入戲太深

秦玥

中圖分類號：I2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5）05-0002-01

楚霸王的故事人皆曉之，而電影《霸王別姬》則是將楚霸王和虞姬的故事和情感進一步升華，淋漓盡致地展現了關于這個典故的新的一方面。無論是歷史故事還是電影、小說，《霸王別姬》這部作品都堪稱經典。其中，張國榮扮演的程蝶衣，不溫不火，恰如其分，展現給我們的形象堪稱經典，耐人尋味。

一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在李碧華的小說的開篇，似乎就要告訴我們這是一個關于婊子情長，戲子義深的人情故事。而霸王別姬這部電影顧名思義離不開霸王別姬的歷史故事。作為這部電影的一條暗線，這個故事似乎更加值得咀嚼。

霸王別姬講的是楚漢相爭的故事，楚霸王何許人也？那是天下無敵的蓋世英雄，橫掃千軍的勇猛將帥，可老天卻偏偏不成全他，在垓下中了漢軍的十面埋伏，讓劉邦給困死了，那天晚上，刮著大風，劉邦的人唱了一晚上的楚歌，楚國的人馬一聽以為劉邦的人到了楚地，全都慌了神了，跑光了，聽的霸王也流了淚，那霸王風云一世，臨到頭，就只剩那一匹馬和一個女人還跟著他，霸王讓烏騅馬逃命，烏騅馬不去，讓虞姬走人，虞姬不肯，那虞姬最后 一次為霸王斟酒，最后一回為霸王舞劍，而后拔劍自刎，從一而終。

司馬遷筆下的項羽盡管身上有很多的缺點，但是仍是以一個英雄的形象存留在歷史之中。梨園的關老師傅便是懷著這樣的英雄崇拜思想來培養這出戲的角兒的。可最終無論是小豆子還是他的師哥都沒有做到師傅所說的從一而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們或許堅持過可最終均一一敗在了命運面前。

二

在電影中，小豆子經歷不凡，娘是個妓女，他又偏偏是個六指，生在饑荒的年代，無奈他娘切掉那根多余的指頭把他賣到梨園去，以討條生路。從娘轉身離開的一瞬開始，小豆子似乎就展開了他和梨園的反抗。

小豆子的娘走之前唯一留給他的，便是那件綠色的袍子。可誰料得，大家伙全知曉這事兒。當晚上小豆子走進睡房，一群的娃子們便開始起哄，嘲笑他“窯子里的東西，掉地上了。”初來乍到的小豆子性格極為倔強剛強，二話不說，直接拿著袍子在火盆前點著，一點一點的燒了它，氣場極強。新的環境，只身一人，加上被娘拋棄的無奈孤獨和切掉手指的痛，這時的小豆子沒有依靠沒有庇護，只能靠自己，所以他性格中剛性執拗的一面十分鮮明。

偶然的一次和小賴子逃跑出梨園，本以為再也不會過那非人的暗無天日的日子了。可是，當他倆混進戲院看到臺上的名角兒出神入化的表演，臺下的觀眾熱情似火歡呼高漲，小賴子哭著說到“人家怎么成的角兒，那得挨多少打啊！”小豆子也流淚，但觸動他的在于內心，這才是他真正熱愛和向往的表演，想到師傅的那句“唱戲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于是他倆重返梨園。后來，當小豆子再次背錯臺詞，師哥將煙鍋子塞進他嘴里時，他真的成全了自己，唱到“我本事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于是有了后來紅遍一時的程蝶衣，唱戲，愛戲，癡戲，是執著與癡迷成全了這么個戲子。

從霸王別姬的歷史故事中，程蝶衣知道了“從一而終”，在師傅的嚴厲訓斥下，程蝶衣懂得了唱戲的道理“人得自己成全自己”。因而在后來這一階段，他由小豆子成長為程蝶衣，由跑龍套蛻變為一代名角兒，是他執著而又溫情的性格成就了他眼下的輝煌。

三

菊香一出現，程蝶衣便豎起了與她的敵對戰線。在戲臺上，程蝶衣占有的是楚霸王，而在生活中菊香占有的才是真正全面的段小樓。可是兩個人誰有不肯容忍對方，終于打了半輩子的對手戲。這條線索時隱時現的貫穿了全劇。

朱光潛先生曾十分精辟的論述“世間有人生來是演戲的，也有人生來是看戲的。這演與看的分別主要地在如何安段自我上”而程蝶衣生來就是演戲的，她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寄予在戲中虞姬的身上。

從小到大，從戲里到戲外，程蝶衣似乎都已將師哥當做自己的另一半，生活亦或精神上。直到菊仙的出現，讓程蝶衣意識到師哥對男女情感的追求似乎是自己不可把握和控制的。可是，他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陪伴自己這么多年的師哥因為一個女人而和自己不歡而散。于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上演了一出三角戀。聲嘶力竭，你爭我奪，搶到了什么又丟掉了些什么，

在文革那樣的時代里，世事變遷，人情難料。被壓迫的空氣下，呼吸都顯得急促了些。反四舊打四舊的風化盛行，京劇成了大眾所批判的舊物，紛紛批斗揭發，到處是“打到”的浪潮，廣播聲震撼洶涌。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 三個人撕心裂肺地揭露著對方的丑惡，要多暴露就有多暴露。而最終的結局是菊仙上吊了，段小樓和程蝶衣也因此分離，不再聯系。可經過世事的變換，政權的更迭，經過那么多的磨難，蝶衣和小樓重逢了。原以為和他搶了一輩子段小樓的菊仙死了，他從此便可以和師哥長相廝守，可沒想到段小樓卻托他把菊仙的骨灰捎來。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終究成不了虞姬，霸王終要別了虞姬，瘋魔了幾十年追求了幾十年，自己耗盡一生去維護的愛竟然只是海市蜃樓般的虛幻。“也罷，不如了斷”于是在今生今世最后一次演虞姬時，程蝶衣拔劍自刎，將戲劇演成了姬別霸王。

《霸王別姬》是李碧華的作品，是陳凱歌的作品，也是張國榮的作品，張國榮的出演惟妙惟肖十分到位，將京劇藝術的美和人生情感的追求融為一體，使人完全分不清楚戲里戲外的角色。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虞姬如此，張國榮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