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企和創業：媒體人的轉型之路

陸偉晶

【摘要】傳統媒體轉型步履維艱，一方面，新媒體威力不斷增強，數字雜志、微博微信、社群網站、移動APP層出不窮，豐富的媒介形式牢牢鎖住了受眾；另一方面，商業巨頭積極布局新媒體，或挖人或入股，大力發展文化產業，傳媒經濟大熱。有這么一群媒體精英，走在了媒體轉型的前面。他們或加盟商業巨頭或者自主創業，完成完美的蛻變。本文從這群媒體精英的轉型方向入手，研究他們轉型的途徑和必備的素質。

【關鍵詞】媒體人轉型 入企創業

“春雨醫生”APP的創始人張銳曾說過，“個人成功就是在合適的時間與合適的人在一起做合適的事”。不到40歲就是合適的時間，正值青年，褪去年少輕狂，邁向成熟；還未到中年危機，但也是有強烈的危機感，暫且稱它為“青年危機”。傳統媒體轉型舉步維艱，但這樣一群媒體精英的轉身卻足夠華麗。他們是典型的70后，轉型時間集中在2010年以后，平均年齡不到40歲。起于南方系，走過媒體的黃金時代，在媒體圈做得風生水起，再往前追溯，還有人大和北大的基因。

為何有“青年危機”？一方面是來自外部媒體環境的壓力。傳統媒體集體失落，影響日漸式微，廣告的流失如鯁在喉。資本與技術的興起，任何企業、個人都可以擁有自己的媒體（自媒體），更多社會人士加入媒體行業，媒體面臨空前開放的市場競爭。媒體新人竊喜沒幾年，忙著改行；普通中年高管進退兩難，入巨企資歷尚淺，奔同行頗為尷尬，再去創業有心無力，這時候必然是青年群體率先轉型。另一方面也是自身的發展使然。他們在媒體圈打拼10年以上，成為中流砥柱后事業遇到天花板，便考慮換個環境。《中國企業家》雜志執行總編李岷離職之初只是想另辦個雜志，后來受《赫芬頓郵報》瀏覽量超過《紐約時報》的啟發，才決定做科技博客網站。入職阿里的資深媒體人朱德付也表示：“不過是生活方式和工作狀態的一種轉變和調整。”“青年危機”中的媒體精英迎來了他們的黃金時代！

外界資本拋繡球

近兩年，連續四位知名媒體高管加盟萬達集團，包括《京華時報》副總編劉明勝、《人物》周刊副總編林天宏、《南方周末》副總編伍小峰和《第一財經日報》副總編伍富濤，分別負責企業內刊、官網新媒體、新聞發言人及與媒體關系維護等。這則消息讓媒體界感嘆，讓公關界緊張不已。但不管怎樣，企業布局媒體是大勢所趨，媒體精英人企是合作雙贏。

以萬達為例，近年來對文化產業布局不斷，不僅投資經營了一報兩刊，還于去年10月推出了新媒體平臺，包括萬達集團中英文官網、商業地產中英文官網、移動客戶端、官方微博、微信等，首次實現全媒體、跨平臺、多語言的全媒體企業門戶。這樣的布局可見萬達對媒體影響力、媒體人才的渴求。

此外，阿里巴巴、京東、復星集團等，近兩年都有大手筆，或重金挖人、或入股媒體。于是乎，劉春、朱德付選擇了阿里巴巴，王以超投奔京東，王勝忠選擇了宏圖三胞，以劉建宏為首的一批央視體育名嘴走進樂視。

為何是媒體人

對于企業而言，邀請媒體人加盟是非常明智的一步，社會化媒體營銷研究者杜子建曾說，當互聯網傳播深刻顛覆傳統傳播的主力生態以后，當網絡消費直奔兩萬億的時候，當傳統企業和傳統媒體都同時無所適從的時候，優秀的企業最緊缺的人才不是CEO也不是銷售總監，而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內容主編。

首先，媒體人經過多年的行業浸淫，更能從行業高度理解企業產品以及營銷策略；其次，強大的內容組織能力以及推廣渠道資源，讓媒體人替企業發聲，推廣力無異于一家專業媒體；當然，媒體人專業性對于營銷的“營”手到擒來，不斷為企業品牌增值，不久的將來，企業甚至可以借助網絡渠道，逐步擺脫對于高成本的傳統銷售人員以及渠道的依賴。

于是乎人們感慨：當新聞理想遇到真金白銀，曾經傳媒的黃金時代變成了我們永久的記憶。但那只是局外人一廂情愿的，事實上這是雙贏。資深媒體人朱德付在《南方周末》工作了6年，后來參與創辦《南方都市報》、《京華時報》。今年3月加盟阿里巴巴集團，從事媒介融合媒體創新的實踐。在很多人看來，他這次職業轉型力度大，不可思議。但在他看來，“需要收斂一些嫉憤之J隋，更加平和地做一點基礎工作。百無一用是書生，空談誤已誤人。現在的事業比以往也許更有價值。”這種心理狀態大概是很多轉型的媒體高管的共同心聲。現在人們還在議論，在猜測，在爭執。但很陜，媒介高管出走將不再是新聞。這個社會在進步，選擇更加多元，文人情結不再那么嚴重，亦商亦文，并無高下。

此外，對于媒體自身發展，企業入股也是有益的。從資本來看，單一的盈利模式、發行收入和廣告收入比例的嚴重失衡、畸形的發行結構使得傳統媒體今天面臨巨大的挑戰。媒介—讀者—廣告主的鐵三角關系已經遭遇解構。媒體要生存，必須需要資本。如今一線的視頻網站都找了大企業做靠山。騰訊視頻與騰訊、愛奇藝與百度、土豆優酷與阿里，視頻網站都在為BAT打工。

從內容生產來看，企業自媒體在數據發布和處理方面對媒體市場有重要貢獻。在宏觀層面，政府擁有最多的基本數據，公司則擁有各自領域內最為細致權威的數據。百度“遷徙”數據展示春運人流方向與密度、阿里巴巴“數據魔方”展示全國各地的消費習慣與人群、騰訊QQ空間展示年輕人的手機配置、上網習慣，這些大公司早就走在了數據自媒體的前列。各地報紙、網站對于數據新聞的需求其實非常大，當各公司自媒體化釋放出大量數據后，一種專業的“數據記者”將可能成長起來，為受眾提供邏輯清晰、表達直觀的新型新聞。

創業的時代來了

媒體人出走的另一大方向是創業。這條路比高薪入企曲折一些，但得到了媒體精英尤其是財經類媒體人的青睞。以《中國企業家》為例，前總編輯牛文文2008年創辦《創業家》，2012年推出黑馬服務鏈，成功從傳統媒體平臺轉型為創業服務機構；前社長劉東華2012年推出正和島，吸引了眾多商業領袖入會；前執行總編李岷2012年創辦虎嗅網，上線七個月便當選2012社會化影響力年度新銳博客。此外，網易系的離職創業成功先例也很多，陌陌、YY、黑馬大賽、雪球財經、春雨掌上醫生、粉筆網已經成為大家熟知的產品。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句話形容當前的媒體處境再合適不過了。這群青年知識精英選擇從頭開始，因為與商業人士的長期接觸增強了他們的商業嗅覺，創業的時代來了！一方面，在財經圈的多年打拼將他們打造成一個準商人，除了精于內容生產外，還通曉營銷、廣告、公關、融資、品牌傳播；另一方面，人脈、資本的積累，也有了一定的影響力；此外，外部環境改善，互聯網降低了創業門檻。優質的資源，強大的能力，沒有新人的稚嫩，更沒有中年人的踟躕多慮，處于“青年危機”中的媒體精英勇敢地走上創業之路。這種示范效應是極大的。稍加分析會發現，往往媒介團隊成員的出走不是單個的，而是成批的，如南方系、網易系。隨著新媒體的迅速發展，可以預見這群創業青年的平均年齡還將降低。

創業沒那么簡單

透過他們頭頂的光環，創業之路并不那么順利。旅行APP“蟬游記”創始人郭子威幾乎想要放棄，直到遇到攜程；“春雨醫生”張銳形容自己的創業狀態就是不停地“找人、找錢、找方向”；對于上線兩年在科技博客中有廣泛影響的虎嗅網，李岷的評價極其低調，“現在什么都不好說，要先把自己立住，活下來。”即便他們之前積累了豐富的人脈、技術、資本，但到創業仍然覺得吃力。此外，互聯網產品可復制性強，一旦某種產品成功，便會有很多的相似品。很多互聯網企業就是在這樣的競爭中倒下，快速成長而又快速消亡，所謂三年之癢。

此外還有一大挑戰——思維的轉變。

一是產品與用戶思維，內容產品化，將讀者轉化成用戶，直接向這批用戶推銷他們感興趣的服務。如《創業家》針對中小企業提供各種創業培訓。這里沒有廣告主什么事，直接拿服務換錢。一直以來我們都習慣于把受眾賣給廣告商。但現在受眾對我們的內容不感興趣了，廣告隨之流失。穩坐22年“廣告王”寶座的央視讓位于百度。當然這一方面是與百度搜索引擎“競價排名”的策略緊密相關，但也凸顯了互聯網公司的吸金實力。因此，固守傳統媒體思路是沒有出路的，要做一個有互聯網思維的媒體人。

二是邊緣思維。通過邊緣慢慢占據主流的市場，慢慢占據主流的人群。從媒介發展歷程來看，一直是邊緣突破的狀態：電話于電報、電視于廣播、網絡于電視。當前的熱門領域眾人哄搶，未必持久，邊緣地帶或許才是未來。健康醫療類APP“春雨醫生”、針對中小企業和創業者的黑馬營、專注互聯網投資的i美股都是劍走偏鋒。

我們看到了黑馬，看到了陌陌，看到了鈦媒體，看到了這樣一群媒體精英蛻變為商業精英；但我們更要看到，華麗轉身的畢竟只是少數，更多的是創業失敗后的失落難捱。支撐他們一直走下去的是什么？除了敏銳的商業嗅覺，或許更重要的就是一份堅持。

在當下的中國，傳統媒體進入寒冬，轉型滯緩。但媒體人不是，尤其是對于正處于青年時期或邁向青年的媒體精英而言，于危機中尋機遇，他們的春天才剛剛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