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父的“抗日”故事

傅德禮

我的叔父傅積意，又名傅讓，1919年出生在井陘縣北石門村一個普通的農家，幼時在本村小學讀書，13歲時因祖父去世、家境貧困而輟學回家務農。他打過短工，到井陘煤礦石場做過苦力，“七七事變”后，在共產黨領導的晉察冀軍區四軍分區（后改為四地委）特委領導栗再溫的引導下參加革命。19歲時，擔任北石門村青救會主任，負責當地減租減息，組織群眾團體開展抗日游擊活動。21歲時，加入中國共產黨，在村中秘密發展黨員，建立了第一個黨支部，并擔任黨支部書記和庫隆峰小區執行委員。從此，北石門村和庫隆峰一帶有了黨組織和主心骨，當地民眾有了我叔父傅積意這樣一個團結起來保家衛國的“抗日”領袖。

一

1937年10月，日軍占領井陘，以正太鐵路為界，把井陘縣切割成南北兩大塊，路南歸屬晉冀魯豫邊區，路北歸屬晉察冀邊區，中間夾著井陘縣城偽政府。從此，井陘縣就出現了路南和路北兩個縣的建制，民間俗有“南北抗日倆政府，中間夾著個偽公署”之稱，時間長達十年之久。當時，井陘路北是抗日腹心地帶，北石門距井陘縣城和井陘煤礦駐守日軍最近，處在對敵斗爭最前沿。因此，晉察冀四地委書記栗再溫、縣長孫雨培和齊維禮經常到北石門一帶活動，并多次在傅積意家中地下室開會、住宿，指導抗日工作。地下室約25平方米，遇到緊急情況，可通過暗道或翻墻出去直達西山秘密山洞。首長每次來村，都由父親傅恭和民兵隊長王保來負責接送與安全保衛。當時，叔父傅積意年僅19歲，栗再溫同志看他辦事穩妥、忠實可靠，推薦他擔任北石門村青救會主任、抗日先鋒隊隊長，親自給他講解黨的知識和抗日救國十大綱領，安排他參加縣委和專署舉辦的干訓班，參觀平山創建“抗日模范縣”的事跡。在老一輩革命家的引導下，傅積意逐漸明白了抗日救國的道理，更加自覺地參加減租減息、組織抗日團體、開展抗日游擊活動。1938年秋，井陘路北抗日縣政府向北石門幾戶鄉紳派公糧15石，由于當時他們把持村政權，欺瞞政府把征糧任務分攤給了19戶貧苦農家。傅積意看出了其中的鬼把戲，公開站出來揭露、抵制，被“惡人先告狀”告到了縣里。傅積意據實反映情況后，地委書記栗再溫十分重視，并指示縣區領導組成工作組進村作了處理和糾正，15石糧食全部由幾戶鄉紳分攤如期上交，公開宣布解散偽村公所，改為民選政權。這件事使傅積意在本村和周邊各村窮人中的威信大增，同時得到了地委書記栗再溫的表揚。栗再溫鼓勵他充分利用抗日前沿的地理優勢，把好政權，組織群眾開展游擊斗爭。

1938年11月，經區委書記介紹，傅積意正式加入中國共產黨。1940年，擔任北石門村黨支部書記、庫隆峰小區執行委員，化名李月星，取意立定心志、報效國家。在他的影響下，父親傅恭、胞兄傅德仁和傅德義、堂兄傅毛小等家人都參加了抗日，走上了革命道路。同時，在不足百戶的北石門村發展黨員25名，民兵50多名，兒童團員36名。從此，當地民眾有了自己的黨組織和主心骨，抗日熱情更加高漲。可以說，是抗戰大潮和殘酷的抗日斗爭鍛煉了傅積意，是先期開辟抗戰工作的栗再溫、孫雨培等老一輩革命家把傅積意帶進了革命隊伍，并使其最終成為一名優秀的革命干部。

二

1940年8月20日，八路軍發起了以破襲正太鐵路為重點的百團大戰，井陘煤礦是主戰場之一。晉察冀軍區聶榮臻司令員親自指揮，楊成武縱隊擔任主攻。縣委指示叔父傅積意帶領民兵自衛隊和井陘煤礦游擊隊編入井陘縣支隊，并跟隨楊成武縱隊擔任向導。8月20日晚總攻打響后，我軍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趁著夜幕，沖破鐵絲網，越過封鎖溝，炸掉沿途炮樓，于21日下午完全占領了新礦。接著，傅積意又引領戰士們攻進老礦，消滅敵人，炸毀機器設備和地表建筑，迫使日寇至少三個月不能開工生產。同時，傅積意還帶領游擊隊和戰士們冒著敵人的炮火，搶運出一批槍支彈藥、擲彈筒、電話機、戰備物資等戰利品。百團大戰使駐華北的日軍遭到空前慘敗。由于作戰勇敢，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傅積意受到了戰區通令嘉獎。戰后，楊成武將軍派人送來一批戰利品，指定獎給傅積意兩套黃呢子軍服和一個軍用牛皮挎包。

百團大戰后，日寇在華北集結了數萬兵力，對我抗日根據地進行了大規模的掃蕩，給抗日根據地軍民造成了巨大損失和慘痛犧牲。1941年農歷五月初二的凌晨，叔父傅積意回到家里召集村干部研究新的對敵斗爭方案，不料被漢奸告密。上午九點左右，井陘煤礦150多名日偽軍突然包圍了村子。傅積意先將其他人員疏散，隨后自己藏在家中北屋頂棚上。敵人端著刺刀直接闖進院里牲口圈搜查，無果。接著到北屋用刺刀捅向頂棚。幸被木板擋住，躲過一劫，并趁敵不備翻墻出去跑進了西山。敵人找不到傅積意，便氣急敗壞地把槍口對準其家人。父親傅恭被敵人打得面部鮮血直流，母親蘇翠明被敵人用槍托活活打死，奶奶張存花被敵人當場打昏，我當時剛滿周歲，被敵人抓起來扔到了丈外遠的牲口圈門口。然后，敵人綁著父親傅恭叫囂著“一不做，二不休”揚長而去，一直押在井陘礦日軍20號牢房（兩年后組織營救出獄）。姐弟幾個圍著老人哭成一團，街坊鄰居眼里噙著淚花，敢怒不敢言。直到深夜，區委書記杜文昌和傅積意才回到村里，組織民兵掩埋了母親蘇翠明的尸體。姐姐哥哥分別投親靠友，我隱姓埋名由賈莊村舅父領養。從此，傅積意家破人亡。

1941年農歷五月下旬，漢奸帶領井陘礦日偽軍再次到北石門村抓捕傅積意，先是挨門挨戶進行搜查，后把全村老百姓趕到村東河灘，架著機槍逼問傅積意和八路軍的藏身之處，揚言：“不講就統統槍斃。”當時，嬸母共產黨員齊鳳枝和胞兄傅德仁就站在人群里。村民高五十母親見狀不妙，忙把親生兒子推在前邊，將傅德仁摟在懷里，用衣服擋住，免過一劫。但嬸母齊鳳枝卻被拉出去鞭刑拷打、灌辣椒水、放洋狗咬，折磨得昏死過去。接著又從人群中拉出村民高棒棒、王萬活、高黑小等逼問，因問不出實情，把他們打得遍體鱗傷、死去活來。民兵隊長王保來等27名干部和民兵被抓到了井陘礦日軍20號牢房。敵人用盡壓杠、過電、蒸鍋、烙鐵、老虎凳等各種刑具進行嚴刑逼供，但王保來等同志始終守口如瓶、寧死不屈。最后，王保來、高過兵等六位同志慘遭殺害被扔進了井陘礦“萬人坑”，高栓栓等被拉到日本當勞工去了。這正是：“難忘四一年，苦淚流滿面。有家不能歸，逃亡在深山。無村不戴孝，遍地是狼煙。”白色恐怖籠罩了整個北石門村。敵人撤走后，傅積意陪同縣區領導回村，一面安撫戰友慰問家屬，一面組織干部民兵轉移到孤山寨一帶繼續堅持抗日斗爭。

三

1941年秋，日寇在井陘實行了“囚籠網”政策，先后修建據點40多個，碉堡100多個，構筑封鎖墻200余里，對革命根據地形成嚴密封鎖。為了粉碎敵人的“囚籠網”政策，叔父傅積意經常帶領黨員和民兵深入敵占區和鐵路沿線破路基、割電線、埋地雷、炸碉堡、拆邊墻。還多次配合區基干隊夜襲小作、桃林坪和防口炮樓，嚇得日偽軍龜縮在炮樓里不敢出來禍害百姓。為拔掉北石門馬峪日偽炮樓、打開游擊區通往抗日縣政府的交通要道，傅積意派黨員高江印、趙全喜和胞兄傅德仁扮成民夫上炮樓偵察，并將炮樓上的人數、武器裝備、地形地貌等偵察情況及時匯報給區委，還提出作戰建議。隨后，他和區委書記杜文昌、武工隊長褚海林帶領區小隊40名骨干隊員，分成7個戰斗小組，全部化裝成民夫，乘夜向日偽炮樓發起攻擊。褚海林帶頭沖進炮樓用斧頭干掉兩個崗哨，接著杜文昌和傅積意帶領各戰斗小組一擁而上，大喊“繳槍不殺！”敵人聞風喪膽，日軍伍長驚慌反抗被擊斃，其余20多名偽軍全部繳械投降。

1942年，日寇對井陘路北根據地實行了殘酷的“蠶食”、“清鄉”和掃蕩，致使二區根據地百分之九十的村莊和民眾吃不到食鹽。因環境惡劣、形勢復雜，叔父傅積意隱蔽在孤山寨山洞里，晝伏夜出，與敵周旋。曾一度與縣委和家人失去聯系，一連幾天吃不上飯，餓得眼發黑、心發慌，只能靠野菜、草根、黑棗充饑，以致解不下手來，留下了嚴重的胃潰瘍病根。在敵強我弱和殘酷的環境下，傅積意帶領民兵主動出擊，積極反“蠶食”、反“清鄉”，與日寇展開了殊死斗爭。他曾和縣長齊維禮夜間深入敵占區橫澗、北正、秋樹坡、賈莊、王舍等村，通過地下黨組織和聯絡人員，了解日偽軍活動情況和偽縣政府的法令、動向，具體交代保護八路軍干部和抗日工作任務。曾到游擊區幫助庫隆峰、南石門、北石門、天清溝、高家莊、盧峪等村，選派抗日骨干分子充實加強村公所，明面應付日偽所派雜事，暗中為抗日籌措糧款、掩護我方工作人員。曾多次帶領民兵到西山割電線、拆封鎖墻，還幫助游擊區訓練民兵，堅壁清野，開展反“清鄉”斗爭。曾深入敵占區教育瓦解了一批敵偽軍政人員并使其為我方所用，成功動員民主人士普濟醫院李直山先生為邊區人民政府購買了大量緊缺藥品和醫療器械，還為聶榮臻夫人張瑞華和晉察冀四分區九支隊政委鐘枝棋、隊長張榮及游擊隊傷員義務看病療傷。曾帶領民兵夜襲橫澗合作社，繳獲一批食鹽、火柴等緊缺日用品，運往根據地，供抗日軍民使用;還夜襲了井陘煤礦偽警察所，繳獲12條槍支和一批彈藥，有力地配合了根據地的反掃蕩斗爭。

1942年秋，抗日斗爭進入最艱苦的階段。為打擊日寇的囂張氣焰，叔父傅積意和武工隊長褚海林曾兩次帶領民兵與區基干隊，伏擊駐守井陘煤礦和防口魚龍崗炮樓互相換防的日偽軍。一次，在康莊村東設伏，擊斃日軍1名、偽軍6名，繳獲步槍7支，炸毀日軍軍車一輛。一次，在北石門村東公路上埋設地雷，專門炸毀換防的日本軍車。為了確保百姓安全，派兒童團員傅德仁隱蔽在公路邊瞭哨。下午3點左右，日軍軍車從防口返回進入北石門伏擊圈，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把鬼子炸得人仰車翻，炸死日軍2人，活捉偽軍3人，炸毀日軍軍車一輛，繳獲一批武器彈藥。由于作戰勇敢、成績突出，傅積意受到了上級的通令嘉獎。北石門被縣政府命名為“抗日模范村”，傅積意被評為“抗日模范工作者”。

四

“高高太行萬重山，黨和民眾緊相連。山清水秀風光好，紅色少年兒童團”。在抗日戰爭時期，北石門村黨支部書記兼青救會主任傅積意積極組建兒童團，并領導兒童團組織站崗、放哨、查路條、掩護傷員、送情報，有時還參加文娛演出活動，被群眾譽為活躍在太行山區的“小八路”、紅少年。為了動員群眾積極抗日，兒童團員傅德仁、傅德義、高同文、高玉生等組織兒童團一起來到房山、小寨、康莊等村扭秧歌、打霸王鞭、大唱革命歌曲，既活躍了山村的文化生活，又鼓舞了村民的抗日熱情。為了掩護群眾、打擊敵人，兒童團員們經常在村南陽坡戰壕里站崗放哨。發現敵情，立即推倒“消息樹”，黨員和民兵看到信號，立即集合，一面組織群眾轉移，一面準備戰斗，使日寇掃蕩計劃多次落空。同時，配合民兵在村南挖了戰壕，日夜站崗監視高家垴炮樓。敵人一露頭，民兵就鳴槍，兒童團員們就在鐵桶里放鞭炮以假亂真，嚇得敵人整天龜縮在炮樓里不敢出來禍害百姓。為了掩護八路軍傷員，傅積意多次派胞兄傅德仁以走親戚為名到敵占區賈莊普濟醫院拿藥。一次，剛出醫院門口就被三個偽軍盯上了，一直尾隨到姥娘家。敵人端著刺刀逼問：“小孩，你手里的藥是不是給八路軍傷員的，不說就殺了你！”舅舅蘇太昌在屋里聽見后忙說：“是星球嗎？別嚇唬孩子，他手中的藥是我用的，前兩天下煤窯不小心把腿砸傷了。”蘇星球進屋驗過傷后才算做罷。解放后，偽軍蘇星球被人民政府鎮壓。傅德仁因抗日表現積極、成績突出，出席了縣政府在小寨村召開的抗日表彰大會。會上，受到縣長盧永璋的接見，并被授予“模范兒童團長”的光榮稱號。

在抗日戰爭時期，縣抗日政府通過地下工作人員把傷員秘密轉移到游擊區堡壘戶療傷，從而挽救了大批八路軍傷員。1943年11月，井陘縣武裝部長齊亞泉在欒莊相公崖一帶堅持反“掃蕩”時，由于漢奸告密，偽縣長王景岳組織縣城和井陘煤礦數百名日偽軍向游擊隊圍攻。齊亞泉部長在突圍時腿部中彈，大量失血。在危急時刻，叔父傅積意和九支隊偵查員韓志欽抬著齊部長，通過敵人的封鎖線，繞過敵人的炮樓，連夜回到北石門家中牲口圈的地洞里療傷。次日，敵人突然闖進牲口圈搜查，胞兄傅德仁見狀不妙，假裝給牲口添草料，突然拉了一下韁繩，牲口被驚得前蹄直立起來，敵人被濺了一身屎尿，灰溜溜地退出去走了。再如，老紅軍、晉察冀四分區九支隊政委鐘枝棋在礦區賈莊村南指揮打仗時突患急病，隱蔽到后街麥場草垛里面。叔父傅積意得知后，及時將其抬回北石門，隱蔽到鄰居高全貴家治療養傷。九支隊隊長張榮在對日作戰中負傷，傅積意和戰友們將其抬回本村，隱蔽在民兵高心寬家里治療養傷。晚上，傅積意通過城工人員到敵占區賈莊村普濟醫院請醫拿藥，給首長看病療傷。在堡壘戶的精心照料和掩護下，齊亞泉、鐘枝棋和張榮三位首長傷病痊愈，先后返回部隊。解放后，齊部長從天津給傅積意來信說：“傅積意同志，我們都是革命戰爭的幸存者。是你掩護和挽救了我的生命。正是黨和人民的魚水關系，才最終趕跑日寇，拯救了中華民族，迎來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五

在抗日戰爭中，我方多次損失都是因漢奸告密和叛徒出賣造成的。人們對漢奸、叛徒深惡痛絕，視之為抗戰的最大威脅。因此，成立了鋤奸組，專門鏟除這些民族敗類。期間，晉察冀九支隊政委鐘枝棋派偵查員韓志欽和李某某打入井陘礦皇協軍趙守龍特務隊為我軍搜集情報，傅積意負責接收情報和向首長匯報。后來，李某某在敵人的威逼利誘下叛變投敵，把我軍機密泄露給敵人，并數次向組織傳遞錯誤情報，對革命造成嚴重危害。于是，叔父傅積意根據縣武裝部長齊亞泉的指示，與二區區委書記李吉位、武工隊長褚海林商議，采取引蛇出洞的辦法將其抓獲，押送到井陘路北抗日政府，在米湯崖河灘公審槍決，清除了隱患。北石門村漢奸高某某公開投靠井陘礦日本皇軍后，曾多次帶領日偽軍回村抓捕干部、禍害百姓，并制造了多起慘案。傅積意曾數次派人抓捕，因其熟悉地形，四處躲藏，未能歸案，直到解放后才被人民政府鎮壓。

六

八年抗戰，日本投降，百姓期盼安居樂業。蔣介石卻發動了全面內戰，把百姓又推向了水深火熱之中。1945年10月，敵人在賈莊成立了偽大鄉，并組建了“北石門還鄉隊”。他們經常回村抓捕干部、禍害百姓，揚言“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八路軍”。1946年農歷十一月十三日晚上，奶奶張存花領著密娥姐和兩個哥哥想回家睡個囫圇覺，結果被漢奸告密，還鄉隊立即包圍了村子。父親傅恭聽見響動，急忙叫醒家人說：“敵人來了，快跑！”隨后，翻墻出去，跑進西山，隱蔽在山洞里。奶奶領著幾個孩子往村北孤山寨方向跑，敵人在后面邊追趕邊放槍，叫囂著：“抓住傅家人有賞。”敵人的子彈冒著火星嗖嗖地從頭頂飛過，甚至有的打在對面墻上又彈回來，情況十分危急。于是，奶奶拐彎躲到鄉親羊羔（被逼加入還鄉隊，傾向革命）家里。羊羔母親見狀嚇壞了，急忙把老人和幾個孩子隱藏起來，特意在屋子門簾上縫了個紅布條。這時，街里槍聲不斷，羊羔回家敲門詢問：“家里有人嗎？”當他聽到暗語后急忙進屋說：“大嬸子你們別出聲，這次回村就是抓你們的，我不壞良心。”正在此時，偽軍突然闖進院子叫羊羔快走，羊羔急忙上前攔住來人說：“你們別進去，我媳婦正坐月子哩”。敵人被哄騙走了。傅積意一家死里逃生得救了，但鄉親羊羔卻被敵人懷疑扣押，后來，查無結果，不了了之。敵人撤退時，還鄉隊頭子揚言懸賞300塊大洋要二區委副書記傅積意的人頭，還說：“見到傅積意的家人就殺，一個不留。”由于斗爭環境惡劣，上級黨組織派人將傅積意全家接到了解放區二區委所在地房山村，住在了村長高順家里。為支援解放戰爭，父親傅恭和村長一道給前方戰士籌措支前物資，在山坡上看護房山通往根據地的通訊線路，同干部群眾一起到“康莊站”歡迎和慰問前往太原的解放軍部隊。直到井陘解放，全家才回到北石門。

抗日戰爭勝利后，國民黨搶先占領了井陘煤礦。為使古老的井陘礦山回到人民的懷抱，1947年4月16日，楊成武將軍指揮晉察冀三縱隊向正太鐵路沿線和井陘煤礦國民黨軍展開了強大攻勢。組織上派熟悉地形、作戰勇敢的傅積意當向導，引領楊成武部下易堯彩和姚依林部隊分別從小寨村、趙莊嶺、北石門村三面向井陘礦進發。晚上，總攻打響后，戰士們猛虎般地撲上前去。頃刻間，槍炮聲大作，手榴彈爆炸的火光劃破夜空。正在熟睡的敵軍聽到突如其來的槍炮聲，失魂落魄，亂作一團，有的鉆進水洞，有的爬進煙囪，有的盲目放槍，有的抱頭鼠竄。戰斗不到一天時間，新井、老礦，以及周邊據點，全被攻克。總共擊斃、俘虜敵軍300多人，軍分隊長董德榮和偽警長陳百明負隅頑抗被擊斃。至此，飽受蹂躪的井陘煤礦獲得新生，回到了人民的懷抱。

為了保衛勝利果實、盡快恢復生產，晉察冀軍區對井陘煤礦實行了軍管，軍管會主任為楊成武、副主任為姚依林和漆遠渥。叔父傅積意跟隨首長姚依林住在段家樓，協助恢復煤礦生產。他按照軍管會的部署和姚依林同志“一面恢復，一面生產，以礦養礦，自給自足”的指示，深入礦井，發動群眾，耐心做思想工作，從而激發了礦工的主人翁精神。大家積極清理坑道，修復機器設備等，僅四個月時間新老煤礦就恢復了全面生產。消息傳到西柏坡后，黨中央領導十分高興。1948年春，朱德總司令在聶榮臻司令員的陪同下到井陘煤礦視察，親切慰問干部工人，極大地鼓舞了工人群眾的生產熱情，很快掀起了以“支援解放戰爭，消滅國民黨反動派，迎接新中國成立”為內容的生產競賽的高潮，出煤率直線上升，井陘礦務局年產煤達到65.75萬噸，創歷史新高，以優異成績迎來了新中國的誕生。

傅積意既是抗日英雄，也是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楷模。1958年3月在井陘縣擔任縣委書記時，曾組織三萬水利大軍苦戰兩年，開鑿了132華里長的“太行第一渠”，結束了井陘靠天吃飯的歷史，在全國引起巨大反響。1960年5月，周恩來總理親自簽署國務院任命書，任命傅積意為河北省水利廳副廳長。期間，他在根治海河、大型水庫建設、利用褐煤發電、改造鹽堿土地、農田水利基本建設等方面又做出了新的業績，受到了周恩來總理和李先念副總理的接見和表彰。他的事跡在當地傳為佳話，他的人格魅力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