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解與顛覆的狂歡：淺析《后會無期》的制笑機制

王 璽 （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教師 321004）

沈麗華 （浙江師范大學廣播電視藝術學研究生 321004）

消解與顛覆的狂歡：淺析《后會無期》的制笑機制

王 璽 （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教師 321004）

沈麗華 （浙江師范大學廣播電視藝術學研究生 321004）

韓寒處女座《后會無期》除了被貼上“文藝”和“公路片”的標簽外，還被貼上了“喜劇片”的標簽，眾所周知的韓寒式黑色幽默也在本片中把某些元素建構和消解的淋漓盡致。本文主要運用法國唯心主義哲學家亨利·柏格森對滑稽的闡釋來對本片的喜劇元素及制笑機制進行分析。

喜劇；滑稽；制笑機制

《后會無期》主要講述了一個三個東極島長大的年輕人決定重新選擇自己的前路，在他們橫跨大陸的自駕旅途上的傳奇經歷與際遇讓他們有了各自不同的命運歸宿的故事。這部看似是無厘頭略帶黑色幽默的喜劇公路片，實則暗示了一個人生寓言，采用“追尋”的母題展開敘事，用“告別—尋找—歸宿”的文學母題來推動一個個事件似多米諾骨牌般前進。

一、消解的狂歡

滑稽的制笑機制，是根據滑稽引人發笑的條件而形成的。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一書中曾寫道：“滑稽只是丑陋的一種表現。滑稽的事物或包含謬誤，或其貌不揚，但不會給人帶來痛苦或帶來傷害”。1而蘇聯著名學者B·R普洛普在其著作《論滑稽與笑的問題》中則寫道：“滑稽及引起笑的第一個條件就是笑者有某些規范的、道德的、正確的觀念。”2而柏格森則認為當人的生命受到阻礙，表現為機械性的時候，就產生了滑稽。3

（一）先知預警機制

《后會無期》中不乏制笑機制，在電影一開頭，便以胡生這一角色作為敘事者進行開場，以一個在正常人眼中不正常的人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作為電影開頭，“胡生”這個名字可以按字面理解為“胡亂生出來的孩子”來理解，也可以解讀為是他輕易迷失自己的人生道路的寫照，影片中浩漢對胡生說了一句臺詞：“如果走失，就回到原地等著。”揭示了胡生這一角色的特點。

該影片中，出現了許多的“先知性”話語，為后面的劇情做鋪墊。從胡生的走失到最后都沒有找到胡生的去路為第一個告別，走失——消解了正常人的正常思維。

（二）教師形象的顛覆

被《后會無期》消解的過分的一個社會角色是教師。影片中浩漢、江河、胡生三人一起進入旅館后，看到一地的色情服務名片，“教師”江河便約了名片上的女人。名片中的“妓女”蘇米赴約敲門，江河說完 “歡迎光臨”后脫鞋脫絲襪，此刻他的行為已將高高在上的教師形象徹底顛覆，蘇米問：“老師，你喜歡腳啊？”江河卻一本正經的說：“這樣就不會有靜電了！”一個不正經提問和一個正經回答對比產生不和諧，誘發笑因。緊接著蘇米說：“你是物理老師還是地理老師，馬上就要變成生理老師了！”用了“理”字作為串字將整句話串起來，將色情內容隱晦講出，原本教師教學生知識這樣一個神圣的過程或者說是社會中的刻板法規瞬間被消解。“儀式之于社會，正如衣服之于人體，如果我們覺得儀式與舉行儀式的莊嚴對象合二為一，儀式就是莊嚴的；反之，如果我們的想象力把兩者分開，儀式便失去莊嚴。”4妓女蘇米說：“江老師，我不是你的學生，你也不用為每一個過客負責，你也不用教別人路怎么走！”導演韓寒正是利用了這樣的想象力，把教師這一職業應有的莊嚴和神圣消解的一干二凈。

二、重復的樂趣與倒置的快感

“喜劇這種戲劇是以把機械裝置滲入生活的外部表現這樣一種方式把種種事件組合起來的。”影片通過一個個女人，從周沫到蘇米再到劉鶯鶯，影片里的女人更像是一個個機械裝置，而這些機械裝置使浩漢和江河這樣的正常男人產生了興趣。

（一）重復的樂趣

影片中一個重復的例子是浩漢意欲從江河碗里偷夾其鹵蛋，但是這枚鹵蛋不似一般鹵蛋容易被夾走，而是在浩漢筷子下去很多次的情況下依然我行我素堅決不肯從江河碗里來到浩漢的口里，終于好不容易被浩漢夾到，卻還是不小心掉到了桌子上，最終沒有落入浩漢之口。赫伯特·斯賓塞曾說“笑就是忽然撲空的一個努力的表示。”及康德曾說“笑產生于一個忽然化為烏有的期待。”5浩漢的努力和最終落空的結果就成為了觀眾的一個笑料。

（二）倒置的快感

“作家時常寫一些挖了陷阱想坑人，結果自己掉了進去搬起石頭打別人的腳，欺人反被別人欺，都是許多喜劇的基礎。”“現代文學中的‘賊被偷’這個主題創造了別的許多變奏曲。歸根結底，這都是地位的互換，都是情景違反制造情景的人的意志的倒置。”6

在影片開頭時浩漢本想燒掉自己的房子，結果卻燒了鄰居周沫家的房子，而自己的房子竟然毫發無損。這種反常規的現象，觀眾會認為這是個滑稽又嚴重的結果，然而當一伙人與周沫見面時，江河說：“你家房子擋到了浩漢哥家房子的光”時，周沫卻毫不在乎的說：“幫我炸了吧！”此話一出，炸了鄰居房子如此嚴重一事被一筆帶過，讓觀眾放松了緊張的心情，不自覺的產生了笑意，在內心中喚起了已知的滑稽形象。“一群人全都把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到他們當中的某一個人身上，不動感情，而只運用智力的時候，就纏上滑稽。”7觀眾便是通過不動用任何智力的將所有的精力放置在電影角色中，將自己間離出角色或者說是柏格森書中反復提及的“心不在焉”來體味重復的樂趣和倒置的快感從而獲得精神上的愉悅。

整體而言，韓寒作為80后作家，特有的“韓寒式幽默”使得整個影片更加具有幽默感，加之充分運用制笑機制中的重復、滾雪球、相互干涉、倒置等常規手段，使得整個影片在商業性基礎上也不乏藝術性色彩。

注釋：

1.（古希臘）亞里士多德，陳中梅譯注.詩學[M].商務印書館，1996年，第58頁.

2.（俄）B·R普洛普，杜書瀛譯.論滑稽與笑的問題[M].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160頁.

3.（法）亨利·柏格森，徐繼曾譯.笑——論滑稽的意義[M].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年，第62頁.

4.（法）亨利·柏格森，徐繼曾譯.笑——論滑稽的意義[M].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年，第52頁.

5.（德）康德，宗白華譯.判斷力審判[M].商務印書館，1964年，第180頁.

6.（法）亨利·柏格森，徐繼曾譯.笑——論滑稽的意義[M].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年，第58頁.

7.（法）亨利·柏格森，徐繼曾譯.笑——論滑稽的意義[M].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年，第5頁.

[1]（古希臘）亞里士多德，陳中梅譯注.詩學[M].商務印書館，1996.

[2]（俄）B·R普洛普，杜書瀛譯.論滑稽與笑的問題[M].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

[3]法]亨利·柏格森，徐繼曾譯.笑——論滑稽的意義[M].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

[4]（R evue du Mois）.每月評論，1919年8月10日.第20卷.

[5] （德）康德，宗白華譯.判斷力審判[M].商務印書館，1964.

[6]段寶林.笑話：人間的戲劇藝術[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