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瓊,朱延福
2013年全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588018.8億元,其中第一產業增加值55321.7億元,第二產業增加值256810.0億元,第三產業增加值275887.0億元,三次產業增加值在GDP所占比重分別為9.4%、43.7%、46.9%。人均生產總值43320元,較上年增長9.5%。消費、投資和出口對GDP的貢獻率分別為50.0%、54.4%、-4.4%。2001~2013年三大需求對GDP的貢獻率及拉動點數如表1所示,2001~2013年最終消費的貢獻率波動較大,2011年高達56.5%,2003 年低達 35.8%。 其中 2001、2009、2011、2012、2013年凈出口對GDP的貢獻率為負,分別為-0.1%、-37.4%、-4.2%、-2.1%、-4.4%,與之相對應的是較高的最終消費貢獻率,2001、2009、2011、2012、2013年分別為 50.2%、49.8%、56.5%、55.0%、50.0%。表明近13年中國經濟增長中,凈出口與消費有一個此消彼長的作用,當凈出口對GDP的增長作用為負時,消費的拉動作用凸顯出來。2001~2013年均最終消費貢獻率為45.1%,年均資本形成總額貢獻率為52.1%,年均凈出口貢獻率為2.8%,中國經濟增長對投資的依賴最大。1978~2013年,中國消費對GDP的貢獻率有逐漸下滑趨勢,2000年以后,逐漸跌落至50%以下,2011年后有所回升。2000年以前,消費貢獻率波動幅度較大,最高年份為1981年,高達93%,1994年跌入最低點,僅30.2%,2000年以后,比較穩定。相反,投資貢獻率卻在波動中保持不斷增加的趨勢,從1978年66%至2013年54.4%,這其中有幾個突增點,分別是1985年、2009年,分別達到80.9%、87.58%。凈出口對GDP貢獻率所占比重在2000年以前波動較大,2000年以后波動較小,僅在2009年出現大幅度下降,降為-37.38%。特別是從1994年開始,凈出口貢獻率徹底擺脫為負值的現象,直至2009年創造了1994年以來的最低點,高達-37.38%,2009年以后僅2010年凈出口貢獻率為正,其余均為負值。
目前,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中國的經濟結構相對世界上一些發達國家,還存在需要調整的空間。發達國家經濟結構情況如表2所示,2010年,中國的資本形成率為48.2%,高于所有的發達國家;2012年,中國居民消費率為34.8%,表中所列居民消費率最高的美國居民消費率為68.6%,中國僅相當于美國居民消費率的50%,且低于其他發達國家。從三次產業增加值在GDP中所占比重看,中國農業增加值占GDP 10.1%,其他發達國家農業增加值所占GDP比重均在2%以內,中國的農業增加值所占比例太高。與表中其他發達國家相比,中國服務業增加值在GDP中所占比重明顯偏小,與服務業比重最高的法國相比,低于后者34.5個百分點。根據世界上其他國家GDP的三大需求結構,以及GDP的三次產業結構,中國存在顯著的居民消費乏力、投資率過高、服務業在GDP中所占比重過低的問題。

表1 中國2001~2013三大需求對GDP的貢獻率及拉動點數

表2 2012年發達國家經濟結構情況
消費乏力。從表1可以發現中國的消費對GDP增長的拉動百分點比較穩定,基本維持在4%~6%,波動幅度相對較小。而投資對GDP的拉動較之消費有一定起伏,在2003年和2009年有兩個大的上漲點。在拉動GDP增長的三大需求中,凈出口波動最大,2009年有一個較大幅度的下跌,下跌至-3.5%。2008年發生由美國次貸危機引起的全球金融危機,由于經濟影響的時滯效應,2009年凈出口大幅下跌,另一方面,由于經濟危機可預見性的嚴重后果,中國政府采取了積極的財政政策,導致2009年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有一個較大幅度上升,升至8.1%。通過對比,2001~2013年,中國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相對穩定,投資與出口容易受外界因素的影響。為了保持中國經濟長期的平穩增長,必須保持消費的穩定增長。但由于多種因素,中國存在消費乏力問題。第一,預期支出剛性。經濟機制由計劃經濟過渡到市場經濟,居民緣于計劃經濟時代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觀念還沒有完全與市場經濟相適應,以前教育、醫療、養老都有國家提供保障,但在市場經濟時代,居民在計劃經濟時代形成的安全感不復存在,所以居民不敢消費,要為未來的房子、孩子、教育、醫療被動儲蓄。第二,預期收入不穩定。市場經濟倡導“自主經營、自負盈虧”,外界環境充滿了不確定性,居民的收入波動性增強,所以對于消費保持謹慎心理。第三,農民增收慢。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中國有6.7億鄉村人口,這一部分生活在農村的人口,他們缺乏增收渠道,有龐大的消費需求,但購買力不足。以2010年為例,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19109元,而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僅5919元。第四,貧富差距懸殊。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貧富差距有逐漸拉大的趨勢。徐映梅(2011)研究發現1978~2007年中國基尼系數從0.27增大為0.45,理論界一般認為基尼系數值在0.4~0.5之間表明貧富差距較大。中國貧富差別在進一步拉大,不僅城鄉之間,城鎮內部、農村內部、區域之間、行業之間、壟斷與非壟斷企業之間均存在較大的收入差距。
投資受限。當中國經濟面臨外部不利因素時,投資對GDP的增長拉動人為加大,根據凱恩斯的需求管理理論,采取逆經濟周期管理政策,調控有效需求,對于短期內保增長有一定成效。但這種需求管理政策是不可持續的。房地產業、制造業以及基礎設施建設是固定資產投資的三大主要領域。由于房地產宏觀調控,使房地產投資受限。2008年經濟危機時期中國采取積極的投資政策,現在已出現了產能結構過剩。中國以鋼鐵、水泥和平板玻璃等為代表的建筑材料重工業已出現產能過剩。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由于基礎設施的使用年限一般較長,在經濟發展的某一時期可以加大基礎設施投資,但基礎設施也有飽和的時候,不可過度投資。基礎設施建設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如果政府通過發行債券籌集資金,則必然導致通貨膨脹,相當于對居民征收了鑄幣稅。
出口受阻。與投資相比,凈出口是一個外部因素,一個國家的凈出口規模只能被動地受外界影響。2008年爆發全球金融危機,隨之而來的歐債危機,使全球經濟陷入深度調整時期。一些發達國家,經濟陷入低速增長。2012年美國GDP增長率最高,為2.78%,法國GDP增長率最低,為0.01%。中國的出口市場主要是歐美,美國和歐洲的幾個主要國家英國、法國、德國GDP增長率也都低于3%。同年,中國的GDP增長率為7.65%,按照這樣的GDP增長趨勢,將不存在與中國GDP增長相匹配的出口市場。
消費乏力、投資受限、出口受阻,三大需求在拉動經濟增長的過程中都受到一定的現實約束,中國經濟增長的基礎不牢固。特別是投資與出口的發展空間受到限制較大,短期內人為控制的可能性不大,中國經濟增長方式必須由過去過度強調投資與出口轉向消費、投資、出口協調發展上來。1978年以來,中國居民消費率呈下降趨勢,不利于中國經濟安全與穩定的增長。中國是世界上的人口大國,但中國居民由于主觀謹慎思考以及客觀的社會保障感缺失,不是世界上的消費大國,實施結構性改革,建立擴大消費需求的長效機制,是夯實中國經濟增長基礎的重中之中。
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正式提出了要加強社會保障制度改革。中國內需不足,消費乏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預期支出剛性,被動儲蓄以應對未來剛性支出。收入不穩定、醫療、子女教育、房子、養老等是居民預期的主要剛性支出。要完善中國失業登記制度,當前的失業登記僅限于城鎮人口和自愿登記,如何建立一個涵蓋城鄉、登記程序更簡單方便的大數據登記制度是加強失業保障的前提。中國已基本建立全民醫療保障體系,但是重特大疾病醫療保險和救助制度還沒有完善,大量醫療保障體系外的用藥也給社會醫療保障改革留下了發展的空間。子女教育成為家庭需要儲蓄的一個重要理由,特別是當前戶籍制度不合理、政府對資源習慣性地干預,加劇了金錢對教育資源的影響。中國優質的教育資源還比較短缺,一般的居民家庭都要儲蓄資金為孩子競爭優質教育資源,教育領域的制度改革也成為刺激居民消費需求的一個措施。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口的流動性加大,很多人從一個城市來到另一個城市,還有的是從農村來到城市,這些人都有購房需求,但他們不具備相應的購買力。在中國城鎮化建設背景下,為具有真實購買需求的居民提供制度支持,這是未來房地產改革的方向。2014年3月份,國務院出臺了《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24~2020)》,提出了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由2013年53.7%增至60%的目標,以2013年人口為基數,還存在1億人口轉移的空間。農民從農村轉移到城鎮以后,特別是那部分沒有獲得城鎮戶口而又因為種種原因失去農村土地的人,他們的養老只能依賴于自己的儲蓄。城鎮化的同時必須建立涵蓋城鎮和農村戶口的養老體系,為居民養老提供保障,這才能為城鎮化改革減少障礙。
農村城鎮化改革是實現需求結構和產業結構轉換的關鍵。2014年12月底,國家發展與改革委員會聯合財政部等11部委下發了《國家新型城鎮化綜合試點方案》,該方案計劃在2014~2020年期間對64個地區進行新型城鎮化試點。2015年3月李克強總理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城鎮化是解決城鄉差距的根本途徑”,未來要解決“三個1億人問題”。新型城鎮化從根本上減少農業從業人數,把一部分農民轉移到城鎮,讓他們從事第三產業,有利于改變當前農民收入低、增收慢的現狀,刺激農民消費需求,實現產業結構調整。
轉變政府職能,推進國有企業改革,實現政企分開,這是減少行業壟斷性、減小居民收入差距、減少官員和企業領導貪污腐敗的重要一環。2015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改革的“核心問題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市場決定資源配置是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健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必須遵循這條規律,著力解決市場體系不完善、政府干預過多和監管不到位問題……政府的職責和作用主要是保持宏觀經濟穩定,加強和優化公共服務,保障公平競爭,加強市場監管,維護市場秩序,推動可持續發展,促進共同富裕,彌補市場失靈”。明確政府與市場的界限,減少政府對資源的直接干預,政府官員就失去了直接控制資源的權力。市場對資源的配置是以價格、競爭和效率為原則,而某些行業的壟斷性還很強,這與市場精神存在矛盾。中國大型企業更多的是國有企業,國有企業是一類特殊的企業,他們的資源源于國家和人民,因此他們不僅要滿足市場效率評價指標,還要滿足所有者利益評價體系,但根據近年來頻頻查處的國企高管現象,國有企業在滿足所有者權益方面還存在較大改善空間。解決國有企業壟斷性問題是政府職能改革的一個主要領域。國家要改革現行國有企業管理制度,制約國有企業高管的權力和約束他們的行為,強化國有企業利益所有者分享機制。
[1]徐映梅,張學新.中國基尼系數警戒線的一個估計[J].統計研究,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