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秀之中有雄奇

賞讀劉書平的畫作，說老實話，有些意料之外。我只是熟悉作家劉書平的作品，不熟悉作為畫家的劉書平。本來嘛，因為舞文弄墨，不少作家很容易的，就潑墨揮毫，丹青寄懷了，但大多走的還是文人畫的路子，在寄托情懷上去呈現自己的藝術領悟。不過，劉書平卻不是如此的。他的畫作，即使放進畫家的行列，也是當行出色的，其間可以見出了不少正規訓練的筆墨，無論運筆與用墨，乃至構圖上，他都沒有可挑剔者。

他畫的是最難的山水畫，這不僅要求技法上的嫻熟，也要求有一種闊遠而浩大的胸襟，統籌調度，縱橫捭闔，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做到的，或者不經意時就會有所紕漏，或見石不見山，或顧此而失彼，于張皇里露出諸多的不足來。不過，這都是哪些庸作手所常犯的毛病，于劉書平并不相干。

此際，我在北京一家有名的刊物上讀著劉書平的畫作，首先是愉悅，這種樂山樂水的欣快，一份天人合一的和諧與美麗，令人心馳神往，此即古人所謂的，可游、可居，這是讓人深感到親切的一種動人。我不諱言自己喜歡的心境。其次是他對楚山楚水的鐘情，熱愛這一方山水，包括民俗、文化、風情，他都有一份不解之緣，這使他的創作，散發出了濃烈的感情，他力圖把自己的感情，借助于筆墨，用藝術表現出來。從這一點而言，他的山水創作，完全可以在某種意義上視作鄉土的作品，有一份濃郁的鄉土的情懷，感染著我們，更深深地牽動著我們。

作為一位作家畫家，盡管他的畫作擺出來，可以不遜色于任何高水平的畫家，卻還是見出了他獨特的魅力。我不是指若干的藝術性的層面，而是指他對細節的敏感與刻意的追求，可以感覺到，于此他的細心與耐煩。藝術注重細節，本也無可厚非，否則，又如何打動人們之心呢？但一個作家對細節的執著與癡迷，顯然表現出更加的突出。這就成了劉書平創作的山水作品，獨特的藝術風貌。

當然，這也使劉書平的畫作，一看上去就是楚地的煙云，有些迷離，云水氤氳，濕濕的感覺，又有若干的神秘，那么是虛幻惝恍嗎？也不盡是如此，倒是讓我們聯想到了屈原《離騷》這千古絕唱的神韻。

這是讓人悠然神往的，卻也是生活的，高山上密林里的幾間房屋，高峽下浩浩流日夜的大江上，那些舟楫風帆，無不透出了濃濃的人間情趣。大約可以讓人聯想及那些柴米油鹽里的家長里短，日常生活的饒然，始終溫暖著我們。

讀劉書平的畫，其中可見藝術，這不奇怪；卻也可以讀到了故事，這就是他的本事了。北京刊物上發表的這幅《楚江煙云》，就不但有情致有風景，更有故事，可以供我們的細細閱讀。那悠遠的意境，峭峻的雄奇，呈現了山川鮮明的地域性，巫山云楚峽雨，造就了神奇而渺遠的背景。但我更感興趣的還是，老松樹下的那幾間屋，仿佛有歡聲笑語，有酸甜苦辣；還有那長長的一直延伸入江的石級，江水之上的一葉扁舟，這都是人情。仿佛有了這濃郁的人情，畫面的這些山山水水就不空寂，就充滿著盎然的情趣。

劉書平的山水畫，把山水的恢宏與生活的婉約情趣融于一體，在浩大的雄奇與細節的精妙結合上獨出心裁，居然如此融洽完美，讓我們得以充分地領略了其間的雋妙，于是，會心一笑。

（作者單位：汕頭日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