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學研究的學術機制內,當代文學批評的地位尷尬。順應學術機制的潛在要求,文學研究慢慢向歷史研究與哲學研究中的機械主義靠攏,處處講求證據、材料、邏輯、理論,只要是可以量化的,就能在學術認可機制內得勢,量化是可操作且可控制結果的評價模式。這很荒唐,但這就是現實。機械主義的研究范式,本質上是平庸的功利主義,其暗含的訴求是現世安全與世俗回報。事實上,即便是立足于證據、材料、邏輯、理論之上的歷史研究及哲學研究,要免于平庸俗套,也是需要大聰明和大智慧的。縱觀經史子集、文史哲之經典化的歷史,能當之于經典的文本與研究,必遠離機械主義,相關的例子,舉不勝舉。當文學研究偏向于機械主義的研究范式時,當代文學批評便顯得格外尷尬。有別于歷史研究、哲學研究,文學研究的獨特之處是應當容得下感性,尤其是要為情感及心靈層面留下探尋的空間,文學批評則是闡釋文學之感性及心靈世界的合適辦法。歷史研究與哲學研究常常警惕感性的虛幻性,且因虛幻而貶之為低級,絕對性與實在性在歷史研究與哲學研究中,據有更高的倫理地位,但即便這樣,歷史研究與哲學研究也為感性留有余地,譬如思想史的研究,譬如對表象、經驗、非理性、意志及靈魂的考察,等等。文學之所以能去到史學與哲學去不到的地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文學的感性與審美性,這兩種特征,可以在虛幻中隱喻真實、驗證可靠,文學從日常生活出發,對精神世界及方法論世界里之絕對理性的權威提出抗辯,從而體現文學之為文學的本質。感性是文學及文學批評的獨特性之一,也是其活力所在,如果機械主義占據評價機制的絕對權威,感性的合法性必然受損。要獲得機械主義的認可,那就要借助證據、邏輯、理論等顯而易見且安全可靠的研究方法,無形之中,感性、審美乃至思想性就會被犧牲,這是文學批評所面臨的尷尬。但想必不少研究當代文學的學者對此危機早有省察,所以,在這一領域,仍留有不少空間給有才性有激情的文學批評。假如我們愿意回首文學研究的學術史,不難發現,文學批評的重要性,絲毫不亞于文學史的編寫,文學批評是文學經典化的重要環節,文學批評先于文學史的編寫,文學批評為文學史提供前期積累。
從文學批評的獨特性與重要性入手,來談論批評家的批評品性,想必是恰當的。申霞艷最獨特的地方,可能就在于她領略了感性這一略帶神秘性的天賦之物,并在感性的基礎上找到最適合她天性的事業。申霞艷是有性格的批評家,“有性格”可能很難做到周到與圓滑,甚至是不乏沖動與偏見,但她的“有性格”勝在愛恨強烈、趣味坦蕩、立場鮮明。深悟感性之力,所以對文學的鑒賞力有著近乎直覺的天分,正如林崗教授所指出的那樣,“她(申霞艷)的批評風格鮮明、坦率,批評的立場清晰、明白,一如其人,愛憎分明”1。性情中人,自有其性情文字。
申霞艷的批評路子與諸多學院派批評家有所不同,或者說,經歷不同,決定了批評趣味的差異,無所謂高低之分,但有趣味的差異。申霞艷在廣州中山大學中文系讀完本科、碩士后,曾任《花城》雜志的編輯,《花城》雜志在當代文學生產中所據的重要地位,學界有目共睹。在積累了豐富的當代文學閱讀經驗之后,她重回中山大學中文系攻讀博士學位,博士畢業后,她進入廣東外語外貿大學中文學院任教。擔任《花城》編輯的這一段經歷,對她來講,無疑非常寶貴。大量閱讀當代文學作品——這個大量,不僅包括已發表出版的文學作品,也包括比前者量大得多的未發表出版的作品,這一過程,對訓練一個人的文學鑒賞力,有極大的幫助。擔任文學編輯,不僅能識文,也能知人,如獨具眼光,則能在文學的外部研究與內部研究之間進退自如。從申霞艷的批評文章中可看出,她對作品的好與壞、作品好在哪里與壞在哪里、文學生產與出版市場的規則,一目了然,她對文學作品的挑選,基本上不會看走眼,她對某些男性作家的憤怒,也憤怒得有道理。這種敏銳的判斷力,固然有直覺的神佑,但肯定離不開后天的勤奮與際遇。從一些不在學院的當代評論家身上,都可以看到多樣的“經歷”對個人批評才性的助力,比之由本科后一直呆在高校或研究機構的學者,這些批評家與學者可能會相對少一些正統學術路徑上的幸運與順利,但相應地,這些文學批評家的筆墨,會多一點活潑氣與靈動力。“勞力”、有苦難記憶的經歷、不那么單一的經驗,對磨練個人的心志、眼光、魄力,是有增益的。盡管苦難有其慘烈之處,迫害也總是伴隨著罪惡而生,但這些恰好是人邁向大聰明所必然要跨過的門檻,對這一中國式悖論,想必那些經歷過20世紀50、60、70年代的學人,體會尤深。回到文學的層面,理解文學乃至中國社會的復雜性,恐怕還是需要有生活經驗的積淀。所謂“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2,是從經驗中得出的智慧,不具備絕對性,但對世俗人生有大啟發。對于申霞艷來講,《花城》雜志編輯這一身份,可言說,難書寫,但這一經驗對其天性、文學熱情及批評智識的啟發,想必是至關重要的。
選擇當代文學作為研究對象,從學術眼光來看,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說得夸張一點,面對當代文學的編輯和學者,頗有些受難者的意味,在鑒別經典的過程中,人們必然走過無盡的荒原,這一過程將不斷挑戰自我的審美底線、精神底線,個中的體會,并不盡是愉快。由《花城》雜志編輯轉身為專門研究當代文學的大學教授,如果切合其性情來形容這一舉動,那就是一個“勇”字,勇往直前的勇。這個“勇”字,來自于申霞艷對當代文學的真誠熱愛——她的評論,絕大多數都是針對當下的文學作品文學現象,她內心清楚地知道,十年、二十年之后,當下絕大多數的文學作品將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么,這種追逐虛無的舉動究竟有何意義?如果沒有熱愛沒有熱情,很難在這一行當持續十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這種熱愛這種熱情,并非盲目的沖動與激情,說到底,還是對此在與生命的熱愛,用熱愛的方式去應對生命對虛無的恐懼。正如她自己所慨嘆的,“有很多一段時間,我糾結于寫作的意義,我懷疑將短暫的此生投入無邊的寫作是否明智,我害怕伴隨寫作而至的虛無會將我吞噬。每個句號之后都是一陣漫長的空虛;虛榮心的短暫滿足背后是更長的不滿。我的心思那么海闊天空,可是我的手卻無法企及”,人生盡管注定要追逐虛無,但既然生的偶然帶來了此在的實在性,那么,存在必然有其價值,申霞艷把她的文學批評作為一種檢閱,“檢閱我為之奉獻的青春和熱情”3。從這個角度看,她繼承且發揚了程文超先生熱愛文學懂得文學的學術氣質。
愛支撐了勇。這種勇氣,不僅體現于對當代文學作品的不知疲倦的閱讀,更在于她敢于大聲批判、大聲贊揚。有不少學者,中年之后,多由文學批評轉向文學史的研究,這種選擇,與其說是學問的轉向,倒不如說是對經典的臣服,對審美底線的自我捍衛,同時,也是對低劣媚俗粗鄙之作的厭倦。這種轉向,無可厚非,但對比之下,更可見堅守當代文學批評的不易。在《消費、記憶與敘事》一書中的第七章,她考察了“消費社會的文學生產”,書中將《廢都》與《上海寶貝》并置,談論消費主義在新時期對文學的變形。相形而論,批判后者是安全的,批判前者在學術界是不安全的。對《廢都》的判斷,申霞艷的洞見在于她撇開為知識分子添附神圣意義的研究套路,從女性主義及消費主義視角入手,分析《廢都》對女性的不義以及《上海寶貝》對情欲及金錢的裸展。“《廢都》采用了男性的視角,女性雖然得到了某些溢美之詞,然而終究不過是男性取樂的工具,……男權文化的結果之一是塑造女性的從屬地位,并進一步將性別差異講述為身體差異和政治差異以強化男權文化的存在事實”4。“女性身體誘惑的日益泛濫與過度的情欲敘述互相催化,這甚至也成為消費社會的意識形態策略”5。性別主義有其簡單粗暴的一面,但其尖銳的姿態是可敬的。申霞艷將《廢都》與《上海寶貝》并置,傳達出一種與女性主義異曲同工的理論敏感,即對權力的敏感。西方的消費主義理論,有著與福柯近似的趣味,那就是對隱形權力的考察,福柯的趣味在知識譜系里探尋權力的蹤影,消費主義從經濟學、傳媒技術、世俗化等層面去捕捉隱形權力所設的牢籠,從理論上來看,福柯的知識考古學、消費主義的批判論,都對個人自由的最大可能性抱有期待,但從現實角度來看,對權力的過度闡釋,又反映了學者們對個人自由的悲觀看法。《廢都》與《上海寶貝》在“禁”聲中成為消費主義的模板,意識形態與政治權力的禁止,反而滿足了人們對媚俗、庸俗的消費趣味以及對身體的消費欲望,這一過程,饒有趣味。《廢都》與《上海寶貝》的寫作及傳播為消費主義提供了更為復雜的文化樣版。如果說西方的消費主義敗壞了歐美文明的神學根基及理性傳統,那么,中式的消費主義又在敗壞什么?從社會學角度看,文學已成為隱喻社會流變的象征符號。申霞艷批判的《廢都》、《上海寶貝》、《白鹿原》等作品,雖然都是從評論作品的高低出發,但她最終要思考的,是世俗化中本土文明墮落的悲劇。前文提到,她不僅勇于大聲批判,也敢于大聲贊美。直覺、任性,在文學批評的領域里,往往能打破常規,見人所不能見。申霞艷有勇氣為被文學界忽視的力量發聲,譬如她對散文家李娟的推崇6,便可見其不凡的鑒賞力及不畏俗見的勇敢。外界對李娟的態度很微妙,劉亮程、王安憶、舒蕪、陳村、葉兆言、王小妮、朱天文等文學家對其青睞有加,評論界也叫好,但詭異的是,評論的重點總是在李娟將來怎么怎么樣,而不在李娟現在怎么怎么樣,他們總在“擔心”李娟是一部書作家,“擔心”李娟沒有知識與經驗基礎上的后繼力。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審美強迫癥,此種反應,大概也是量化的后遺癥,他們似乎在要求文學家一輩子杰作不斷,最好是每年一部佳作,然后活到老寫到老。事實上,許多的經典作家,能傳之后世的作品,也為數不多。偉大如魯迅,他對自己的《不周山》也不盡滿意。是否杰出一生,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本身是否經得起閱讀。《李娟論》一文對李娟的散文進行了文本細讀,申霞艷指出李娟散文的敘述意境闊大,敘述靈動,“李娟的語言準確、詩意、清新;她不獵奇,不裝腔作勢,不炫耀異域情調,不時地穿插一個外來的漢族女子的評價,這評價貼切、平實,能直接走到讀者心里去。喚起我們對古老事物的尊敬,讓我們重新審視腳下的土地及其歷史”7。李娟自然天成的寫作風格,毫無疑問在中國散文史上獨樹一幟,即使她從此擱筆不寫,也不會降低她散文的價值。對作品的好了如指掌,這既是文學批評的能力,也是文學批評的職責。真誠、有智識、有生命激情的批評,尤其珍貴。
性情不僅決定了她的立場,也開啟了她的理論視野。在她目前的理論視野里,有消費主義、女性主義、世界主義三大支撐點,這三大理論根基恰好又能反過來驗證她愛恨分明的性情。可以說,消費主義、女性主義發自于她的“恨”與痛心,世界主義發自于她的“愛”與深情。前者是批判性的視野,后者是建設性的視野。
消費主義從理論立場上來講,是批判性的。女性主義是更大的話題,在申霞艷這里,可能更多的是性別的自覺與個人的義憤,不展開論這一點,重點談消費主義對申霞艷文學批評的意義。以法國社會學家讓·波德里亞的《消費社會》8為例。波德里亞揭示出物的鏡像如何幻化為主體且進而取代主體的殘酷進程,消費社會營造了一種主客體顛倒的令人不安的氛圍,“然而我們自身還有這樣一個部分,只要我們活著,它就會對我們集體進行騷擾:這便是社會勞動力,一旦它被出賣,就會通過商品的整個社會循環回來剝奪我們勞動本身的意義,這便是勞動力變成了——當然是通過一種社會的而非魔鬼的操作——獲取勞動成果時的具體障礙”9,消費社會的異化能力不斷消耗主體并將主體引向死亡,人的物化讓人失去與魔鬼達成協議的可能性,魔鬼取代人,成為真實的鏡像。波德萊爾所擔憂的是平衡力量的消失,“正如中世紀社會通過上帝和魔鬼來建立平衡一樣,我們的社會是通過消費及其對揭示來建立平衡的。中世紀社會還曾經圍繞著魔鬼組織了一些異端邪說和黑色戲法教派。而豐盛社會中我們自己的戲法是白色的,不可能再有異端邪說。這是一個充斥著預防性白色的飽和了的社會、一個沒有眩暈沒有歷史的社會,一個除了自身之外沒有其他神話的社會”,“然而在這里我們重新進入了那種貪戀不舍的預言性話語之中、陷入了物品及其表面富裕的陷阱之中。不過,我們知道物品什么也不是,在其背后滋長著人際關系的空虛、滋長著物化社會生產力的巨大流通的空洞輪廓。我們期待著劇烈的突發事件和意外的分化瓦解作用和1968年的五月事件一樣無法預料但卻可以肯定的方式來打碎這白色的彌撒”10。波德里亞所信奉的是理性主義,但其批判性里面隱含著悲觀的看法,所以他的理性主義不是絕對理性主義,而是在先驗性的終結之后,寄望于歷史的偶然理性主義。其積極的方式是延伸與人與魔鬼的協議,以善惡平衡來拯救個人的孤獨與靈魂,而不是以消滅的方式,以惡生惡,最終讓惡一統天下。理性主義積極的另一面在于,它對“一統天下”的權力有所警惕。消費社會的危險性是,人不能再與魔鬼甚至是妖怪達成協議,個人孤獨與個人靈魂將處于無法得救的困境。消費主義與世俗化程度極高的中國,簡直是一拍即合。申霞艷選擇消費主義來闡釋新世紀文學,絕非偶然。中國當代文學,自90年代初至今,寫作風格及精神趣味為之一變,《廢都》的意義恰好是社會變革的最佳隱喻。因“禁”而消費失控娛樂至死,不僅發生在文學領域,也發生在經濟政治等領域。《消費、記憶與敘事》批判文學對消費社會的迎合以及文學對身體的異化和物化,欲望書寫、日常生活審美化、文學制度以符號替換價值等現象,都可看到消費主義對文學思潮及文學制度的深刻影響。消費社會不僅對社會分層重新洗牌,也更改文學的精神面貌。這里所揭示的消費主義,與歐美文明傳統下的消費主義,在物化與異化的趨勢上,恐怕是一致的。波德里亞所擔憂的失衡問題,在中國如何表現?在樂感文化的氛圍里,很難產生上帝與魔鬼的協議。對消費社會的揭示恐怕也不足以消除消費失控的危險。在古典社會,中國是通過禮法權等力量來節制消費,讓社會保持平衡的。但一旦傳統的禮法失效,權力就陷入了怪誕的局面,如前文所提到的,《廢都》和《上海寶貝》不禁則可,一禁則消費失控娛樂至死奴役更深。“消費主義的法寶是使一切奴役無形而有序地在場,使被奴役者憤懣壓抑卻無法擺脫,生活本身已經演化成了世界上最沉重的事業。社會現實變成了一個磁場,消費主義、金錢和性欲匯聚成一只‘看不見的手’拉扯著我們的衣襟”11。在這一過程中,個人孤獨和個人靈魂實際上就被消費偷換,消費甚至是幻化為幸福來到世俗社會,物化與異化是這樣完成的。申霞艷并沒有直接對消費社會下的文學作品做出明確性的否定,但她選擇消費主義這一視角來談文學,從價值觀層面來看,已經具備批判性。同時可以看出,她對文學價值的前景,并不那么樂觀。要之,申霞艷縱論消費主義下的文學,就是對文學價值觀的追問。
但既然是性情使然,那么當代文學研究對申霞艷來講,必然還帶有個人自救的意味。這個轉折,無積累無頓悟,恐難完成。在完成對消費社會的當代文學的考察后,她慢慢地轉向了世界主義與文學的關系研究,這個判斷,可能申霞艷未必同意——她可能更傾向于民族文化復興的理想主義,但本文還是堅持世界主義的說法。她近年的研究重心是新移民小說中的民族想象、“歷史化”現象等,主要論證全球化中的國族主體性。主體性以現代性為根基,而非以民族主義為中心,但多少含有對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中所據地位的美好愿望。世界主義比民族主義的世界要大,比民族主義的危險性要小。史上的戰爭曾無數次試圖將民族主義化為世界主義,但無數次失敗。今天看起來,消費主義似乎在承續這一壯志。兩者實質有異曲同工之處,都有一統天下的雄心。消費主義與世界主義有內在的精神聯系。所以說,申霞艷的研究轉向,也是她在精神上的自我疏通與自我說服。申霞艷的《新移民小說“歷史化”的諸種方法》12提出,“文化消費主義正以游戲、娛樂的方式消解歷史。新移民小說想象歷史和小說歷史化的方法對大陸文學有借鑒作用”,新移民小說的“歷史化”與大陸“新歷史主義”之消解歷史全然不同,重建歷史恰好是對消解歷史的逆反。對國族的鄉愁,是追尋實在性主體性必然性的表現。她的另一篇論文,《論新移民小說中的民族想象》13,通過移民小說探討人的主體性建構以及對本民族的整體想象。這些,都是重建文學價值的理性思考。如果說對消費主義的文學考察屬于抒情范疇,那么,對世界主義的文學考察則屬于言志范疇。由抒情轉向言志,實屬個人靈魂自我救贖之法。
性情啟發了申霞艷的文學悟性。她是樂觀的悲觀主義者,行動上積極,情緒上消極,這種矛盾可能也正好造就了她對當代文學的敏感與敏銳。她所面臨的精神困境,是這時代知識分子所共同面臨的精神困境。對此,當代文學提供了最為神似的精神鏡像。
性情與事業走到一起,這種天作之合,對申霞艷個人來講,是人生的幸運,對其他文學研究者來講,可能也有啟示。用感情去把握這個世界,它的回應可能會有溫情與希望。用拳頭揮向這個世界,它的反彈是更多的暴力。回歸情本體,檢視中國的抒情傳統,緣情而言志,這也許能跟中國的傳統保持更密切的聯系。
(作者單位:中山大學中文系)
1 林崗:《批評的職責》,見申霞艷著《消費、記憶與敘事——新世紀文學研究》之序,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年。
2 《論語·為政》。
3 申霞艷:《消費、記憶與敘事——新世紀文學研究》(后記)。
4 申霞艷:《消費、記憶與敘事——新世紀文學研究》,第224頁。
5 申霞艷:《消費、記憶與敘事——新世紀文學研究》,第233頁。
6 申霞艷:《“為天地立心”之一種——李娟論》,載《文藝爭鳴》2012年11期。
7 申霞艷:《“為天地立心”之一種——李娟論》,載《文藝爭鳴》2012年11期。
8 (法)讓·波德里亞:《消費社會》,劉成富、全志鋼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
9 (法)讓·波德里亞:《消費社會》,第223頁。
10 (法)讓·波德里亞:《消費社會》,第231頁。
11 申霞艷:《消費、記憶與敘事——新世紀文學研究》,第53頁。
12 申霞艷:《新移民小說“歷史化”的諸種方法》,載《文藝研究》014年第10期。
13 申霞艷:《論新移民小說中的民族想象》,載《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