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降兮北渚 ,目眇眇兮愁予……”陽同學(飾湘君)在教室后面背著雙手、踱著方步、仰望天花板,緩緩吐出《湘夫人》的開篇詩句。與此同時,洪同學(男,飾湘夫人)帶著幾名“侍女”從教室前門款款“飄”至講臺前,分坐于教室四周觀看的同學“哄——”的一聲笑開了鍋。當幾名“侍女”細心地拉了拉“湘夫人”并不存在的裙裾時,同學們笑得更歡了。
洪同學踮著腳,手搭著涼棚向四周張望,目光與陽同學相遇。觀眾們叫道:“好基友!”陽同學念著“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暮鲑膺h望,觀流水兮潺湲”,做極目遠眺狀;宇同學手拿掃把,忽左忽右地揮動著,做出劃船的樣子,把陽同學“載”到洪同學“飄臨”的“北渚”——講桌旁邊。洪同學兩眼放光,張開雙臂做擁抱狀,陽同學順勢攬住“湘夫人”。同學們哈哈大笑,嚷道:“湘夫人怎么和湘君見著了?!”
場務阿欣打開音頻:“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和著音樂,湘夫人和湘君竟然跳起了拉手舞,“侍女”們知趣地退下。阿成和俊俊跑上講臺,伴著節奏左右搖擺,觀眾不解地嘀咕:“這是干什么?”
“水草。”宇同學放下“船槳”,加入了搖擺的隊伍。就這樣,三根“水草”在舞臺正中搖晃起來。道具娟娟拋來一個樹枝編成的花環,水草們輪流戴上,但身子一刻也沒有停止擺動。
陽同學停住舞步,牽著洪同學圍著講桌漫步,傾訴著湘君水中筑室、裝飾新房和迎娶湘夫人的憧憬:“我要把我們的新房建在湘水中,采來荷葉編織成屋脊……”多嘴的阿華插話:“水里面怎么建房子?”娟娟瞪了他一眼,說:“人家是神仙,別多嘴!”同學們笑得前仰后合。主人公卻更加來勁了,索性用南昌話說了起來:“雪白咯玉哦壓到困覺咯墊子上……”。
同學們笑嗨了,只有三根“水草”還在一本正經、不知疲倦地扭著腰。阿華叫道:“水草到一邊去,不要占著舞臺中間!”宇同學用力頂了一下胯,不服氣地回道:“水草也是主角!”
說話間,湘夫人輕盈地“飄”到了觀眾席,而陽同學已經脫下了校服,瀟灑地拋在講桌上:“捐余袂兮江中,遺余褋兮澧浦。我不等你了!”“什么不等?舞都一起跳了!”“幻覺,幻覺!想象?!卑⑷A很聰明地解釋。
娟娟適時地把一束草放到講桌上。陽同學拿起草,自言自語道:“搴汀洲兮杜若,將以遺兮遠者。我還是忘不了你啊,我的姑娘!我采摘這一束杜若香草送給你吧?!?/p>
音樂戛然而止,“湘君”“湘夫人”走上講臺,“水草們”仍在慣性搖擺,觀眾叫道:“謝幕哦,水草!”
宇同學嘟噥著:“水草是主角!”跳上講臺。
導演曉慧總結說:“剛才的表演怎么樣啊?”“搞笑!”同學異口同聲地說。
曉慧抱拳答謝:“各位,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湘君與湘夫人期約不遇,除了是個愛情悲劇,還是屈原不為楚王所知的政治悲劇。但我覺得悲劇太苦情,就改編了,并以搞笑的形式讓大家了解這個神話?!?/p>
“那你也不能改成喜劇啊,兩位水神不是見著了嗎?”有的學生沒有看懂。
“哦,那其實是幻覺,是湘君的想象和憧憬。你結合臺詞和湘夫人的去向就能明白了?!睂а菽托慕忉?,“我們還是聽聽老師的分析吧?!?/p>
筆者總結說:“我由衷地感謝演出組學生的精彩表演!《湘夫人》是屈原的詩歌,是楚辭,是陽春白雪,理解起來有一定的難度。但是,我們可以讓它走下神壇,化高雅為通俗。在解讀文本的基礎上,我認為改編是比較成功的。不過,如果設計旁白交代情節,會令人更明白。穿插水草是一個成功的創新,學語文就是要有想象和創新。不過,導演和演員還是要考慮一下主角和配角的安排,水草是背景,不能占主場。當然,導演也說了,要讓大家輕松地體悟作品,所以只要有助于理解文本,我們可以不拘于形式。”
是啊,教無定法,學何嘗不是如此呢?文學本來就源自生活,我們都是生活中的人,生活的傳承消除了歷史的神秘,拉近了我們與文學的距離,它讓文章的解讀有了依托。讓“湘夫人們”從文本中款款而來吧,我們能懂你!
(作者單位:江西省南昌市豫章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