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嘉的詩

韓一嘉

◆百鬼夜行路

一匹玄馬透出云邊，

咬掉半個夕陽，

墜落大江，

長天收滿了一道紅煙。

據說鬧鬼，

鬼便離我遠去。

在柏樹之河的兩岸，

豐都也擠不下這么多

不辯鬼馬的氤氳，吞吞向前。

有的吊死在閃電交錯的繩結上，

有的淹死在云朵相撞的海水中，

有的軋死在星空斗轉的推土機下，

沒有鬼不是死的，沒有死是屬于鬼的

我跟著鬼，鬼順著水，

每一步都是一個死訊;

每一個死訊都比死動聽。

我來到一群鬼中間，

用“死”和他們交換白天。

所有的我，搓著手，

向鬼掏心掏肺，

勸兩只，三只，四只，

變羊，變牛，變狗。

大夢入夏，

百鬼低低的夜吼，

涌動著黑浪，

蓋過了地平線，

湮沒了一個又一個

宋定伯

和鐫刻名字的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