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西北部城市群發展經驗與啟示

李娣

一、歐洲西北部城市群主要情況

歐洲西北部城市群位于大西洋東岸，城市群內的地勢以丘陵和平原為主，河流眾多，水力資源豐富，多數城市沿萊茵河、塞納河等河流分布。城市群總面積145萬平方公里，總人口4600萬，10萬人口以上城市有40多座，主要城市包括巴黎、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海牙、安特衛普、杜塞爾多夫、布魯塞爾、科隆等。

19世紀30年代至60年代，德國、法國、比利時等西歐國家相繼完成工業化，同時，憑借優越的港口條件與船運優勢，荷蘭的海上運輸及貿易獲得快速發展。工業與海外貿易的發展，推動了西歐各國城市快速擴張與有序城市化。在上百年的城市化進程中，西歐各國有效處理了地區之間、城市之間乃至國家之間的利益關系，并逐步建立了良好的區域協作制度體系。巴黎向北延伸經里爾大都會，進入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經安特衛普市往北，連接荷蘭布雷達、鹿特丹、海牙、阿姆斯特丹、烏得勒支等城市，與處在萊茵—魯爾地區臨近法國、荷蘭、比利時等國的城市，共同構成了城市密集、互聯互通、關聯緊密的 “多心多核”城市群體系，主要包括大巴黎地區城市群、荷蘭蘭斯臺德城市群、萊茵—魯爾區城市群。

二、歐洲西北部城市群主要城市網絡化模式

歐洲西北部城市群最大特點是呈現有序的網絡化，三個城市群表現出三種不同的線型、城市節點以及空間結構模式。

（一）大巴黎地區城市群極核網絡化模式

大巴黎地區城市群表現為以巴黎為核心的極核網絡化模式，極核型城市群對空間外區域表現出超強的虹吸效應。巴黎作為處于西歐頂端的全球化城市，首位度高，且擁有高標準現代化基礎設施與管理體系，在聯系整個法國重要的公共與私人機構、銀行、法院及中央政府中發揮主控作用，形成了龐大且復雜的網絡體系。大都市圈內部實現了城市集約化與城市功能網格化。大巴黎地區以環城大道為界，包括巴黎市區、周邊五個衛星新城及其周圍多個副中心。巴黎市區又分20個區，每個區都具備獨特的產業與城市功能。依法國法律的規定，巴黎既是市鎮又是省，且在行政隸屬上，巴黎市和巴黎大區是相互獨立的。科學的交通網絡規劃，加強了擁有悠久文化內涵和超強國際競爭能力的巴黎市區與周邊地區的聯系，使工業和擁擠的人口向周邊疏散。巴黎發達的綜合交通體系為市區向周邊輻射及有序疏散提供了充分的可通達性條件。巴黎統計數據顯示，2008年29%巴黎人口依靠公共交通出行，其發達的綜合交通體系包括1830公里地區鐵路、14條地鐵線路、3條輕軌線路、351條公交線路、2100公里的自行車道 （在1750個站點配備了23600輛自助自行車）。2011年以來，巴黎一直在實施 “Autolib”（“自動電力汽車”）項目，設立250個站點提供自助電動汽車的出租服務；此外，包括72站175公里的郊區鐵路，連接主要經濟中心與國際機場，促進了郊區與郊區之間的直接聯系，大大節約了郊區間通勤時間；巴黎還擁有歐洲地區排名第二的機場體系，機場體系的客運量在2011年達880萬人，同時，機場和高鐵的無縫對接，保證了機場每天可與58個城市保持直接往返；巴黎有歐洲排名第一的高速公路路網 （里程達600公里）和約10000公里公路，擁有歐洲排名第二的內陸港，包括70個港口、500公里的水道、10個通道平臺 （鐵路／公路／河）、約7680公里航道和運河。高等級公路、高速鐵路、航空等網絡化交通體系的建立及聯系巴黎城區與衛星城配套工程的修建，保障了巴黎市區與巴黎大區內其它衛星城市的協調發展，并促進其廣泛地參與周邊國家和地區的城市合作與交流。

（二）荷蘭蘭斯臺德城市群多核網絡化模式

蘭斯臺德城市群約占荷蘭國土面積的1／4，集聚的人口占荷蘭總人口的近2／3，擁有超過600萬的人口，是歐洲最大的組群城市之一。蘭斯臺德 （荷蘭語Rand，即環形）大致呈新月形或鏈形，是一個相對典型的多核網絡化城市群，它與大巴黎地區城市群有截然不同之處。蘭斯臺德城市群內的鹿特丹、海牙、阿姆斯特丹、烏得勒支等城市都是荷蘭西部的重要城市，受荷蘭地理條件、行政體制等影響，各城市土地當局對本城市范圍內的土地有很強的控制權，地方政府具有高度自治權，使得這些在地理條件上有優勢的城市在相互競爭中各有特色地發展，最終形成了目前區域內各城市相互獨立、規模相似、專業分工明確的多中心網絡化發展模式。城市間的聯系和流動是水平與非層級性的，各城市按照各自分工共同承擔著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任務。比如，阿姆斯特丹是荷蘭的經濟、文化中心，荷蘭的首都；烏得勒支是阿姆斯特丹—萊茵運河沿岸的重要水運中心，是荷蘭的批發貿易中心和國際工業博覽會所在地；鹿特丹是超過紐約港噸位的最大港口，石化業與造船業是鹿特丹的支柱產業；海牙是荷蘭名副其實的政治中心。荷蘭政府因地制宜地推崇蘭斯臺德制定多中心規劃，建設有集中的分散組團式城市群，并加強網絡城市與城市網絡建設。中央政府制定優先發展包括蘭斯臺德在內的六個國家級城市網絡戰略，高度城市化的地區借助基礎設施網絡聯系各大城市和密集的小城市，形成網狀城市體系。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簽訂合作協議，對關鍵城市網絡節點和蘭斯臺德地區的節點城市進行投資建設，包括城市間在網絡體系中的協調合作，統籌商業、服務業等產業布局與公園建筑，共建共享基礎設施，不斷提高區域內的可通達性，確保空間利用的高度集約與空間布局的多樣性、差異性。國際化高速交通網絡建設，又進一步推動了集聚經濟的發展與區域一體化進程，推動蘭斯臺德城市群融入全球城市網絡體系。

（三）德國萊茵—魯爾區城市群多點分布式網絡模式

萊茵—魯爾區城市群以杜塞爾多夫為中心，北至埃森，南至波恩，西至門登等城市及周邊城鎮，半徑約60多公里，總面積約5000平方公里。城市群中，人口超過50萬的城市有五個，分別是埃森、杜塞爾多夫、科隆、多特蒙德和杜伊斯堡，其中科隆為人口近100萬的城市，10萬～50萬人口城市有24個。各城市規模相對較小、發展均衡、數量眾多，使城市群表現為獨具特色的多點分布式網絡模式。不管在經濟、政治、文化方面，還是其它任何方面，萊茵—魯爾區城市群內沒有一個城市處于明顯的支配性地位。盡管埃森、杜塞爾多夫、科隆、多特蒙德和杜伊斯堡是區域內的核心城市，但這些城市仍與其它眾多政治獨立、規模較小的城市處于平行競爭與發展地位。據歐盟區域統計資料顯示，包括魯爾區在內的西歐城市群區域航空乘客數量與鐵路網絡密度，遠高于歐盟其它區域。城市群內密集的高速公路、鐵路、航空與水路等交通網絡，不僅使魯爾區區域內各城市間車程在30分鐘以內，也把城市群與歐洲乃至全球緊密聯系起來，進而使其融入世界城市網絡體系。

三、歐洲西北部城市群產業協同發展經驗

歐洲西北部城市群主導產業突出且產業分工多樣化、技術創新氛圍濃厚，是全球最富有競爭力的城市群之一。

（一）德國萊茵—魯爾區各城市有差異的主導產業

依托發達的交通網絡、分工各異的產業布局，城市功能互補性增強，魯爾區各城市都為提高城市核心競爭力而努力。杜塞爾多夫是德國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首府，以發展廣告、服裝和通訊業為重要產業支撐；科隆也是德國金融中心之一，其工業以軍工、冶金、機械、化學、制藥、煉油、火電、紡織等為主；埃森德的傳統產業是采煤、鋼鐵、機械等，經轉型發展了商貿及教育、電子等新興產業，成為魯爾區服務密集產業中心；多特蒙德經過20世紀70年代經濟衰退，由傳統的支柱產業如鋼鐵、采煤及啤酒業，轉型發展以保險、零售、物流、信息及微技術等為主的服務和技術產業，并依托德國最大的運河海港和足球隊發展成為全國重要的貿易中心與體育中心；杜伊斯堡現為全國最大河港，以吞吐煤、鐵礦石、石油、建筑材料等為主；波鴻是魯爾區中部的中心，有著名的德國礦山博物館，憑借高校科研力量成為了科技中心。在萊茵—魯爾區城市群內，無論是傳統的鋼煤、機械制造、食品加工等產業，還是精密加工、精細化工、現代交通網絡等，無不利用信息技術提高市場競爭力和生產效率。城市群內其它規模較小的城市大多有各自的優勢主導產業，城市間產業差異化發展、關聯互補，使城市群持續保持強勁的競爭力。

（二）巴黎都市圈沿產業價值鏈圈層集聚發展模式

自工業革命到二戰爆發，巴黎一直是法國最重要、最完備，也是最集中的工業區之一。二戰以后，由于巴黎地區經濟技術基礎雄厚、工業門類齊全、能源原料因集聚而便宜、交通便利、國際聯系快捷、勞動力充沛、購買力強等原因，各行業相互促進，促使人口和產業的集中。當時，只占國土面積2．2%的巴黎地區集中了全國19%的人口，25%的勞動人口，總人口達1000萬人①朱 曉龍、王洪輝：《巴黎工業結構演變及特點》，《國外城市規劃》2004年第5期。。伴隨工業和人口持續集聚，巴黎地區地價不斷大幅度上漲，大比重的重工業使城市環境污染日趨嚴重，巴黎與其它地區間經濟發展的不平衡不斷擴大，推動了巴黎實施一系列區域規劃。巴黎的產業結構布局因此獲得了較大的調整，巴黎市區中心四區 （CBD）成為了金融業、保險、管理咨詢、科研機構等產業的集聚中心；市區內、外環集中了政府部門及教育、紡織、服裝和印刷出版業等機構；工業向郊區分散，工業中心西移，形成了沿巴黎西郊到西部工業軸心兩側發展的工業帶，工業進一步集聚與專業化發展，主要分布為西部郊區汽車工業，南部航空、電子工業，東北部基礎化學、化妝品、制藥工業，零售網點以及物流配送機構也在此集中，為工業生產服務。非生產人員主要集中在巴黎市區的中部、西部和市區近郊，其次集中在西南近郊和東北以及西北近郊的新城。巴黎的產業布局表現為，以產業鏈優勢為依托的區位指向性，即市區分布高附加值的制造業與服務業，郊區與衛星城市發展工業與生產性服務業，強化產業自我集聚與沿價值鏈互補發展，維持巴黎地區的高就業率與核心競爭力。2010年，巴黎地區集聚規模不一的企業數量達82．20萬個，其中非常小的公司占比為93．35%；集聚人口1186．7萬人，占法國總人口的18．3%，占歐盟的2．4%；2009年，巴黎地區創造的國內生產總值 （GDP）占法國GDP總額的29．5%，占歐盟的4．7%。②資料來源：《2012年巴黎統計年鑒》。

（三）荷蘭蘭斯臺德地區的創新網絡體系

荷蘭蘭斯臺德地區各城市有分工地承擔著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職能，這些分工明確、功能互補的城市體系，長期保持旺盛的發展活力。除了各城市產業分工互補發展外，最重要的是該地區逐漸形成的復雜區域創新網絡。蘭斯臺德地區及周邊擁有烏得勒支大學、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學、萊頓大學、馬斯特里赫特大學、海牙大學等世界知名大學與眾多研究機構和實驗室，為蘭斯臺德地區技術研發與區域創新網絡體系輸送源源不斷的人才。目前，在各企業、大學和研究院所就職的科研人員達六萬以上。同時，政府積極鼓勵技術創新，組建了多個由來自大學和各行業跨學科專家組成的一流創新中心，鼓勵產品投產前的工業研究，測試和示范創新的全規模潛力，以填補實驗室與全規模廠房之間的空白，減少全規模廠房投資風險和縮短創新產品進入市場的時間；建立了荷蘭金屬研究院、荷蘭聚合物研究院、遠程通信研究院和荷蘭食品科學技術研究院等重點工業研究機構，保持本地優勢產業技術處于國際領先地位；建立了阿姆斯特丹互聯網交換中心、千兆港以及遠程信息通信研究院等，推動荷蘭信息通信技術不斷領先全球；蘭斯臺德地區政府還為本地企業和外商投資企業提供廣泛的技術創新補貼，包括飛利浦、殼牌、阿克蘇·諾貝爾、帝斯曼以及聯合利華等大約有5000家公司擁有自己的研究部門，以不斷革新其產品和生產工藝。蘭斯臺德地區擁有能滿足高技能勞動者需要的理想文化環境與技術研發平臺，高校與科研機構集聚，住宅空間及生態環境優越，交通便利，大小企業云集，資金與信息的獲得效率高，吸引了初創企業與眾多科研技術人才聚集。正是在這種濃厚的創新氛圍中，區域內企業與歐洲乃至世界同行及其他產業集群緊密聯系，互相合作、共同研發、共享知識、聯合創新，構建出錯綜復雜、相互關聯的創新網絡，保持學術研究及各主導產業在全球始終處于領先地位，蘭斯臺德地區的競爭優勢不斷被強化。

四、歐洲西北部城市群的外部性問題內部化經驗

城市群是城市、產業、技術的集合體，當然，更是人力資本的聚集地。城市群的外部性包括正外部性和負外部性。集聚帶動該區域經濟高速增長，形成規模經濟效益，并進一步推動經濟集聚，規模經濟與集聚經濟通過外部溢出效應不斷輻射周邊地區，帶動更大區域經濟增長，形成區域正外部性。城市群負外部性一般表現為，因城市群內各城市主體利益不一致而形成的各類行政壁壘；內部各城市間競爭能力強弱不一而導致的城市間發展差距不斷擴大和發展不均衡；因城市人口、產業不斷集聚，產生如生活垃圾、環境污染、土地浪費、空間限制、交通堵塞等區域負外部性問題。

因內部空間結構多樣性、城市網絡化以及核心城市的集聚效應，歐洲西北部城市群正外部性表現獨特。其中，歐洲一體化進程對形成歐洲西北部城市群正外部性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歐洲通過自由貿易區、關稅同盟、統一大市場、經濟貨幣聯盟和政治聯盟等多個區域一體化進程，徹底解決了歐洲共同體成員國城市間的通達性、資本與勞動力的可自由流通性、技術標準的統一性及技術創新的網絡化等問題，推動了資源向歐洲區位更優越、工業與城市發展基礎更好的國家和城市集中。核心城市集聚效應與城市群網絡效應，使處于歐洲西北部地區的城市保持旺盛的經濟活力，城市間互補共贏發展，形成巨大密集城市帶。城市帶內商品流、技術流、資金流、信息流、人才流高速集聚與資源配置合理化，提高了區域內城市分工專業化、基礎設施共享和知識、技術外溢等正外部性，并表現為極高的區域經濟效能，通過巨大的輻射與溢出效應，為周邊國家與區域帶來了更多的發展機遇與正面影響，形成歐洲西北部城市群正外部性。

通過嚴格的區域空間規劃、高效的管理與法律等手段，歐洲西北部城市群有效化解了通常意義上的城市群負外部性問題。法國、荷蘭與德國等都有嚴格的城市規劃立法，并且在實踐中嚴格執行規劃法，確保了城市群及城市發展按照規劃法要求實現良好空間布局。各國國土面積都不大，但城市化率高。除了巴黎、布魯塞爾、海牙、鹿特丹、阿姆斯特丹等是人口為100萬以上大城市外，主要為數量眾多、大小不一的中小城市，大中小城市密集分布，交通發達，城市間時空距離近。城市群內城市間通勤效率高、聯系緊密，形成了良好的城市網絡體系，城市對人口、產業的承載能力大。在歐盟統一法律框架下，每個國家都制定了更為嚴格的交通規則、環境保護法與碳排放交易制度體系。這些行政和法律手段的運用、區域援助的實施以及歐盟及各類區域性組織的共同協調，比較成功地克服了城市群的環境污染、土地浪費、城市擁堵等負外部性問題，實現城市群的可持續發展。

五、歐洲西北部城市群發展的經驗與啟示

（一）借鑒城市群網絡化發展經驗，推動中國城市群科學發展

1．加快城市群的科學布局

區位優勢、城市歷史基礎及城市間產業關聯度對城市群發展具有極大的影響力，根據中國青年網的消息，當前中國已建成長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冀等11個城市群①中國32個城市群建設路線圖浮現預計2030年建成。http：／／news．youth．cn／jsxw／201312／t 20131217＿4392959．htm。，這些城市群主要沿海岸線分布，中西部地區僅四個。2013年，國家提出 “一帶一路”戰略，就城市群發展而言，其最為突出的意義在于，通過這一戰略，國內各城市群有機地串聯起來，使全國城市群與全球城市群有了更為廣泛的聯系，形成了一個比以往更為開放的發展格局，為國內城市群集聚人才與資源提供了更為廣闊的空間，推動中國與周邊國家互利共贏，擴展中國城市群對周邊地區輻射范圍。因此，克服各類困難與障礙，推進“一帶一路”沿途各國基礎設施共建共享，加強與周邊各國的互聯互通，打通中國聯系亞非歐大陸的外部通道，彌補傳統亞歐大陸橋輻射力不強的缺陷，對發展以城市群為主的中國新型城鎮化建設將產生極大的推動作用。從歐洲西北部城市群發展的經驗來看，網絡化成熟的城市群具有強大吸虹效應和輻射能力。因此，要推動中國長三角、珠三角等成熟城市群在現有基礎上更為有效的集聚全球要素，使其成為全球城市群經濟發展雁陣式結構中的領頭雁；同時，圍繞 “一帶一路”戰略，結合中央城鎮化工作會議再次強調的 “兩橫三縱”戰略布局，盡快完善中國城市群的科學布局，尤其要逐步推動中西部和東北有條件的地區發展形成若干城市群，完善雁陣式結構，提高中國城市群輻射周邊國家與地區的能力。

2．加快中國城市群之間的聯系與整合

與西歐國家相比，中國人口眾多，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改革開放后，隨著東部地區經濟快速發展，城鎮化進程的加快，中國人口持續從農村向城市、從西部欠發達地區向東中部經濟發達地區流動遷移。西部地區城市密度低，城市群間聯系不夠緊密，關聯度不高，開放度不夠，發展相對封閉。因此，要利用高鐵與現代信息技術，打破西部內陸地區孤立發展的困境，進一步縮小城市及城市群間的實際距離與虛擬距離，加速中國內部各經濟板塊間、城市群間、城市間人口、物質、資金與技術的流動，加強相互間的時空聯系。西部地區要重點建設和發展條件較好的重點城市與中心城鎮，依托 “一帶一路”戰略實施，加大對重點城市基礎設施投入，將這些重點城市嵌入 “一帶一路”建設中，逐步發展和建設成城市群，將西部城市鏈接到全球城市網絡體系中。中部地區通過交通、信息等網絡體系建設，推動城市群內城市間距離縮小與各城市功能重新整合，加強城市間協作與聯系，逐步發展為成熟的城市群，與國內乃至世界其他城市群發生廣泛的聯系，并衍生新的城市帶。要加強東部沿海城市群之間聯系與聯通，逐步建設全方位開放的世界級巨型城市帶，增強整個東部地區吸納中西部人口能力，逐步實現全部城市化。

3．推動城市群網絡化發展

目前，中國100萬人口以上的城市有142個，其中，500萬～1000萬人口的城市有十個，1000萬人口以上的城市有六個，而全球1000萬人口以上的城市有25個，此外，還有數百個人口在十萬級的城市。①徐憲平：《詳解新型城鎮化規劃六大 “新”》，http：／／news．xinhuanet．com／fortune／2014－03／19／c＿126287377．htm。從城市的分布圖來看，中國已形成了由城鎮、城市、大城市、特大城市組成的城市結構體系，城市主要分布在中東部地區，越往東南沿海，城市就越密集，長三角、環渤海灣、珠三角區域的城市密度最大。西部地區，城市分布稀疏，城市間距大。長三角、環渤海灣、珠三角等區域已形成了由城市密集交通網絡組成的城市群及由城市群連成的城市帶。中東部地區城市通過帶狀交通大動脈連接西部地區城市，由此構成了中國現今結構不平衡的城市網絡。隨著中國高鐵網絡體系形成與城市化進程加速，中國城市網絡將實現升級調整。各城市群應根據自身特點，選擇極核式、多核式或多點分布式模式，呈網絡化發展，形成良好的整體效應。現有1000萬以上人口的城市更加適合選擇極核式網絡模式，通過合理的空間規劃，加強周邊衛星城市與副中心建設，有效疏解人口與產業，積極克服 “大城市病”，形成以超大城市為核心的城市群；長三角、珠三角城市群，城市間差距較小，城市密度大，多點分布式網絡業已形成，要進一步加強城市間聯系，保證城市群穩健發展；中部地區的主要城市群及成渝城市群，根據目前的發展現狀更適合選擇多核式發展模式，要注重推動多個核心城市功能分工，實現城市平等競爭、平行發展；西部地區地域廣、地理條件復雜，要根據城市承載能力與區域特點，選擇不同的城市群網絡模式。同時，要進一步加強內部城市間及城市群間交通、信息、技術等網絡體系建設與創新外部聯系交流通道，推動中國城市群體系與全球城市網絡體系廣泛而密切的聯系，增強城市與城市群自我修復、自我適應、自我調節能力，實現中國城市群健康與可持續發展。

（二）提高中國城市群產業體系的核心競爭力

1．重視城市群主導產業的定位

從西歐發達國家城市群的發展經驗來看，一個成熟的城市群基于高效的聯系系統，其內部的摩擦幾乎為零，加上城市及城市群間合理有效的產業分工與產業網絡，以及低成本的技術擴散，城市群內部每一個城市都專注于自身核心競爭力的培養，共同推動了歐洲西北部城市群成長為全球最富有競爭力城市群。中國城市群應結合國家 “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根據城市群實際情況、產業優勢、技術優勢以及周邊國家發展情況，制定有戰略意義的產業發展規劃，有重點地優先發展在資金、技術水平方面接近或超過發達國家水平的主導產業，積極參與國際城市間的產業分工。城市群規劃中，要引導城市群定位好主導產業，城市群內各城市地方政府應結合自身實際，認真思考城市未來產業布局和主導產業的定位，要主動實現與城市群產業鏈的銜接，并專注主導產業的發展，提高產業集聚度和規模效益，形成競爭優勢，合力推動城市群主導產業的整條產業價值鏈形成，使分布在各城市的產業環節都處于有利地位，實現城市群及各城市多贏局面。

2．推動中國城市群構建城際戰略產業鏈

歐洲西北部城市群發展的經驗表明，推進城市群發展有差異的主導產業及使產業鏈上的不同價值環節有效地配置在城市群內各城市，實現專業化分工，是實現城市群及其產業協同發展和提高核心競爭力的關鍵。中國城市群戰略規劃應以產業優化為前提，結合產業轉型升級，按照國家整體的產業分工和布局，構建城際戰略產業鏈。通過對主導產業進行類型篩選、合理布局與優化組合、支撐配套等途徑，推動城市群主導產業鏈條上各環節按區位優勢的指向性，在城市群內的不同城市進行專業分工、產業融合和技術聯動，實現產業鏈各價值環節協同發展，提升整條產業鏈的價值和效率，推進城市群產業一體化發展。構建城際戰略產業鏈，要充分分析和利用好本區域及國內外的資源與市場，實現產業在分工基礎上有效集聚，要引導各城市打破行政壁壘與純利益關系，推動城市間關系演變成資源共享、流程對接、優勢互補和技術協同的戰略聯盟關系，使城市群逐步演變成一個集成的有機體和利益共同體，提高城市群產業抗擊外部沖擊的自我保護能力與產業集聚的自我強化能力，保持產業發展的可持續性和良好的核心競爭力。

3．建設好中國城市群創新體系

從歐洲西北部城市群的發展經驗來看，借助城市間良好有序的交通、信息等網絡及人才、物質等要素的無障礙流動，城市群內各產業廣泛、復雜、密切的經濟技術聯系，推動了城市群內技術外溢與技術創新。同時，人才、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等創新要素在同一區域空間內集聚，該區域就成為一個良好的創新平臺，為技術外溢與擴散創造良好條件，推動協同創新與技術成果的共享，并形成激勵技術創新的良性循環。產業經濟研究者指出，產業價值鏈中某個環節在其中一個城市的技術創新，必然要求處于上下各環節的其它城市提供與新技術相配套的原材料和零部件，采取推出新的銷售計劃等關聯行動，帶動城市群整個產業鏈的技術更新或創新。中國正處于產業轉型升級的關鍵階段，大多數領域處于產業鏈中沒有核心技術的低端產業，技術創新能力還不夠強。必須加大科技投入，尤其是要加大城市群主導產業關鍵技術與核心技術的投入，突破關鍵環節的技術瓶頸，帶動城市群整個產業鏈的創新；要加強技術創新要素合理流動、技術成果共享、區域協同創新及科技創新評價等機制體制的創新，搭建以城市群為載體的區域創新平臺，為科技協同創新與成果共享掃除人為的障礙；要加快推進城市群綜合配套能力建設，增強城市對人才、企業及科研院所的吸引力，推動城市群技術創新資源的集聚與積累；城市群要配套建設和發展好高校、科研機構、技術培訓等創新基礎平臺，培育和積累科技創新資源，增加科技資源的存量，為科技創新提供不竭的力量源泉。

（三）有效發揮城市群集聚正外部性，推動中國城市群快速發展

1．分類引導中國城市群形成正外部性

當前，中國城市群發展存在較大的區域差距，由于西部地區自然條件惡劣、生態環境脆弱、基礎設施相對落后、貧困面大、城市化水平低等原因，相比中東部地區，西部地區核心城市規模較小、密度低、城市間聯系不緊密，城市發展相對處于孤立的環境，城市群的正外部性更多表現為核心城市聚集外部性，對周邊地區的帶動還不強。中部地區城市群因其處于城市群發展階段，存在區域內城市聯系不強，產業結構趨同，城市間密集的交通、信息、產業等網絡體系尚處于建設階段，城市群的正外部性也多表現為核心城市的聚集外部性，城市群的網絡外部性不明顯，對外圍中小城市以及周邊區域輻射能力比較弱。東部地區長三角、珠三角及環渤海灣區域的城市群發展相對成熟，能有效吸引全國乃至全球資源集聚，城市間交通體系發達，城市聯系緊密，核心城市集聚外部性與城市群網絡外部性都較為明顯。基于中國城市群發展現狀及所處的階段，應分類引導發展，發揮不同城市群的正外部性。積極培育以貴陽、銀川、拉薩、蘭州、太原、呼和浩特、烏魯木齊、南寧、昆明等西部大城市為核心的城市群，科學規劃，發展核心城市，增強核心城市集聚要素資源的能力，提高各大城市的核心競爭力，并逐步發展成區域增長極，為帶動周邊及西部農村地區發展打下基礎，逐漸形成支撐西部經濟社會發展的城市群。中部地區要積極打破行政壁壘，合力推進基礎設施一體化、市場一體化、城市群產業分工與協作體系建設，加強城市間及城市群間的溝通與聯系，推進城市群網絡體系形成，依靠核心大城市集聚與城市群網絡外部性的雙重集聚效應，加快推動城市群發展。東部地區城市群要更加重視教育與科技研發，加快區域創新網絡體系建設，提高城市對創新要素的吸引力，加強對外經濟技術聯系，有效利用更多更高質量外部創新資源與要素，發揮技術外溢效應輻射周邊，緊緊依靠創新驅動城市群可持續發展。

2．發揮 “一帶一路”戰略對城市群正外部性的推動作用

中國正在積極推動 “一帶一路”戰略，城市群要融入到沿 “一帶一路”區域的開放格局中，定位好在全球、全國以及 “一帶一路”戰略中的功能、地位。歐洲西北部城市群的發展經驗顯示，相鄰城市能互相分享勞動力、技術和市場的最終產品，區域內相類似的人力資本和管理人才，能有效地推動區域內企業和行業的正外部性轉移為城市群正外部性。“一帶一路”戰略涵蓋東南亞、東北亞經濟整合，并最終融合在一起通向歐洲，形成亞非歐大陸經濟整合與海上、陸地閉環發展的大趨勢。“一帶一路”區域的各節點城市，要積極做好應對更為開放的亞非歐市場的準備工作，優化產業結構，完善基礎設施，加強與相鄰城市間的互聯互通，構建城市群網絡體系，做好對接 “一帶一路”的城市群發展規劃，提高城市間經濟社會發展關聯度和城市群發展質量；同時，要清醒把握 “一帶一路”戰略實施所帶來的更大機遇與挑戰，充分利用和發揮好現有優勢，積極培育一批戰略性新興產業，推動城市現有產業邁向高端行業，積極參與全球競爭，提高各節點城市的核心競爭力；要積極積累創新要素，完善城市基礎設施與各類配套設施，搭建創新平臺，優化創新機制，吸引國內外高質量人才和智力向城市群集聚，以創新驅動城市和城市群可持續發展，壯大和發展城市群，形成良好的規模效應與集聚效應，只有有質量的城市群才能通過外溢形成更大范圍的輻射效應，并對 “一帶一路”戰略實施形成更好的循環推動效應。

3．創新區域協調機制實現中國城市群負外部性內部化

城市群在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與經濟效率上存在綜合優勢，是中國未來城鎮化的主體形態，但城市群建設勢必帶來城鎮密度提高、人口向周邊城市疏散、產業轉移、綜合交通運輸網絡建設等問題，不可避免會引起資源過度消耗、生態破壞、大氣及環境污染，甚至從根本上改變區域原有景觀格局和地表結構，影響區域生物多樣性等一系列問題。同時，因中國行政邊界對自然功能單元分割所引發的產業同構、市場不統一、發展不平衡等空間沖突，最終導致形成區域負外部性。歐洲西北部城市群區域負外部性內部化的協調機制，對推動中國城市群可持續發展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突破當前因行政壁壘所造成的市場分割、城市間產業同構、科技協同創新能力差等問題，關鍵在于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減少政府干預，激發民間資本的投資熱情，推動產業落戶符合產業價值鏈要求、具有空間優勢的城市。政府要在推動城市群交通、教育、醫療、社會保障、生態環境保護等基礎設施建設與公共服務配套體系建設上發揮作用，創新體制機制，打破公共服務管理分割、跨區不流動、核心城市與周邊城市有差別、資源配置不平衡等人為屏障，推動產業、人口和創新要素在區域內自由流動，推動城市群內各類配套設施與服務一體化，構建良好的區際利益平衡機制。學習歐洲西北部城市群對規劃的尊敬與重視，盡快推進經濟社會發展規劃、土地利用總體規劃以及城市總體規劃等 “多規”在技術標準、監督執法等方面的協調銜接；科學做好城市群戰略規劃，引導城市群內各城市間沿軸帶狀擴張，形成經濟走廊，盡量避免圈層式發展；注重生產空間、生活空間、生態廊道的科學布局，規劃中要避免人為切斷生態體系與生態走廊，改善區域生態環境，提升周邊城市承接核心城市生產、生活空間外溢的能力。科學的城市群發展規劃，是區域內各城市以及各行政單元為城市群發展所做的共同承諾，要成為城市群內其它規劃的總領綱要。依靠科學統一的城市群規劃，有效的法律手段及互聯網＋大數據建立動態的監控體系，嚴格規劃執行，有效破解城市群內城市間土地浪費、城市擴張無序、生產生活空間混亂、生態環境惡化等難題。探索建立以成本為導向的有效疏解機制與生態補償機制，建立包括為核心城市發展所增加的跨區域調水、關停周邊企業與生態建設等在內的成本核算與補償機制，并將供求關系反映在核心城市公共產品與公共服務價格體系中，提高核心城市人口準入成本與中低端產業生產成本，推動人口與產業向郊區和周邊城市有機疏散。

1．濟南速馬自控科技有限公司工程部：《荷蘭—化工業之發展》，百度文庫，2014年8月。

2．程曉曦：《荷蘭城市改造與復興的三個階段與多種策略》，《國際城市規劃》2011年第4期。

3．尤爾根·羅斯曼著、惠曉曦譯：《荷蘭的城市演變》，清華大學城市化國際論壇，2006年。

4．周漩：《多中心均衡發展的城市網絡一德國城市體系探析》，《多元與包容——2012中國城市規劃年會論文集》，云南科技出版社2012年版。

5．年福華、姚士謀、陳振光：《試論城市群區域內的網絡化組織》，《地理科學》2002第5期。

6．趙學彬：《巴黎新城規劃建設及其發展歷程》，《規劃師》2006年第11期。

7．Edward Hulsbergen，PaulStouten：Urban Renewal and Regeneration in the Netherlands，City，2001，5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