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青銅器是商周時期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器物,以其為標志的人類文化發展的一個階段則稱為青銅時代。青銅禮器是商周社會禮制的體現,也作為統治權威的象征。青銅禮器形制的演變一方面是技術進步的體現,一方面也是社會變化的縮影,對其進行研究的意義不言自明。對青銅器形制的演變趨勢進行一個梳理,得出商周青銅禮器形制總體演變趨由殷商的巨大、方正向低矮、穩重、造型生動和藝術性發展。
關鍵詞:商周青銅器;青銅禮器;形制演變
中圖分類號:K871.1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29-0138-02
青銅器是商周歷史的重要縮影,青銅禮器形制上的演變就是一個體現,“巨大、方正的器型,獰歷、神秘的紋飾是殷商神權統治的象征,而‘列鼎制’和排列規則的幾何紋飾,則是西周禮制下的產物”[1]。本文是就青銅器形制演變的總體趨勢做分析概括,所涉及的禮器主要是食器、酒器以及部分水器,這些禮器變化較為顯著的,其他一些在商周時期形制變化不大的青銅器較少涉及。我國地域遼闊,商周各個時期的統轄范圍各不相同,文化發展也不平衡,再加上自然環境的差別,所以在物質文化上表現出各地的特點,本文盡量選取不具有顯著地域特色的器物,以研究其總體在形制方面的演變趨勢。總結其演變趨勢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形體向低矮方向發展
很多器型都呈現足增高的傾向,而且偏低的體型有顯著增高的趨勢,可是器體多重心偏低,所以形體就呈現出向低矮方向發展。器腹普遍變淺,部分器體的腹部還變得鼓突。商代早期鼎腹普遍較深;周早期方鼎的腹變淺,雙耳略侈,柱足較細,也沒有商代晚期的凝重;圓鼎腹部向外傾垂;周代的鼎腹也變淺,垂腹居多,體寬腹淺。其實商代早期的方鼎高立耳,深腹短足,整體造型上大下小,腹壁兩旁及下方的乳釘紋飾帶和腹中饕餮紋飾帶巧妙地將重心移到下部,給人一種雄偉莊重、造型穩健的感覺。商代中期的簋是深腹,壁較直,而到了商晚期和西周早期腹就相對變淺,而且外鼓。扁觶也由商晚的深腹,變為西周時的寬頸垂腹,腹部下垂較深。彝的腹在商代中期較深,下部略鼓,突出曲壁;西周早期腹也變低,下部也較之前鼓突。爵的腹部變深了。
早期簋的圈足較矮,到了商代晚期,有增高趨勢,圈足下緣做一條寬闊邊條以增加其高度;觶、的足到了商代晚期,也有明顯增高趨勢;西周中期盤的圈足下另外加附足,以增加盤的高度。當然也有特例的存在,尊在西周早期前段圈足下通常有寬邊條,而進入西周早期后段,腹下移,圈足變矮,它在西周早期流行的是觚形尊,寬肩大口尊已漸漸消失,形體也是變得較為低矮;而商代的彝圈足高且直,到了西周略變低矮,且足下外撇。
鬲的變化更為明顯,在商晚期和西周早期,形體明顯變低變矮,西周中期整體多為橫寬式,袋腹退化[2],卣器體也趨于低矮[3],的形體也略偏低;盂在商晚期出現時較高直,而在西周盛行時,圈足外撇,有的無圈足,形體也稍小。
二、樣式由嚴肅生硬趨于生動、活潑
商代早期流行寬肩大口尊,商代晚期出現觚形尊,到了西周早期較為流行筒形三段式的觚形尊,寬肩大口尊消失,西周中期寫實風格的鳥形尊十分流行,式樣十分活潑,動物形象更加生動。
樣式變得活潑,不僅表現在新樣式的出現,動物器型的生動,也表現在壁的變化。由直壁向曲壁的演變,形體更富于變化,一種曲線美更為突顯。簋的腹壁在商早期比較直,隨著腹變淺,外鼓,由直壁變為曲壁;在早期也是直壁,也有直壁向曲壁的轉變,它伴隨的往往是上半部分平底變為圓底,底有弧度,壁變曲才顯得整個形體勻稱、協調。爵早期底平體扁,商早期收腰,有的下部變為假腹,近于平底,近圈足型,個別上有鏤空,商中期圓底居多,腹壁變直,西周早期平底淺腹式消失;另一種酒器也是如此,商代中期,底就已經多下鼓,平底比較少見,到了西周早期,平底罐式基本消失,僅存高領分襠式一種。各種器體足的表現也比較明顯。早期多為錐形足,后漸漸變為柱狀足、袋足、獸蹄足,有的足跟附飾浮雕獸面。鼎在早期是錐足,商代多柱狀、扁足狀,西周早期多袋足,西周多為柱足、獸蹄足,西周時期的足不如商的粗壯;鬲早期袋腹較大,袋腹下接短粗錐足或干脆袋形足,商晚期袋足退化為柱足,鬲在商代時,分襠較低,或襠是平的,分襠不明顯,而到了西周中期分檔明顯,寬綽,襠部下收就變為足,商代足多錐形,或空或實,有袋狀足,多為深袋足,柱足較矮,而到了周代,足多蹄形足、柱形,柱足也表較高;在夏及之前,為尖足,足外撇,袋狀腹下多為錐形足,夏商之際,個別方形為四足,此外還有柱形足,商代早期,除了平底外,出現袋足,商代中期空錐狀足出現丁字形足,商代晚期足有明顯增高趨勢(早期的袋足在商代晚期前段又重新萌起);的足在商代早期肥大中空,多為空心足,西周早期出現柱足,而且多為柱足,也有獸形足,西周晚期又生袋形足。較為特殊的是爵的足,商早期足較短,近圓柱形,商代中期多為粗實而尖棱的錐足,商代晚期,三角錐形為主,少數三角刀形,足高,端尖,多外撇。爵的形體比起其他是屬于小巧的,由柱形到錐形的演變,使得形體變得更為優美,更為靈巧,因為器形小,所以不會因錐形足而有一種不穩定感,恰恰相反,錐形足使得爵更增添了幾分妙處,外撇的錐形襯托的整個器體有一種王者之氣,更有幾分優雅。
三、整體趨于穩重
除了錐足變柱足、蹄形足顯得整個器體更加穩定,還有一些部件的增加及比例的協調等,都使得商周的青銅器趨于穩重。平衡對稱這種最基本的形式美在饕餮紋上也體現出來了,青銅藝術必然要和諧統一、講究整體效果,紋飾變化的特點必然與形制變化的特點相配合。青銅藝術在綜合考慮紋飾、造型和器物功用的基礎上,運用對比、對稱、均衡、層次等多種方式,共同襯托出青銅禮器的威嚴。
從無耳到有耳的過程可以說明這一點。商代早期,鬲無耳,到了商代晚期,口沿一般附雙立耳,少數雙耳在兩足側,西周時期,肩上附一對大耳,耳橫出,后來又豎起,高于口沿;簋早期也無耳,一直至商代晚期前段,商代晚期雙耳開始流行,西周時期多雙耳或四耳,而且圈足下出現方座,環形、長方形耳附銜環;盤、彝等也由商的無耳變為西周時的雙耳。鼎、鬲等三足食器,在其早期一足與一耳成直線,另一耳在兩足之間,形成耳足四點配列式,個別兩耳在兩足之側,形成耳足五點配列式,視覺上有不平衡感,隨著不斷發展變為三足與兩耳對立,不再形成不平衡感。
其他還有,如壺在商早期流行貫耳,多為筒形,西周大多為獸耳銜環,而春秋戰國時期獸性耳增多,另有鋪首,銜環形耳,鋪首、銜環等的出現及樣式的豐富,使得器體有平衡感。而圈足下面加寬闊邊條,漸漸形成的方座,也有一種穩定感。是甑和鬲的連鑄,在出現早期,甑體大且深,多為直壁,有邊條,在商代晚期及西周早期,仍以連體式為主,甑部變淺,鬲部加高,甑、鬲的寬度相近,整體都趨于穩重。早期爵多平底扁體,商代中期出現了圓體,到了西周,部件整體變得圓渾,而且細節處也是如此,也由扁平變得圓渾;其他器形也是如此,足變為柱足,平底變為圓底,直壁演變為曲壁,流尾的比例變化,這些都顯示了器體逐漸變得圓渾的趨向。
四、藝術審美性增強、形體更加優美
形體的優美也是青銅器發展的一個必然趨勢。比例更加協調在流與尾的變化上最為顯著。接下來就以部分酒器為例進行分析。早期的青銅爵,流狹長而且較平,尾傾斜度不大而且短;商代早期流稍加寬,有的向下略為彎曲的弧度,尾部仍然比較短;再進一步發展,到了商代中后期,流已放寬,取消了唇邊,出現圓體的流,流尾的長度比例也接近,這在形體上是一種優化,更加美觀、協調。的流在商代早期在頂部,為筒形,而在腹部的多為管形,商代中晚期流口下移至腹部,而到了西周就變為管形流,而且一般多在肩部。
柱的變化同樣反映了這一點。夏代的爵無柱或是有柱的雛形,商代早期開始有柱,較短小,釘子狀,距離流較近,商代晚期雙柱從流和口間后移,流的前段加高,柱也開始增高,與流折處有一定距離;早期的也是較小,釘狀,商代中期的柱多帽形頂,雙柱甚大,也有無柱的,之后柱變大,而且多為菌形頂,多是棱形柱;柱由無到有,由小變大,與流折處的距離變化,柱頂的形式也變得豐富,這些都使得器體在細節上變得精美,增加了其整體效果,顯得更為精巧。而器體整體的發展也能體現這一變化。方鼎在商代早期體型巨大,容器為正方深斗形,商代中晚期,容器多長方槽型;扁觶初見于商代晚期,西周的時候很流行,西周沿襲了商代晚期的,腰變長,沒有棱脊,新出現的,有很細的腰,狀似喇叭;方壺西周時期出現多是筒形長頸獸頭環耳的,西周晚期,方壺有一定發展,表面出現裝飾;商代早期前段是和并存,后來基本消失,取而代之是,可能是的形體升高的結果,的器形最早見于商代晚期,這一發展是形體的優化。
五、總結
我國古代青銅器的形制經歷了一個由簡樸到繁縟,再到簡化的趨向,由凝重到生動的發展演變過程,形制的總體風格雖趨于草率,但在細節上卻益加精美。器體多重心偏低,形體就呈現出向低矮方向發展;錐形足漸漸變為柱狀足、袋足、獸蹄足,直壁演變為曲壁,形體更富于變化,新樣式的出現,都使得式樣更加活潑;器體平衡感的增強,方座的出現,都顯得器體更加穩定、穩重;流與尾的比例協調,柱由無到有、由小變大,與流折處的距離變化,柱頂的形式變得豐富,這些都使得器體在細節上變得精美,從而其整體效果顯得更為精巧;足、底、壁、流尾的變化都顯示了器體逐漸變得圓渾的趨向。禮器形制的變化,一方面是反映了商周青銅鑄造技術與裝飾技藝的進步,更重要一方面是體現了商周思想意識與社會禮制的變化。
參考文獻:
[1]朱旭華.淺析夏商周青銅鼎的造型與紋飾[J].當代藝術,2007(4):25.
[2]王海文.青銅器的時代性與器形的演變[J].收藏家,1996(6):259.
[3]梁彥民.長頸圓體卣與提梁壺——談青銅器形制演進、名稱與功能的變化[J].中原文物,20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