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海的“家宴”

劉念國

習近平與奧巴馬這兩位中美元首一次不打領帶的座談，讓“藏”在中南海的瀛臺涵元殿，再次進入公眾視野，瀛臺之宴也被認為是中南海待客的“家宴”。那么，這一超級“家宴”到底有哪些特別之處呢？

習奧夜話瀛臺收獲大

涵元殿是瀛臺的正殿，曾是供清皇室游覽中南海時休息和賜宴的場所。

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后，光緒皇帝曾被幽禁于此。作為中國最高領導人會見外國元首、首腦的場所之一，涵元殿被啟用是在江澤民時代。1993年4月21日，新華社專門刊發圖文報道，預告了涵元殿此后將作為會見場所的消息。

言歸正傳。

首先，必須要搞清楚上門吃“家宴”的程序。

公開資料顯示，一般到瀛臺做客，接受宴請的程序是：先到正殿涵元殿參加會見或接見，宴請的地方則是蓬萊閣也就是香扆殿。主人，也就是國家領導人，則會和陪同人員一起在殿前等候迎接。但像奧巴馬這樣一路散步著溜達到涵元殿的，應該也就只有這一位。

話說當天，這個月朗風大之夜，中美歷史書里一定會有濃重的一筆。

原來的安排是這樣的：晚6：30開始在中南海瀛臺散步。隨后到瀛臺涵元殿小范圍會見，然后是香扆殿小范圍晚宴，最后是迎薰亭茶敘。計劃9：15結束全部活動。

事實上呢？兩人談得特別好，特別深入。每一個環節都大大延遲，原定30分鐘的會見持續了90分鐘，習近平說，吃飯去吧，不想讓客人餓肚子，奧先生說，還想和你談幾個問題。

接下來，原定90分鐘的宴會持續了近兩個小時，原定30分鐘的茶敘，持續了近1個小時。

瀛臺這兩個字是乾隆題詞的，環境好到沒得說，配上“APEC藍”，一個字：美！四面臨水，襯以亭臺樓閣，好像是古代傳說中的瀛洲仙境。

散步的時候，習近平向奧先生詳細介紹了瀛臺的歷史變遷。

習近平說，清朝的康熙皇帝曾經在這里（瀛臺）研究制定平定內亂、收復臺灣的國家方略。后來光緒皇帝搞百日維新，失敗后被慈禧關在這里。

奧先生悟性不錯，馬上接話：中美歷史上這一點是相似的，改革總會遇到阻力，這是不變的規律，需要我們拿出勇氣。

習近平的話畫龍點睛：了解中國近代以來的歷史，對理解中國人民今天的理想和前進道路很重要。

習近平又說：乾隆曾在這里寫下一句話，意思是，得一日之清閑。所以，這里是可以令我們感到放松的地方。

對于夜話瀛臺，習近平是這樣評價的：一方面，我們之間比以前有更多共識。另一方面，我們之間雖然有一些不同看法，但可以在一起討論，并且可以做到和而不同。這恰恰是中美新型大國關系要素的體現。這就是，雙方要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管控好分歧，做到不沖突、不對抗，實現合作共贏。在今后的日子里，希望我們能夠繼續營造類似的環境，進行更多這樣的會晤。

宴會后，他倆又步行來到迎薰亭茶敘。途中，路過有2億年歷史的樹化玉化石，奧先生嘖嘖贊嘆了一番。直到晚上11點，夜色深沉時，他倆才走出迎薰亭。奧先生用了非常動情的一句話概括：今晚，我這輩子最全面、深入了解到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和執政理念，以及您的思想。

習近平說：“現在中美新型大國關系的戰略目標是清楚的，我們不能讓它停留在概念上，也不能滿足于早期收獲，還要繼續向前走。我們要堅持從戰略高度和長遠角度出發，以積水成淵、積土成山的精神，不斷推進中美新型大國關系建設。”

奧先生很贊同，表示美方愿意同中方共同為此作出努力。

總之，難忘今宵，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

“回請”惠普創始人賞月唱英文歌

在奧巴馬之前，包括克林頓、葉利欽、小布什、普京等在內的多位國際政要都曾在涵元殿做客。

此外，在江澤民時代，涵元殿接待過的客人中，不僅僅有政要，還包括一些商界和文藝界的重量級人物。

譬如涵元殿啟用兩年后，惠普公司創始人之一的戴維·帕卡德一家就曾于1995年9月3日做客涵元殿。

1983年，時任電子部部長的江澤民曾率團訪美，與HP董事長戴維·帕卡德簽署“合資經營”備忘錄，并到帕卡德家作客。

因此，到了1995年9月3日，約一個小時的接見結束后，江澤民即在蓬萊閣設宴款待帕卡德一家。

該公司的高級顧問孫則撰寫的一篇回憶文章，透露了其中的一些細節——

首先是時間，按“分”調度。

當時接見的時間定在下午五點半。五時整，帕卡德一行準時從大飯店出發，車行至東單路口時，孫則的BP機突然振響，要他盡快與中南海聯系。原來，江澤民的前一批客人五點半才能結束，“要求我們拖后五分鐘到達，否則要‘撞車”。

“從涵元殿到蓬萊閣，要穿過約10米寬的一個天井，原來工作人員安排從側門進。當江主席伴著帕卡德走出涵元殿時，他發現正對面的門未打開，立即吩咐身邊人員打開正門，‘這樣可以縮短距離嘛！”

“晚宴結束后，江主席興致猶然未盡，叫工作人員打開蓬萊閣對著中南海的正門，與帕卡德一起賞月，介紹蓬萊閣的典故，吟詩、唱英文歌曲。”

江澤民和帕瓦羅蒂合唱《我的太陽》

著名的“三大男高音”也曾在涵元殿當過江澤民的座上賓。

2001年6月23日，“三大男高音”——盧恰諾·帕瓦羅蒂、普拉奇多·多明戈和何塞·卡雷拉斯在紫禁城放歌。第二天，江澤民邀請他們參加午宴。

“接待廳里，豪華的扶手椅擺成了3個半圓形的圈子，總共大概有20多把。主賓坐在江的右首，處于里面圈子的中央位置，穿著亮紅色長旗袍的年輕女服務員為他們斟上熱茶。年輕的男子則像未著制服的警衛一樣，不顯眼地沿著后壁坐著。”《江澤民傳》罕見地向公眾透露了涵元殿內的細節。

“主席先生和我合唱了一曲《我的太陽》，”帕瓦羅蒂說，“我覺得唱得不錯。我想說這樣真的是很浪漫。”《江澤民傳》披露，曾有一個記者問帕瓦羅蒂，如果江主席改行當一個歌劇演員的話會怎么樣？

這位“歌王”微笑著答道：“你想讓我說些外交辭令嗎？”稍作思索后，他說：“如果這個人能全心全意地表現自己，就算只在唱歌這件事上，他也肯定會成為一個巨星。”但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也許，他還需要練習。”

胡錦濤宴請連戰“喝了不少”

公開資料顯示，在胡錦濤時代，在涵元殿會見的政要僅4位，分別是2005年的連戰、宋楚瑜，和2008年來華參加奧運會開幕式的普京和小布什。

最著名的一次會見莫過于被賦予歷史性會見意義的“胡連會”。連戰的夫人連方瑀出版的《隨戰哥同走“和平之旅”》一書中，曾披露涵元殿會晤及晚宴細節。

2005年5月4日，人民大會堂，國共兩黨最高領導人相隔近六十年的首次握手在這里被定格。記者會結束，連戰告訴夫人，“胡總書記特別邀約我們至瀛臺吃晚飯”。

連方瑀眼中，一行人在瀛臺的夜宴“像一場家庭聚會”，“菜肴豐富但不奢華”。

賓主相談甚歡，連方瑀還披露了胡錦濤的興致——“據說，胡總書記平時不大喝酒，但當晚卻喝了不少。一旁的吳儀副總理拍拍他說：‘今晚可喝了不少喲。”

那次“家宴”，胡錦濤還特別送給連戰一份珍貴的禮物。那是1914年，臺灣被日本人占領期間，戰哥的祖父連雅堂，因為不愿意做亡國奴、做二等日本人，特別寫了一張申請書，希望恢復中國的國籍——這份申請書的正本，原存放在南京第二檔案館，胡錦濤特別命人將其影印件送給了連戰保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