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唱，一個不唱

子沫

這是一部電影的名字，電影未見得多好，但這名字我真喜歡。人生亦是如此，一個這樣，一個那樣，不同生活方式而已。而我們最容易犯的錯是覺得大家都在唱，我不唱就是個錯誤。

我知道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寧遠，在事業的頂峰選擇辭去電視臺主持人、大學教師的職務，自己開工作室做衣服，做鞋子，開小農莊生產天然蜂蜜和古方紅糖。只是因為她覺得動手縫衣服時就會很開心，做自己喜歡的事從來不會累。她說人不必活得那么正確，她選擇不唱，安安靜靜地做回自己就好。

臺灣有一家小書店叫“阿維書店”，老板特有意思，這家店開了十九年，馬上進入第二十個年頭，老板說，我就像蘇武牧羊，當即唱起了蘇武牧羊的調調。我知道，二十年，做一家并不能賺什么錢的書店意味著什么，真的讓人刮目。老板睡在店里，開場的鏡頭就是清晨，他從塌塌米上起床疊被，開始一天，他說：“起床，喝很多水，解大號，澆花，抹地，書店開門。”日復一日。他說：“我做這么多年，書店只要賺一點點錢，我就覺得值了，重要的是我愛書，賺錢的過程我很開心，來看書的都是內心純凈的人，我喜歡這樣的人。”精神上的滿足是根本不能替代的。他說：“我有一個構想，二十年時，我開一個感恩演唱會，門票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的代幣券，不賺錢，只是圖一個共樂。”結尾，他居然唱起了帕瓦羅蒂的詠嘆調，能活到這個境界，還真有趣。這個世上，一半人的樂趣，另一半人永遠不會懂。無他，活法而已。一個人，一件事，一輩子，與書共存。

我的兒子有一個同學很有意思，從兒子嘴里知道，他很聰明，但老師的評價是該同學自己對自己沒要求，家長也沒要求。這句話引起了我的興趣。他每次數學都是高分，總分排名一般在十名左右，好的時候可以五六名。資質相當不錯。在這所重點中學，很多家長的勁使得比孩子還大，五名想沖一名，全班第一想沖全校第一，拼著呢。兒子卻說該同學在家里作業做完，想干什么干什么，特自由，電腦是自己控制，想玩就玩，不培優也不怎么愛瘋鬧，小孩胖乎乎，性格特好。不知為什么，我很想認識這孩子的父母。聽兒子說他爸爸是大學老師，母親好像還是省人大代表。他們在這個瘋狂教育的年代，選擇不唱，挺好。這孩子很愛數學，是發自內心地喜好，沒事時喜歡自己解數學難題，以此為樂。只是另一種不隨大流而已。他從小就會做自己，真好。

在這個萬事淘寶的年代，我一位朋友還是選擇親手選布料做衣服穿。因為她不喜歡買摸不著的東西。她說現在是個常識缺乏的年代。面料常識是生活常識的一部分。對于衣服，她的選擇永遠是少而精，用最好的面料做成最簡單的款式。

她周末空時就花個半天時間逛逛布料市場，買布是一方面，同店主聊天，學習一些面料知識倒是真正有趣的事。比如品質好的亞麻，有一個最簡單的鑒別方法，表面順滑有墜感，手感涼爽，皺褶恢復得快。當然，扯出一根線用火機燒一下，呈灰白色粉末便是純麻，成球狀則是化纖……看似簡單的常識，不懂便常常花冤枉錢。用現學現用的知識買到兩塊品相非常不錯的白色印花麻料，才不到百元，這兩塊面料可以做兩件漂亮飄逸的亞麻襯衣……還看到了許多不認識的面料，比如最薄的針織羊毛布，居然薄如蟬翼，比棉布還輕軟，用煙色做一件打底抓領衫便是再合適不過了，比市場上賣的面料好得多……她的衣服都是自己選料，設計最簡潔的款，這個過程她說極有樂趣，因為有自己的創意在里面，做出來穿上回頭率極高。她不從眾，她相信花不多的錢同樣可以收獲好品位。

她讓我想起了在香港一擲萬金買名牌的富婆，她們花出去的是錢，可衣服由于少了某種精神而失去了與自己的聯結。

一個唱，一個不唱，僅此而已。很多東西還可以與錢無關。千萬不要跟別人比，成為自己的品牌就好。

編輯 陳陟 czmochou@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