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潔 李寧
摘 要:色彩是慶陽皮影藝術形式美的有機組成部分,遵循的是以色扶形,表現人物性格,反映的是當地民間藝人們主觀的內心情感、樸素的色彩感受,這種感受卻將色彩的明度、純度、色相三要素的變化應用得恰到好處,突出了皮影藝術鮮艷與沉著、華麗與古樸的藝術特征。
關鍵詞:皮影;色彩;和諧
慶陽皮影是秦隴文化的產物,民間俗稱“燈影戲”相傳于宋代,采用借燈、傳影、配聲的形式傳遞故事,成為當地民間重要的一種文化活動,皮影作為一種表演的道具,造型極為精美,然而皮影的著色更是格外講究,烘托著形態多樣的造型。色彩,在皮影藝術中有著極其重要的位置,是皮影藝術形式美的有機組成部分,色彩也產生出一定的情調和節奏,予以欣賞者在情緒上的一種刺激和感染。作為視覺形象的皮影,是以色、光、線作為造型的基礎,是在影人不斷運動中使人得到對客觀世界的最真實反映和最親切的感受。由于皮影中人物經常是活動著的,是在時間過程中帶出不同的空間變化為內容服務。因此,皮影對色彩的要求既有整體感又要有變化,如色彩的冷暖、線條的粗細,體積的對比等,鑒于皮影制作工藝上的特征,皮影藝術色彩的選擇體現著充分的飽和度,紅、黃、綠、黑、白這些單純鮮亮夸張刺激的色彩是環縣皮影藝術色彩選擇的顯著特點。
1 皮影中絨衣的用色特征
皮影中絨衣的著色反射出十分富麗的色彩,《東京夢華錄》卷九載:“教坊樂部,列于山樓下彩棚中,皆裹長腳幞頭,隨逐部服紫、緋、綠寬衫,義瀾,鍍金帶?!盵1]《夢梁錄》卷二十《樂妓》云:“散樂傳學教坊十三部,唯以雜劇為正色?!渲T部諸色,分服紫、緋、綠三色寬衫,兩下各垂黃義瀾。”[2]從中可以看出在舞臺上人物的穿戴,要遠比實際生活服飾的色彩鮮艷得多,而皮影的服飾則是通過鏤刻的花紋和線條再加以顏色的平涂,最終來實現色彩艷麗皮影裝飾的古老傳統。皮影服飾的用色鮮艷,且貧富有別、老幼各異。旦角衣著多用高純度的艷麗色彩,經濃墨重壓、鏤線調和而呈現出富麗而不艷目的效果。有的則能充分利用牛皮的本色,淡色著里、深色壓邊、刀紋補白來呈現出端莊大方清新典雅的格調。例如,老生老旦用色相對單純,不超過兩三種顏色。在衣領袖口處以素色空心花紋裝飾,顯得樸素大方;窮家生旦影人多用綠、黑、黃、赭、藍等單色,并加以鏤刻以簡練的刀線條,而得以在銀幕上形成淳樸素潔的明快色調;丑角色彩的運用是以紅花綠葉相雜互托、冷暖對稱來產生不安定的浮躁色調,再以濃墨鏤線調和統一,使得色調重新得到協調穩定,最終取得燥而不浮、妖而不炫的特殊色彩效果。使人物衣著的色彩巧妙地烘托角色,準確地表達出人物的個性特征。
2 皮影中建筑器具的用色特征
慶陽皮影藝術中往往還有大量的布景陳設、花草樹木、神怪異獸,及生活用品,主要用來烘托主題,表現人物角色性格,由于慶陽皮影既是造型藝術,也是空間藝術,是以線條、色彩、體積來體現客觀世界的,皮影中的色彩,即服務于皮影,也一定受皮影這種綜合藝術的制約,每一種色彩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結合皮影中其他表現元素如人、光、聲、景、物等起到應有的作用,但必須從整體出發,特別是從人物出發,把一切因素集中到人物情緒的焦點上。這些殿宇樓閣、器具等大場景中的色彩處理就側重于整體的色彩關系,善于運用鮮明強烈的對比色進行裝飾。例如,朱色的柱子和門窗作為主體色調的宮殿,就以綠色的瓦陪襯,檐下暗處的斗拱以深色重壓、鏤線配合而獲得威嚴壯觀富麗堂皇的色調。陰曹廟宇公堂則以黑灰色的門窗和柱子作為主體色調,用深綠暗藍烘托渲染,粗獷的線條和塊面體積形成強烈的黑白對比,而給人一種嚴肅陰森的感覺。器具的著色采用補色對比鮮明強烈。例如,花朵以鏤線作底并勾白邊加以裝飾,艷麗清新。山石樹枝著色后用濃墨復勾、淡墨皴點、兼以刀線襯白,即活脫沉著又充實飽滿,花葉互襯獲得明快的色調。此外,神怪異獸用色夸張、浪漫奇特,如赤色的駒,綠色的麟,青臉紅須的鬼怪,粗獷夸張的色彩雖越出常態,但并不覺得扭曲難看,反倒以強烈的色彩以及獨特的形象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藝術印象,在視覺效果上收到了一種和諧的美感。
3 皮影人物面部用色特征
皮影人物面部的色彩同戲曲的臉譜一樣,兼有夸張性,《都城紀勝·瓦舍眾技》中對皮影的記述:“……公忠者雕以正貌,奸邪者與之丑貌。蓋亦愚褒貶于市俗之眼戲也。”[3]由此可見,皮影藝人在長期的觀察研究中,鍛煉了對客觀物象的深刻認識和理解,他們不僅能夠看到具體形象的自然形態,還更善于抓住物象的典型特征和精神面貌。在色彩的運用上,從來不以自然主義的寫實為主,而以揭露事物本質特點,來表現事物的典型特征。在《中國畫論》中對人的膚色也有這樣的描述:“蒼者,乃是氣色最老之意,不論紅白皆有之”;“黃者,即蒼色之末甚者”;“紅者,乃是人之血色也”;“白者,人之內色也”。[4]對劇中人物男、女、老、幼、忠、奸、賢、愚、文、武、神、怪、生、旦、凈、末、丑都給予不同的色彩,醒目突出,給人一種一目了然的感覺。紅臉關公的忠義,黑臉包公的驍勇公正,白臉曹操的奸詐,花臉李逵的粗獷等等都具有自身的處理手法和象征意義。對于皮影中人物臉譜的勾線,有的則用雙勾法,即用一種色,黑色或其他深色先勾線,再用別的色彩或幾種色彩復勾,使你感覺更為豐富。生、旦、末角影人的面部多為陽刻空臉,以空代色,而使含蓄的面部在視覺上給人們形成一種玉顏麗質的色彩聯想來達到色的補充,獲得無色勝有色的藝術效果。此外,有的生、旦的面頰多用粉紅色,眉眼均以黑色描繪,嘴唇涂成深紅色。生角的頭部則用鏤刻方法顯出珠翠滿頭整個面部艷若盛開的花朵,既有中國剪紙藝術特點,又有皮影藝術的特有神韻,使人看了比自然人更美,完全是一種經過藝術夸張的美。這些都是通過外輪廓的側面形狀和面部的勾畫以及染色、鏤刻來刻畫人物形象的,使原本呆板的自然形態變得豐富生動,原本混雜的色彩變得鮮明和規則,原本不適當的疏密關系錯落有致,大大加強了皮影的藝術效果。
慶陽地處黃土高原,自然色彩相對較貧乏,就使得這里的人們極其偏好鮮艷富麗的色彩,同時也體現了這里的人們內心的火熱和積極的生活態度,慶陽皮影中的著色反映的是當地藝人們主觀的內心情感、樸素的色彩感受,這種直接的感受卻將色彩的明度、純度、色相三要素的變化應用得恰到好處,慶陽皮影藝術中色彩遵循的是形體的需要,以色扶形,深淺控制有序,突出了皮影藝術鮮艷與沉著、華麗與古樸的藝術特征,這種和諧的色彩關系正是慶陽皮影藝術帶給我們原始而純粹的審美特征。
參考文獻:
[1] 孟元老.東京夢華錄(第九卷)[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3:205.
[2] 吳自牧.夢梁錄(第二十卷《樂妓》)[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4:213.
[3] 耐·得翁.都城紀勝·瓦舍眾技[M].北京:中國商業出版社,1982:231.
[4] 宋安平.中國畫論[M].北京:大眾文藝出版社,2009:305.
[5] 李海紅.慶陽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分布圖集[M].慶陽:慶陽市文化出版局,2009.
作者簡介:趙雨潔(1980—),女,甘肅慶陽人,碩士,甘肅省慶陽市西峰區隴東學院美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藝術設計。
李寧(1983—),女,甘肅慶陽人,碩士,甘肅省慶陽市西峰區隴東學院美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美術史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