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一訴獵豹不正當競爭案之法律分析

摘 要 近年來，頻發的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訴訟，不但反映了當今互聯網經濟的迅猛發展，也說明當今我國關于互聯網不正當競爭的法律規制已經滯后于網絡的發展。本文從合一與獵豹之間是否具有不正當競爭關系和非公益必要不干擾原則兩個方面簡要分析本案，進一步提出了完善《不正當競爭法》、規制互聯網不正當競爭的相關建議。

關鍵詞 反不正當競爭 互聯網 合一 獵豹

作者簡介：回廣宇，中央民族大學。

中圖分類號：D922.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4）12-065-02

近年來，互聯網領域的競爭頻發，引起了業界、學術界和普通網民的廣泛關注，例如：百度訴360插標和修改搜索提示詞不正當競爭糾紛案，騰訊訴360不正當競爭案，360訴騰訊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糾紛案。而2013年12月19日，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做出的合一公司（優酷視頻網站經營者）訴獵豹相關公司（獵豹瀏覽器的開發者、所有權人和經營者）不正當競爭案的判決，作為國內乃至全球范圍內首次瀏覽器以不正當競爭行為侵犯網站合法經營權的司法案例而備受各界矚目。頻發的互聯網不正當競爭訴訟，不但反映了當今互聯網經濟的迅猛發展，也說明當今我國關于互聯網不正當競爭的法律規制已經滯后于網絡的發展。本文旨在通過對合一訴獵豹不正當競爭案的法律分析，助力于我國互聯網競爭良好秩序的維護。

一、 合一訴獵豹不正當競爭案是新型的互聯網不正當競爭案

合一訴獵豹案是新型的互聯網不正當競爭案，與傳統的不正當競爭糾紛有較大的差異，其差異性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優酷與獵豹是否具有競爭關系

針對合一公司要求承擔不正當競爭法律責任的訴訟請求，金山公司的第一抗辯理由便是雙方不具有競爭關系。合一公司與金山公司之間是否具有《反不正當競爭法》上的競爭關系是本案的爭議焦點之一，也是本案的裁判難點之一。

我國《反不正當競爭法》具體規定了11種典型的不正當行為。但隨著現實中新情況的出現，不正當行為的認定早已超出了11種典型行為的范疇，而越來越多地依據具有一般條款作用的《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本法所稱的不正當競爭，是指經營者違反本法規定，損害其他經營者的合法權益，擾亂社會秩序的行為”進行認定。

傳統行業對競爭關系的理解一般限于同業間的直接競爭關系，但當前互聯網經濟由于行業分工細化、業務交叉重合的情況日益普遍，對競爭關系的理解則不應限定為某特定細分領域內的同業競爭關系，而應著重從是否存在競爭利益角度出發進行考察。競爭利益主要體現為對客戶群體、交易機會等市場資源的爭奪中所存在的利益。有學者指出，我國《反不正當競爭法》中的競爭關系實際上指的是一種廣義的競爭關系，競爭關系原則上限于同業競爭者之間的關系，但并不絕對以此為限，非同業競爭者之間雖然經營業務不同，但如果其行為違背了《反不正當競爭法》第 2 條規定的自愿、平等、公平、誠實信用、遵守公認的商業道德的競爭原則，依然可以認定為其具有競爭關系。

互聯網經濟被人們稱作“眼球經濟”、“注意力經濟”，合一公司通過優酷免費視頻播放吸引和維持網民的注意力，這是其開展收費廣告業務和免費去廣告看視頻業務的基礎。因而優酷視頻對網民保持一定的吸引力，維持用戶的訪問量，才能獲得廣告投放商的青睞。被告金山公司通過旗下的獵豹瀏覽器去除優酷等視頻網站的視頻廣告的目的也是擴大用戶數量，維持用戶的忠誠度，提高市場占有率。綜上，對互聯網企業而言，擴大用戶數量，意味著贏得市場交易機會，最終獲得交易利潤，這使得合一公司和金山公司兩個看似并行不悖的企業之間存在著競爭關系。

（二）公共利益能否成為獵豹不正當競爭的違法阻卻事由

在本案中一個突出的問題是獵豹的行為是否在保護公眾利益上具有正當性。

互聯網經營者在遵守公平競爭、誠實信用的基礎原則之上，應當遵守非公益必要不干擾原則。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十大創新性知識產權案例當中，通過百度訴360案，也肯定了非公益必要不干擾原則的精神。非公益必要不干擾原則實際上是對于互聯網企業競爭行為的邊界進行了闡釋。一方面，互聯網企業的競爭行為應尊重其他企業對自己產品和經營的自主權，保障他人合法權利不受侵犯；另一方面，競爭的終極目的是消費者的權益和整體福利。在這兩個方面，消費者權益和社會公共利益是終極目標。為了公共利益和社會秩序應對競爭做出適當的限制。

在本案中，金山公司強調優酷視頻廣告過長而無法去除、快進而備受消費者詬病，而獵豹瀏覽器屏蔽視頻廣告的功能保護了網絡視頻消費者的利益，保護消費者的自由選擇權。的確，優酷與國外的主流視頻播放網站YouTube相比，視頻廣告時間和內容與視頻的時間和內容不相匹配，視頻消費者不具有選擇廣告和跳過廣告的權利。更有學者認為“在該糾紛中，廣大網絡用戶的利益即為社會公共利益。廣大網絡用戶利益的維護，始終應是人民法院定紛止爭時考慮的重要因素”。

然而應當看到我國互聯網產業仍處于發展期，還不成熟；我國互聯網消費者與發達國家互聯網消費者相比具有不同的消費偏好；我國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更與西方發達國家不可同日而語。我國網民不具有付費看視頻的消費心理，對視頻觀看者免費加對視頻廣告投放者收費的商業模式根植于我國國情，具有正當性。YouTube在絕大多數國家的視頻播放網站領域具有絕對優勢，雖然優酷在收購土豆之后在國內視頻播放網站領域具有一定的優勢，但與YouTube的地位仍相差較遠。在視頻播放網站眾多的國情下，視頻廣告投放商的視屏廣告預算止步不前，優酷為填平購買正版視頻和租用存儲設備和寬帶花費的巨大開銷帶來的虧損，只能增加廣告時間長度。普通消費者往往只會看到視頻廣告帶來的不便利，不會設想縱容獵豹瀏覽器屏蔽視頻廣告的惡性競爭行為只會減少消費者免費觀看網絡視頻的數量。短期利益的增加不一定能夠帶來長期利益、總體利益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