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查起訴階段瑕疵證據研究

摘 要 狹義的瑕疵證據是指具備了客觀性、關聯性但在合法性要件方面存在瑕疵的證據。在審查起訴實踐中，瑕疵證據在物證、書證、犯罪嫌疑人供述、辨認筆錄、偵查機關出具的情況說明等方面均有所體現。因此在審查起訴階段 ，發現并要求偵查機關對瑕疵證據作出補強是檢察人員的一項重要工作。

關鍵詞 瑕疵證據 審查起訴 補正 合理解釋

作者簡介：何蕾，北京市豐臺區人民檢察院公訴二處。

中圖分類號：D9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4）12-287-02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五十四條、《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第六十六條兩個法律條文區分了非法證據與瑕疵證據，也就是說發現非法證據要絕對的排除，而對待瑕疵證據不能適用絕對排除的原則，而要進行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

一、瑕疵證據的含義和特點

目前，現有的法律規范對瑕疵證據并無統一概念，從語義上分析，瑕疵證據中的“瑕”意指玉上的赤色斑點，比喻事物的缺點、毛病或人的過失。 “疵”也有類似的含義。瑕疵，比喻微小的缺點。廣義的瑕疵證據是指事實本身在客觀性、關聯性、合法性三方面中的某一或某幾個方面存在瑕疵缺陷，也就是說證據或者在內容上存在缺陷、或者在表現形式上存在缺陷、或者在收集程序等方面存在違法情形。狹義的瑕疵證據是指具備了客觀性、關聯性但在合法性要件方面存在瑕疵的證據。具體而言僅指在收集和提供的程序或方式上不合法的證據、收集和提供的主體不合法的證據。 本文中所稱的瑕疵證據，意指狹義的瑕疵證據。

瑕疵證據的特點表現為：第一，瑕疵證據僅是在證據的收集程序、方式上有輕微的違法現象，沒有嚴格遵守法定程序收集證據。第二，瑕疵證據處于證據能力待定的狀態。其不足以影響證據本身的真實性，不會妨礙對案件事實的查清，對其補正或作出合理解釋后即具有了證據能力。第三，偵查人員的違法程度相對較輕，侵犯的多是被取證人的一般性程序權利，尚未侵犯被取證人的基本權利，通常不會與程序正義產生嚴重抵觸，也不損害實體公正。第四，瑕疵證據基本上能得到相關證據的印證，而非法證據往往得不到相關證據的印證，甚至出現重大矛盾。

二、 在審查起訴實踐中，瑕疵證據的表現形式。

（一）物證、書證中存在的瑕疵證據

1.搜查筆錄。在搜查筆錄中搜查時間與搜查筆錄內容上表述的時間不一致，如在牛某某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罪一案中，偵查人員對牛某某的暫住地進行搜查，在搜查筆錄的時間上寫的是2014年1月5日20時00分至20時30分，而在搜查筆錄的正文卻寫成“偵查人員于2014年1月4日對牛某某的暫住地進行搜查”。

2.物證、書證提取后不說明來源。調取書證的副本、復制件和物證的照片，沒有書面記明不能調取原件、原物的原因，制作過程和原件、原物存放地點，也沒有制作人員和原書證、物證持有人簽名或者蓋章。復制件未注明與原件核對無異。如在劉某合同詐騙罪一案中，偵查機關在劉某設立的公司起獲了大量的貨品，拍攝了大量的照片，但均沒有書面記名原件的存放地點，也沒有制作人員和原書證、物證持有人簽名或者蓋章，該份書證存在的瑕疵使其無法證實本案的相關事實。

3.扣押物品清單手續不完備。扣押物品清單形式上不合法的表現有：沒有見證人簽字，或者沒有持有人簽字，或者在搜查筆錄中提到的涉案物品沒有在扣押物品清單中出現或者雖然出現卻數量不符合。出現此類情況，該份扣押物品清單將會直接影響到物證、書證來源的合法性，進而影響到對物證、書證的采信和運用。

（二） 犯罪嫌疑人供述中存在的瑕疵證據

1.從訊問筆錄的訊問時間上可以看出，偵查人員在訊問中存在深夜連續突擊訊問的現象，這種方式雖未達到刑訊逼供的嚴重程度，但卻給犯罪嫌疑人造成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壓力。此類言詞證據需要結合其他證據綜合判斷，多份筆錄也需要綜合審查。

2.犯罪嫌疑人的多份訊問筆錄經常存在大部分段落一字不差的現象。如張某某信用卡詐騙罪一案中，偵查機關對其作的三份筆錄關于基本事實的供述一字不差。有些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在審查起訴階段也會向檢察人員反映偵查機關讓其在打印好的筆錄上簽字，并未閱讀筆錄。雖然犯罪嫌疑人應當知道自己在有罪供述的筆錄上簽字并按手印可能帶來的法律后果，但是相似度極高的筆錄在實踐中的大量存在確實應該作為瑕疵證據而要求公安機關予以合理的解釋。

3.因訊問室時間發生誤差等原因，導致訊問筆錄記載的訊問時間與同步錄音錄像時間存在較大差異。此類瑕疵證據如果偵查機關對此以情況說明的形式或者出庭作證的方式作出合理解釋且得到相關證據的印證，可以有效的補強該份訊問筆錄的證據能力。

（三）辨認筆錄中存在的瑕疵證據

辨認筆錄是刑事訴訟法修改后新增加的證據種類。辨認筆錄對于犯罪嫌疑人、犯罪地點、犯罪工具的確定，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二百五十一條規定：辨認犯罪嫌疑人時，被辨認的人數不得少于七人；對犯罪嫌疑人照片進行辨認的，不得少于十人的照片。在張某某等七人合同詐騙罪一案中，偵查機關在三十張照片中放置了多名辨認對象的照片，讓辨認人進行一次辨認。這種形式明顯違反了法律規定的要求。

（四）偵查機關出具的工作說明或者情況說明中存在的瑕疵證據

偵查機關出具的工作說明的內容包括同案犯是否到案的情況、相關證人能否查找到、相關物證、書證能否取得、犯罪嫌疑人自首、立功情節的事實。對于一些證據作出合理的解釋也需要以工作說明或者情況說明的形式予以呈現。但偵查機關出具的工作說明或者情況說明同樣可能變成瑕疵證據，根據情況說明出具的特點可以看出，其形式是書面材料，內容是出具人所經歷的或者知曉的相關事實情況，情況說明的制作規范雖然法無明文規定，但在實踐中也形成了一個慣例，就是必須有個人簽名，因為偵查人員是以自己對事實和證據情況的感知來提供說明材料，單位作為一個擬制的人，是沒有感知能力的。因此情況說明不僅要有單位蓋章，更要有出具情況說明的偵查人員簽字，沒有偵查人員簽字的情況說明應作為瑕疵證據的一種，需要進一步補強才能作為證據使用。

三、瑕疵證據的預防與完善

《刑事訴訟法》第四十八條規定的證據種類中，都會存在瑕疵證據，在審查起訴階段 ，發現并要求偵查機關對瑕疵證據作出補強是檢察人員的一項重要的工作。

1.在訊問犯罪嫌疑人的過程中，要秉持客觀公正的原則，詳細聽取犯罪嫌疑人的辯解，不能因犯罪嫌疑人積極行使辯解的權利就一概認為其“翻供”、“認罪態度不好”。在聽取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辯解的過程中，會更加直觀的了解偵查機關抓獲犯罪嫌疑人的始末及相關物證、書證的搜查、扣押情況。另外，要及時聽取辯護律師的意見，必要時可以詢問證人等訴訟參與人以核實證據。在與其他證據印證過程中，會及時的發現是否有非法取證的行為及瑕疵證據的存在。

2.在審查起訴過程中，發現了沒有嚴格遵守法定程序收集的瑕疵證據，為了實現公正與效率兼顧，應該積極引導偵查機關進行補正或作出合理解釋，以重新賦予瑕疵證據的證據能力。經過偵查機關兩次補正或解釋仍然達不到證據要求的瑕疵證據，應當將其排除，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

3.要強化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督機關的職能，做好偵查監督工作。對于偵查機關因工作失誤、責任心不強、證據敏感性意識不強而采集的瑕疵證據，在要求偵查機關作出合理解釋或補正的同時，對于經常出現的問題要適時的向偵查機關發出檢察建議，防微杜漸。完善介入偵查、引導偵查的程序和重點，尤其是要引導偵查機關嚴格遵守法律規定的程序采集證據、制作筆錄，在案件偵查階段，對通過技術偵查手段取得的證據及時審查，并提出相關的意見。

注釋：

夏征農主編.辭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0年版.第1218頁.

任華哲，郭寅穎.論刑事訴訟中的瑕疵證據.法學評論（雙月刊）. 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