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鶴
摘要:賀綠汀是20世紀中國現代音樂文化事業的積極參與者和見證人。在長期的藝術創作實踐中,他創造性地把歐洲近代作曲技法和本民族的音樂傳統有機地結合起來,將外來的和聲、復調等技法與中國曲調相結合,從而創造了具有民族特色的多聲鋼琴織體,并力求和長期形成的,具有相對穩定性的民族審美心理、審美習慣相適應,在作曲、理論、教育等方面做出了一系列富于開拓性的歷史貢獻。
關鍵詞:賀綠汀;鋼琴音樂;傳承;借鑒
中圖分類號:G624.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4)10-0122-02
賀綠汀是我國音樂界的老前輩。他從二十來歲起,就專心致力于民族的音樂事業。六十年來,鍥而不舍,兢兢業業。或理論,或創作,或教育,一顆赤誠而火熱的心,完全撲在了民族音樂的發展事業上,尤其是在鋼琴音樂創作上的民族化方面,他力求表現出我國特有的民族精神和氣質。在我國現代音樂史上,賀綠汀也是最早做出卓有成效的探索者。比如《牧童短笛》、《搖籃曲》等,幾十年來都以清新樸實的民族特色,受到國內外音樂界的好評。
賀綠汀幼年時,就受到了湖南家鄉豐富的民族民間音樂的熏陶,因而對于勞動人民的藝術非常熱愛。1936年他就說:“勞動階級的人總是可愛的,……他們實在是最好的作曲家。他們的口頭存在著千百年遺留下來的豐富的活的音樂遺產。農夫、牧童的山歌,各種工人工作時的勞動號子,以及廣大農村流行的民歌民謠,都是臨時從口里唱出來的,這些曲調總是極其純樸美麗而感人,同時又將他們整個的勞動生活從歌聲里表現出來。”[1]
他還說:“魯迅先生認為‘杭唷杭唷是人類最古老的文學,我想也可以說是最古的‘音樂,因為它本身就有節奏,至今各地流行的打夯的勞動,產生出音樂與詩歌又反轉來給打夯以大大的幫助,這里也說明了為什么民歌從來就是最生動、最豐富、最有生命力的音樂。因為民歌是千百年來無數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和愿望。”
在深入祖國各地生活、調查之后,他很有感情地稱:“整個中國實際上是民間音樂的海洋。”他認為:“我們民族音樂遺產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各地的民歌民謠,另一方面是地方戲曲(包括曲藝在內),此外還有民間樂隊及器樂獨奏樂曲(包括古琴及箏在內)。”他對戲曲音樂也有過專門的論述:“我們國家的領土寬廣,地方戲曲種類繁多,蘊藏的音樂是異常豐富的。可以說,正如同我國的其他文化遺產一樣,我國戲曲音樂也是別具一格的。全世界沒有第二個國家擁有像我們的地方戲曲這樣豐富并各具特色的戲曲音樂。”
賀綠汀對祖國豐富的音樂遺產的感情是真摯的。在戰爭年代,在最困難的條件下,賀綠汀所在的延安“聯政宣傳隊”去部隊、農村演出,他總是抽空記錄民歌和采集民間樂曲。1945年為黨的“七大”演出時,他特意將陜北民歌《東方紅》編成了四部混聲合唱為代表們演出,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賀綠汀之所以這樣重視民族民間音樂的學習,是因他認為:“每一首民歌都曾經過歷代無數人民根據他們自己的喜愛而修改或加工過的。它有頑強的生命力,它帶有自己民族所特有的強烈的特色,它是勞動人民在斗爭、勞動與日常生活中所感受到的生活印象的結晶。每一個民族,由于氣候、地理、風俗、習慣、經濟、政治等情況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的民族特性。這種特性也生動地表現在他們的民族音樂中,而成為所有偉大的現實主義作家取之不盡的最豐富的音樂寶藏。”而且他還認為:發展我國的音樂藝術,必須建立在民族傳統的基礎上。1940年,他在《抗戰音樂的歷程及音樂民族形式》一文中曾明確地指出:“……我們的新音樂,必須在現有音樂的遺產上重新建立起來”。他還經常講到許多外國著名的音樂家,都是這樣做的。他曾列舉波蘭的肖邦,挪威的格里格,俄國的“強力集團”,捷克的德沃夏克,匈牙利的巴托克,羅馬尼亞的埃涅斯庫等作曲家及其創作,并歸納為:“我們要知道,民族色彩愈濃厚的音樂,愈為全世界其他任何國家民族所歡迎”。
賀綠汀在重視民族傳統學習的同時,也重視外國傳統和技術的學習。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一手伸向古代,一手伸向西洋”的繼承和借鑒的問題。關于借鑒西洋,用賀綠汀的話來說,即是:“在另一方面,歐洲音樂在近數百年來,從單純的民間曲調與宗教圣歌發展到藝術歌曲、各種合唱曲以至大合唱、大歌劇。在器樂曲方面也己發展成為各種形式的獨奏、合奏、室內樂以及規模巨大、內容復雜的交響曲。出現了許多偉大的作曲家,創作了一系列的作曲技法理論體系,如和聲學、對位學、曲體學、樂器學等等。在器樂制造方面也已從簡單的民間樂器發展成為各種復雜的管弦樂器……這一切都是由于近數百年來歐洲科學文化巨大發展的結果。”
學習外國,并不是“照搬”,也不是“硬套”,更不允許“全盤洋化”,而是“一定要以能加強我們民族音樂的效果和不妨礙民族音樂的特性為原則”,“外國的民族音樂必須與我們中國民族音樂風格相結合才能為中國人民所喜愛”,這在賀綠汀的思想上是極為明確的。
繼承也罷,借鑒也罷,實際說來,這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我們的目標,用賀綠汀的話來說,即是:“走一條人民自己的路,走一條向前發展的道路。”真正“創造出無愧于偉大的中國人民的新的中國民族音樂文化”,使我們的音樂藝術,不僅為中國人民所喜聞樂見,而且也能在世界樂壇上放射出更燦爛的光芒來。
賀綠汀不但在理論上,而且也在藝術實踐上,提供了許多以民族民間傳統和外國進步技術相結合的范例。這些范例佳作,既是勞動的結晶,又是生活的升華;既是人民的心聲,又是藝術的瑰寶;猶如朵朵鮮花,絢麗、多彩、新穎而動人,盛開在祖國的土地。
賀綠汀創作的鋼琴曲《牧童短笛》,以生動的藝術形象、清新的風格刻畫了我國的江南景色。這是在鋼琴音樂領域,第一次反映出我國民族風格的成功作品。在《關于器樂作品創作問題》一文中,賀綠汀談到了自己的體會:“我們的器樂作品應該具有強烈的民族特點,特別要表現在曲調寫作上。有些同志比較熟悉民間音調,但是他們缺乏應有的寫作技巧,所以不能發揮樂隊的作用,有了民間素材也很少有辦法加以發展。另一些同志具有作曲上的一定技術修養,但對民間音樂不很熟悉,這些都是應該設法彌補的。器樂作品在用生動的音樂形象來抒發創作者深刻的思想感情,要有完整的藝術結構和深刻的意境,才能感動聽眾。”
中國傳統音樂有著十分豐富的形態。數千年的文明史,九百萬平方公里的廣袤國土,五十多個不同歷史的文化背景的能歌善舞的民族,留存下來的音樂有著難以比擬的豐富性。中國音樂又具有東方音樂的共同特點:注重旋律線的優美連貫,注重情感的細膩表達,注重意境的概括刻畫。中國音樂在曲調發展的獨特規律方面,在節奏的多樣性上,在調式、音律的豐富性上,呈現出千資百態的局面。這是人類文化的寶貴財富,也是作曲家取之不盡的創作素材。這些素材的廣泛采用,使近現代音樂創作帶有鮮明的中國風格,成為中國群眾所喜聞樂見的作品。它們以其獨特的藝術風格豐富了世界音樂,并開始在世界樂壇上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
賀綠汀就是在學習、研究、吸收、消化了大量民間音樂后,并不滿足于現成音調的運用,而是自由地進行藝術創造。他作品中的素材并不是采用某首民歌或民間音樂的片段,而是根據他對民間音樂的深刻了解,經過提煉加工而獲得民間音樂的神韻和民族的精神氣質。比如《牧童短笛》,已無法分辨它的音樂風格的地區,它是概括的“中國風格”,是融會的“民族音樂”。
在賀綠汀幾十年的鋼琴音樂創作實踐中,對民族風格不懈地追求與探索,表現出了我國特有的民族精神與氣質,尤其在鋼琴音樂創作上的民族化方面做出了卓有成效的探索,對今后的鋼琴音樂創作起到了重要的影響作用。
參考文獻:
[1]賀綠汀.中國音樂界現狀及我們對于音樂藝術所應有的認識[C]//賀綠汀音樂論文選集.人民音樂出版社: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