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浩,陸亨伯,車 雯,郝思增
(寧波大學 體育學院,浙江 寧波315211)
公共服務是構建服務型政府的重要內容,也是政界、學界所關注的熱點問題。體育場館免費向市民開放一度成為公共服務的代名詞。對公共服務認知的誤區,往往會導致公共服務行為的偏差。因此,理清公共服務的內涵、發生機理及分類服務成為體育場館公共服務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論文采用文獻資料、專家訪談與歸納分析法,從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相關概念辨析著手,借鑒公共物品理論以明確體育場館的混合物品的屬性,同時基于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以闡明大眾需求的多樣性,進而論述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類型,按照不同公共服務的標準以滿足各類人群的選擇性需求。見圖1。

圖1 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類型研究思路與分析框架圖
荷蘭經濟學家漢斯·范登·德爾(Hans Van Den Doel),本 · 范 · 韋 爾 瑟 芬 (Ben Van Vclthoven)在《民主與福利經濟學》一書中認為“公共服務是有著共同需求的消費者群體而且難以將這種服務分割到每個消費者的具有共用性質的服務產品[1]。”隨著公共行政和公共管理理論與研究的發展,“公共服務”的準確定義從未定論,從“公共服務就是公共物品的組成部分”的“產品說”,到“公共服務就是公共物品”的“等同說”。當前,研究學界普遍認同“‘公共服務’并不等同于‘公共物品’,公共服務的范疇遠比公共物品更加寬泛”,并且指出通過公共服務的方式不但可以提供公共物品,也可以提供私人物品與混合物品[2]。因此,“公共服務”是指由政府為滿足公共需求,通過使用公共權力和公共資源,向人們直接或間接平等供給的物品和服務的總和。

圖2 不同類型公共服務供給主體的選擇
根據其層次的不同,可以將其分為公共安全型公共服務、基本民生型公共服務、基礎公益型公共服務、公共事業型公共服務、高級選擇型公共服務等。根據其供給主體的差異,又可以分為政府機構供給公共服務、營利性組織供給公共服務、第三部門供給公共服務(見圖2)。
在我國,“公共體育服務”的概念有著一個從提出到確立的形成的過程,并且有著自身獨特的政策溯源與和社會背景。同時,學者對此概念也有著不同視角下的釋義,大致有“物品說”、“訴求說”、“職能說”等幾種。其中,“物品說”從“公共物品”的理論出發,認為“公共體育服務”是指“為滿足社會共同需求,而提供體育公共產品和服務行為的總稱[3]”;“訴求說”將公共利益作為公共服務的內在理論出發點,認為“公共體育服務是公共組織為滿足公共體育需要而提供的公共物品或混合物品[4]”;“職能說”則認為“公共體育服務”是指政府所從事的公共性體育活動,是政府的職能之一。準確地來說,“公共體育服務”既包含公共物品的屬性,亦是公眾利益需求的體現,也是政府的重要職能之一。“公共體育服務”是指由政府等公共部門或準公共部門等提供的,以滿足人們的基本體育需求為目的,著眼于提高人們身體素質、生活質量及相關保障制度等多方面的體育公共產品和服務的總和。
“公共體育服務”有著多維度的分類標準。按其服務內容的不同,可以將其分為生存發展型、精神滿足型、權益倫理型等層次[5]。其中,生存發展型的公共體育服務主要包括了場地設施建設與運營、群眾體育活動指導、各級體育組織管理、體育信息供給等內容;精神滿足型的公共體育服務包括了體育公共政策供給、體育賽事承辦等內容;權益倫理型的公共體育服務包括了殘疾人體育、體育扶貧等內容。以社會公眾對于公共體育服務的不同利益訴求,又可以將其分為同質性的公共體育服務、差異性的公共體育服務以及補償性的公共體育服務等三種類型。其中,同質性的公共體育服務指的是社會大眾出于生存、發展等基本需求而產生的共同的體育需求,表現為其需求的相似乃至一致,如對于體育環境、體育設施等的公共體育服務要求;差異性的公共體育服務主要是指由于經濟、文化、生活習慣等方面的差別,而產生的不同的公共體育服務需求,表現出鮮明個體特征,如因喜好游泳項目而產生的需要游泳場地設施的要求等;補償性的公共體育服務主要是指針對特殊人群,作為一種社會的補償制度而存在的特殊性的公共體育服務內容,如針對殘障人士開展的體育活動內容等。
隨著公共管理與公共政治研究領域的深入發展,“公共服務”、“公共體育服務”等概念及其內涵,不僅被社會公眾廣泛知曉,也逐漸成為了各級政府執政的重要目標職能。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公共領域內開始了“公共服務”的探索,由此衍生出了諸多的公共服務新概念。2011年,國家體育總局劉鵬局長在大型體育場館運營管理經驗交流會暨2011年全國體育產業工作會議上,特別提出:“大型體育場館既是構建公共體育服務體系也是構建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提供公共體育服務、滿足人民體育需求的重要公共產品,其根本屬性是公益性[6]。”由此,作為我國體育文化事業重要物質基礎的體育場館經營管理領域衍生出了“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概念。
對于“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概念及內涵的探討,首先需要明確體育場館的相關性質,以及其體育場館服務產品的相關屬性。在我國,體育場館尤其是大型體育場館均有政府等公共部門投融資興建,具有國有或集體所有的產權性質,屬于完全性質的公共設施,亦被稱為“公共體育場館”。公共體育場館擁有天然的公益性屬性,以滿足運動訓練、運動競賽及大眾體育消費作為根本目的。就公共體育場館所提供的服務產品而言,屬于準公共產品,亦可以采取多元化的生產供給方式。因而,“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由政府、營利性組織、第三部門等共同提供的,利用體育場館及其自身資源,以滿足運動訓練、運動競賽及大眾體育消費等為目的的體育公共產品和服務的總和。由于體育場館場地建筑資源的特殊性,其作為體育事業發展的重要物質基礎,承辦各類競技體育賽事以及為社會大眾提供體育運動場地服務,同時也作為文化演藝活動的重要場地設施,成為了文化事業發展過程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物質保證,所以文化演藝、大型會展等非體育類服務產品亦被視作“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重要組成內容。
1943年,美國著名社會心理學家馬斯洛(Abraham Maslow)在其著名的論文——《人類激勵理論》一文中,提出“人的需求是有層次的,像階梯一樣從低到高”的“需求層次理論”,并且將人類的需求層次劃分為“生理的需求”(Physiological needs),“安全的需求”(Safety needs),“社會的需求”(Love and belonging needs),“尊重的需求”(Esteem needs),“自我實現的需求”(Self-actualization)等5個層次。其中,“生理的需求”是人類最為原始和基本的需求,如空氣、食物、水、性欲、健康等。它是人類最低級亦是最強烈的需要,也是推動人們行動的強大動力;而“安全的需求”包括了對人身安全、生活穩定以及免遭災難、痛苦、威脅等;“社交的需求”與“尊重的需求”,屬于較高層次的需求;“自我實現的需求”是人的最高等級的需要,是在滿足上述4種需求后才能達到自我實現,發揮潛能等個人價值實現階段,是對于人生至高境界的追求。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最大作用在于指出了每個人都是有需求的;而且需求存在著由低到高的不同層次。就體育場館公共服務而言,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第一,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體育公共服務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人們在一定階段所產生的必然需求,體育場館應提供多元化公共服務,以滿足不同人群的體育需求;第二,人的需求存在著由低至高的不同層次,對生理與安全需求所需的基本公共服務應由政府提供,而較高層次需求所需的非基本公共服務則可由多元化主體提供,并由服務對象付費的方式來實現。
1954年至1955年間,美國著名經濟學家保羅·薩繆爾森在分別發表的《公共支出的純粹理論》和《公共支出理論的圖式探討》中,根據產品消費、使用過程以及受益的“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兩大定義標準,將產品劃分為“公共物品”和“私人產品”兩種相對的類型,奠定了“公共物品理論”的理論基礎。他將“消費或使用上具有非競爭性以及受益上的非排他性的產品”定義為“公共物品”,并且指出“純粹的公共物品或勞務是這樣的產品或勞務,即每個人消費這種物品或勞務不會導致別人對該種產品或勞務的減少。而且公共物品或勞務具有與私人產品或勞務顯著不同的三個特征:效用的不可分割性、消費的非競爭性和受益的非排他性[7]。”同時,提出了三種“公共產品”的三種生產供給方式,即公共生產、私人生產與混合生產。其中,公共生產指的是公共產品完全由政府等公共部門負責生產與供給;私人生產指的是產品由企業等營利性社會組織負責生產,并且采取政府購買的方式,交由政府等公共部門進行相應的供給;混合生產是指將公共生產與私人生產相混合的產品供給方式。
作為社會公共設施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體育場館絕大部分由政府出資興建,用以滿足社會大眾的體育等方面需求,作為競技體育賽事活動、群眾體育活動、文化活動等重要場所,就其自身性質而言,具有天然的公共產品屬性與公益性。然而,體育場館產品是介于純公共產品與私人產品之間的準公共產品。它所提供的服務也屬于準公共服務的范疇,這給體育場館公共服務主體、內容與方式的選擇等提供了理論依據。其一,由于體育場館屬于準公共產品,公眾的基本公共服務必須由政府提供或有其他主體提供,政府出資購買;其二,基于體育場館的“準公共產品”屬性,在許多人同時消費時而變得供不應求,經濟學上稱作“擁擠”,因而公眾的非基本公共服務可以通過付費的方式來實現,并由多元主體提供來滿足不同人群的需求,以提高公共服務的效率。
以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供給主體作為分類的標準,可以將其分為政府機構供給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營利性組織供給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與第三部門供給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其中,政府機構供給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由政府機構等公共組織作為生產與供給主體,提供的滿足公眾需求的體育場館服務產品,如舉辦群眾體育活動,承辦競技體育賽事,培養競技體育后備人才等;營利性組織供給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由企業等營利性組織作為主體,供給的滿足公眾需求的體育場館服務產品,包括了商業體育賽事和文化演藝活動等內容;第三部門供給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由第三部門作為供給主體,所提供的體育場館服務產品,主要包括由體育社團、民辦非企業等非營利性社會組織所提供的體育場館服務產品,包括了健身娛樂與體育咨詢服務等。
不同主體供給下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呈現出不同的內容與對象的差異性,其所供給公共服務的質量也存在差異。多個服務供給主體相結合的混合供給方式,可以顯著降低政府供給成本,提高供給水平與供給數量,開始成為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有效供給方式。
以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質量水平作為標準進行分類,可以將其分為優質體育場館公共服務、優良體育場館公共服務、一般體育場館公共服務。其中,優質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優質質量品質與高級服務水平的體育場館產品與服務。其是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最優服務與產品,既可以包含高消費高享受型的體育公共服務,如體育場館的VIP包廂、高水準的職業體育賽事觀賞服務等內容;優良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優良質量品質與中級服務水平的體育場館產品與服務。其無論是在產品的質量上,還是服務水平上,均處于中級的水準,有著向上提升產品質量與服務水平的空間,如體育場館的有償開放的服務項目等;一般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一般品質與基本服務水平的體育場館產品與服務。產品的質量品質與服務的水平相對一般,類似“物業看管式”的體育場館服務,僅僅通過體育場地的開放管理、清潔等方式提供一些基本的體育場館服務。
經濟水平、文化思想、管理方式、社會環境等方面差異,造成了我國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質量水平千差萬別。就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而言,產品的質量與服務的水平是衡量體育場館的重要標準,因而需要在建立規范化的公共服務標準前提下,努力提升公共服務的質量水平。
以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需求層次作為標準進行分類,可以將其分為基本民生型體育場館公共服務、基礎公益性體育場館公共服務、高級選擇型體育場館公共服務。其中,基本民生型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以生理的、安全的等基礎需求作為出發點,保障公眾基本民生權益的體育場館服務與產品。這是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最基本需求,如提供社會大眾參與體育活動的服務,保證其參與體育活動安全等的政策法規;基礎公益性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以公眾的社會需求等作為出發點,保障公眾參與社會性活動等的體育場館服務與產品,是公眾參與社會性活動、享受服務的需求體現,強調社會服務的均等化,便有了體育場館公益性開放等服務;高級選擇型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是指出于尊重與自我實現等高級需求作為出發點,有條件地提供公眾享受與實現自我價值的體育場館服務與產品。是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最高需求體現,并且隨著社會發展與經濟、文化水平的提高而日益突出,在此需求層次的公共服務不再將均等化作為目標,而是重點考量如何滿足公眾的差異性、特殊性需求,如高端體育賽事活動引進、體育場館VIP會員制度等。
當前,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存量與增量供給不足,其公共服務還停留在由基本民生型向基礎公益性過渡的時期,社會資源無法完全滿足上述類型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尤其是高級選擇型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但是,在充分運用社會資源,有效改良公共服務供給方式的基礎上,有條件地部分地開展高級選擇型的體育場館公共服務,有利于提升我國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整體水平,也符合未來體育場館公共服務的發展趨勢。
政府的公共服務分為基本公共服務和非基本公共服務。基本公共服務是指為保障社會成員基本社會權利、基礎性的福利水平,向全體居民均等地提供的公共服務,包括義務教育、公共衛生、公共文化體育、社會救助、公共安全保障等服務,這些服務必須由政府來提供。而非基本公共服務又可分為準基本公共服務和經營性公共服務。準基本公共服務為保障社會整體福利水平所必須的,同時可以引入市場機制來提供,但尚需要政府采取多種措施給予支持的公共服務;經營性公共服務完全可以通過市場配置資源,滿足居民多元化需求的公共服務,政府不再直接提供,而是通過市場監管、政策引導來鼓勵社會力量來舉辦和經營。
我國公共體育場館是由政府投資建造,具有“準公共產品”屬性,理應為公民提供基本的公共服務[8]。由于公民體育需求的增長與體育場館“擁擠”產生矛盾,對于非基本的公共服務,可以通過多元主體提供,并由服務對象付費的方式來實現,以滿足不同人群的選擇性需求。只有明確公共體育場館的公共服務內涵、發生機制與服務類型,才能進一步構建公共體育場館公共服務體系,這也是后續研究所需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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