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珊珊 (燕山大學12級研究生 066000)
琵琶名曲《十面埋伏》與《霸王卸甲》是我國傳統琵琶樂曲中具有獨特代表性的作品,在這兩首作品中幾乎包含了所有的琵琶武曲技法,同時又是從不同側重點和立場出發來描繪了同一歷史題材的姊妹篇,有著旺盛的藝術生命力。本文中通過對李廷松版演奏譜的《十面埋伏》與《霸王卸甲》的作品分析,旨在研究同一流派下對作品中人物形象塑造、音樂發展手段、演奏技巧、結構劃分與重點段落的異同,力求進一步比較這兩部作品在藝術表現上的不同,從而使琵琶演奏者能夠在理解和演奏上更好地把握這兩曲的差異。
公元前206年秦王朝滅亡后,以項羽和劉邦為首形成的兩大政治集團為了爭奪農民起義的勝利果實,在四年的時間里戰斗百余場,劉邦屢次戰敗。公元前205至203年,楚漢兩軍在成皋進行了一次決戰。由于戰略決策失誤,楚軍逐漸喪失主動權,雙方形勢發生逆轉。項羽和劉邦以鴻溝為界議和互不侵犯,項羽引兵東撤的同時劉邦卻撕毀協議,率軍實施戰略追擊。公元前202年劉邦親率主力軍隊在垓下將十萬楚軍團團圍住,各路軍分成十隊在四面埋伏連環接應,同時本部軍向楚軍發動挑釁性進攻,項羽幾次突圍沖殺均被伏兵截擊而回,劉邦又采用四面楚歌之計最終導致楚軍軍心渙散。項羽的寵妃虞姬在絕境中自刎而死。其后項羽率領部下八百精銳騎兵乘夜突圍,次日天明漢軍命令騎將帶領五千騎兵追擊。項羽途中迷失方向很快被騎兵追上,且戰且退到達烏江后自感無顏面對江東父老最后自刎于烏江邊。劉邦乘勝追擊很快平定江南建立了漢朝一統天下。劉邦與項羽之爭最終以劉邦的徹底勝利和項羽的全軍覆滅而載入歷史史冊。
劉邦(前256年-前195年),字季,漢族,沛郡豐邑中陽里(今江蘇豐縣)人,中國歷史上杰出的政治家、戰略家、卓越軍事家和指揮家。出身平民階級,秦朝時曾擔任泗水亭長,起兵于沛(今江蘇沛縣),人稱沛公。大澤鄉起義后,劉邦在楚故地沛縣響應成為秦末農民起義軍主要領袖之一,秦之后被封為漢王,后在楚漢戰爭中用四面楚歌之計打敗西楚霸王項羽,成為漢朝皇帝,廟號高祖。
項羽(前232年-前202年),名籍,字羽,漢族,下相(今江蘇宿遷)人,中國古代杰出的軍事家,中國軍事思想“勇戰派”代表人物,中國史上最強武將,是力能扛鼎氣壓萬夫的蓋世豪杰。大澤鄉起義不久,項羽在會稽郡斬殺郡守后崛起,舉兵反秦,威震海內。秦滅亡后自立為西楚霸王,權同皇帝,后在楚漢戰爭中為漢王劉邦所敗,在烏江自刎而死。
劉邦任人唯賢,不拘小節,在謀略上不如張良,內政上不如蕭何,軍事上不如韓信,卻能使這些一流的人才為己所用,所以最終成就帝業;項羽能征善戰,勇冠三軍,但過于迷戀自己的武力,不注意培養和任用各方面的人才。項羽固然戰無不勝,但終究分身乏術,所以導致了最終的失意敗北。
在段落上,李廷松版《十面埋伏》共分為十三段,分別是列營、吹打、點將、排陣、走隊、埋伏、雞鳴山小戰、九里山大戰、項王敗陣、烏江自刎、眾軍奏凱、諸將爭功、得勝回營。
在音域與定弦上,最低音A到最高音a2,音域是三個八度。定弦為傳統的D調琵琶定弦方式,音區明亮,富有戰斗性。
主要演奏技法上,以顆粒性極強的“點”的技巧貫穿全曲,多次使用“掃”“拂”“輪帶拂”“扣輪”等技法;全曲總是用“絞弦”“煞音”等特殊指法來模仿戰爭中的各種聲音,形象生動的表現了戰斗場面。
在音樂發展手段上,全曲各段通過不同主題的發展,對應其標題運用不同的琵琶演奏技巧來模仿戰爭中的各種聲音與場面,形成音樂材料與發展上面的強烈對比,寫實性強。
在結構劃分上分為三個部分,戰前準備是一到五段,從全曲的引子開始,節奏自由,富于變化,在演奏上運用了琵琶獨特的掃弦技巧,以振奮人心的模擬鼓聲的節奏性音型開始,音色嘹亮高亢,預示著戰果的輝煌。戰斗場面六到八段為本曲重點段落,用多種模擬音色的指法技巧,將戰場上短兵相接,戰馬嘶吼,戰鼓激烈的浩大聲勢描繪的形象生動,表現出了漢軍的勇猛進攻和戰爭的悲壯激烈瘋狂,給人以形象逼真的聯想,推動全曲達到高潮。戰爭結局中九到十三段表現將士們得勝回營的凱旋場面,以勝利之師的戰果輝煌落下帷幕。
在段落上,李廷松版《霸王卸甲》共分為十六段,分別是營鼓、升帳、點將(一)、整隊、點將(二)、出陣(一)、出陣(二)、接戰、垓下酣戰、楚歌、別姬、鼓角甲聲、出圍、追兵、逐騎、眾軍歸里。
在音域與定弦上,最低音A到最高音a2,音域是三個八度。定弦為傳統的D調琵琶定弦方式的基礎上把三弦調低小三度,強調羽音,在低音區開始,更加渲染了悲劇的氣氛。
主要演奏技法上,全曲是“點”與“線”的技法結合。開始就使用特殊的“下出輪”指法,然后由“輪雙”到“半輪雙”再到武曲中獨具代表性的“掃弦”穿插著大指起板的“輪指”“挑輪”和左手的“絞三弦”等技法。
在音樂發展手段上,通過核心旋律即同一主題的反復和變奏來刻畫不同音樂形象與場景,通過改變主題的演奏技法、音樂進行的速度和節奏的變換來形成內容上的強烈對比,寫意性強。
在結構劃分上分為三個部分,戰前準備是一到七段,一開始“營鼓”在低音區奏出,用緩慢自由的節奏慢起漸快,朦朧的鼓聲和斷斷續續的號角聲預示著悲劇命運的來臨和戰爭的慘烈,同時為項王的敗北埋下了伏筆。戰斗場景這一部分包括“接戰”和“垓下激戰”這兩個段落,篇幅短小且是和“點將”同一主題旋律的變奏,描繪了垓下之戰的氣勢和戰斗的具體場景。這部分是全曲的高潮卻不是重點,從項羽的角度來說垓下之戰很快以失敗告終,這點在樂曲開頭已有暗示。戰爭結局以“楚歌”和“別姬”為中心,這兩段是樂曲重點段落,在“追兵”等幾段中樂曲使用了“垓下之戰”的材料,以加花變奏,同一旋律的不同指法和緊湊的節奏表現了突圍和漢軍追逐的緊張氣氛,使樂曲再次出現了一個緊張度,形成第二次高潮,前后形成對比。
相同點:首先,這兩首作品都是我國民族樂器著名的傳統琵琶大套武曲;其次,兩曲皆取材于公元前202年楚漢之爭這一歷史事件,以垓下之戰為承托載體;再次,兩曲都具有我國傳統戲曲與章回小說按故事情節發展的陳述方式特點,標題性強;最后,兩曲結構都分為三部分,即戰前準備、戰斗場景和戰爭結果。
不同點:首先,立意側重點不同,《十面埋伏》側重描寫劉邦得勝之師的雄偉英姿;《霸王卸甲》描繪的是楚霸王項羽的英雄氣概。其次,在定弦上的不同,《十面埋伏》全曲基調高亢,音色明亮,富有戰斗性,用特殊指法來模仿戰爭的場面,生動激烈;《霸王卸甲》在定弦上三弦調低小三度,在聽覺上使全曲具有了小調暗淡的色彩,渲染了悲劇的氣氛。再次,是主要演奏技法的不同,《十面埋伏》以顆粒性極強的“點”的技巧貫穿全曲;《霸王卸甲》全曲是“點”與“線”的技法結合。然后,是在音樂發展手段上的不同,《十面埋伏》在序部就把激烈緊張的的戰爭場景渲染出來,而《霸王卸甲》則是通過同一旋律的不同變奏來把項羽的威武英姿和細膩的內心刻畫的淋漓盡致。最后,在重點段落上,《十面埋伏》重點段落在于戰爭的場景,把千年以前的浩大戰場生動的浮現在了我們眼前;《霸王卸甲》的重點段落則是重在刻畫項羽矛盾糾結的內心,形象的把虞姬死后項羽心灰意冷、斗志消沉的畫面再現出來,感人肺腑。
通過上述對《十面埋伏》與《霸王卸甲》的深入分析與對比,使我們大家了解到了同一題材的作品,通過不同的立意和側重點所能表現出來的強大的藝術魅力。雖已歷經兩千多年的風霜,可垓下之戰戰場上的激烈場面和楚霸王項羽豐富的英雄悲劇氣概仍能通過這兩首作品展現在我們的眼前。
[1]袁靜芳.中國傳統音樂簡明教程.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07:157-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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