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才是打贏之本鍛造人才方陣要把爐火燒旺

一

戰場上單刀赴會，所向披靡，這是“孤膽英雄”。

擂臺上力挫群雄，以一敵十，這是“武林高手”。

只身如此，大可贊佩。

然而，“葉挺獨立團”黨委“一班人”卻偏不認這個理兒。

其實，他們心中裝著另外一個理兒：一個人渾身是鐵，打不了幾顆釘；渾身是棉，也紡不了幾兩線。打贏未來戰場，只靠猛張飛橫矛立馬長坂坡、勇趙云孤膽忠魂闖敵陣是萬萬不行的，單靠幾個高素質的指揮員或戰斗員去決定或扭轉未來戰局，已經很不現實了，必須百花齊放春滿園，八仙過海顯神通，讓官兵個個都成為身懷絕技的打贏人才。

“‘葉挺獨立團’就是一個能把普通金屬變成金子的大熔爐。”

師政委張紅兵帶著筆者來到“葉挺獨立團”團史館，4名元帥、180多名將軍，以及諸多“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優秀軍事家的名字熠熠生輝。被譽為“紅軍之父”、位列開國十大元帥之首的朱德，開國元帥、國務院副總理陳毅，開國元帥林彪，紅軍名將王爾琢，開國上將周士第、楊成武，國務院副總理、中央軍委秘書長兼國防部長耿飆……等都先后出任“葉挺獨立團”的軍政主官，率領這支精銳雄師，在中國革命戰爭的巨幅畫卷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筆鐵畫銀鉤。

此外，在“葉挺獨立團”的歷史上，還有一大批曾在該團任職和戰斗的優秀軍事人才，不該被遺忘：

盧德銘，曾任“葉挺獨立團”二營四連連長，在歷次作戰中屢立戰功，受到葉挺的器重，晉升為一營營長、團參謀長，后來被任命為武漢國民政府警衛團長，與毛澤東一起策劃發動了秋收起義，擔任起義總指揮，在指揮部隊掩護毛澤東率部突圍中，因寡不敵眾，壯烈犧牲，年僅22歲，毛澤東為之痛惜不已：“還我盧德銘！給我3個師也不換！”

許繼慎，中國工農紅軍早期杰出將領、軍事家，曾任“葉挺獨立團”二營營長、團參謀長和革命軍團長，在北伐戰爭中奮不顧身身負重傷，后到鄂豫皖蘇區任紅一軍軍長，率領紅軍打了不少勝仗，因反對張國燾錯誤軍事行動方針，被張國燾殺害于河南光山白雀園。

周子昆，中國工農紅軍和新四軍高級指揮員，曾任“葉挺獨立團”排長、連長，因作戰勇敢，晉升為二營營長。后來，他參加南昌起義、湘南起義，擔任紅三軍軍長、紅二十二師師長，因在贛南戰績卓著，毛澤東揮筆賦詞《清平樂·會昌》，以“風景這邊獨好”贊之。1937年12月，他出任新四軍副參謀長，協助葉挺、項英組建新四軍，1941年在“皖南事變”中被叛徒殺害。

韋一平，曾任“葉挺獨立團”連長，參加廣州起義和百色起義；后任新四軍十八旅政委、四縱政委，在乘船橫渡長江時發生沉船，與800余名官兵不幸犧牲。

許卓，曾任“葉挺獨立團”排長，后參加廣州起義和百色起義，任紅七軍團政委。后來，他調任紅軍總司令部作戰局局長、紅十五軍參謀長，在檢查指導工作途中不幸遭遇敵人，壯烈犧牲，年僅27歲。

胡筠，“葉挺獨立團”政治處女宣傳干事，中國革命第一代女兵，在黃埔軍校就是文武雙全、傾倒全校的風云人物，后來成為紅軍著名女將領，與彭德懷一起領導平江起義，任平江蘇維埃政府主席、工農革命軍總指揮，后為贛北紅軍獨立團團長、紅八師師長，曾指揮了聲東擊西的木瓜鄉“石壁之戰”、用辣椒煙熏岑川鄉“碉堡之戰”、擾敵致疲然后主力遠程奔襲的修水縣“朱溪之戰”、利用地形殺回馬槍的“泉水之戰”、用棉絮綁在桌子上令戰士頂著沖鋒的“武寧之戰”，被彭德懷譽為“難得的女將”，1933年被誣陷為“AB團”，肅反時被錯殺，后被平凡昭雪，其經歷令人扼腕嘆息。

彭干臣，原“葉挺獨立團”作戰參謀，我黨早期的優秀黨員和我軍的早期高級指揮員。1899年出生，湖北省英山縣人，1924年5月考入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后在軍校教導團任連黨代表，為中共黃埔軍校特別支部委員。1925年1月，他參加討伐陳炯明的第一次東征作戰，因戰功顯赫升任營黨代表。1926年，北伐戰爭開始后，彭干臣到“葉挺獨立團”任作戰參謀，他不顧腰部負傷繼續率部征戰，為北伐軍長驅直入武昌城立下戰功，贏得了“鐵軍中鐵將”的美名。戰后，當葉挺升任師長兼任武昌衛戍司令時，彭干臣任武昌衛戍司令部參謀長、代理武昌衛戍司令。1927年3月，他參加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裝起義；后參與南昌起義組織發動工作，被任命為南昌市公安局局長兼衛戍司令。1929年8月，彭干臣被中央任命為中共中央軍事部軍事委員會委員。1930年5月，他被中央任命為中共滿洲省委軍委書記，12月到天津任中共順直省委軍委書記。1932年春，彭干臣奉中央指示到閩浙贛蘇區，先后任紅十軍參謀處長、新十軍參謀長，協助方志敏率部取得了一連串的勝利。1934年11月，他參加方志敏領導的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轉戰于浙贛、皖贛邊；1935年1月中旬，在上饒、德興間懷玉山地區戰斗中英勇犧牲，年僅35歲。

歷史無言，精神不朽。當年，從“葉挺獨立團”走出的一個個杰出將帥，如經天行地的星辰，在共和國的上空璀璨閃耀。

二

人才是打贏之本。從建團至今，“葉挺獨立團” 始終注重凝聚人才、培育人才、保留人才、輸送人才。隨著歲月的洗禮、戰爭的磨礪，從“葉挺獨立團”走出了一批又一批優秀軍事人才，他們無論是在昨天的烽火硝煙中，還是在今天的演習場、訓練場，或未來戰場上，都是文韜武略，忠肝義膽，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接著，張紅兵政委又扳著指頭，給筆者勾勒了一個近年來“葉挺獨立團”磨礪鍛造出的“人才網”：“鐵軍師”所屬5個團，有3個團長是從“葉挺獨立團”走出去的。

一個是剛剛提升為師參謀長的劉豫。說起劉豫，筆者在采訪中了解了不少關于他的故事，這里不妨“抖摟抖摟”。2007年7月，年僅34歲的劉豫從集團軍陸航團副團長走上“葉挺獨立團”團長崗位，一干就是6年。年紀輕輕就當上“鐵軍師”第一團的團長，肯定是有些“來頭”。仔細一問才知道，他的背后確實有一棵“大樹”，那就是影響他一生的因公犧牲的父親。從12歲那年失去父親，至今已近30年。這么多年來，劉豫始終覺得父親沒有走遠，一直在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劉豫祖籍湖南華容縣，但他出生在河南，所以父親給他起名劉豫。從此，劉豫就扎根在河南這片素有愛國擁軍傳統的紅色沃土上，一步步成長為一名師職干部。劉豫父親是一名經歷豐富、非常優秀的“鐵軍”老兵，參加過邊境自衛還擊作戰，歷任組織科長、宣傳科長、團政委、師副政委、師政委等崗位，43歲走上軍職領導崗位，擔任集團軍副政委。據劉豫回憶，父親平時不茍言笑，總是一副低頭沉思的樣子，因為工作繁忙，他不經常回家，可每次回家，父親總會把劉豫和哥哥叫到一起，問一問學習進度，聊一聊生活情況，并教育兄弟倆待人接物要將心比心，要體諒別人，不要仗勢欺人。父親隨著職務的提升，對家人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不準家人用公車辦事，不準隨意動用公務員。父親嚴謹、低調、樸實的工作作風，劉豫看在眼里，耳濡目染，不講究吃穿，不講究派頭，從來不和同學攀比。時隔這么多年，當上師參謀長的他，同樣以父親當年的標準要求自己家人，任何時候都公私分明。

劉豫直言自己從小喜歡軍人這個職業，曾經一度認為，自己如果不當兵，還能干點啥。他對于生活的全部希望都投注在軍營了。少年時代本應晴空萬里，如詩如畫。就在劉豫無憂無慮暢想未來時，命運和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那年，劉豫剛滿12歲，還是一個淘氣貪玩的孩子。那天，父親作為集團軍帶隊首長，帶著一個由7名代表組成的代表團，乘一輛面包車從河南新鄉到膠東半島參加軍區在那里召開的一個基層建設現場觀摩會。在途經濰坊到萊陽的途中，傍晚時分，突發車禍，父親當場犧牲。父親的突然去世，讓全家人猝不及防，對這個家庭打擊很大，劉豫和哥哥劉偉一夜之間仿佛長大了幾歲，兄弟倆挺起稚嫩的肩膀，一遍遍地安慰著以淚洗面的母親，并暗下決心：“一定要到部隊去，繼承父親的未竟事業，并在部隊干出個樣子來，為母親爭口氣！”肩負著這份沉重的家族使命，兄弟倆相繼入伍，在各自部隊都表現出色。

劉豫走進軍營2年后，憑借出色的表現考入濟南陸軍學院，畢業后，他主動要求到“鐵軍師”當排長，爾后，從基層到機關的多個崗位上一步一個腳印，每個崗位都踏踏實實、扎扎實實，干得有板有眼。一路走來，劉豫唏噓不已：“父親沒有留給我任何背景關系，沒有留給我一丁點金銀財寶，但他卻給了我一個方向，讓我知道作為一名軍人，應該干什么，不應該干什么。”

劉豫與“葉挺獨立團”淵源頗深。1999年，就在“葉挺獨立團”改制換裝的關鍵時期，劉豫是從集團軍調入的“五員大將”之一，主要負責營、連三大專業訓練。“葉挺獨立團”成功實現改制換裝后，劉豫也成了一名實踐經驗豐富的作訓參謀，被師作訓科調走。2005年，他又從師作訓科副科長升任“葉挺獨立團”參謀長。按照一般人的邏輯，團參謀長屬于常委之一，平時負責統籌協調訓練工作就行啦，大可不必和參謀、股長一樣，整天忙得團團轉，可劉豫偏不這樣，一刻也不肯停歇。

2004年4月，在一年一度的印度陸軍司令官會議上，印軍陸軍參謀長維吉上將正式宣布啟動陸軍“冷啟動”新作戰理論，該理論借鑒美軍“空地一體”和“快速決定性”作戰理論模式，要求印度陸軍像電腦冷啟動一樣，能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迅速完成部隊集結和部署，并在第一時間向敵發起先發制人的打擊，在此理論下，快速反應、機動作戰和先發制人的突然打擊將在印全軍作戰行動中得到廣泛推行。這則占據報紙近三分之一版面的國際新聞，外人或許會一掃而過，瀏覽一下就罷了，劉豫卻把它精心地貼在了筆記本上，甚至連一些小細節也不放過。對于新聞中提到的“印度因印度議會大廈遭襲擊發動了帕拉克拉姆作戰行動，由于動員機制落后，印度陸軍花了兩周時間才完成集結，不僅延誤了最佳攻擊時間，還使對手巴基斯坦有了充分的戰前準備時間，印度最后被迫取消作戰計劃”這個案例，他進行了重點標注，并以此為基礎，深入研究，匯編了“鐵軍師”第一份遂行快速機動任務的學習教材——《機械化快速行軍規范手冊》，被全師部隊推廣使用。就當時的訓練現狀而言，大多數機械化步兵團以單兵單車和編組訓練為主，強調戰斗中的火力打擊精度和力度，缺乏系統的快速反應和機動作戰研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部隊集結速度慢、機動作戰能力弱的問題。劉豫敏銳地覺察到，未來戰場首戰即決戰，能不能把部隊在最短時間內拉到指定地域，迅速投入戰斗，將直接影響甚至決定軍事行動的進程和結果。

2007年2月，上級安排劉豫到某陸航團任副團長。正是這段5個月的交叉任職經歷，更加堅定了他當初的想法：利劍在手，快速出鞘是第一個關口。在陸航團，對劉豫觸動最大的是：這是一支隨時能夠快速反應，執行先發制人突擊打擊任務的部隊。一次，團作戰值班室突然接到上級指示，要求立即飛赴某地域執行救援任務。沒有預先號令，沒有情況通報，所有飛行人員迅速集結，進入機場指定位置待命，28分鐘后，所有直升機全部進入待飛狀態。集合速度之快，讓這名“老步兵”甚是驚訝。劉豫曾談道：在陸航團的每一天，都處于緊急戰備狀態，精神高度緊張，不敢有絲毫放松，冷不丁就來一次緊急拉動或者緊急起航，部隊的快速反應能力得到全面錘煉和提升。

走上“葉挺獨立團”團長崗位后，劉豫一心想著強化部隊快速反應，尤其是裝甲車快速集結和機動的能力，可一旦深入研究發現，輕型機步團遠程快速行軍，梯隊規模大、隱蔽企圖難，輸送距離遠、實時控制難，行軍長徑長、指揮難度大，行軍強度大、裝備故障率高，而且，就前期集結而言，各梯隊如何編組，每輛戰車的戰位在哪里，哪條集結路線最快最迅速等一系列問題，都需要嚴密細致地研究論證。這是一個日積月累的系統工程，里面涵蓋了戰備預案、駕駛員隊伍建設、指揮控制手段等多項內容，所以，抓一陣不行，抓單項也不行，必須持續抓，全面抓，長久抓。劉豫給筆者舉了一個簡單例子：機動編成中，一個小編隊的車輛數控制在多少臺最合適？這個數量不能主觀臆斷，不是說想編多少臺就編多少臺，后來，經過近3個月的研究論證，他們得出一個科學結論——控制在40臺至50臺之間為最佳方案，不超過50臺是為了便于組織指揮和實時控制，不少于40臺主要避免梯隊過多、部隊過散。這只是這項系統工程中很小的一個環節，聽起來并不復雜，但卻耗時近3個月，可想而知，要真正完成這項系統工作，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和精力。

劉豫重視駕駛員隊伍建設，全團官兵人人皆知。其中的道理很簡單：試想，戰爭一觸即發，一輛輛戰斗車輛準備完畢，可駕駛員人數不夠，怎么全員全裝拉動出去，或者駕駛員素質不過硬，機動途中出現意外情況，怎么能保證部隊順利到達集結地域？所以，駕駛員素質不過硬，部隊機動能力永遠是一句空話。每年新兵下連后，團里會組織選拔一批新兵到集團軍司衛大隊訓練駕駛技術，主要進行基礎駕駛技能和交通法規的學習培訓。“這些訓練還不夠，遠不能滿足未來戰場的需求。”當團長3個月后，劉豫就推出了一項新舉措——成立司機復訓隊。

“信息化條件下作戰環境更趨復雜，超視距、精確打擊等現代作戰方式對駕駛員戰術素養提出了更為嚴峻的挑戰，培養打仗型駕駛員勢在必行！”劉豫下定決心，利用野外駐訓時機成立司機復訓隊，將全團駕駛員拉到一起進行強化訓練。他們依托駐訓場的復雜地勢環境，先后設置高速路駕駛、崎嶇山道轉彎駕駛、高山冰凍路駕駛和彈坑路駕駛等10余種險難課目，編寫了涵蓋勤務常識、防衛基礎、戰時排障與搶修等5類32個戰術課目的教學教案，歸納總結了10多種自救互救方法、20多種復雜路況通行要領，要求駕駛員人人掌握。為了培養打仗型駕駛員，劉豫還將步兵戰術技能，包括隱蔽偽裝、識圖用圖、野外生存、進攻戰斗等，納入駕駛員必練必考內容，駕駛員不但要學習駕駛，還必須應對各種復雜戰場運輸環境考驗。采訪中，筆者發現，“葉挺獨立團”的駕駛員們都有些怕劉豫，怕那雙眼睛盯著自己。這種怕緣于劉豫對他們近乎苛刻的要求和訓練。車輛梯隊行進，劉豫的要求是車與車之間的距離要保持統一，誤差不能超過1米；單車直線行進，不能出現左右晃動的現象，哪怕是輕微晃動也不行；駕駛員任何時候都要保持絕對清醒，每輛車上專門配發了小辣椒和風油精，出現困意要及時嚼辣椒、抹風油精。“這不是怕，而是敬畏，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一位駕駛員糾正了筆者的說法。他說老團長嚴而有據，嚴而有度，抓工作“對事不對人”，對駕駛員提出的要求，都有理有據，不僅讓你知道錯了，還會讓你明白錯在哪兒、為什么會錯。

不光重視駕駛員訓練，劉豫對戰備拉動也是百般用心。他認為印軍“冷啟動”理論的現實基礎在于戰備拉動，戰備拉動快慢與否，直接決定著快速集結、遠程機動等后續行動，經常進行戰備拉動，有利于提高出擊速度，把握戰場先機，否則，就會貽誤戰機，導致全盤皆輸。三國初期的官渡之戰，曹操和袁紹逐鹿中原，正是因袁軍上萬人的守備部隊疏于戒備、反應遲緩，才被只帶五千人馬的曹操偷襲得手，成功焚毀了烏巢的戰略后勤補給，導致戰局急轉直下、強弱易邊。

三

張紅兵政委講到的再一個“鐵軍”團長是現任“秋收起義紅二團”團長丁海龍，這個人個子不高，體型偏瘦，黑乎乎，壯實實，敏似豹，猛如龍，人稱“龍團長”。曾在“葉挺獨立團”干過連長、營長、副團長。作風硬朗，訓練彪悍，有股子“抓鐵留痕、踩石留坑”的勁頭，他在“紅二團”大抓的兵種專業訓練創新試點、步兵作戰理論創新運用等探索實踐，效果好、影響大，受到軍區首長的好評。

采訪中了解到，丁海龍是個很有個性很有意思的人物。這里不惜筆墨，贅述兩句。他是河南孟津人，中學時喜歡運動，愛好廣泛，學習成績一直比較優秀，但血氣方剛，偶爾干點調皮搗蛋的事，曾經帶領整個寢室的弟兄們跟別班男生PK，是個讓老師既愛又恨的角色。1990年，丁海龍考入當時素有“中國西點軍校”之稱的信陽陸軍學院。當時，陸院的學員分為地方生和部隊生，毋庸置疑那些在基層部隊摸爬滾打過的部隊生的軍事素質要優于地方生，所以，學員隊大都是部隊生擔任班長骨干。但丁海龍就不信這個邪。他們班8個人，7個部隊生，最終卻讓他這唯一一個地方生搶去了班長位置，而且7個部隊生心服口服。全班8人抱成一個團，擰成一股繩，成為戰斗力突擊力最強的學員班。新學員第一次投彈，只見他輕松一揮，手榴彈飛出51米，教員們都說這小子哪像沒有接受過投彈訓練的地方生！投彈訓練結束時，他的成績已經穩穩地保持在60米以上。無論教員還是學員都對他刮目相看。畢業前夕的長途拉練，全班都病倒了，丁海龍帶著一群病號，扛著重機槍，咬著牙往前沖，肩膀被重機槍磨得血肉模糊，疼痛難忍，他居然有說有笑，高聲鼓舞全班士氣，硬是走完了350公里，全班無一人掉隊。1994年7月，這位“最牛學員”畢業分到“葉挺獨立團”三營八連，從此八連有了一位“最牛排長”。報到第一天，丁海龍就把排里的一名“刺頭兵”教訓了一通，原因是那個兵仗著自己軍事素質好，不參加訓練，不服從管理，丁海龍眼里最容不得這號人。晚上他把全排集合起來，加班訓練，大家看著新排長頭發理得光光的，宛如當年的魯智深，往操場上一站，二話不說，先做給你看，一口氣做了50個單杠二練習，爾后從一練習一直做到七練習、八練習，行云流水，不見喘息，把全排都鎮住了。從此以后，那個自我感覺良好、不服氣的老兵，對新排長服服帖帖。半個月之后，老丁又把附近村里一個經常來部隊偷菜的小混混收拾了。丁大排長在軍地都小有名氣了。結果，他就有些“膨脹”，居然不把連長放在眼里。不久后的一天，排里一名戰士與兄弟單位的戰士因為一件小事發生矛盾和推搡，被人家告狀告到連長處，連長覺得給連隊抹了黑，要求對這名惹事的戰士嚴肅處理。而老丁對這個“愣頭青”有些偏愛，不同意公開處理，認為連長有些小題大做，結果被謝連長尅了一頓。平時“牛哄哄”要面子的老丁哪里受得了這個氣，當時就跟連長“頂了牛”。謝連長是全連的“一號”，豈能容忍剛來沒幾天的新排長冒犯，于是召開支委會，對丁大排長嚴肅批評幫教。丁海龍還是不服氣。連隊黨支部又把營教導員請來，繼續開會研究丁海龍的問題，并作出決定，即日起停職下班當兵鍛煉。丁海龍遭遇軍旅生涯第一次“滑鐵盧”。他吸取教訓，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來，很快帶領機槍手在全團比武中奪魁，為連隊爭得了榮譽。謝連長不計前嫌，建議營里恢復了丁排長的職務。一年以后，副連長位置空出來了，謝連長又極力舉薦丁海龍接任。那時對連隊農副業生產很重視，丁副連長親自靠上，大抓養豬種菜，結果八連的菜地總是品種最全、長勢最好，至于丁副連長用了什么絕招，不得而知。1996年8月，連隊在骨干管理教育上出了點“小情況”，連長調離，丁副連長任代理連長。4個月后下了連長命令，成為全團22個連長中唯一一個本科生連長。在八連任連長一年，帶領連隊打了翻身仗，全面建設超過“老金牌連隊”九連。據說，那一段時間，上級來三營視察，起初必看九連，后來既看八連又看九連，再后來就只看八連。既有學歷又有魄力，既有想法又有辦法，成為上上下下對丁連長的評價。1997年10月，“飛奪瀘定橋紅二連”連長提升，團黨委研究把丁海龍調到二連任職。可是丁海龍居然“抗命不遵”，不愿去，他說舍不得八連這幫子兄弟。團首長火了，專門安排一名常委跟丁海龍嚴肅談話，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話說到這個份上，丁海龍只得從命。離開八連時，全連官兵自發組織起來，敲鑼打鼓歡送丁連長，許多戰士抱著連長失聲痛哭。

“紅二連”歷史厚重，政治工作有特殊優勢，但也有短板，就是訓練上不去。丁海龍一上任就抓訓練、嚴管理。他親自帶著全連一起練體能、跑5公里，為全連作示范連續做俯臥撐500個，大冬天秋衣秋褲全部濕透，其他干部骨干也不例外。晚上時不時拉一動緊急集合。有時剛剛入睡就被拉起來，有時后半夜睡得正香就聽到丁連長急促的哨聲。全連官兵無不害怕，一聽到丁連長的皮鞋聲，各班排鴉雀無聲。更絕的是丁連長“禁煙”。二連有幾個“煙鬼”，時不時吞云吐霧，還隨手丟煙蒂。排長和連值班員多次強調也不見效，積習難改嘛。丁連長決定以“歪招”治之。當著全連的面，把撿到的幾十個煙屁股一股腦放進茶缸里，美其名曰“煙茶”，并當場宣布：以后發現誰抽煙，賞“煙茶”一杯！從此，二連“禁煙”成功。二連的籃球水平一般，百十號人抵不過營部十幾號人，丁連長臉上掛不住了。每到周末就組織籃球對抗賽，排與排對抗，班與班對抗，他親自上場當裁判，贏的表揚，輸的批評。一年以后，二連的籃球水平冠絕全團，可以同時拉出4支球隊，分別對陣一連、三連、一炮連和營部，而且四戰四捷。就這個抓法，不出兩年二連一舉捧回了“鐵軍師”先進連隊、集團軍“標兵連隊”、軍區“抗洪搶險先進單位”的獎牌。1998年長江抗洪，全團都上了，丁海龍帶著“紅二連”在抗洪前線干得最歡。他們光著脊梁，青筋暴露，在長江大堤上喊著號子唱著歌，查管涌堵決口的鏡頭被多家媒體報道。就是在長江抗洪取得勝利后不久，丁海龍的女兒呱呱墜地了。1999年10月丁海龍提升為一營副營長。半年后，趕上實施“強軍計劃”，上級安排他入學讀了兩年研究生，為今后的發展奠定了扎實的科技文化底蘊。2002年畢業后，他到師機關先后擔任作訓科參謀和軍務科副科長。而后又殺回“葉挺獨立團”擔任三營營長。兩年營長任職期間，三營承擔了大部分上級賦予的戰備訓練檢查考核和正規化管理現場會任務。年底，幾乎囊括了所有榮譽：軍事訓練一級單位，后勤、安全、裝備管理先進單位，全面建設模范營……讓兄弟單位“羨慕嫉妒恨”，都說老丁“太不厚道”“太不謙虛”。2005年初，丁海龍走上“葉挺獨立團”副團長的崗位，分管戰備、訓練、裝備工作。與參謀長劉豫成為老團長黃成友的“左膀右臂”。每年有一半以上時間在外駐訓。冬天去，秋天回。或者春天去，冬天回。成了丁海龍的常態。2008年初，丁海龍又奉命到“鐵軍師”高炮團任副團長，當年5月參加汶川抗震救災，當時團長帶先頭部隊輕裝簡從走得急，補給跟不上。在情況復雜、瞬息萬變、通信不暢的情況下，丁海龍牽掛前方安危，帶9臺車拉著米、面、油、鍬、鎬、醫藥用品等大批給養，繞道800多公里安全及時地把給養送到前線，保證了部隊的連續作戰、持續救援。爾后，丁海龍又奉命率30人的突擊隊攜帶海事衛星電話冒死突入茂縣，及時將茂縣災情上報抗震救災指揮部。2009年初，丁海龍走上“紅二團”團長崗位。他走到哪里，就把強悍的作風帶到哪里，哪個單位的訓練管理水平就會有新的躍升。

就在稿子修改送審過程中，筆者還聽到一個丁海龍與俄羅斯猛男PK的故事。故事發生在2013年部隊海訓期間。訓練間隙，丁團長和兄弟部隊這位領導換上便裝，一起沿海邊散步。悠閑自得間，發現不遠處沙灘上，一位俄羅斯的游客裸著上身在“秀”肌肉。這家伙足足有一米八的塊頭，渾身肌肉飽滿隆起，特別是胸大肌十分發達，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外得意洋洋，對著過往游客不時做著炫耀肌肉的動作。丁海龍一下子想起了童年時看過的電影《東方旭》中俄國大力士達德洛夫在中國耀武揚威的形象，血性頓起，一邊憤憤不平，一邊開始脫上衣，同行的戰友想攔沒有攔住，他已經甩掉衣服光著膀子迎了上去。盡管個頭沒有對方高，但老丁渾身如巖石般堅硬結實的肌肉疙瘩，絲毫不遜于那個老外。賽完肌肉，再比腕力。圍觀群眾愈來愈多。老外起初憑借人高馬大，絲毫不把這個黑乎乎的中國男人放在眼里，等他與老丁兩手一較勁，這才知道遇到了勁敵。盡管他臂堅腕粗，力大氣沉，縱然使出吃奶的勁，也無法撼動老丁的“鐵腕”。近20年來掰手腕罕遇對手的老丁自是當仁不讓，沒有給外國朋友任何翻盤的機會，比拼耐力到最后突然反擊，令在場的中國人揚眉吐氣，大聲叫好。那位兄弟部隊領導一開始捏著一把汗，擔心丁大團長輸了面子不好看，等看到老丁從氣勢上完全壓倒了對方，也感到振奮無比，于是趕緊按下快門，留下了“丁團長赤膊戰老外”的珍貴鏡頭。

四

張紅兵政委講到的第三個“鐵軍”團長，就是現任裝甲團團長陳曉楠，身高一米七五，膚色偏黑，闊面重頤，威風凜凜，前文已講過他的故事。他是裝甲兵工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先后在“猛虎師”“鐵軍師”和集團軍機關工作過，擔任過“葉挺獨立團”作訓股長、“鐵軍師”作訓科長、副參謀長，曾經參加軍區參謀比武獲得第二名，思維敏捷，經歷豐富，能參善謀，軍事素養高，是名副其實的“作訓通”。2008年他奉命擔任中國駐韓國使館武官。回國后，重新回到裝甲團當團長，帶領團隊圓滿完成了總部大規模檢驗評估的前期保障工作。

當年與陳曉楠、劉豫一起在“葉挺獨立團”并肩戰斗的還有幾位軍中翹楚。一個是現任新疆軍區某師師長的劉建軍，典型的河南人，個頭中等，看上去溫文爾雅，實則雷厲風行，對下屬要求極其嚴格，眼睛里揉不得半點沙子，曾經在“葉挺獨立團”擔任二營營長。一個是現任“猛虎師”副師長的張淼，國防大學研究生畢業，從空軍改行來到“葉挺獨立團”任二營副營長，是當時全團為數不多的跨兵種復合型人才。他們都為“葉挺獨立團”轉型建設立下汗馬功勞，也在“葉挺獨立團”這座“大熔爐”里鍛造成才，走上師級指揮員崗位。

劉俊峰，現任“秋收起義紅二團”參謀長，虎背熊腰，鷹眼犀利，聲雄力猛，勢如奔馬。2005年，擔任“葉挺獨立團”三營“紅九連”連長，上任伊始，連隊就被賦予裝備訓練管理現場觀摩會任務，受領任務后，劉俊峰的韌勁就上來了，白天與干部骨干搞討論、推腳本，晚上加班學習理論知識。實車訓練，他在裝甲車里一呆就是四五個小時，濕透了衣服，磨破了手腳，以出色表現贏得了上級的好評。因在完成任務中作風硬朗、雷厲風行，“鐵連長”的名頭傳遍全團。

謝鳳義，“秋收起義紅二團”原參謀長、現任集團軍教導大隊副大隊長，英武帥氣，高大威猛，誠樸憨厚，是一條標準的山東漢子，曾任“葉挺獨立團”作訓股參謀、“紅二連”連長，接的丁海龍的班。他當連長3年，連隊先后被評為軍區“基層建設先進單位”、集團軍“標兵連隊”；因連隊建設成績突出，被破格由連長直接提升為營長。他先后榮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3次，曾被軍區評為所在集團軍唯一一名“優秀基層帶兵人”，并在軍區部隊作巡回事跡報告。他是新大綱訓練的“明白人”，在上級組織的裝甲兵3大專業等級考核中，獲得射擊特級、駕駛一級、通信二級3個等級證書，這在基層指揮員中實不多見。2004年，在“鐵拳-2004”涉外演習中，謝鳳義率領二連擔任主攻任務，圓滿完成演習任務。2005年初，謝鳳義再次接丁海龍的班，擔任三營營長，率營隊參加“和平使命-2005”中俄聯演。在謝鳳義的帶領下，所在營、連年年被評為“軍事訓練一級單位”。他還擔負過兩年的“鐵軍師”教導隊隊長，帶領一度落后的教導隊打了翻身仗。2009年初走上“紅二團”參謀長崗位后，他積極配合丁海龍團長大抓訓練，先后開展步兵特戰化試點探索、兵種專業訓練創新試點、步兵作戰理論創新運用，并組織研發出“裝甲步兵城市進攻戰斗模擬訓練系統”，獲得全軍科技進步成果三等獎。

五

其實，“鐵軍師”政治干部隊伍中也有不少人與“葉挺獨立團”有著不解之緣。

劉法峰，原“鐵軍師”政委、現任集團軍政治部主任，尤其值得說道說道。劉法峰曾在“葉挺獨立團”先當政委，再當團長，又當政委，在“葉挺獨立團”歷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中學時期，劉法峰的學習成績一直在班級名列前茅，他夢想當一名作家或詩人，唐朝邊塞詩人王翰的《涼州詞》是他最為喜愛的。盡管當時劉法峰還沒有當兵的想法，但軍人那種豪爽雄霸的鐵血氣質和忠勇無畏的英雄品格，讓他很是欣賞和癡迷。1978年，劉法峰高中畢業，以6分之差遺憾地與大學失之交臂，當時，父母希望他復讀，他卻決心棄筆從戎。新兵第一年，劉法峰參加師里組織的新兵報務員比武，奪得第一名。軍校畢業后又在軍里比武奪得第一名。1983年他參加武漢軍區組織的報務員大比武，在2700多人的激烈競爭中，發揮出色，勇奪金牌。之后，他扎根“鐵軍”部隊，一路走來，由指導員、連長、團組織股長、營教導員到師組織科副科長、集團軍秘群處處長。1999年2月，劉法峰被任命為“葉挺獨立團”政委，與周本池搭班子。一年后與周本池換崗，改任團長。當時正值改制換裝之初，“葉挺獨立團”家底薄，又沒有專項的建設經費，營房改建困難重重。為了節省綜合訓練場建設經費，劉法峰帶領官兵自己動手、自力更生，沒有雇用一部機械，沒有花錢請任何外來勞動力，連施工手套也舍不得買，大部分工程都是依靠官兵的雙手，一車一盆、一鍬一鎬地建起來的，每天早晨出發，一直施工到深夜，有時為了節省來回時間，炊事班專門送飯到施工現場。不論刮風下雨，劉法峰每天都要親自到施工現場，袖子一捋，和官兵們一起推土搬磚揮汗如雨，經常一干就是大半天。在劉法峰當團主官期間，團里的面貌每年都在發生變化，大到戰備車場建設，小到訓練場的鵝卵石怎么鋪設，他關心團隊建設，就像關愛自己的家一般，關心團隊戰斗力的提升，就像關注自己的眼睛一樣，到了癡迷的地步。在他任內，先后帶領團隊圓滿完成1999年11月的五蓮地區聯合作戰演習、“軍交—2000”機動輸送演練、新裝備成建制成系統形成作戰能力和保障能力等多項重大任務。時至今日，劉法峰雖然已升任集團軍政治部主任，但他依然心系“葉挺獨立團”建設，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和團領導通一次電話，詢問團隊建設情況。

在這里再嘮嘮劉法峰由政委改團長的故事。2000年5月，上級一紙命令，將劉法峰由“葉挺獨立團”政委改為團長。這紙命令的背后，緣于當時上級關于“軍政主官換崗鍛煉”的決策。為了適應中國特色軍事變革的要求，加快改制換裝的進度，培養復合型軍政兼通人才，所屬集團軍有計劃地組織各團隊軍政主官進行崗位互換。起初，劉法峰的心里有些不情愿。入伍20多年來，自己基本上一直在政工崗位上摸爬滾打，算得上是個“政工通”，團里政治工作開展得有聲有色，上下口碑都不錯，他有點不忍心丟掉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這點成績，而抓訓練不是自己的“拿手戲”，萬一搞砸了，壞了個人名聲不說，單位建設也會受到影響，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然而，軍令如山，總不能跑到上級首長那里撂挑子吧，命令就放在那里，不想干但必須干，軍人必須服從命令。說難聽點，就是“趕鴨子上架”，這次也得硬著頭皮“上”。從此，劉法峰開始了1年零7個月的軍事主官生涯。那是他刻骨銘心終生難忘的500多個日日夜夜。盡管劉法峰此前干過副連長、連長，所帶連隊榮立過集體一等功，自己又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事迷”，經常翻讀各種各樣的軍事書籍，對現代軍事理論、現代步兵未來發展方向等課題均有涉獵和研究，在學術期刊上發表近百篇學術研究文章，但真正扛起“葉挺獨立團”團長的活兒，劉法峰自認為“差距很大，壓力不小”。 這也難怪。團長要負責全團的訓練、裝備、后勤保障、演習等任務，制訂任何一項計劃，下達任何一條指令，策劃任何一個行動，都是團一級性質的，動輒百車千人，必須要對全團官兵負責。“這不是懂不懂、會不會的問題，關鍵在于站立點的變化。一個團隊戰斗力水平能不能上得去，戰場上能不能打得贏，團長就是第一責任人。”

換崗之初，集團軍組織戰役集訓，集團軍首長機關、所屬師旅團各級主官及參謀人員等近200人參加，主要圍繞戰役機動、隱蔽偽裝、戰役企圖等內容展開訓練，集訓組織形式多樣，既有實地模擬訓練，也有現場討論交流，課題內容豐富，涵蓋軍事理論、技能、戰法等六大類13個方面。集訓期間，集團軍以現場出題、隨機點人的方式組織了一次“戰役機動”課目考核，由于考核是臨時通知，再加上考核題目難度較大，最先被點到的幾位軍事主官有些措手不及，有的回答詞不達意，有的回答抓不到重點。坐在臺下的劉法峰有些緊張，題目新，問題難，幾名老團長都栽在了這個課目上，自己是上任才數月的新團長，弄不好就會丟人現眼。“最好別抽到自己啊。”劉法峰抱著僥幸心理。“劉法峰！”怕啥來啥，考核官還是點到了他。“到！”劉法峰趕緊起立，一邊平復著緊張心理，一邊大踏步上了臺，順手抽到了“如何隱蔽戰役企圖”這個題目。稍作思考，劉法峰憑著以往的軍事理論素養開始了回答，“隱蔽戰役企圖，要先隱蔽部隊行動，試想，天上有敵軍的衛星，地面有敵偵察部隊，如果不能隱蔽部隊行動，那么企圖就很容易暴露。”“可采取隱蔽偽裝、分隊佯動、變形偽裝和機動偽裝等辦法迷惑敵人，讓敵人摸不著我們的真正作戰目的……”他還沒回答完，臺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考核結束時，很多師旅主官都在議論這個由政委換崗的“新團長”。考核點評階段，現場組織的集團軍時任參謀長宋普選在全體面前點名表揚劉法峰，說他“思路開闊，思維活躍，理論功底扎實，不愧是‘葉挺獨立團’的團長”。劉法峰認為，這次“亮相”雖然開了個好頭，那也應歸因于自己當這么多年政治干部練就的沉著冷靜、能說善辯的“看家本領”，至于自己這個團長能否干好，會不會“曇花一現”，他不敢預測，甚至不敢往后想。

一開始，團里官兵也想當然地認為，劉法峰的換崗和有些單位一樣，換崗不換工作。所以，大家依然習慣稱他“劉政委”，而且，但凡是有關政治工作的上級指示、工作計劃和活動開展，第一時間最先請示劉法峰，反而軍事口的業務工作，找他請示匯報的并不多。劉法峰嘗試糾正過幾次，但效果似乎不太明顯。一次，“葉挺獨立團”召開全團軍人大會，會議結束后，劉法峰特意延長了10分鐘，就換崗的事情給大家再一次明確了要求，并當場立下3項“軍規”：一是稱呼必須改，誰也不準再叫“劉政委”；二是對口分管工作，不準走老路；三是不遵守以上兩項規定者，在全團官兵面前作檢討。軍規一旦立下，官兵們不敢不重視，很快，這根“刺”就拔了下來。然而，這只是面上的難題，從政委到團長，不是簡單的頭銜互換，后面還有一大串意想不到的問題。如果說政委是軍事訓練方面的“能手”，強調一個“會”字，就可以了；那么團長應該是軍事訓練的“專家”，強調一個“專”字，至于“專”到什么程度，毫不夸張地說，要像“庖丁解牛”般熟絡。劉法峰懂訓練，但實事求是地說，和“專”還有些距離。壓力催生動力。不須揚鞭自奮蹄。當上團長以后，官兵們說劉法峰的變化顯而易見：膚色更黑了，笑容更少了，鉚在訓練場的時間更多了，摸爬滾打落在身上的塵土更厚了，鉆研訓法戰法的勁頭更足了，板起臉講評訓練問題的嗓門更高了。劉法峰的軍事基礎很好，加之刻苦勤奮，很快就熟悉了團長的崗位職責，應對訓練、管理等正常的業務工作得心應手。劉法峰漸漸找到了當團長的感覺。

人的一生像一條大河，會有很多分水嶺。換崗1年多以后，以團長身份帶領“葉挺獨立團”闊步前進的劉法峰又一次站到了人生的分水嶺上。不過，這一次不是領導讓他干，是當時的形勢任務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2001年，全國和全軍各大新聞單位掀起了宣傳“葉挺獨立團”先進事跡的熱潮，出于工作需要，劉法峰要經常接受報紙、電視等媒體記者的采訪，雖沒有影響到正常的工作，但精力受到一定影響，考慮到團隊軍事訓練正處在關鍵期，軍事主官不能分心，劉法峰主動向上級提出，要求再一次從團長換崗到政委，更重要的一點是，劉法峰說時任政委黃成友更適合干團長，自己當團長，屬于“半路出家”，帶領團隊充其量是“大步”前行，而黃成友是正兒八經的“專家”，上過戰場打過仗，他能帶領團隊“跑步”發展。再次換崗，劉法峰多了一分從容，一方面是回到了曾經熟悉的工作領域，另一方面是團長崗位的歷練，讓他平添了幾分自信。團里官兵說，此次回歸，劉政委少了幾分儒雅，多了幾分豪爽，說話的嗓門變大了，有時還喜歡拍桌子、瞪眼睛了。劉法峰說，這是當團長以后遺留下來的習慣，改不掉了。其實，這不算毛病，它是一個見證。2001年，在劉法峰和黃成友兩名“多面手”的領導下，“葉挺獨立團”再創輝煌，被總政治部表彰為“先進團黨委”，被總后勤部表彰為“營房正規化管理先進單位”，被總裝備部表彰為“大型武器裝備庫房建設先進單位”，榮立集體三等功1次。

現任“鐵軍師”副政委張友書，曾在“葉挺獨立團”任政委5年。他曾經是“支部建在連上”發源地“紅一連”的指導員，對我軍“黨指揮槍”的優良傳統有著獨到的體會。曾經與黃成友、劉豫搭檔，帶領官兵參加過“和平使命-2005”中俄聯演、汶川抗震救災等歷次重大軍事任務，為把“葉挺獨立團”建成一支的過硬團隊傾注了大量心血。

現任“秋收起義紅二團”政委李民，曾任“葉挺獨立團”政治處組織股長、二營教導員，他沉穩內斂，素質全面，寫一手好文章、一手好字，由他創新開展的“一戰到底”知識擂臺賽，極大激發了基層官兵理論學習熱情，被集團軍推廣。

現任高炮團政委左朝陽，濃眉大眼，相貌英俊，聲如洪鐘，入伍第3年因表現優異破格提干，先后在“秋收起義紅二團”擔任“紅一連”指導員、宣傳股長和教導員，在擔任“葉挺獨立團”政治處主任期間，政治處先后多次被上級表彰，個人被集團軍表彰為優秀“四會”政治教員，榮立三等功1次。

六

歷史不在泛黃的紙頁中，而是在紙頁背后的故事里。

話說“鐵軍師”有兩個主力步兵團都是歷史厚重，功勛赫赫。一個是“葉挺獨立團”，另一個“秋收起義紅二團”，是毛澤東秋收起義的“家底”。當年朱毛井岡山會師后，所帶的兩支部隊分別編成紅二十八團和紅三十一團，成為毛澤東、朱德連戰連捷克敵制勝的兩張“王牌”。有意思的是，數十年后的今天，當年的這個格局依然還保存在“鐵軍師”的建制內。所以，“葉挺獨立團”和“秋收起義紅二團”兩個主力團之間的故事就比較多。

2011年春，兩位主力團長第一次交鋒。地點：豫西演兵場。方式：步兵特戰化對抗。

兩支機械化步兵團，歷史傳統一樣厚重，戰功戰績同樣卓著。兩個團長又是相知相契多年的老戰友。當初，劉豫和丁海龍一個是“葉挺獨立團”一營副營長，一個是二連連長，都是很優秀的基層帶兵人。而后，倆人又先后調到“鐵軍師”作訓科，一個當副科長，一個當參謀，都是組織指導作戰訓練的行家里手。后來，倆人前后腳殺回“葉挺獨立團”，一個是參謀長，一個是副團長，成為老團長黃成友的“左膀右臂”。倆人又先后走上了兩個主力團的軍事主官崗位。了解了這段淵源，這次紅紅對抗，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格外有看點，兩個團的官兵都鉚足了勁，“戰爭”一觸即發。

戰火未開，情報先行。劉豫率先派出一支特戰分隊，帶隊者乃榮獲“國際特種兵競賽集訓先進個人”殊榮的龍海宇。此人個頭高猛、黑黑壯壯，平時少言寡語，可打起仗來，卻是個“不好惹的主”。

在薄霧的掩護下，龍海宇帶領偵察分隊秘密抵近偵察。大山里陰冷潮濕，特戰隊員的嘴唇被凍得發紫。距離“敵”陣地不遠處，龍海宇指揮特戰隊員分散潛伏，并悄然在樹樁上、叢草里安裝上震動傳感器、音響傳感器、圖像傳感器。很快，一組組偵察信息源源不斷地傳向指揮部。

高手對決，每一步都要異常謹慎。手握“敵”精確坐標的劉豫，不敢貿然行動，此刻，他正在思考一個問題：老丁看起來五大三粗，心卻細得很，這么輕易得到“中軍帳”的情報，會不會有詐？

另一邊，指揮平臺的交互界前，“龍團長”丁海龍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個被“敵”發現的指揮所。沒錯，那是一個偽指揮所，他在引誘劉豫“上鉤”，一旦劉豫對指揮所采取行動，他就趁機反撲，來個出其不意。

劉豫卻按兵不動，“戰場”突然陷入了可怕的安靜。然而，雙方心里都很清楚，暫時的平靜背后，涌動著一場疾風暴雨。

果然，演練第二天，“葉挺獨立團”后方突然告警：一支特戰小分隊偷襲了某后方庫所。

戰場清點，劉豫心疼至極：“隱蔽工作如此到位，還有誰能偷襲成功，速查！”10分鐘后，情報傳來：“是‘紅一連’的楚科緯！”

答案揭曉，劉豫心頭掠過一絲欣慰：“又吃了‘自己人’的虧！”

七

楚科緯，個頭不高，言語不多，雙目炯炯，英氣勃發。

22歲，清華大學畢業的他放棄留在總部機關和科研院所的機會，一頭扎進鐵軍部隊最基層，當了“葉挺獨立團”一名普通排長；25歲，出任“紅一連”連長，當連長3年，先后榮膺“全軍愛軍精武標兵”“全軍十大學習成才標兵”“全軍優秀基層干部”等殊榮，2次榮立二等功，光榮當選黨的十八大代表……

兒時的楚科緯，心中裝著兩個夢想：上清華、穿軍裝。

2003年9月，楚科緯以陜西漢中“理科狀元”的身份邁進了清華大學校門，成為該校計算機系首屆國防生。

按規定，清華大學國防生可在全軍挑選任職崗位。楚科緯的目光從空軍到海軍，從科研院所到二炮部隊，一時間選擇的煩惱如潮襲來。就在此時，全國各大媒體有關“鐵軍”的宣傳躍入他的眼簾：這是我黨領導和掌握的第一支革命武裝，先后經歷了3000多次戰役戰斗，創造了強渡烏江、飛奪瀘定橋、血戰劉老莊等戰爭史上的奇跡……

到“鐵軍”去！楚科緯一下找到了方向：這就是我要去的部隊！

聽說楚科緯真的要去基層部隊，對他器重有加的教授徐玉華連夜找到他：“憑你的專業成績，到軍隊科研院所更能發揮優勢，何必舍本而逐末呢？”幾個要好的同學也輪番勸他不要一時頭腦發熱。可下定決心的楚科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那一屆清華國防生中，130多名同學大都進了機關或科研院所，只有楚科緯來到了“鐵軍”，成了“葉挺獨立團”一名普通的排長。

從繁華首都一腳踏進了一個叫不上名來的窮鄉僻壤，楚科緯一下子從畢業時的萬丈豪情中清醒過來。

2007年7月，部隊正在外訓，楚科緯背著行囊來到“葉挺獨立團”一連報到。駐訓點全團共用一個旱廁，空氣里充斥著刺鼻的臭味；一到晚上，成群結隊的蚊子轟然而至，讓人睡不著覺……

想到前一天還身處祖國心臟，漫步在書香馥郁的清華園，轉眼就來到了這么艱苦的地方，那種失落感整晚整晚地縈繞在楚科緯心頭。

更讓他難受的是，戰士們扎堆聊天，楚科緯湊上去，卻半天接不上話。一位好心的老班長為化解尷尬，請他為大家唱首歌。楚科緯使出渾身解數，唱了最拿手的《友誼地久天長》。一曲終了，掌聲卻稀稀拉拉——大家對這位文質彬彬的清華高材生并不“感冒”。

一連串的打擊仿佛要給楚科緯來個下馬威：緊急集合，總是倒數；實彈射擊，經常“靶紙不用糊”；指揮車輛，手勢老是出錯，氣得司機賭氣熄火停車……

意想不到的挫折讓這位清華驕子心灰意冷：自己的“航向”選對了嗎？兒時的從軍夢能在基層這片土地上發芽、開花，結出碩果嗎？

留京的同學們也紛紛打來電話：“野戰部隊，不是咱們這號人的用武之地，不行就撤吧。”

就在楚科緯徘徊迷茫之時，時任“葉挺獨立團”政委張友書來連隊蹲點，換下上校肩章，戴上列兵銜，酷暑之下，鉆進裝甲指揮車里，跟著戰士一招一式地學。這讓楚科緯很是感慨：自己剛出校門就進營門，沒當兵就當“官”，更應該當好學生，放下架子虛心學習！

一天晚上，楚科緯獨自一人來到連隊榮譽室，在那里，一幅幅珍貴的歷史圖片，一件件寶貴的革命文物，如同黃鐘大呂般震撼著他的心靈，驅散了他內心的迷霧，鼓舞著他把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

為了盡快實現由一名國防生向合格帶兵人轉變，楚科緯拿出了當初考清華的勁頭：他從一招一式、一點一滴學起，當別人跑完5公里正輕松愜意的時候，他還在堅持跑第二個5公里；當別人已經酣然入夢的時候，他還趴在被窩里背教案；當別人已經離開戰術訓練場的時候，他還在一遍又一遍反復練習戰術基礎動作……

400米障礙訓練對身體協調性、爆發力和膽量要求很高，這也是楚科緯的一個短板。他一有空就到障礙場練臂力、練彈跳、練攀爬，由分解到連貫，每天都要跑上十幾個來回，腿上常常磕得青一塊紫一塊。

漸漸地楚科緯身上的迷彩服磨破了，但軍事技能提高了；身上的傷疤增多了，但體能素質增強了；書生氣變淡了，但“鐵軍味”變濃了。楚科緯以為自己進入角色了，可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一次周末休息，戰士們圍在一起打撲克，他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看書。時任營長曾樂文見了，劈手奪過他的書：“你咋不和戰士一起玩？”

“打牌多浪費時間，再說我也不會。”

曾營長火了：“戰士們會的，帶兵人也要會！有字書要看，無字書更要讀！”

打那以后，只要聽到樓道里有人喊打牌，楚科緯都會擠上去；不會打籃球，他也不怕被笑話，硬往上湊；戰士們誰有煩心事，他主動靠上去開導。

隨著兵味、土味越來越濃，戰士們和他越來越近。一次，楚科緯無意中聽到戰士們在議論：“他是我們遇到的素質最好的大學生干部，清華國防生就是不一樣。”這句話讓楚科緯激動莫名，戰士的肯定和贊揚，是對自己最大的褒獎！

2010年10月，全師海選標桿連隊“紅一連”第43任連長，楚科緯憑借練就的過硬素質，力挫群雄，脫穎而出，帶領“支部建在連上”發源地“紅一連”續寫新的輝煌，連隊被中央軍委授予“黨支部建設模范連”榮譽稱號，受到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胡錦濤的親切接見。

楚科緯，一個清華園培育的優秀國防生，一塊出自“葉挺獨立團”大熔爐的好鋼，迅速成長為中央各大媒體廣為宣揚、全軍聞名的“精武標兵”“金牌連長”，也為他的老連隊“強渡烏江模范連”爭了光。

八

山林里灑滿了清暉，從伏牛山上漫過來的輕煙似的暮云，在夕陽下燃燒起來，變成一條紫色的天河，從高聳的山峰上奔瀉而下，從“戰場”上滑過生氣勃勃斑駁陸離的陽光湍流，給大地抹上暗紅色的油彩，給人間留下一幅驚心動魄的圖畫。

噼噼啪啪的鍵盤聲，將劉豫拉回到“戰場”。“盯著楚科緯的一舉一動，裝甲分隊就位，做好反擊準備。”吃了虧的劉豫并未慌亂。

戰斗，空前激烈。你搞隱蔽偽裝，我使出先進偵察儀器；我搞破襲滲透，你祭出追蹤定位；你側翼迂回，我正面強攻……雙方殺紅了眼，你爭我奪，毫不相讓。

幾個回合下來，雙方各有斬獲。眼看一時難決勝敗，導調組最后宣布：這次演習，雙方打成平手。硝煙散去，雙方指揮組一起坐進會議室，對抗“火力”也從戰場延伸至講評桌。

“你們的火力配屬不夠科學，組織反擊時不夠有效，導致態勢上處于被動……”劉豫一針見血地指出對方存在的5個問題。

丁海龍也毫不客氣，一連串的問題讓劉豫有些坐不住：“你們對配屬加強的航空兵力規劃不當，進攻時陸空火力協同不暢……”

一仗打下來，劉豫和丁海龍的心里喜洋洋：發現了自身的短處，學到了人家的長處！

既當磨刀石，又是好盟友。這些年，像丁海龍這樣從“葉挺獨立團”走出去的干部有不少，有的成為了劉豫的上級領導，有的則成了他的“對手”。

“被自己人‘反戈一擊’，心里啥滋味？”劉豫手一擺，樂呵呵地說：“女大不中留。培養的人才又不是自家的，走出去的越多越好，和他們當‘對手’，心里甜著呢。”

“不管進來啥樣子，出去都是好樣子。”這是“葉挺獨立團”黨委“一班人”的育人法寶，全團官兵人人皆知。

榴炮一連班長茍芝貴，入伍前僅有初中文化。入伍后，他最頭痛的是看新聞，因為看完新聞就要展開新聞評議。可茍芝貴心里有個“障礙”，一走上講臺，看著底下一雙雙眼睛盯著他，他就心跳加速，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看到身邊其他戰友評議新聞有板有眼，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積書須善學，隙土可深耕。”連隊指導員盧浩及時靠上來，和他一起參加“讀一本好書、學一次理論”學習活動，每天堅持寫1篇心得體會，副指導員呂曉森每周教他演講技巧，幫他克服“上臺綜合征”。一年堅持下來，茍芝貴進步很大，表達能力和寫作水平均有明顯提高：新聞評議侃侃而談，熱點問題大家談他談得頭頭是道，每月一期的《鐵軍報》上經常采用他的文章。

這兩年，“葉挺獨立團”著眼于官兵全面發展，積極推廣“建連育人”計劃，搞好官兵成才設計。通過為文化程度低的戰士上好基礎知識課，為不懂信息網絡的戰士開好輔導班，為軍事素質較弱的戰士開展補差訓練，為心理素質較弱的搞好心理疏導等，使數百名只有初、高中文化程度的戰士取得大中專文憑，120多名訓練考核不合格的戰士成為“精武標兵”，50多名戰士拿到“計算機等級證書”“心理咨詢師”等技能證書。

九

“這準備、那準備，人才準備第一位；戰斗力發展有沒有長勁，關鍵在有沒有人才！” 團黨委“一班人”培養人才可謂煞費苦心。

三營三炮連班長、中士鄧飛，當兵8年帶出12名班長，所帶班拿到過9項上級比武考核冠軍，自己更是出了名的“技術大拿”，精通炮兵、步兵、通信三大專業，是典型的“一專多能”型人才。

2011年4月，“葉挺獨立團”所屬炮兵單位迎來一次換裝轉型，主戰炮兵裝備全部實現信息化。面對密密麻麻的按鍵，數不清的插孔，看不懂的數字代碼，一時間，鄧飛傻了眼。

“經過團黨委研究，決定派你擔任團技術攻關組組長，帶著大家一起干。”換裝沒多久，梁中輝把鄧飛叫到辦公室，給他安排一個“新職務”。

鄧飛一聽，急了眼：“新裝備信息化程度高，我自己都沒搞清楚，連個代碼都看不懂，咋能當組長！”

不怕逼，就怕激。梁中輝把臉一板，說：“人家向南林轉了9個崗，崗崗叫得響，你只換一個崗位，就不敢干了？”這一激，還真激活了鄧飛的潛力。他帶領戰友埋頭苦學、苦鉆、苦練，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習機會：廠家技術員來了，他追在屁股后面問問題；院校專家來指導，他拿著本子虛心請教戰法，一天下來，兩個筆記本被他記得滿滿當當；上級下發的教材，他幾乎都能倒背如流，書本都翻起了不少的毛邊。

如此刻苦，哪有攻不下的“山頭”？半年后，新型迫榴炮亮相演兵場，鄧飛帶領全班率先出戰，5發炮彈，發發命中！

古時，一個叫紀昌的人向飛衛拜師學射箭。當時，飛衛并沒有立即傳授紀昌具體的射箭技巧，而是要求他學會盯住目標，眼睛不能眨動。紀昌不明白，但也只能照做，花了2年時間，他練到即使錐子向眼睛刺來，也不眨一下眼睛的地步。

接著，飛衛還是要求紀昌練眼力，標準進一步提高：即便是體積較小的東西，也能夠自覺地清晰放大，就像在近處看到一樣。紀昌又苦練了3年，終于能將最小的虱子看成車輪一樣大，隨后，紀昌拉弓射箭，一箭便將虱子射穿。

“紀昌學箭”的故事，告訴“葉挺獨立團”的帶兵人一個道理：學箭練眼力，為的是把基本功搞扎實；帶兵育人從基礎抓起，就可以為長遠發展夯實根基。

從基礎抓起，少不了“折騰”官兵。

2007年，全軍組織合成作戰參謀集訓，剛到團里不到一年的新排長范嵩代表“鐵軍”參加，結果喜人：擊敗全軍各路高手，摘取總成績排名第一的桂冠。

“這可是個當參謀的好苗子。”有人建議，把范嵩直接“提擄”到作訓股干參謀。

“根扎得不深，苗子再好，也長不成參天大樹。”團黨委研究后回絕了這個看似高明的建議，頒獎當天，范嵩就被告知“繼續干排長”。

范嵩想不通，直接上門找時任團長劉豫：“參謀業務，俺在全軍都露了臉，給團里又爭了光，為啥還要俺干排長？”

“以后你就會明白。”劉豫面帶微笑，一記“化骨綿掌”便將范嵩的火氣滅了下去。

就這樣，范嵩開始了“被折騰”的旅程。組織干事、作訓參謀、連長、指導員、宣傳股長……他先后換了8次崗，機關、基層輪換了3次。結果怎么樣？

時隔6年，已經當上團保衛股長的范嵩，如今是能文會武，放下筆桿子就能拿起槍桿子，人送外號“全能王”。

“葉挺獨立團”還有一個人被“折騰”得夠慘的，他叫孫川，是一名上尉，還是武漢理工大學機械電子工程專業的高材生。

2010年，孫川研究生畢業分配到“葉挺獨立團”。作為新排長的他，以其作風扎實、知識豐富、多才多藝，深受戰士的喜愛。半年之后他被借調到團宣傳股幫助工作，參與組織“永遠的鐵軍鐵兵”文藝晚會、團作戰數據庫軟件研發、軍區現代后勤現場觀摩會成果展示等大項任務，因工作能力強，成績突出，受到各級領導青睞。其他部門都瞅著“眼紅”，想來“挖墻腳”，梁中輝一概不同意，為啥？他的回答是：“基層這一課，孫川還沒畢業，等拿到合格畢業證，再來也不遲。”

這么多“大展宏圖”的機會被政委給“攪黃”了，孫川很不甘心，一天，他把梁中輝堵在屋里說：“我想調走。”

“你想去哪？”

“機關。”

“不行，在基層再鍛煉鍛煉。”

看著政委的黑臉沉了下來，孫川無可奈何地又回到了基層連隊。

2012年3月，孫川被調整至榴炮三連任指導員，在基層這片沃土上干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當年所帶連隊就被上級評為“先進連隊”。經過基層崗位的“加鋼淬火”，孫川更加成熟干練，先后到機關擔任過宣傳干事、干部干事、組織干事，經過多崗位歷練，如今已經成為團黨委放心和倚重的多面手。

回顧自己的成長經歷，孫川感觸頗深：“最感激的人就是梁政委，他像家長一樣，用心良苦地幫助我們成長成才！”

十

采訪期間，筆者獲知一個“秘密”：“葉挺獨立團”里有一個專門的經費項目。這個經費，上至黨委領導，下到普通一兵，人人可以申請，人人可以使用。

仔細一打聽，筆者恍然大悟：原來是專項科研經費。然而，“葉挺獨立團”官兵卻對這項經費有個別樣的稱呼——“貞科經費”。

那是12年前。當時，新型輪式裝甲車剛剛配發到位，車載火炮操作經驗少，卡彈現象時常發生。時任團長劉法峰時刻惦記著這個事。一次議訓會上，他將全團訓練骨干、修理專家和火炮手拉到會議室里，集體會診“卡彈”問題，令劉法峰沒想到的是，這次議訓會的最大意義竟然不是研究出的對策建議，而是發現了一個名叫陳貞科的下士，他有幸參加了此次議訓會。

關于“卡彈”的危險性，陳貞科深有體會。一次，連隊組織實彈射擊，出現“卡彈”現象。陳貞科像往常一樣排除故障，剛俯下身拆卸裝置，兩發炮彈突然走火，奔著山頭飛了過去。陳貞科驚了一身冷汗，幸運的是，附近人煙稀少，意外爆炸未造成人員傷亡。

意外，猶如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切入肌膚，讓陳貞科心痛不已！他明白：火炮卡彈的問題不解決，這個新型裝備就是“定時炸彈”，隨時可能造成不可預料的傷亡和損失。

參加此次議訓會，更加堅定了陳貞科的決心：“能不能制作一件器材來解決火炮卡彈的問題？”一個大膽的想法跳了出來。那段時間，陳貞科苦思冥想，茶飯不香，連走路都在思考問題，像一個飄來飄去的影子，嘴巴上倒是起了不少燎泡：遇到不懂的問題，就打電話向生產裝備的廠家師傅請教，一打就是幾個小時；遇到需要的器材，他就拿出有限的津貼自己購買。

功夫不負有心人，4個月的潛心摸索，他成功研制出“卡彈故障排除保險器”，有效解決了火炮卡彈故障排除時的安全問題，而排除故障的時間也較以往節約了近30分鐘，極大地提高了火炮修理保障的效率。

陳貞科研制出“高科技”的消息很快傳遍“葉挺獨立團”，一時間，鮮花、掌聲，蜂擁而至。

欣喜之余，陳貞科的心里卻也壓了塊石頭：3個月的津貼幾乎全部投入到發明中，一想到家里的拮據生活，妹妹渴望讀書的眼神，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科研創新是好事，但不能讓戰士為了此事寒了心。”了解到陳貞科自己投資搞器材革新后，團黨委及時為他解決了墊付的費用。

牽出一根藤，扯出一串瓜。劉法峰在隨后的調查發現，很多單位和官兵存在“先自掏腰包研制，再向上級申請科研經費”的現象，有些項目需要投入的啟動資金太多，僅靠官兵自己的工資很難承擔，造成不少官兵由于經費問題而放棄科研攻關計劃。

“想干事的有舞臺、能干事的有發展、干成事的受重用！”團黨委“一班人”迅速達成共識：科研項目，只要通過論證有科研價值，申請立項后，專門從“家底費”中撥出專款作為啟動資金，用于科研項目的前期準備和所需物資器材的購買，研制過程中的一切經費投入全額報銷，并視科研成果的大小給予物質和精神激勵。

決議一經公布，立即受到官兵的熱烈歡迎，引發了新一輪的創新攻關熱潮。近幾年，“葉挺獨立團”持續加大科研的經費投入，官兵們自主研發出了近百項訓練科研成果，在提升軍事訓練效益和戰斗力水平的同時，催生了一大批創新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