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攙扶

天空飄飛的秋雨，似乎冷卻了大地，仰望蒼穹，無語淚流！秋風和雨，天宇迷茫！溫暖何處？伸出你的手，攙扶、溫暖的他！

那是我剛大學畢業，被分配到遙遠的山村任教時，初為班主任，第一次開家長會。那天，雨下得特別大，風聲、雨聲和著樹林里沙沙的葉子聲，格外冰涼。清晨，我和班干部早早地來到教室，布置好教室，在教室不寬的講臺旁邊耐心地等待家長們從鄉村的四面八方趕來。陸陸續續地，家長們有的撐傘，有的戴斗笠，有的披蓑衣，有的頂了一張泛黃的塑料布，來到教室，沒有一個開車來，他們的鞋幾乎全部濕透，甚至被厚厚的黃泥包裹著，有的衣服、褲子也半濕透了，打著哆嗦。我的心涼透了半截，眼睛濕潤了。我用最快的速度作了最簡短的講述，教室響起熱烈的掌聲，我頓覺萬分溫馨。我看見冷得臉青的家長說，“很冷的家長可以去辦公室烤火！有話的家長可以和我交流。”幾個冷得撐不住的家長來到辦公室，坐在火爐旁，全身冒著熱氣，后來在交流中我才知道，大多數家長都居住在離校幾十公里的遙遠偏僻的山村，那里接近貴州，被譽為南川的“珠穆朗瑪峰”，他們為了開家長會，半夜四點就起床點著火把趕路，可是風雨交加，他們從山頂小心翼翼滑到了山腳，終于見著了公路，天蒙蒙亮，不熟悉小路，只有沿著彎曲的公路前行，馬不停蹄，一步三滑，經過5個多小時的艱難行程，在我們規定的時間到達了學校。就因為我們隨口說出的9點在學校開家長會，多少家長因此經歷了多少艱辛，我的心更冷了，甚至有些厚重的內疚。為什么要求他們必須在上午9點就到校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問他們為什么不趕車，他們的額頭更緊了，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擠出幾個字：我們沒有車費！他們有些羞澀。平時愛說話的我，此時也說不出什么，喉嚨似乎被什么噎住了。我握住家長的手，點點頭，眼淚盈滿眼眶。望著這些樸實，甚至寒酸的辛苦的家長，他們的家境似乎一一呈現在我的眼前。回想起兒時的我，父母每個月不吃不喝，一背太陽一背雨，早出晚歸，翻山越嶺，就為了我們四姊妹讀書，多少年父母沒有舍得買一件衣服！我掏出兜里僅有的十五元錢，遞到家長的手里說：“坐車回家吧，辛苦了！”

“謝謝老師！”他們緊緊拽著這不多的15元，他們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散會了，站在走廊，望著家長們撐著傘、戴著斗笠、披著蓑、頂著膠布……漸漸消失在風雨里，我頓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從那以后，我每周給遙遠孩子5元的生活費。那時我們的工資才每月230元，每個月我都是“月光族”。利用課余時間跟他們交流，讓孩子走進老師的心靈，多一絲溫暖，我語重心長地告訴我的孩子們：“讀書可以改變命運，可以讓自己遠離貧困！”漸漸地，他們的臉上有了笑容，眉更舒展了，眼睛更有光彩了。每個孩子學習更加努力，甚至挑燈夜戰，都更陽光了。我每天的課余時間都與他們一起或唱歌、或談心、或傾聽，真正地走進孩子的心靈。

轉眼間，三個春秋逝去。孩子們有的繼續高中，想用知識改變命運；有的遠行他鄉打工，為家庭減輕負擔。我也調離了這個溫馨而又窮困的、樸實而有些酸楚的山村。

很多孩子們都一直與我保持聯系，十年過去了，我知道他們生活幸福，都不像父母一樣艱辛勞苦，他們走進繁華的城市，融進了城市的匆忙、繁華。跟上了時代步伐！我很欣慰！

給予孩子一句鼓勵的話，足以讓他們感動一生；給予他們小小的攙扶，他們就能永遠挺拔。

仰望天空，秋雨不在，陽光燦爛，春光無限。我和孩子們歡呼雀躍！

（作者單位 重慶市南川區隆化中學校）

?誗編輯 代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