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拉福雷特小說《一無所獲》中食物的暗喻

摘 要：西班牙女作家卡門·拉福雷特被認為是二十世紀西班牙文壇最杰出的女作家之一。她于1944年發表的長篇小說《一無所獲》也被視作西班牙戰后文學的代表作。小說通過主人公安德雷亞在巴塞羅那求學期間的種種遭遇，描繪了戰后西班牙社會物資匱乏、精神壓抑的現實。本文試圖通過分析小說中食物與人物的關系，導出隱藏在食物背后作者所要表達的對社會現實的批判。

關鍵詞：一無所獲；拉福雷特；食物；暗喻；戰后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7-0-02

上世紀四、五十年代，戰后的西班牙文學界處于獨裁軍事政府的嚴密管控之中。在這樣的大環境背景下，女性作家的作品卻依然能如雨后春筍般不斷涌現。其中代表人物就有：卡門·拉福雷特、安娜·瑪利亞·馬圖特和卡門·馬丁·蓋特。在她們的文學作品我們常常能觀察到透過女性的獨特視角對當時獨裁的弗朗哥政權的隱晦批判。卡門·拉福雷特生于巴塞羅那，長在加納利群島，后又重返巴塞羅那求學.畢業之后拉福雷特前往馬德里結婚，并很快于1944年發表了自己的第一篇長篇小說《一無所獲》，小說于1945年獲得了首屆納達爾文學獎。小說女主人公安德雷亞是一個敏感、害羞的小鎮女孩，她懷揣著對未來的夢想來到位于巴塞羅那阿里巴烏街上的外婆家，準備開始自己的大學生活。在外婆家，她卻不得不面對一系列徹底改變她生活的突變。《一無所獲》常被文學評論界認為是作家本人的自傳體小說，但是拉夫雷特對此予以否認。

從安德雷亞踏入外婆家門開始，我們就能強烈感受到這個家庭的不同尋常之處。經過戰爭的洗禮，外婆家徹底破敗、一貧如洗，安德雷亞也沒有了自己的房間。外婆已經認不出她，舅舅、舅媽和阿姨對她更是態度冷漠。在這樣一個缺乏溫暖的家里，最常伴隨家人的就是激烈的爭吵，日子毫無快樂可言。安德雷亞的外婆家實際是戰后西班牙社會的一個縮影，安德雷亞表現出的對家庭的憂慮也正是作者對戰后西班牙社會女性地位的擔憂。我們可以透過這家人的家庭戰爭看到西班牙內戰的影子：饑餓、部分人的控制欲和部分人努力擺脫控制、渴望自由的強烈情感。小說中的外婆家像戰后的西班牙政府一樣成為了試圖控制人們（安德雷亞）意志的權威機構。

有趣的是在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隨著情節的推進，除了家人間的日常爭吵，對食物的控制成為了家庭戰爭新的焦點。食物暗示著權力，誰拿到了食物和餐桌的掌控權意味著誰在這個家里就有更大的話語權。作者拉福雷特也通過這點對戰后西班牙社會對女性權利的抑制進行了深刻的批判。安德雷亞剛進外婆家時就被其他家人視作入侵自家空間的異類。她到的第二天阿姨安古斯蒂亞就對她說：“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踏出半步。”盡管這段沒有直接出現與食物相關的對話，但是根據后文我們知道安古斯蒂亞正是在安德雷亞到來前掌管家中食物的人，她也是這個家里企圖對安德雷亞進行管控的第一個人。同天早晨的餐桌上，舅舅羅曼和舅媽格洛麗亞以及另一個舅舅胡安吵得不可開交。最后進來的仆人安東尼婭帶著挑釁的表情鋪好餐桌，悄無聲息地結束了這場家庭戰爭。簡單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卻彰顯了她在這個家非同尋常的地位。安古斯蒂亞離家出走后，她對安德雷亞的管控自然也就消失了。小說中安德雷亞說：“安古斯蒂亞走的那晚我就說過我不想在家里吃飯了，我就付每個月的房租和一點面包錢。”她明確自己在外婆家只吃最基本的食物面包顯示了她想要獨立生活的想法。透過這點我們也可以觀察到安德雷亞內心的成長，她說：“事實上，在我擺脫那戶人家的食物之后，我感到非常幸福。”

此時，取得了更大經濟自主權、又沒有了阿姨監視的安德雷亞開始滿足起自己的食欲。她發掘了許多之前不曾嘗過的美味，有水果干、烤杏仁和花生，還有塔耶街上的餐館，甚至在電影院中她也可以偷偷吃東西。但在品嘗過這些對她生活來說相當奢侈的食物之后，安德雷亞也不得不重新面對經濟上的拮據。在外婆家她只能吃著分給自己的一小份面包，喝著廚房里煮蔬菜剩下的涼水。安德雷亞時常感到饑腸轆轆，但生理上的饑餓并不能磨滅她想要從外婆家徹底獨立出來的決心。

安古斯蒂亞離家之后，仆人安東尼婭在外婆家的地位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安德雷亞常常看見舅舅、舅媽、外婆挨餓，連小表弟都不能幸免。而安東尼婭卻給自己開小灶，家中的狗也有美味的骨頭可以啃。廚房成為了安東尼婭的地盤，外婆一家對她的所作所為看在眼里，但是因為生活中離不開她，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作者通過安東尼婭暗示了當時社會的不公。戰后的西班牙部分特權階級占有了絕大多數的社會資源，而與此同時不少窮人只能在饑餓中死去。在外婆家只有安德雷亞敢進入廚房，這個安東尼婭的絕對領地，盡管喝的只是煮蔬菜剩下的涼水，但這一舉動卻大膽地挑戰了安東尼婭的權威。在外婆家中，舅舅羅曼是安東尼婭的保護傘，安東尼婭對他也是絕對忠誠。羅曼死后，安東尼婭也離開了這個家，她對家里的管控告一段落。舅媽格洛麗亞接手了廚房，負責家人的飲食，安德雷亞也結束了被安古斯蒂亞和安東尼婭壓榨的日子。

在外婆家中，阿姨安古斯蒂亞和女仆安東尼婭試圖通過食物管控安德雷亞。而住在外面的舅舅羅曼和好友愛娜卻常常借助食物向安德雷亞示好。羅曼邀請安德雷亞參觀他的住處，他給安德雷亞煙抽，還為她準備了咖啡。安德雷亞覺得“羅曼為我準備的咖啡棒極了，熱騰騰的蒸汽飄滿了整個房間，非常對我的胃口。”羅曼雖然沒有住在外婆家，但家里有他的眼線，他試圖拉攏安德雷亞，但卻沒有成功。家境富裕的愛娜對安德雷亞的舅舅雷曼心聲愛慕，她接近安德雷亞，和她做朋友，并利用這層關系成功地接近了羅曼。下課后愛娜和安德雷亞一起喝東西，安德雷亞沒有錢，愛娜就替她結賬。安德雷亞和家里人對著干，說不吃家里的東西只吃些面包，愛娜就常常邀請安德雷亞到自己家吃晚飯。長此以往，安德雷亞對愛娜感到歉意，一領到生活費，就買了鮮花去愛娜家，并介紹自己的舅舅和愛娜認識。在羅曼和愛娜交往以后，安德雷亞和愛娜就漸漸疏遠了。

在小說《一無所獲》中，食物雖然不是故事的核心，但是通過食物，作者向我們暴露了當時社會的種種問題。戰后的西班牙物資匱乏、糧食短缺，普通人民常常要忍饑挨餓，而生活富裕的上層階級常常裝出一副可憐民眾的嘴臉做象征性的施舍。在外婆家，食物可以成為代表傳統天主教勢力的安古斯蒂亞和代表獨裁橫幅的安東尼婭管制安德雷亞的工具，而離開了外婆家，安德雷亞也要面對諸多來自社會的“食物誘惑”。在令人窒息的生活環境中，安德雷亞內心有許多希望、掙扎和逃避。最后她只能選擇遠走馬德里，結束這段壓抑的生活。

參考文獻：

[1] Craig N. Bergeson， Dealing with time in Carmen Laforet's Nada， Romance Notes. 50.2 （Winter 2010）： p211.

[2] Aileen Dever， La novela gótica y paralelos en Nada de Carmen Laforet， The South Carolina Modern Language Review 2007 vol.：6 núm.：1

[3] Roberta Johnson， La novelística feminista de Carmen Laforet y el género negro， Arbor 2006 vol.：CLXXXII núm.：720 Pàg.：517

[4] Carlos Feal， Releyendo Nada de Carmen Laforet （a los 60 a?os de su publicación）， Salina 2004 vol.：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