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崢嶸歲月(電影文學劇本)

2014-04-29 00:00:00王霞
時代文學·上半月 2014年10期

人物簡介

項春生——37歲,本片男一號,個性耿直,嫉惡如仇,經歷千辛萬苦,最終成為一名出色的紅軍戰士。

林秋曉——23歲,本片女一號,容貌姣好,性格堅毅,對愛情忠貞不渝。

郁小染——23歲,林秋曉同事,爽朗正直,被彭繼禮殺害。

耿守介——30歲,從學生成長成為一位優秀的紅軍干部,最終壯烈犧牲。

彭繼禮——28歲,本片大反派,兇殘狡詐,最終被項春生殺死。

彭書豫——50歲,彭繼禮和林秋曉的父親,心機深沉,天良未泯,被妻子田家宜殺害

田家宜——48歲,生性風流,貪婪成性。

吳管家——47歲,為人陰險,私通田家宜謀奪彭書豫家產。

啟明學校校長——50歲,富有正義感。

方惟民——55歲,茶葉商,有進步意識。

崇安鎮鎮長——50歲,投機分子,“隨風倒”。

馬團長——50歲,兇殘好色。

武夷醫院醫生——40歲,地下黨員。

軍警甲——30歲,參與迫害項春生。

打手甲——20歲,彭繼禮手下。

打手乙——20歲,彭繼禮手下。

群眾演員若干

【群山被迷霧籠罩,崇安鎮隱約呈現于遠方。

(字幕:1920年 民國九年 江西崇安鎮)

1、崇安鎮。日(清晨)。外。

街道非常狹窄,零星走著一些居民。

彭繼禮率六名壯漢氣勢洶洶走來。

雞飛狗叫,路人紛紛躲避。

一身長衫的項春生用手壓著禮帽,懷抱一疊教案,匆忙走來。

項春生迎面撞上彭繼禮的隊伍。

彭繼禮一膀子撞開項春生。

項春生踉蹌著閃到路邊。

項春生和彭繼禮對視。

2、啟明學校門外。日(清晨)。外。

(特寫)一只古舊的鈴鐺在校工手里搖晃,鈴聲急促響起。

校門外,林秋曉懷抱課本匆匆跑來,邊跑邊撩撥略顯凌亂的頭發。

項春生從林秋曉對面走來。

校門正在緩緩關閉。

林秋曉調整一下呼吸,剛要出聲——

(特寫)項春生的手推開黝黑的鐵柵門。

項春生微笑點頭,示意林秋曉先走。

林秋曉不好意思地看著項春生,臉頰飛起一片嫣紅。

林秋曉迅速跑入學校。

項春生走進學校。

項春生背后的鐵門緩緩關閉,項春生凝視著林秋曉的背影。

林秋曉的身影逐漸遠去。

一張淡粉色的紙從林秋曉懷中滑落下來,被風吹起,在空中飄揚。

粉色的紙落在項春生的腳下。

(特寫)項春生的手撿起紙。

項春生眼神迷離地眺望遠方。

庭院深深,項春生孑然獨立于霧靄中。

(漸隱漸顯)

3、啟明學校教學樓走廊。黃昏。內。

走廊里光線暗淡。

教員在各教研室里出入。

(特寫)國術教研室的牌子。

4、國術教研室。黃昏。內。

(特寫)紙上寫著一首現代詩,筆跡娟秀:就算那是個錯,但它既然美麗,我就肯追尋著去,

項春生把紙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窗前。

5、學校小廣場。黃昏。外。

晚霞絢爛。

學生們三三兩兩結伴走出學校。

林秋曉神色憂郁、腳步飛快地跑來。

項春生推開窗戶。

林秋曉從樓下跑過。

6、國術教研室。黃昏。內。

項春生表情顯得有點沖動,嘴半張,似乎想喊,但終于忍住。

項春生目送林秋曉走出校門。

項春生神色非常失落,無精打采地轉身,坐到椅子上,隨手拿起桌上的那張紙,深深凝視著。

校長推開門,站在門口(帶著善意的微笑,語氣中帶著些調侃和贊許):項教員,下班啦。

項春生(報以友好地微笑,起身,收拾桌上的教材):這就走。

校長(語氣中帶著點調侃的味道):別太操勞了,學校開了國術課以來,你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項春生(手腳利落地把書本歸置整齊):國術教員就我一個,辛苦點,應該的。

校長無奈地指指項春生,用眼神示意自己先走。

項春生笑著點頭,手里把那張紙夾在一疊教材中。

7、啟明學校門前。黃昏。外。

項春生和幾位男同學一起走出校門,邊走邊和同學交流格斗要領。

街道上稀稀落落走著些穿學生裝的少年男女。

8、崇安鎮某街道上的一家藥鋪。黃昏。外。

林秋曉抱著兩包中藥走出藥鋪。

9、崇安鎮某街道。黃昏。外。

彭繼禮帶著手下趾高氣揚地走來。

彭的兩個手下抬著一只竹編的籠子,籠子里裝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特寫)豬籠上貼著一張白紙條,上面寫著兩個鮮紅的字:赤匪。

學生、路人紛紛避讓,有的商鋪伙計出來忙著上鋪板。

彭繼禮歪著脖子、吊著膀子給學生們讓路,不時斜眼打量慌忙走過的女生。

林秋曉懷抱著兩袋藥匆忙走來。

彭繼禮眼睛發直、淫笑、直腰、順手拉了拉衣襟。

林秋曉迎面走來。

接觸到彭繼禮的眼光,林秋曉忙把頭低下,匆匆從彭繼禮的身邊走過。

彭繼禮伸手摸林秋曉的臉,林秋曉奮力抬手抵擋,把彭繼禮帽子扇落。

林秋曉愣住,看著彭繼禮不知所措。

彭繼禮瞪大眼睛看著林秋曉,再看看周圍。

彭繼禮忽然一把抱起林秋曉,直往對面的一條小巷里走。

林秋曉奮力掙扎。

眾人圍觀,打手們上前阻攔,大家敢怒不敢言。

項春生分開學生走進現場。

彭繼禮已把林秋曉抱進小巷,兩名彪形大漢封住巷口。

彭的手下開始驅散圍觀的人。

甲:圍這兒干什么?啊?!都他媽回家去!

乙:沒聽見嗎?(惡狠狠地推項春生)還往上湊!

林秋曉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傳來。

項春生眼中精光一閃,胸膛挺了起來。

乙眼神充滿殺機,揮拳向項春生打去。

項春生掃腿,雙掌同時打乙前胸。

乙倒地的同時,甲嚎叫上。

項春生順勢哈腰,把甲扛在肩膀上。

封在巷口的兩條漢子撲上來。

項春生把甲拋向兩人。

三個打手滾作一團。

項春生沖進小巷。

10、小巷里。黃昏。外。

兩袋藥掉在地上。

彭繼禮把林秋曉頂在墻角,氣喘吁吁地湊過嘴,試圖強吻林秋曉。

林秋曉竭力掙扎,身體劇烈扭動。

(特寫)項春生的手搭上彭繼禮的肩膀。

彭繼禮驚愕地回頭。

項春生一拳打在彭繼禮臉上。

彭繼禮慘叫倒地。

幾個打手沖進小巷。

項春生拉林秋曉就跑。

林秋曉奮力掙脫。

項春生愕然。

林秋曉拾起地上的中藥袋。

彭繼禮站起。

項春生面色焦急,大步上前,奮力托起彭繼禮,砸向追來的打手。

彭繼禮和打手滾作一團。

項春生拉著林秋曉跑向小巷盡頭。

彭繼禮站起,眼睛泛起一片烏青,凝視著小巷盡頭,狠狠啐了一口。

(漸隱漸顯)

11、崇安鎮某街。夜。外

項春生拉著林秋曉奔跑。

項春生和林秋曉跑到一個十字街頭。

項春生停住腳步。

(特寫)林秋曉的手從項春生手里抽脫。

項春生愕然回頭。

月光如練,淡霧彌漫,林秋曉沿右手的街道奔跑而去。

項春生凝望林秋曉背影,眼中充滿悵然之色。

林秋曉拐進一條巷子。

項春生自嘲似地笑笑,轉身離開。

霧滿街市。

12、某小巷。夜。外

林秋曉靠在墻上,仰望月亮,淚水順面頰流淌下來。

冷月孤星,一聲烏啼。

林秋曉回過神,擦擦眼淚。

林秋曉怯生生轉過街角。

冷霧彌漫,大街空無一人。

林秋曉茫然轉身,走向黑暗深處。

忽然間,悶雷起,電閃,雨下。

13、項春生寓所。夜(雨)。內。

電閃雷鳴,夜雨拍窗,一盞燈光搖曳。

(特寫)粉色的紙,娟秀的字跡寫著:即使那是個錯,但他既然美麗,我就肯追尋著去。

項春生放下紙張,身體斜靠在椅背上。

(林秋曉滿臉通紅地跑著,神色憂郁)

項春生使勁搖頭,伸手把粉色的紙揉成一團,牢牢攥在掌心。

項春生想把紙團丟掉。

(特寫)紙團在項春生指間滾動,然后被他緊緊攥在掌心。

項春生把紙團重新打開。

(特寫)燭光中,粉色的紙已經發皺。

項春生推開窗戶。

疾風吹,雨絲狂舞。

14、林秋曉家。夜(雨)。內。

(特寫)一只茶碗在地上跌得粉碎。

林秋曉(慘叫):娘——

林秋曉撲到床邊,扶起正趴在床沿咳血的林母。

林秋曉:娘,都怪我,耽誤了給您煎藥。

林母(撫摸著林秋曉凌亂的頭發):不關你的事……丫頭,一回家你就守著爐子哭,和娘說實話,有人欺負你啦?

林秋曉:娘,我沒什么,要緊的是把您的病治好。

林母(苦笑,喘息):傻孩子,娘活了一把年紀,什么事沒見過……癆病……是……是治不好的……哎,娘早就該自己了斷啊!

林秋曉(哽咽著):娘,怎么這樣說?病一定要治,這里治不好,我就退學,帶您上省城去治!

林母:曉兒,娘知道你孝順,可……娘不能再拖累你了,你……你去……去……

林母再次吐血。

驚慌失措的林秋曉把母親扶到床沿趴下。

一道閃電劃過

(特寫)枕頭下露出紙包一角。

林秋曉拿起紙包,眼睛里充滿恐懼,一把扶起林母。

林秋曉:娘,這是什么?這是什么啊?!

林母緊緊抓住林秋曉的胳膊。

林母:曉兒,娘想把你拉扯成人,可老天爺他不給娘這個機會,(伸手接過林秋曉手里的紙包)這是砒霜,娘早預備好了,今天……

林秋曉(痛苦地打翻母親手里的紙包,嚎啕著):娘,你這樣作讓我怎么活?您想沒想過女兒的感受!

林母(奮力抓住林秋曉的胳膊):曉兒,曉兒(大口喘息)聽娘說啊(急促喘息)聽娘說!

林秋曉含淚點頭。

林母:去……找你爹。

林秋曉:爹?

林母(大口喘氣):娘不在了,只有他才能照顧你。

林秋曉:我只要娘!

林母:聽著,聽著……曉!娘……娘這一輩子……最不想見的就是他……娘的懷里有一封信,你看了就明白了……你拿著信去……去……

林母頭一歪,死在林秋曉懷中。

林秋曉(撕心裂肺地):娘——

15、鎮外亂葬崗。晨(小雨)。外。

天空布滿烏云,山間濃霧彌漫,小雨霏霏。

(特寫)孤零零一座新墳。

換了一身男裝的林秋曉把手里的銅板分給幾個老鄉,老鄉們拿著錢陸續離開。

林秋曉跪倒在墳前。

林秋曉:娘,我把您的金釵當了,你信上說,那是父女相認的信物,可我不想去找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當金釵的錢,給您買了棺材,剩下的,女兒拿來做去省城的盤纏。娘,您知道的,女兒一直都想到外面見世面,您既然走了,這里沒什么留戀的了,女兒這就上路了。

林秋曉對著墳堆磕了三個頭。

(特寫)雨漸急,澆滅燃燒的紙扎,一縷青煙彌漫開來。

林秋曉撐起一把油紙傘,神色堅毅,臉上淚水奔流。

林秋曉撐著傘回望崇安鎮。

一片煙雨中,崇安鎮若隱若現。

16、山路。晨(雨)。外。

道路崎嶇不平,一輛驢車艱難行進。

林秋曉撐著傘坐在車上。

【項春生和林秋曉校門偶遇、項春生救助林秋曉的畫面交替浮現……

【項春生孑然獨立

【(特寫)林秋曉的眼神憂郁、剛毅。

【山路蜿蜒、煙雨濛濛、驢車遠行。

(漸隱漸顯)

17、崇安鎮街道。晨(雨)。外。

雨中,古鎮的格局逼仄、陰森、壓抑,彌漫出一股哥特式的冷峻氣息。

(特寫)雨傘遮掩下,眼眶烏青的彭繼禮滿臉戾氣。

彭繼禮撐傘走在前頭,身后一群撐傘的打手。

(特寫)無數條腿踩著雨水,地面上的積水飛濺。

(特寫)刀、槍、棍、棒、鐵鏈上都沾著雨水。

街道一片朦朧。

18、啟明學校門前。晨(雨)。外。

特寫)一把砍刀剁在鐵柵欄門上。

正在關門的校工被推開,雨傘掉在地上。

校工憤怒地看著彭繼禮。

一群人氣勢洶洶走進學校。

彭繼禮忽然回身,大步走到校工面前。

隊伍停頓。

彭繼禮扇了校工一記耳光。

彭繼禮帶隊揚長而去。

校工捂著臉站在雨中。

19、校長室。晨(雨)。內。

門被彭繼禮一腳踢開。

校長茫然站起,看著彭繼禮一行氣勢洶洶進來。

校長(帶著些嗔怒站起):干什么你們?這是學校,斯文點!

彭繼禮(走到校長辦公桌前,翻翻桌上的報紙):裝,再他媽裝(猛然抬頭,指著自己烏青的眼睛)這是你們這些他媽的斯文人打的!(晃著腦袋看四周)斯文?斯什么文!(氣急敗壞地把桌上的東西奮力撥在地上)。

校長(拍桌子):放肆!

彭繼禮(隔著桌子把身體盡量探向校長):誰放肆?交人!

校長(帶著厭惡之色側著身子):交什么人?

彭繼禮:打我的人。

校長:誰?

彭繼禮(恢復站姿,擺了擺頭)。

一名手下上前:昨晚就查清了,打我家少爺的,是你們學校國術教員項春生!

彭繼禮(推開手下,看著校長):怎么樣?老子沒讓弟兄們現在就拆了你這狗窩,夠給面子了吧?!

校長:項春生是學校的國術教員不假,可即便他打了你,也該由官方解決!

彭繼禮:官方?(眉毛挑了挑)不知道我是誰?(看手下)告訴他!

手下(挺身而出):我們是六鎮聯保大隊的,這是我們彭隊長的公子,彭繼禮彭大少爺!

彭繼禮:聽清楚了嗎?官?我爹就是官!我就是官!這屁大的地方,你要見什么官,見什么官,啊?

校長(揶揄地):哦?令尊是官,閣下就能代表官方?哼,鄙人可真是長見識了!

彭繼禮:少他媽廢話,把人給我找出來,咱們坐下解決,要不然,我他媽就自己動手揪出那個烏龜王八蛋!

校長(冷冷地):你要揪就揪,可惜來早了,教員們都沒上班!

彭繼禮:逼我砸你這狗窩是不是?

校長(厲聲):本校校董是省教育廳出身,你要胡鬧,大家就一起胡鬧!

彭繼禮:嚇唬我啊!

校長:話已至此,你請隨便!

彭繼禮和校長對視。

雷聲陣陣。

彭繼禮:我等他,我等!

校長:你們一群人聚在這兒,影響學校的日常工作,況且我不能聽你一面之詞,需要了解情況,這事呀,今天解決不了。

彭繼禮(轉了轉脖子,看四周,見一名手下抽刀出鞘,揚手制止,回頭看著校長):好,老子給校董面子(語調轉溫和)大家都是官是不是啊?(聲音高八度)就給你一天時間,行了吧?(微笑)玩緩兵之計?哼,老子不怕你耍花樣,跑不掉他!

(特寫)“篤”的一聲,一把匕首扎在辦公桌上。

20、啟明學校門前。日。外。

天氣轉晴,彭繼禮帶人氣勢洶洶出了學校。

21、學校教學樓。日。外。

校長站在窗口凝望,神色凝重。

(漸隱漸顯)

22、校長室。日。內。

項春生推門入。

校長示意項春生坐下。

項春生坐在屋角的沙發上,神色一片茫然。

校長給項春生倒了一杯水,項春生想起身致謝,校長制止。

校長坐在項春生旁邊的沙發上(側身凝視項春生,嘆息):當初是我在董事會上力排眾議,這才開設了國術課。為的就是給你這樣的熱血青年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轉過頭,神色陰郁)咳……

項春生:校長,國術課要取消?

校長(愕然看著項春生,尷尬地笑笑,自嘲式地一拍大腿)好,咱不兜圈子!(凝視項春生,鄭重地)今天一早,六鎮聯保大隊隊長彭書豫的兒子帶人到學校找你,說你昨天打了他。

項春生(咬牙切齒):您知道這事因何而起嗎?

校長(點點頭,激憤地):他干不了什么好事!就憑他今天到學校鬧事那勁頭,就該打!該槍斃!(情緒緩和下來,無奈地)可這個混賬時代,這樣的人偏偏就是不能打,打不得!

項春生:校長,如果您感到為難,我去找他們,事是我惹的,跟您,跟學校沒關系!

校長:我不是怕他們找我的麻煩!

項春生無言地看著校長。

校長:你有一身功夫,走出大山去,施展身手的機會有的是!(拍項春生肩頭)聽我一句勸,離開這里,沒必要和那樣的人糾纏不清!

項春生(看著校長,神色平靜地):我可以辭職,但我不離開崇安!

校長(神色凝重):這個世道,活下去才是真本事。

項春生看著校長。

校長(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封信,看著項春生):你到啟明來教國術,是我老朋友舉薦的,所謂善始善終,我總得有個交待(走到項春生面前,把信遞過去)你拿這封信去吳屯,找我的一位朋友,他會給你一份差事(尷尬地笑笑)總比你兩眼一抹黑出去強一些。

項春生遲疑,額頭青筋蹦了兩蹦,終于忍耐住了,起身,接過校長手里的信。

校長(神色莊重地):保重。

項春生點點頭。

23、街道。日。外。

項春生背著行李在街頭漫步。

項春生向路人打聽林秋曉,比劃林秋曉的體貌特征,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項春生在街上蹣跚而行,臉上寫滿失落。

24、啟明學校門前。黃昏。外。

學生放學。

項春生站在街對面張望。

學生走完,鐵門關閉。

項春生跑到門前。

學校里空空蕩蕩。

項春生茫然轉身。

天邊殘陽如血。

25、廢棄的古廟。夜。內。

篝火熊熊。

項春生躺倒在柴禾堆上。

(特寫)項春生手里拿著一張發皺的紙。

【林秋曉站在校門前對著項春生微笑,項春生目送林秋曉走進學校)

【學校的鐵門緩緩關閉,項春生在院子里孑然獨立

項春生站在古廟門口眺望。

【夜色茫茫,群山黝黑,天邊時時掠過電閃。世界只有古廟中透出一線光明

26、吳屯鎮街道。日。外。

(字幕:三個月后 崇安鎮六十里外 吳屯鎮)

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彭繼禮帶著一幫打手兇神惡煞般走來。

27、裕隆茶莊。日。內。

方惟民把賬簿放在桌子上。

方惟民(笑吟吟地):都是自己人,我就不細看了。

項春生(溫和地):眼下是產銷旺季,每天收支數目不小,您還是仔細核對一下。

方惟民(擺手):馬老兄保薦的人,方某人信得過!再說,你替我管賬已經三個月了,你老弟什么品性,我心里有數!再這么謹小慎微的,顯得外道啦!

一名伙計匆匆跑了進來。

方惟民(斥責):慌什么慌?沒個規矩!

伙計:您快去咱庫房看看吧,軍警抓人啦!

方惟民(皺眉):抓人?抓什么人?

伙計: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方惟民(看了一眼項春生):走!

28、茶莊庫房。日。外。

庫房門前的空地上,一個五花大綁的青年被黑衣打手摁著跪倒在地,其他工人畏縮在一邊。

(特寫)彭繼禮合上手里的書,書的名字是“做個新國民”。

彭繼禮把書扔給一名穿制服的軍警。

軍警甲(看著畏縮的工人,揚起手里的書):看好了!這是政府明令禁止傳播的赤色宣傳冊!別以為偷著看就沒人知道,就沒人管!(過去一腳踢翻被綁的青年)聯保大隊早得到情報了!都看清楚!赤色分子就是這個下場!你們身邊再有這樣的人,就要向吳屯巡捕房報告,聽清楚沒有?

幾個工人不說話。

方惟民匆匆跑入,項春生跟在后面。

方惟民(看一眼彭繼禮,向軍警邊作揖、邊喘氣):馮長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軍警甲:方掌柜,兄弟今天是陪六鎮聯保大隊的人來的,有什么話,你(指著彭繼禮)得跟人家說。

方惟民忙轉向彭繼禮。

彭繼禮(一把推開方惟民):邊去你!

彭繼禮瞪著眼,走向項春生。

項春生看著彭繼禮。

彭繼禮(站在項春生面前):很眼熟啊!

項春生:我是南昌人。

彭繼禮點點頭,忽然一拳打向項春生。

(特寫)項春生的胳膊架住彭繼禮的拳頭。

彭繼禮(獰笑,把臉湊過來,低聲):再動,老子就當你是赤色分子。

項春生看看四周。

彭繼禮的手下圍攏上來,幾個槍口對準了他。

(特寫)項春生的胳膊放松下來。

彭繼禮抄起一條板凳砸在項春生頭上。

(特寫)幾股鮮血順著項春生的額頭流了下來。

彭繼禮:國術教員啊?很能打嗎?

彭繼禮抄起一個壇子砸項春生。

(特寫)項春生一拳打碎壇子。

彭繼禮的槍管戳進項春生嘴里。

彭繼禮:嚼碎吃了它,吃呀你!

方惟民(上前):老總!!

彭繼禮:滾蛋!!

方惟民愣住,彭繼禮抽回槍,另一只手揮來,破壇子劃在項春生臉上。

(特寫)地面飛濺出一溜鮮血。

滿臉鮮血的項春生憤然抬頭,作勢要撲上來。

(特寫)一根大棒砸在項春生腿上。

項春生跪倒在地。

(特寫)彭繼禮的膝蓋頂在項春生面門上。

(特寫)項春生頭往后仰,血光迸射。

(特寫)一根大棒劈頭砸下。

項春生仰面躺在地上,臉上血肉模糊。

彭繼禮(直起腰,把大棒扛在肩膀,長出一口氣):痛快!

(特寫)項春生在地上抽搐。

(漸隱漸顯)

29、吳屯巡捕房。黃昏。外。

吳屯巡捕房沉浸在一片暮色中。

30、巡捕房刑室。黃昏。內。

(特寫)彭繼禮用行刑烙鐵點燃嘴巴里的香煙。

彭繼禮拎著烙鐵走到吊在刑架上的項春生面前。

彭繼禮嘴里吐著煙霧,把烙鐵放在項春生胸膛上。

項春生和彭繼禮同時慘叫起來。

彭繼禮(慘叫著把燃燒的香煙塞進項春生的嘴里):太狠啦,他媽的太狠啦!是不是,是不是?

項春生(痛苦地):你濫用私刑,我要上訴!

彭繼禮(奇怪地看著項春生):干什么你要?

彭繼禮(遲疑著從身邊的凳子上抄起藤鞭):干什么,啊?

彭繼禮(用藤鞭劈頭蓋臉地抽打項春生):要干什么你?啊?告我?我他媽就是法律!聽清楚了沒有!

鞭子斷,項春生昏厥。

彭繼禮扔掉手里的半截鞭子,揉著自己的肩膀。

彭繼禮:上訴?媽的,不做赤色分子都可惜!(對著項春生狠狠啐了一口)民國民國,民國有什么好?放前清,這樣的早千刀萬剮了!

彭繼禮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軍警甲(媚笑著湊過來,遞上一張供詞):大少爺,氣消了吧?把他手印按上去就完事了。

彭繼禮(拿過供詞看了看,然后看軍警):你們吳屯人真他媽不是東西!(抖著手里的紙)這不是栽贓陷害嗎?

軍警甲愕然看著彭繼禮。

彭繼禮:看我干什么?放人!

軍警甲:這……

彭繼禮:這什么?小子在崇安壞我好事,本來找他要一只手就算了,可那混賬校長,把人偷偷放了!媽的(站起身,走到刑具架子上,拿起一把斧頭)能藏哪兒去?(走到項春生面前)還不是自己送上門來了?(斧子一揮)

(特寫)項春生手被斧子剁斷。

項春生斜掉在刑架上,放聲慘叫。

彭繼禮從繩套里把項春生的斷手解下來。

彭繼禮(拿著斷手在項春生面前晃動):這個拿走了啊(伸手推一把項春生的腦袋)你說你跑什么啊(看軍警)包扎包扎扔出去。

軍警甲:您說了算。

彭繼禮:茶場抓的那小子,老子帶回崇安,咱家水牢里關著四五十號呢!到時候一塊兒處決,至于你們的賞錢,放心,老子會讓人送來。

軍警甲(媚笑):跟大少爺做事,就是痛快!

彭繼禮(看了一眼項春生):扔遠遠的!

一道閃電刺進屋子。

31、斷崖。夜(雨)。外。

兩個軍警把項春生從一輛驢車上抬下。

軍警乙(看著軍警甲):彭少爺說扔出吳屯就行了。

軍警甲(抹著臉上的雨水):他只顧自己痛快,給小子留條命,咱哥們遲早跟著受牽連!少他媽廢話,扔!

兩個軍警把項春生抬到斷崖邊。

乙看看山底,眼中掠過一絲憐憫。

甲:快點!

項春生被扔下山崖。

天空響起一個炸雷。

32、崖底。夜(雨)。外。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崖底,一截粗壯的斷枝在風雨中搖曳。

項春生的手從枝葉中伸出。

項春生奮力鉆出頭。

暴雨沖刷滿身傷痕的項春生。

項春生用手扼住自己的咽喉,想慘叫卻出不了聲兒。

(特寫)電閃雷鳴中,項春生的一條腿露出森森白骨。

33、武夷縣。日(小雨)。外。

【細雨霏霏,縣城籠罩在一片淡霧之中。

軍警、便衣粗暴地驅趕游行的愛國學生。

地面上散落著寫著“打倒專制”等字樣的標語、小旗子。

(字幕:1925年 民國十四年 福建崇安鎮)

青年學生耿守介跑進一條胡同。

(特寫)耿守介焦灼的臉。

幾個便衣匆匆跑向胡同口。

(特寫)一只骯臟的手探了出來。

(漸隱漸顯)

兩個便衣站在胡同里張望。

便衣甲盯著墻腳一堆爛雨布。

便衣乙踢了一腳。

披頭散發、滿臉泥污、脖子潰爛到前胸的項春生掀開雨布一角,露出頭。

甲被雨布中散發的氣味熏得差點嘔吐出來,捂著鼻子踢了項春生一腳。

乙(捂著鼻子):走走走!

甲:問問他,那小子還能飛了?

乙:走走走,跟他扯什么淡!

甲疑惑地看著項春生。

乙:走啦。

兩個便衣離開。

耿守介從雨布中沖出來,奔到墻腳,扶著墻嘔吐。

項春生撩起雨布,叉腿坐在地上,用手指撫摸著脖子上潰爛的傷口,笑看著耿守介。

耿守介嘔吐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回過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項春生。

耿守介:謝謝。

項春生撐著拐杖站起來,地滑、摔倒。

耿守介猶豫一下,過去扶項春生。

(特寫)項春生腿上的傷口蠕動著白色的蛆蟲。

耿守介神色非常痛苦。

34、武夷縣醫院。夜。外。

耿守介背著項春生艱難地走進醫院。

35、醫院手術室。夜。內。

項春生嘴里咬著一條毛巾,額頭滿是汗珠,眼睛暴突出來。

項春生放松,昏迷。

醫生夾著一團沾滿膿血的紗布站直,順手把紗布丟進垃圾桶。

醫生(看著耿守介):身上的傷口沒什么大問題,是長期用草藥敷治造成的反復感染,主要的問題是他的腿,很可能是自己接上的,位置不對,骨頭長得錯位了(遺憾地搖頭)殘疾是避免不了了。

耿守介(看著昏迷的項春生):保住命就行,他救了我,我不能看著他死(友好地笑)所以我……

醫生(給項春生包扎傷口):這樣的人多了,憑我們幾個?救不過來的,他算是幸運的。(看耿守介)其他的呢?

耿守介(目光炯炯):所以我們才要革命。

醫生點點頭(低聲):你去吧,干自己該干的(看看項春生)他留在這里,傷好了,我給他找個差事。

36、崇安鎮外亂葬崗。日。外。

林氏墳前。

(字幕:1927年 民國十六年 江西崇安鎮)

林秋曉站在墳前。

(畫外音):娘,女兒回來了。當初我沒去找那個男人,到省城讀了女子師范,您不會怪我吧?現在南昌亂了,女兒再沒地方去,只有回崇安教書,這樣也好,以后就可以守在您身邊了,我們母女,再不分開了。

林秋曉含淚望蒼天。

陽光刺破陰霾,灑落在贛、閩邊界的群山上。

(字幕:隨著南昌城頭上一聲槍響,一支嶄新的隊伍從此誕生。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烽火在遍布苦難的中國大地上熊熊燃燒,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不可避免地要經歷一次血與火的洗禮,由此走向新生……)

(漸隱漸顯)

37、武夷縣街道。日(雨)。外。

大雨。

軍警大肆進行抓捕,街頭一片混亂,民眾、學生四處奔逃。

霹靂震天。

38、武夷縣醫院傳達室。日。內。

醫生大力推開房門。

項春生疑惑地站起來。

醫生(走到項春生面前,凝視他):我能信任你是嗎?

項春生點點頭。

醫生(把一個小紙包遞給項春生):把它送到慈云山,我們的交通員暴露了,我被他們盯著,全靠你了。

項春生接過紙包,塞進懷里。

39、大山深處。日(雨)。外。

中雨,雷聲沉悶。

山路泥濘不堪。

(特寫)一根用樹枝制作的臨時拐杖在泥地上打滑。

項春生栽倒在泥水中。

項春生撐著拐杖掙扎起。

(特寫)拐杖再次滑脫。

項春生嚎叫著滑下山坡。

毛竹飛快地向后掠去。

(特寫)草叢中隱約設著一個繩套。

項春生疾滑而過。

(特寫)項春生的腳脖子掛在繩套里。

項春生被倒吊了起來。

項春生放聲大叫。

40、深山中的一間小屋。傍晚。內。

門開。

項春生疑惑地站起。

用青布纏頭的阿杰微笑看著項春生。

項春生:這是什么地方?

阿杰:慈云山。

項春生:你是……

阿杰:游擊隊。

41、小屋外空地。傍晚。外。

群山環抱,毛竹森森。

阿杰帶著項春生走出小屋。

空地上圍坐的幾個人把目光投向阿杰和項春生。

耿守介撥開眾人走過來。

42、小屋外。夜。外。

篝火熊熊。

耿守介剝開一個土豆,遞給項春生。

項春生接過土豆,咬了一口。

耿守介:繩套是阿杰套獐子用的。

兩個人笑。

耿守介(撥拉著火):鄭醫生送來的情報很及時(看著項春生)要不然,我們已經去打武夷了。

項春生:那很好啊。

耿守介(看著項春生):情報上說,武夷忽然駐進一個團,我們去了,無異是以卵擊石,很可能全軍覆沒(微笑)你是我們慈云山游擊隊的救命恩人吶!

項春生:我只是受人所托。

耿守介(臉色陰沉下來):鄭醫生只怕……(拍拍項春生的肩膀)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項春生(凝視耿守介):我要加入你們。

耿守介回避項春生的目光,伸手用小樹枝撥弄火堆。

項春生(激憤):我不是廢人!

項春生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黑暗深處。

耿守介站起來,深深凝望項春生的背影。

43、陽關鎮街道。日。外

(字幕:陽關鎮)

項春生在街頭表演硬氣功。

(特寫)菜刀不斷砍在項春生傷痕累累的胸膛上,出現道道血痕。

(特寫)汗水淌過項春生臉頰上的彎月形傷疤。

(特寫)項春生沒有收的胳膊在顫抖。

圍觀群眾面露不忍之色,紛紛向場地里扔錢。

44、崇安鎮街道。日。外。

(字幕:崇安鎮)

林秋曉和女同事郁小染說笑著走過。

45、臨河鎮街道。日。外。

(字幕:臨河鎮)

項春生表演“銀槍鎖喉”

(特寫)項春生把散落在地上的銅錢一枚枚揀起。

46、啟明學校教室。日。內。

(特寫)黑板上娟秀的字跡寫著:落花詩的結構分析。

林秋曉放下粉筆,拿起教案。

同學們認真聽講。

47、山陰鎮街道。日。外。

(字幕:山陰鎮)

地痞踢攤,項春生遭暴打倒地。

48、啟明學校門前。黃昏。外。

一位文藝青年范兒的男子捧著一束花站在學校對面。

林秋曉和郁小染結伴出。

郁小染看見男子,含笑離開。

林秋曉拉住郁小染,兩人并肩快速走開。

男子尷尬地站在一片霞光中。

(漸隱漸顯)

49、崇安鎮街道。日。外。

(字幕:崇安鎮)

(特寫)項春生的咽喉上頂著一支明晃晃的槍頭。

項春生奮力將槍桿壓彎。

圍觀的群眾面露不忍之色。

50、茶樓。日。內。

彭繼禮悠閑地喝茶。

手下探脖子看窗外:少爺,是那小子!

彭繼禮:哪個小子啊?

手下:就是那個國術教員!

彭繼禮(皺眉想了想,恍然,放下茶杯,探頭向窗外張望,又看看手下):是啊,瘋了他?

手下(湊到彭繼禮眼前):這是故意跟您戧火!

彭繼禮(瞪著手下):不會吧?

51、崇安鎮街道。日。外。

彭繼禮在人群外踮著腳看。

彭繼禮陰險地向手下使眼色。

手下甲會意,分開眾人走進場地。

項春生收了把式,向大家抱拳。

甲過去拿起地上的槍看了看。

甲(把槍頭展示給大家):假的這是!蒙人的!

項春生過去,一把奪過槍。

甲(看觀眾):心虛了是吧?就這手藝也來騙錢?切!

項春生舉起槍狠狠戳向地面。

槍頭沒入堅硬的土地。

甲:什么意思?(從后腰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有本事用這個練!

(特寫)寒光閃閃的匕首

項春生看看甲,又掃視一眼圍觀的人群。

甲:要是不敢,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趕緊滾蛋!

項春生從地里拔出槍,卸下了槍頭,伸手要甲手里的匕首。

甲把匕首遞給項春生。

項春生用繩索把匕首牢牢綁在槍桿上。

(特寫)槍又重新斜戳在地面。

項春生雙手握著槍桿,深深吸了口氣。

項春生用咽喉頂住槍桿。

項春生發力,壓彎槍桿。

(特寫)匕首刺破項春生的皮膚,流出黑色的血。

項春生忽然仰脖子,槍桿飛出。

項春生(一摸脖子,看看手上的黑血,憤怒):你……

甲:真功夫啊這是!服了,服了……

甲過去解綁在槍桿上的匕首。

項春生(一把踩住槍桿,聲音嘶啞):上面……涂了什么?

甲(一把推開項春生,把匕首拿在手里):怎么的?

項春生捂著脖子跪倒在地。

項春生(啞著嗓子):把匕首留下,你……我們去評理!

甲:上哪兒去評理?哦,受傷了就找老子麻煩,剛才別接大爺的刀子呀!

項春生:我……不管,你不能走!

項春生顫抖的手探向甲的腳脖子。

甲一腳踢開項春生的手,大步走了。

人群匆忙散開。

項春生在地上抽搐。

彭繼禮獰笑著轉身,帶著手下離開。

(漸隱漸顯)

黃昏時分,陽光逐漸暗淡,風起,行人匆忙。

項春生蜷縮在街角,臉色一片死灰。

幾個小孩圍在項春生周圍,用石子丟他。

林秋曉走來。

一個小男孩走到項春生面前,解開褲子。

小女孩捂上眼睛。

小男孩開始對著項春生撒尿。

林秋曉推開男孩。

一群孩子相繼跑遠。

殘陽照在項春生骯臟的臉上。

(漸隱漸顯)

52、林秋曉閨房。日。內。

(特寫)風吹窗簾,明媚的陽光照進房間。

項春生慢慢蘇醒過來。

(綠草如茵,白云飄飄,項春生仰面躺在草地上,一片淡粉色的紙在空中飄蕩,項春生伸手……)

(特寫)項春生的手被林秋曉的手握住。

項春生緩緩睜開眼。

林秋曉把項春生的手放在他的胸前。

項春生嘴角牽動,想說話,可說不出來,淚水流出,嘴唇顫抖。

(漸隱漸顯)

53、林秋曉房間外屋。日。內。

郁小染(瞪大眼睛):不會吧?他?(指著里屋的門,皺眉,夸張地咧嘴)。

林秋曉帶著些羞澀,含笑點頭。

郁小染(站在林秋曉面前,指指自己的手):別的不說(夸張)殘疾啊(拉住林秋曉的手,一本正經地)不開玩笑,你得慎重。

林秋曉(往回抽自己的手):我開什么玩笑?

郁小染:你傻啊你?別的不說,他怎么成了這樣嘛?是不是因為你,這總得搞搞清楚吧?

林秋曉:那得先把他治好。

郁小染(噘起嘴巴):治好再問?哼!別說,你這模樣,還真讓本姑娘相信,世上真有那種傻傻的愛情。

林秋曉(嬌嗔地白了郁小染一眼):說什么呢你?這是品德!

郁小染(撇撇嘴):好好好,品德行了吧?我勸是勸過了,聽不聽呢,是你自己的事,你以為本姑娘想管這些閑事啊?

林秋曉(看看里屋):你得管,我需要錢。

郁小染:沒問題,姑娘借給你,可我必須說,他那一身病要治好,只怕我們兩個全年工資加起來也不夠。

林秋曉點點頭(自語似地):還得想辦法。

54、彭氏莊園。日。外。

遠遠看去,彭氏莊園顯得陰氣森森。

55、彭家大廳。日。內。

林秋曉表情冷峻地站在當地。

(特寫)彭書豫榻上的小桌上,放著一封泛黃的信。

彭書豫背對著林秋曉,忽然轉身,表情很復雜,似乎想顯得有威嚴一些,但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臉上牽扯出一絲笑容。

林秋曉(凝視彭書豫,表情冷淡地):金釵我賣了。

彭書豫(表情僵住,迅速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笑笑,坐下):哦。

林秋曉:你如果為難我就走。

彭書豫(似乎有些迫切):為什么難?

林秋曉:不是嗎?

彭書豫(情緒平緩下來,干笑):我有什么為難的?(咳嗽一聲,看林秋曉)可這……太突然了。

林秋曉:你當初是始亂終棄,根本沒想到有這么一天。

彭書豫(苦笑,眼睛看著桌子上的信):你媽一直都和你說我是個壞人?

林秋曉:她只在臨死前才提到你。

彭書豫(眼睛中閃過一絲意外):她就……

林秋曉:她恨你。

田家宜從后宅走出,吳管家跟在她身后,但只露了一下臉,迅速退出去。

田家宜(一邊惡狠狠地用眼睛剜著林秋曉,一邊坐到彭書豫的旁邊,上半身依在小桌上,似乎用鼻子說):這就是我們彭家的大小姐呀?

林秋曉:太太好。

田家宜:呦,老話說,私生子最懂得巴結人,還真沒說錯啊(看彭書豫)哎,我看比繼禮強。

彭書豫(尷尬地看了眼林秋曉):你說的什么混賬話!

田家宜(霍然站起):不讓我說話,你就別做混蛋事啊!

彭書豫:我……

田家宜:什么啊?你還要說什么?外面找野娘們也就算了,還把這種東西往家里招,野狗上門,家破人亡!你沒聽說呀你!

彭書豫(一拍桌子):夠了!

田家宜:夠什么夠?!

彭書豫:不夠你還想干什么?

田家宜:轟她出去,我們家不要野種!(看四周)人呢?都死哪兒去了,給我轟出去!

彭書豫:我說夠啦!(奮力把小桌子掃在地上,一把揪住田家宜的頭發,把田家宜摁在榻上)沒聽到是不是!

田家宜(奮力掙扎,用胳膊拼命擊打床鋪,氣急敗壞地):你個老王八蛋,這家是我們姓田的……

彭書豫(揪起田家宜):不是老子替你爹殺人放火、包娼聚賭,他能建得起這處家產?你裝什么清白,裝什么啊?是人就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兒!老子要了你,委屈你了嗎?委屈你了嗎?

彭書豫一把將田家宜推倒在地。

田家宜放聲痛哭。

吳管家出來,扶起田家宜。

彭書豫擺擺手。

管家拉田家宜往外走。

田家宜:我不走,我……

林秋曉(厲聲):別拉她!

場面登時冷清。

林秋曉(看著彭書豫):我走了。

彭書豫咬牙,額頭青筋暴跳,終于坐了下來。

彭書豫:外面亂哄哄的,你一個女孩子……

林秋曉:我……

彭書豫(厲聲):就不能聽我說一句嗎?

林秋曉和彭書豫對視。

彭書豫:先換個地方住,我讓管家安排。

林秋曉眼睛里含淚水,咬著上嘴唇,看四周。

大廳里狼藉一片。

56、彭氏莊園門前。日。外。

林秋曉上了一輛帶篷的馬車。

管家上了一匹馬。

彭繼禮坐著一乘滑竿在一群人前呼后擁下走來。

兩路人交匯。

吳管家:大少爺。

彭繼禮點頭,伸脖子想看馬車里坐的是誰。

管家陰沉著臉甩了甩頭。

彭繼禮看看莊園大門,疑惑地轉過去頭看管家。

管家扭頭注視彭繼禮。

兩路人分道揚鑣。

被撩起一道縫的車簾放了下來。

(車內)林秋曉放下車簾,臉色蒼白,眼睛發直,眼淚順臉頰滑落。

林秋曉掀開車簾喊:送我回自己的家。

57、林秋曉住所。夜。內。

林秋曉凝視燭光出了神兒。

郁小染走到林秋曉身后,林秋曉驚覺。

郁小染(坐在林秋曉面前,調侃):怎么?在想怎么過大小姐的日子?

林秋曉:我才不會做什么大小姐!

郁小染:喂,你可別犯傻啊!這樣的爸爸……

林秋曉:我還有個哥哥!

郁小染:好事啊這是。

林秋曉:當年欺負我的就是他!

郁小染:哎,這可是個大問題啊。

林秋曉(看著里屋):最大的問題是要救他。

58、彭書豫書房。夜。內。

彭繼禮的臉上重重挨了一記耳光。

彭繼禮捂著臉,瞪眼,似乎要反抗。

彭書豫(冷冷地):怎么?想和老子動手啦?

彭繼禮:你是我爹,我動什么手?老爺子,我都三十啦,你他媽還……

彭書豫又一記耳光上去。

彭繼禮神色還充滿不服氣。、

(特寫)一把槍遞到彭繼禮的面前。

彭書豫看著彭繼禮。

彭書豫:撒潑耍橫這一套,是你媽的本事,你要是我兒子,就用這個(用手指指著自己的眉心),只要你敢用槍指著我,我就讓你當這個家。

彭繼禮凝視著眼前的槍把,耳朵跳了兩跳。

彭書豫目光炯炯盯著彭繼禮。

彭繼禮終于泄氣,垂頭不說話。

彭書豫笑笑,把槍丟在桌子上。

彭書豫(拍著彭繼禮的肩膀):你當不了這個家,兒子。要聽話,別再給我招惹是非(湊在彭繼禮耳邊)窮鬼們被逼急了,要變天的,你再這么可著勁兒地抓人,到時候別說守不住這份家業,連小命都保不住。

彭繼禮(將信將疑地笑笑):我還真不習慣您這樣說話。

彭書豫:你爹我眼看就要六十歲了,耍不起光棍啦,得給你個小兔崽子留條活路走,說實話,你他媽真不像我兒子(狠狠推了一把彭繼禮的腦袋)。明天和吳管家一起給鎮長送十萬現洋,就說是我為今年翻修望鄉橋出的善款,記住,當著鎮長的面,別耍大少爺那一套威風!這是老子為你鋪路,明白?

彭繼禮點點頭。

彭書豫擺擺手,彭繼禮出。

彭繼禮(走到門口,回身):爹,我真有個妹妹?

彭書豫(點點頭):這還有假?對了,我可告訴你,以后把你那下面管好嘍,再他媽胡來,我就先拿那東西試刀!

59、田家宜房間。夜。內。

吳管家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坐起。

田家宜衣衫不整地坐起來。

田家宜:怎么?

吳管家:不對,不對.

吳管家倉惶地站起來,在地上打轉。

田家宜:到底怎么啦?

吳管家(看著田家宜):他知道,他知道。

田家宜:知道?

吳管家:他知道我和你的事!知道……繼禮是我的兒子!

田家宜:你胡說什么呢?他要知道,還能留你到今天,能那么寵繼禮?

吳管家(眼神茫然,帶著些恐懼):你不懂,你不懂,知道他看那野丫頭是什么眼神嗎?那才是當爹的眼神。(恍然,看著田家宜)這個老東西,(壓低嗓門)老王八蛋他是、他故意把咱們繼禮往邪路上帶,繼禮干什么他都支持,他……他是要把繼禮往死路上帶。

田家宜(神色緊張):那這家業……

吳管家:家業?什么家業?他根本就沒打算把這個家交給兒子。(頹然坐到椅子上)早知道這樣,三十年前就該作了他!

田家宜:那現在怎么辦呢?就等著他的鬼伎倆得逞?

吳管家(仰望天花板):不能等,再等,我們兒子就完了!我的一生就完了!

田家宜(惴惴不安地看著管家):你快拿主意。

吳管家(看著田家宜):他要我兒子的命,我就要他那個雜種女兒的命!

田家宜:你殺了那丫頭,他會放過你嗎?

吳管家:你拉我上了船,難道不得做點什么嗎?

田家宜怔怔看著吳管家。

60、林秋曉閨房。日。內。

項春生在沉睡。

林秋曉憂郁地看著項春生。

郁小染入。

林秋曉(看著郁小染)他整夜在發燒,這樣下去真的危險了。

郁小染:趕快找醫生看啊。

林秋曉:只要我們結婚,彭家豫就得救他。

郁小染:你這不是作踐自己嗎?就算是為了救他,你……以后怎么嫁人嘛!

林秋曉:誰說假結婚啦?(嗔怒地)你想得倒復雜。

郁小染:一點都不復雜,曉兒,你對他,究竟是愛情還是憐憫,要搞清楚的,這關系到你一輩子的幸福。

林秋曉:如果有個人這樣愛你,你一生會不幸福嗎?

郁小染:我沒想那么多,但你爸爸他會接受這樣一個女婿嗎?

林秋曉:他接受我就得接受他。

郁小染:那個惡少呢?

林秋曉(長呼了一口氣):我都想好了,不管他是誰,我都要面對!

郁小染看看項春生,看看林秋曉。

郁小染:我怎么覺得噩夢才剛剛開始?

林秋曉:你別烏鴉嘴。

郁小染(打個冷戰):但愿吧(虔誠地在胸前劃十字)上天保佑我們,阿門。

61、彭氏莊園門前。日。外。

幾個大箱子被家丁搬上停放在門前的馬車。

管家看看天色,又看看大門方向。

彭繼禮懶洋洋地出來。

管家示意馬車先走。

彭繼禮接過管家遞過來的韁繩,搖頭晃腦地上了馬。

管家上另一匹馬。

兩匹馬跟在馬車后面緩緩前行。

兩匹馬逐漸和馬車拉開距離。

管家:怎么?又被教訓了?

彭繼禮:這老東西,哎,你說,他把我當兒子了嗎?張口罵、抬手打……

管家:要我說,你知足吧,老爺對你算不錯的了。

彭繼禮:那倒是,要不然,我他媽……

管家:哎(抬起手,緊張地看看前方的馬車)有些話心里想想就是了。

彭繼禮(扒拉管家的手):別他媽鬼鬼祟祟的!你還真以為我想造反啦?切!

管家:不那么想就對了,這樣,將來家業才會有你一半,要是反了……

彭繼禮:等等!(勒住馬,順手一把拉住管家)說什么呢你?

管家:你有妹妹了。

彭繼禮(神色放松):你他媽就是瞎操心!別說老東西認不認她——女的,她是!就算認下她,老東西會把家業交給女兒嗎?

管家:這是你家內部的事,我說什么都不合適,你該聽聽你媽的。

彭繼禮(獰笑,指著管家):老東西,套我?你和我媽那點破事可瞞不了我的眼睛,(目光兇狠起來,盯著管家)他媽的,拿我當槍使?你們這對狗男女夠毒的啊?

管家(點頭,奸笑):別說,你真夠聰明,可有句老話別忘了,聰明反被聰明誤!別到頭來家業得不到不說,還落個孤家寡人、流落街頭的下場。

彭繼禮(表情疑惑地看著管家):我說,你平日里和那老東西穿的可是一條腿的褲子,(歪著脖子看管家)老爺子讓你來試探我的是不是?

管家:你 了。

彭繼禮表情嚴肅起來。

管家: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為你好,跟你媽要幾個私房錢,南昌、福州、廣州,隨你去,崇安和你再沒有一點關系了。

彭繼禮:我不信老爺子就這么絕。

管家:到時候后悔可就遲了。

彭繼禮:這么說,我沒得選?

管家:你覺得有嗎?

彭繼禮(低聲):他畢竟是我爹。

管家:那個野種呢?

62、林秋曉住所。日。內。

項春生在床上抽搐,縮成一團。

林秋曉:不能再等了,我去莊園,你留下來照顧他!

郁小染遲疑著點點頭。

林秋曉(雙手攏著郁小染的肩膀):謝謝。

郁小染:別去太久。

林秋曉點頭。

63、街道。日。外。

林秋曉出門,腳步匆匆走遠。

林秋曉拐彎。

一輛馬車走來。

彭繼禮、管家騎馬隨后走來。

林秋曉腳步加快,頭發被風吹得微亂。

彭繼禮滿臉殺氣。

管家的表情陰晴不定。

林秋曉走著。

(特寫)林秋曉緊握的拳頭。

彭繼禮扭臉看管家。

管家微微點頭。

彭繼禮獰笑著回頭。

林秋曉走。

彭繼禮騎馬從林秋曉身后走過。

林秋曉茫然回頭。

霧鎖街巷。

64、林秋曉住所。日。內。

項春生從昏迷中醒來,抽搐有所緩解。

郁小染松了口氣,跌坐在椅子上。

項春生和郁小染對視。

郁小染微笑。

65、林秋曉住所門前。日。外。

一匹馬孤零零地立在薄霧中。

門開著。

馬長嘶。

66、林秋曉住所內。日。內。

郁小染驚恐地看著項春生。

項春生和郁小染同時看向窗外。

67、林秋曉住所樓梯。日。內。

彭繼禮扭頭看看門外。

彭繼禮轉頭。

(特寫)樓梯口。

68、彭氏莊園回廊。日。內。

回廊悠長而陰森。

婢女帶著林秋曉走來。

田家宜端著一個托盤迎面走來。

(特寫)烏木托盤上放著一只加蓋的小碗。

田家宜表情陰冷地凝視,轉身,進客廳。

林秋曉走到客廳門前。

69、彭家客廳。日。內。

田家宜端著托盤走向彭書豫。

林秋曉在田家宜身后冷冷凝望。

70、林秋曉住所(樓梯口)。日。內。

門開。

郁小染神色緊張地走出屋子。

樓道里空空蕩蕩。

郁小染躡手躡腳走向樓梯口。

彭繼禮從門后撲出。

71、林秋曉住所(房間)。日。內。

門關上。

項春生奮力探身,從床上滾了下來。

72、林秋曉住所(樓梯口)。日。內。

彭繼禮從背后抱緊郁小染,奮力扳著郁小染的頭。

彭繼禮:讓我看看妹妹長的是什么模樣,啊?哈哈。

郁小染:你放手,我不是你妹妹!你妹妹是林秋曉!

73、林房。日。內。

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的項春生愣住。

項春生(喃喃自語):林秋曉?

項春生重重摔倒。

74、樓梯口。日。內。

彭繼禮愣了一愣。

屋子里發出聲響。

彭繼禮看著屋門。

門開,項春生撲出。

項春生抱住彭繼禮。

項春生:畜生,認得我嗎?

彭繼禮用頭撞項春生。

血光迸現。

項春生松手、后退。

郁小染掙脫。

郁小染轉身。

(特寫)一把匕首插進郁小染的胸膛。

郁小染撞斷樓梯護欄摔下樓去。

一陣玻璃碎裂聲,彭繼禮踉蹌著回身。

(特寫)一塊尖銳的玻璃扎入彭繼禮的眼睛,項春生的手鮮血流淌。

彭繼禮嚎叫著摔下樓。

樓下橫陳著兩具尸體。

(漸隱漸顯)

75、彭家客廳。日。內。

(特寫)彭書豫的手端起小碗。

林秋曉:我要結婚。

彭書豫停止動作,把碗從嘴邊拿下。

彭書豫(看著林秋曉):這么快?

彭書豫(把碗放在小桌子上,站起來,轉了個身):這事不能開玩笑。

林秋曉:七年了我們。

彭書豫(坐下):人呢?怎么要做我女婿連個面兒都不露?這也太不給我這個老丈人臉了吧?

林秋曉:他受了重傷,你得救他。

彭書豫(眼露失望,端起碗);說了半天,是來求我的。

林秋曉:你是我爹。

彭書豫動作僵住,抬頭看林秋曉。

林秋曉(眼睛里有淚水,忍住);是,我是來求你的。

彭書豫放下碗,起身。

林秋曉看著彭書豫。

彭書豫(目光溫和地):帶我去看他。

田家宜(端起碗,急切地):不急在這一會兒上,先喝了這碗燕窩。

彭書豫(看著田家宜):沒聽我女兒說嗎?女婿那邊有事,回來喝!

田家宜:你喝完再去怎么了?

彭書豫(煩躁):不就是一碗燕窩嗎,倒了!

林秋曉:太太說的是,喝完去也不遲。

彭書豫(走到林秋曉面前,故作嚴厲地):你管不了我。

林秋曉(有些尷尬):這些事,我從沒想過。

彭書豫(伸手想摸林秋曉的臉,似乎覺得不合適,難堪地揮揮手):我是你爹,這就夠了,啊?

林秋曉(眼波流轉,定格在彭書豫的臉上):我還是恨你。

彭書豫(點點頭):那也得讓我見見女婿。

76、林秋曉住所(一樓)。日。內。

項春生面容冷峻,滿臉是汗水。

項春生蹲在郁小染尸體旁。

(特寫)彭繼禮的手在動。

項春生伸手把郁小染的眼睛合上,憐惜地撫摸著郁小染的頭發。

彭繼禮躍起,抱住項春生翻滾。

彭繼禮把項春生壓在身下。

彭繼禮:你怎么就死不了啊你?

彭繼禮嚎叫著拔下眼睛里的玻璃。

彭繼禮(嚎叫):死吧!

項春生的手拍在彭繼禮脖子上。

彭繼禮身體僵住。

項春生的手滑落下來。

(特寫)彭繼禮的脖子上插著一根女孩的發夾。

彭繼禮的脖子鮮血直噴。

彭繼禮栽倒在郁小染的尸體旁邊。

項春生躺在地上,仰望天花板,喘著粗氣。

77、公路。日。外。

一輛轎車在路上飛馳。

78、公路。日。車內。

彭書豫通過化妝鏡看車后排坐著的林秋曉。

彭書豫:你長得很像你娘。

林秋曉:我知道。

彭書豫;當年……

林秋曉:過去了都。

司機看彭書豫。

彭書豫:開你的車!

汽車飛馳,塵煙滾滾。

79、林秋曉住所一樓。日。內。

兩具尸體橫陳。

管家的臉痛苦到扭曲。

管家緩緩蹲下,顫抖的手撫摸著彭繼禮的臉。

一名家人從樓上走下。

家人:沒有人。

管家:去鎮里報案,就說這里發現赤匪蹤跡,快去!

兩名家人匆忙離開。

管家:彭書豫(看彭繼禮)我兒子是你害的,是你害的(冷笑)報應到了,彭書豫,你的報應到啦!

80、崇安鎮大門。日。外。

轎車風馳電掣駛過。

煙塵中,項春生一瘸一拐地走向遠方。

林秋曉心有所動,探頭出車向后張望。

煙塵彌漫。

林秋曉亂發飛揚。

81、林秋曉住所門前。日。外。

鎮長率領一隊警察匆匆趕來。

管家站在門前。

鎮長:人呢?

管家:跑了。

鎮長:真是赤匪?

管家(點點頭):里面死的女人我已查過了,名叫郁小染,是啟明學校的教員。

鎮長:怎么死的?

管家:被我家大少爺殺了。

鎮長:彭大少爺呢?

管家:被人殺了滅口。

鎮長:滅口?

管家:真兇是彭書豫和他的女兒林秋曉。

鎮長(眼睛都要鼓出來了,把管家拉到一邊,低聲):老吳,你瘋了?

管家(看看四周):聽著,你是這里的頭兒,你……

鎮長:我惹不起……

管家:法在你手里握著,你惹不起誰?

鎮長:我手下就那十幾個人,姓彭的用一個小手指就能把這個公署端了,法頂個屁!

管家:我說管用就管用。

鎮長看著管家。

汽車剎車聲起。

鎮長(扭頭看):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

管家(按著鎮長的肩膀):聽著,扳倒他,彭家的一切我們平分。

彭書豫和林秋曉走了過來。

鎮長:不行。

管家:他們只有兩個人,只要你在這里逮捕他,我保證聯保大隊不會生事。

鎮長:這……

管家:再啰嗦,我就先宰了你!

彭書豫已到門前。

管家、鎮長迎上。

彭書豫看著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看看鎮長。

鎮長(搖搖頭,忽然厲聲地):把彭書豫給我拿下!

彭書豫變色、拔槍。

(特寫)管家的槍頂在彭書豫的額頭上。

彭書豫:王八蛋,你終于動手了。

管家:我想等等,可不動不行了。

彭書豫:我不信你把二百人的隊伍都買通了。

管家:沒人聽我的,我只是個管家。

彭書豫: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把田家宜睡了就能控制老子?

管家:說實話,我現在就想崩了你(看鎮長)可我相信法律,法律會保護我的。

林秋曉走上一步:我的朋友呢?

管家:讓她進去看看!

林秋曉進了院子。

管家(盯著彭書豫):你不必看了吧?死的又不是你兒子。

彭書豫:他叫過你一聲爹嗎?

管家(額頭青筋暴跳,吼):你們還等什么?

院子里傳來林秋曉的哭聲。

彭書豫:放過我女兒。

管家:這得問法律。

82、牢房。日。內。

彭書豫和林秋曉被關進同一間牢房。

鎮長站在牢門外。

鎮長:我不想這么干。

彭書豫:扯淡。

鎮長:知道你不信,(仰望天花板)對我來說,誰能控制住聯保大隊,我就站在誰一邊。現在吳管家回去安撫弟兄們去了,你明顯控制不住這支隊伍了,那就別怪我無情無義了。

彭書豫看了一眼林秋曉,看看鎮長。

鎮長:我做不到。

彭書豫:你能做什么?

鎮長(點點頭,真誠地看著彭書豫):自盡吧。等他回來,你們死得更痛苦。

83、彭氏莊園。黃昏。外。

殘陽如血,彭氏莊園傳出哭聲。

84、彭家客廳。黃昏。內。

彭繼禮的尸體被人抬著裝進棺材。

田家宜哭倒在地。

大家沉默不語。

管家:大隊長目前因通匪嫌疑被拘禁,家不可一日無主,日后大小事務,就都由太太一手主持,大家有意見嗎?

沒有人說話。

管家扶起田家宜,輕輕點了點頭。

田家宜(看看棺材):我現在什么心思都沒了,主意由你拿吧!

管家(點點頭,看著眾人):死人的事最大,我們還是先讓大少爺入土。

有人說:那大隊長……

管家:官有官的道兒,我們參與不了!

那人:大隊長是被鎮上抓的,可他這個大隊長是縣里委任的,應該讓他們把隊長交給縣警署處理。

管家走到那人面前。

管家:好兄弟!那就由你到縣里去打點,需要什么盡管說,我這里全力支持。

那人:我打點不了。

管家(點點頭,看著眾人):我早就說過,別和官面上的人玩兒,這才是萬世不變的規矩!聽到了沒有?

大家默然。

管家(掃視大家):越是這種時候大家越是不能亂!聽明白了嗎?

85、大山深處。夜。外。

篝火堆旁。

項春生(看著耿守介):別猶豫了。

耿守介:你親手殺了惡少彭繼禮,加入隊伍沒問題,可說到打崇安,我們沒把握。

項春生:要什么把握?

耿守介:至少我們得了解聯保大隊的動向。

項春生(看著耿守介):彭繼禮死了,別說聯保大隊,就是全崇安鎮也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彭家的葬禮上。

耿守介:你說了,救你的人是彭書豫的女兒!

項春生(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跳):命運就是這樣安排的,所以(凝視耿守介)什么樣的現實我都得接受。

耿守介莊重地點點頭。

86、牢房。夜。內。

窗口外是一彎冷月。

彭書豫(坐在地上,頭靠著墻壁,自嘲似的笑了笑):你這丫頭的命,哎,真夠苦的。

林秋曉:老天這么安排的,我改變不了。

彭書豫:要是你們結了婚,今后打算怎么生活?

林秋曉搖搖頭。

彭書豫:你說那小子會原諒我嗎?

林秋曉:他不會再見我了,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彭書豫:這就是愛情?

林秋曉:你以為呢?

彭書豫:這個我可不在行。

林秋曉:你愛過我媽嗎?

彭書豫:我更愛我自己。

林秋曉:這才是做女人的不幸。

彭書豫:哦?你覺得那小子愛你勝過愛他自己?

林秋曉:他不敢提愛這個字,這個結果是你造成的。

彭書豫:他不是連死都不怕嗎?還怕變成丑八怪讓你接受不了?哼,丫頭,那小子不見你是因為他覺得掌握不了你了,這才躲起來,根本不是怕你難受,你怎么過,過得好還是不好,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林秋曉:你可能說得對。

彭書豫:不是可能(后腦碰墻壁)任何人都不能相信,連你自己也不能信,要不然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老子早該除了這幾個臭東西,晚了丫頭,(自嘲)晚了。

87、大山深處。夜。外。

篝火將熄。

項春生坐了起來。

星光燦爛。

項春生長呼了一口氣。

88、一處山崗。凌晨。外。

曙光微露。

一支隊伍打著火把登上山崗。

耿守介拉著項春生走到下山的路前。

耿守介(指著遠方):到了。

項春生堅定地點了點頭。

89、彭氏莊園。凌晨。外。

慘淡的霧氣中,月光冷漠地照著人間。

彭氏莊園籠罩在一片陰森氣氛中。

莊園門前掛著的白色燈籠被風吹落在地,冒著青煙,滾向遠處。

90、田家宜房間。凌晨。內。

大床上,管家和田家宜相擁而眠。

管家忽然睜開眼。

91、屋頂。凌晨。外。

一只貓喵喵叫著跑遠,瓦片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響動。

92、田家宜房間。凌晨。內。

管家坐在床上仰望屋頂。

田家宜胳膊上來拉倒管家。

管家(瞪大眼睛看屋頂):不對。

管家匆忙起床。

田家宜(睡眼惺忪地爬起):干什么你?

管家:我得到牢房里去,老東西留不得!

田家宜:他還能玩什么花樣?

管家:殺咱兒子的不是那野種……不行,老東西不死,我安不下心。

管家匆匆出門。

93、公路。黎明。外。

汽車疾馳。

(車內)管家把彈夾塞進駁殼槍里。

管家:快點。

汽車急剎車。

(車內)管家:怎么回事?

司機:過不去了。

燈光中,一塊大石頭橫在當路。

(車內)管家:下去看看!

司機推門下車。

司機走到燈光中,忽然僵住。

管家拎著槍下車。

司機緩緩轉過身,胸口赫然插著一把飛刀。

管家:哪路朋友。

管家緩緩移動。

項春生出現在管家身后。

項春生:咳!

管家回身,舉槍。

槍響。

管家跪倒在地上。

項春生走到管家面前,一腳踢開他手里的槍。

管家:好大的膽子。

項春生:被你們逼的。

管家(看看四周,見游擊隊員門圍了上來,笑了):就他媽這幾個人能干什么啊?

項春生:有你在我們手里,就什么都能干。

94、監獄門前。黎明。外。

汽車疾停。

管家走下車,耿守介和兩名隊員跟在后面。

(特寫)耿守介的槍頂著管家的后腰。

一名隊員拍門。

門上小窗開。

管家的臉表情很古怪。

警察開門。

隊員沖入。

95、牢房刑房。黎明。內。

管家面容冷峻。

彭書豫:這叫什么?

管家:我輸了。

彭書豫開槍打死管家。

彭書豫:我說話算話。

耿守介點點頭。

耿守介(看著林秋曉):他在外面。

96、監獄門前。日。外。

陽光有力地刺破陰霾。

耿守介、彭書豫、游擊隊員相繼走出。

項春生站在一片陽光中凝望。

林秋曉走出大門,大門緩緩關閉。

(漸隱漸顯)

97、彭氏莊園。日。外。

莊園換上了紅燈籠。

披頭散發的田家宜被家人粗暴地推了出來。

98、彭家客廳。日。內。

大廳內一派喜慶氣氛。

鎮長被人押了進來。

彭書豫:鎮長大人,現在你站在哪邊?

鎮長:鄙人不但和別人說你彭大隊長是崇安的無雙國士,就是對上司,那也是如此傳達的。

彭書豫:你他娘的口風變得可真快啊?不過老子不怪你,你這官不好當,是不是啊?放心,今天我是讓人請你來的,咱們也來他個只敘親情,不談國事好不好啊?

鎮長: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彭書豫:那就別愣著啦,開飯了啊,入席!

99、莊園某房間。日。內。

滿地頭發,鏡中出現面貌煥然一新的項春生。

婢女收拾好房間退下,一身紅衣的林秋曉出現在門口。

項春生有些尷尬,微笑、低頭。

林秋曉走到項春生面前。

(特寫)林秋曉的手撫摸項春生臉上的傷疤。

項春生抬頭。

林秋曉眼若秋水。

林秋曉:你要走我不會攔你。

項春生臉部肌肉抽搐。

項春生一把摟過林秋曉,把臉深深埋在林秋曉胸膛里。

林秋曉閉眼,淚水流淌。

(窗外,秋色漸濃)

(漸隱漸顯)

100、彭家花園。日。外。

(字幕:一個月后)

項春生姿勢古怪地練拳。

耿守介匆匆走來。

項春生收起架勢。

耿守介:恢復得不錯啊新郎官。

項春生:還有十多天才辦喜事,到時候再說吧。

耿守介:我恐怕等不到了。

項春生看著耿守介。

耿守介:隊伍這一個月修整得差不多了,要說你的老岳父真夠意思,給我們換了新式武器不說,白吃白住這么長時間,隊員們都呆懶了。

項春生:你們要去哪兒?

耿守介:你還是忙你的吧?

項春生:你還不把我當自己人?

耿守介:連我都不知道情報準不準確,所以我無法回答你。

項春生:崇安目前的局勢也不錯。

耿守介:可我們不能總靠地主武裝的庇護,我們畢竟是革命隊伍。

項春生:我跟你們走。

耿守介:我沒問題,可新娘子不見得樂意。

項春生默然。

耿守介(拍拍項春生的肩膀):受了那么多苦,好好休養休養,要革命也不急在這一時。

項春生(點點頭):你們什么時候走。

耿守介:明天。

101、林秋曉房間。日。內。

婢女們圍著林秋曉,幫她試各種衣服。

項春生入,婢女紛紛離開。

林秋曉(看著項春生):什么事?

項春生: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林秋曉矜持地笑笑:我就是知道。

項春生(坐下):守介要帶著隊伍走了。

林秋曉(停止比劃衣服,看著項春生):爸爸專門找人看的日子,你知道他……

項春生:我不能吃閑飯!

林秋曉(吃了一驚):你在養病啊!

項春生(看著林秋曉):我的病是心病。

項春生站起來,走出房間。

林秋曉看著鏡中紅妝的自己。

102、項春生房間。日。內。

彭書豫踢門進。

彭書豫(一把拉起項春生):瘸子!搞什么啊?我他媽這么漂亮的女兒找不到人家了是不是?

項春生:你別跟我耍地主武裝這一套!

彭書豫:什么地……地主……武裝?(一把推開項春生)老子不管!他們走可以,要老子送什么老子就送什么,你不能走!

項春生:那你就希望自己的女婿是個廢物。

彭書豫:只要我女兒喜歡,你就是個傻瓜、蠢驢,我都沒有意見!

項春生:你這是無賴!

彭書豫:沒錯!現在你就找上無賴老丈人了,事情就得按我說的來!要不然,誰他媽也別想好過嘍!

項春生:你講不講理了你?

林秋曉出現在門口。

林秋曉:別吵了!

兩個人看著林秋曉。

林秋曉:爸爸,讓他走。

彭書豫:我說,席面我可都安排了。

林秋曉:婚都不結了,還安排什么,施舍給叫花子就是了!

林秋曉轉身跑開。

項春生愣住。

彭書豫:干什么呢!追呀!告訴你我女兒出什么好歹,我他媽把你們這幫臭要飯的全突突了!

103、小山坡。日。外。

林秋曉站在山坡上。

項春生上。

林秋曉下。

項春生拉林秋曉的胳膊。

林秋曉掙脫,項春生站不穩,滑倒。

林秋曉急忙伸手拉項春生。

(特寫)兩只手搭在一起。

兩人一起滾下山坡。

天旋地轉。

(坡下)項春生和林秋曉深情擁吻。

(特寫)淚水在緊緊粘合的四片嘴唇的縫隙中交融,流淌。

(特寫)一片光暈中,林秋曉仰面躺倒。

(漸隱漸顯)

104、公路。夜。外。

一支軍閥隊伍急行軍。

(轎車內)馬團長色迷迷地看著田家宜。

(特寫)馬團長的手從田家宜的旗袍縫隙中鉆了進去。

田家宜(故作嬌嗔地縮身,伸手推搡):哎呀!打下彭氏莊園,有的你玩兒!

105、公路。夜。外。

隊伍在夜色中急行。

106、彭氏莊園。夜。外。

茫茫夜色中,掛滿紅燈籠的彭氏山莊顯出一股詭異氣氛。

107、車(外)。夜。外。

車窗里,馬團長貪婪地嗅著田家宜的脖子。

田家宜的臉貼在車窗上,表情異常陰冷。

108、彭氏莊園(項春生房間)。夜。內。

林秋曉為項春生的脖子換藥。

項春生看著自己的斷手,神色有些失落。

林秋曉換完藥,凝視項春生。

項春生:放心,他們會照顧我的。

林秋曉:我們經歷的夠多的了,不要再讓我聽到不好的消息。

項春生點頭。

門外響起槍聲。

109、彭氏莊園(院子)。夜。外。

項春生和林秋曉沖出房間。

彭書豫邊開槍,邊撤退,來到項春生和林秋曉身邊。

彭書豫:媽的老婊子!我放她一馬,她卻不放過老子!

林秋曉:那我們怎么辦?

彭書豫:放心,跟著我走!

項春生(看著隱蔽在各處和敵軍交火的游擊隊員):他們怎么辦?

彭書豫:顧不上啦!

項春生:不行,要撤一起撤!

彭書豫(接連開槍,幾名士兵應聲倒地):再他媽啰嗦,誰也別想活了。

彭書豫拉著項春生向自己的房間里跑。

110、彭書豫房間。夜。內。

彭書豫、項春生、林秋曉跑進房間。

彭書豫關起門。

項春生要沖出去。

彭書豫(用槍逼住項春生):曉兒,把床板掀開!下面有秘道!

項春生(握住槍管兒):大家都從這里撤!

彭書豫:來不及了!

林秋曉(跑到二人面前):爸,我們是游擊隊救出來的!

彭書豫看著林秋曉,目光忽然陰冷起來。

林秋曉:爸爸!

彭書豫:給我閃開!

一聲槍響,彭書豫眉心中彈。

林秋曉、項春生驚駭中回頭。

田家宜站在床上,槍口冒著青煙。

111、彭家院子。夜。外。

敵人在院門處架起了重機槍,火舌狂噴。

聯保隊員、游擊隊員節節后退,不斷有人被機槍掃中。

112、彭書豫房間。夜。內

田家宜走到林秋曉面前,狠狠扇了林秋曉一記耳光。

林秋曉怒視田家宜。

田家宜:我不會打死你的,不能讓你死得這么痛快!我要讓那些傻大兵把你輪著玩一遍!

項春生挺身。

田家宜(用槍指著項春生):干什么瘸子?(獰笑)你急著死是嗎?

113、彭家院子。夜。外。

耿守介邊開槍邊撤到彭書豫房間前。

耿守介往房間里看了一眼。

114、彭書豫房間。夜。內。

田家宜獰笑著扣動扳機。

門。

耿守介一個飛腳踹飛田家宜。

田家宜撞在床腳,昏厥。

項春生:這里有秘道,我們撤!

耿守介:來不及了(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塞進項春生懷里)這是閩贛十縣地下交通站聯絡人名單,把它送到井岡山!

項春生:你呢?

耿守介:隊伍是我拉起來的,我得和戰士們在一起!

項春生:我……

耿守介:名單絕不能落在敵人手里!

項春生咬牙,拉著林秋曉進入秘道。

耿守介長出一口氣,轉身。

槍響,耿守介被爆頭。

田家宜獰笑著站起,手里的槍冒著青煙。

115、大山。夜(雨)。外。

雷鳴電閃,大雨驟降。

項春生和林秋曉鉆出地道。

116、彭書豫房間。夜。內。

田家宜站在馬團長身邊,一隊士兵陸續進入秘道。

117、山路。夜。外。

項春生和林秋曉在奔跑。

槍聲響起。

項春生和林秋曉回頭看。

一隊士兵追來。

項春生:快走!

項春生轉身。

林秋曉跟進。

林秋曉腳下一滑。

兩人手拉手滑下山坡。

士兵追到,開槍。

118、望鄉橋。凌晨。外。

天邊蒙蒙亮,霧氣繚繞中,望鄉橋橫在山谷之中。

項春生帶著林秋曉從山坡跌落。

望鄉橋上積滿雨水。

項春生和林秋曉滾上橋面。

項春生奮力站起,腳下一滑,失足從橋上跌落。

林秋曉奮力抓住項春生的手。

項春生吊在橋下。

119、山坡。凌晨。外

士兵小心翼翼從山坡山下來。

120、橋上。凌晨。外。

林秋曉奮力拽項春生。

項春生看到山坡上已有士兵滑了下來。

項春生:曉兒!放手!

林秋曉:不!

項春生:他們追來了!

暴雨中,幾個士兵端著槍跑來。

林秋曉(滿臉淚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表情堅毅):我要和你在一起!

(特寫)項春生的手正從林秋曉的手中滑落。

林秋曉看著跑來的士兵。

項春生:曉兒,放手!

林秋曉看著項春生,閃電打來,她面露微笑。

(特寫)項春生的臉上寫滿恐懼。

項春生:不!

電閃中,林秋曉縱聲跳下橋。

121、谷底。凌晨。外。

大雨如注,電閃連連。

項春生仰面躺在谷底,表情悲戚。

項春生轉身,林秋曉壓在他的身下。

項春生用一只手臂艱難地抱起林秋曉。

林秋曉口鼻不斷噴涌鮮血。

林秋曉微笑抬手,手臂動了動,無力地跌落。

項春生大張著嘴,滿臉雨水和淚水,卻哭不出聲。

【(大全景)天邊欲曉,黑暗將盡。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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