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等風來

莊一妮

六月的兵荒馬亂之后，每一批高三生踏著風離開，潮濕的雨簾留下內心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的高二生。

不安、驚慌、憂慮……這些情感因子在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像培養皿內的細菌，瘋狂滋長。內心的小獸蘇醒會亂跳，可是積蓄的信仰和力量也在雨夜中醒來。當你決定握緊拳頭一路向北，所有未知的力量，都在雨夜中，慢慢地慢慢地，微笑起來。

回憶總給人恍如隔世的感覺，像上一個夏天開的花。我去補習，陽光落在黑板上的圓潤又糾結的函數圖象里，像雪夜中開出一朵朵精致的梅花。平凡的人總喜歡在背水一戰的時候才會全力以赴奮不顧身。補習班里的人都會說，之前沒有認真聽啊，深情款款的樣子。時間就像打了發令槍，每個人都從某一刻開始努力。有陽光爬進來，散發出一種不安分的味道。

我遇上很多人，他們對我說，你要努力啊。語氣中的期冀像光影中的塵埃，紛紛揚揚。提前開學，在公車上遇上穿各色校服的學生，彼此對視，眼神交錯間忽而明白，哦，你也是高三。竟然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一瞬間好像高考成了生命的主題，其他的管他呢。曾幻想過無數次的高三，在看到發下來的練習上面寫著2015高考的時候，突然覺得它是呼嘯而來，驟生感慨。光滑的封面反射出光芒，像在夜里撞上剛剛亮起的街燈。

所有的不安都是多余的，我想象了無數次高三的模樣，可真正用手去觸摸的時候，才能感覺那鮮明的質感。等我坐在高三的教室，心反而變得安定了些。飯還是要吃的，玩笑也會繼續開，有時會偷偷看看電視動漫韓劇小說，生活還是生活的模樣。

上課變成認真的事。老師在上面講得會讓你覺得他和你一樣，為明年的高考卯足了勁。我在一片仿佛空氣都睡覺了的沉寂中抬頭，看到前面黑壓壓的腦袋和被光線隱去一半輪廓的側臉，還有一些睡著的安靜的面容。耳邊是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像軟綿綿的蠶在食桑葉。每個人的臉上被光線灑下柔軟的光，透出堅定和疲憊來。我和大多數人一樣，不是學霸，也不是學渣。在尷尬的位置上，畫丑陋的立體圖形，畫顛肺流離的洋流，畫一個模糊的躁動的未來。

永遠會有人比你更努力。老師說不能通宵，下面所有人都呵呵地笑，心酸地想自己睡得晚起得早，可有的人通宵達旦呢。上網上微博，看到某題庫人家狂刷題的高分榜，突然生出恨自己不成鋼的感覺來。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每個人都氣吞萬里如虎。可曾記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極限，在后來回首，其實你要戰勝的，只有自己。

時間如覆水難收，看不見的東西有勢不可當的力量。倒計時像白云一樣每天都在變化。有時對時間會產生無能為力的感覺。可是在流竄的時間里每個人都像被喂食的小獸，逐漸變得強大。努力是種日積月累的力量。

害怕是沒有用的，握緊手心，才會有力量。

靜靜的，管他是陰是晴。有風來，別讓它吹亂你的心。高三，你好。不管是已然擦肩而過還是正在路上，不困于心，不亂于情，不念過往，不忘將來，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