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普通高中培養成本分擔問題的研究

李梅 沈渝 謝麗莎

摘 要：該研究以教育經濟學的基本規律為導引，通過對四川300所普通高中進行抽樣調查，詳細了解普通高中的收支及運行情況，對四川普通高中教育經費總體分析和四川各地區抽樣調查的普通高中成本情況數據分析，找出四川普通高中教育發展面臨的問題及引起這些問題的財務因素，提出普通高中教育可持續發展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并為政府出臺有關普通高中培養成本的政策提供決策依據。

關鍵詞：普通高中；培養成本；可持續發展

一、研究背景

普通高中教育作為基礎教育的最高層次，其基本任務是對接受過義務教育的適齡人口進行再培養，造就較高層次的社會建設者。普通高中教育這種定位，一方面說明普通高中教育是銜接義務教育與高等教育的相對獨立的教育系統，一方面說明現在的中國普通高中教育不僅具有滿足社會需求的公益性質，還具有一定的接受人們選擇和市場調節的非公益性質，是一種準公益性的教育。

一般而言，非義務教育的教育成本應由納稅人、學生、家長及社會人士（捐贈）共同分擔。政府是教育主辦者，也是教育受益者，政府應在其受益范圍內支付教育經費；學生（家庭）也是受益者，也應在其受益范圍內支付教育經費。

四川普通高中學費現有標準已經執行12年。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物價水平的提高，2001—2012年，普通高中教育形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校學生人數、畢業生人數、招生人數大幅度增加，新的形勢對普通高中教育提出了新的挑戰。在這種形勢下，需要對普通高中運行成本進行詳細的調查。2010—2012年，在四川省教育廳相關單位的支持下，課題組以四川758所普通高中的289所為樣本，在問卷統計和深入訪談的基礎上，對四川普通高中的收支及運行情況進行了較為細致地分析。

二、四川普通高中教育發展面臨的問題

1.普通高中教育發展總體滯后，不能適應四川基礎教育“普九”后人民群眾對普通高中的需求

從2001年到2009年，四川普通高中招生人數從31.2萬人增加到51.3萬。2010年，隨著四川“普九”的初步完成，四川普通高中的發展進入一個新的階段。而據2009年教育事業統計報表數據。2009年，四川以占全國1.8%的普通高中學校，承擔了占全國普通高中5.4%的畢業生，5.9%的在校生，13.3%的新招生。四川普通高中學生人數居全國第4位，生師比為全國第28位，生均設備值為全國第19位。

2.教育經費投入整體不足，普通高中學校資金十分緊缺

2008年四川各類學校預算內生均撥款的比較，四川普通高中預算內生均撥款2184.35元，最低；與周邊省市（重慶、貴州、廣西、云南、湖北、湖南、陜西、甘肅）普通高中生均教育經費比較可以看出：四川普通高中生均教育經費支出6152.17元、生均預算內教育經費支出2260.18元、生均預算內經費支出占生均經費支出比重36.7%、生均預算外教育經費支出4251.99元，低于全國平均數，低于周邊的省市。為了保障對義務教育的投入，在有限的教育經費中，投向普通高中學校的資金就更加有限，與普通高中事業的發展相比顯得嚴重不足。2008年，在全國支援四川抗震救災的特殊背景下，四川各類學校預算內生均教育撥款中，普通高中在四川的整個教育板塊中最低。

3.普通高中教育資源分布不均衡

地區不均衡，特別是教育優質資源配置不均衡。2010年，四川省預算內教育撥款4734747萬元（基礎教育、高等教育、職業教育、成人教育）。21個地區中，成都為1071147萬元，占全省預算內教育撥款的22.6%。目前，成都、德陽、綿陽三市國家級示范普通高中數量25所，其他18個地區只有36所。

城鄉不均衡。國重、省重、一般城鎮中學、農村中學差異甚大。以三臺縣普通高（完）中三臺中學、蘆溪中學、三臺一中、觀橋中學、塔山中學、西平中學為例，其教育支出與擇校費③依次如下：27377433元、4085680元；24749059元、3510882元；20117877元、2261790元；7408227元、440000元；6569782元、547402元；6401002元、513785元。

4.普通高中教育債務沉重

近年來，隨著“兩基”的迅速推進，大量的初中畢業生涌入普通高中學習，普通高中規模迅速擴張。而高中教育發展的投入嚴重不足，一些地方政府和學校為解決老百姓對高中教育的需求，只能通過舉債來發展普通高中教育，導致一些學校債務沉重而運轉艱難，例如江油某中學，目前負債5000萬，每年利息350萬，2010年教育收入1044萬，其中學費收入214萬，擇校費收入622萬，教育支出1869萬，其中工資福利支出1088萬，2013年9月13日之前需要還款1300萬④。據審計廳調查，截止2010年12月四川普通高中債務94億元。

5.隨著周邊兄弟省市調整普通高中學費，四川成為學費凹地

表2-6 周邊省會城市普通高中每生每期學費

（單位：元/學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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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川高中教育經費總體情況分析

2006年至2009年四川普通高中教育收支總體情況及其與全國水平比較如下：

四川預算內事業性教育經費撥款占高中教育總收入的百分比分別為41%，41.39%，39.79%，51.71%。全國的相關數據分別為47%，49.5%，52.3%，55.37%。

在普通高中教育事業性經費支出中，四川個人支出部分所占比例分別為60%，59%，56%，53%，公用支出部分所占比例分別為40%，41%，44%，47%。同期，全國普通高中教育事業性經費支出中個人部分占比例均為57%，公用部分占比例均為43%。

一方面，無論是普通高中生均教育支出還是普通高中生均預算內教育經費支出，四川與全國平均水平的差距均在1000元以上，全國普通高中生均預算內教育經費支出在普通高中生均教育經費支出中的比重增長了10個百分點，而四川的這個指標卻陷于停滯狀態。

2007年至2010年，以省示范普通高中學費920元/年計算，在四川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的比例分別為9.8%，8.3%、7.3%、6.6%和6.0%，以城鎮一般普通高中學費560元/年計算，在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中所占比例分別為18.7%，16.4%，14.0%，12.9%和11.4%。個人支出部分呈明顯下降趨勢。

目前，隨著社會經濟發展和公民對高中教育的需求日益增

加，以及近年高中教育的快速發展，四川普通高中招生人數從2001年的31.2萬人到2009年的51.5萬人，增加了65%；在校生人數從695430人到1435520人，增加113%；高中畢業生人數從2001年的158816人達到2009年的449660人，增加了183%。但國家和各級財政支持高中教育的能力卻相對降低，四川普通高中教育支出占四川財政預算內教育經費的比重從2006年到2008年逐年下降從19.5%、16.5%到14.2%，下降了5.3個百分點，同期，全國的該比率是從19.9%、18.3%，到16.0%，下降了3.9個百分點。

四、四川各地區抽樣調查的普通高中成本情況數據分析

1.四川各州市的數據分析

在21個地區的抽樣統計中，生均預算內教育經費占生均教育經費的比重只有一個地區低于40%，政府依然是普通高中培養成本的主要承擔者。

在21個地區的抽樣統計中，8個地區的擇校費收入占教育總收入比重超過學費收入，占教育總收入比重；學費收入占教育總收入比重不超過擇校費占教育總收入5個百分點的地區9個，超過5個百分點的只有4個。擇校費比重最高的為25.18%，最低的為3.86%。學費比重最高的為26.09%，最低的為3.38%。在普通高中培養成本中，擇校費所占比重逐漸加大。

在21個地區的抽樣統計中，普通高中生均成本平均為5896元，不到4000元的3個，4000元～5000元的8個，5000元以上9個。

在21個地區的抽樣統計中，生均公用經費平均為1357元，7個地區低于1000元，14個地區超過1000元。

2.四川中江縣的數據分析

由于上述數據中包含所有省級以上重點普通高中，因此，不能完全反映一般普通高中的真實情況，我們選擇了中江縣，對其所有普通高中作了比較詳盡地調查及訪談?？梢钥吹揭韵虑闆r：

（1）教育經費撥款不足以支付學校教職工的工資、津貼與福利。

（2）城鎮普通高中的生均培養經費在4000元～4500元的區間，而農村中學的生均培養經費在3000元～3500元的區間。

（3）中江縣的5所普通高完中的生均公用經費均低于四川省有關初中生均600元的標準。如果扣除這5所完中的初中義務教育生均公用經費撥款，普通高中生均公用經費在450元左右。從總體上看，商品和服務支出/工資福利支出大約為15/85，大大低于40/60的“國際教育慣例”。工資福利支出擠占公用經費支出。

（4）除中江中學以外，其他四所普通高中反映：自2008年以來，每年的財務支出缺口為2至3個月。

普通高中財務面臨的現實問題在于，一是沒有生均公用經費撥款；二是沒有教職工的績效工資撥款；三是預算外收費的口子越收越窄，比如，去年取消的補課費和信息技術培訓費，而現在可以收費的項目標準一些是多年以前制定的，比如，學費和住宿費，還有一些標準不符合現實的情況；四是債務問題，課題組訪談的德陽、綿陽、三臺、中江、瀘州的普通高中學校每一所都有多少不等的債務，關鍵在于這些債務的性質主要部分不是銀行貸款，而是社會借款，特別是向本校教職工的借款，這些借款利息每年必須支付。五是臨時聘用人員及其工資福利增加迅速，比如，按相關規定住宿生150人需要一個生活老師，每200個學生1個保安等等，江油中學正式職工398人，臨時聘用人員176人；六是貧困生問題，在中江的調查中，凡是農村普通高中，均有15%左右的學生需要減免學費和住宿費，這實際上進一步減少了學校的收入。

在這樣的情況下，普通高中的應對措施一是轉嫁，比如，拖欠書商，印刷商、設備商等等的款項，通過各種渠道轉嫁給學生及其家庭；二是突破擇校生“三限”，擴大擇校生的規模，而省重點高中招生階段降低擇校生收分標準，實際上減少了下一類學校收取擇校生的數量，從而造成各類普通高中資源配置的進一步失衡；三是預支，一些學校5月或10月就收取下一學期的費用；四是“大班化”以節約成本，在課題組深入訪談的學校中，60人以上的大班高達75%。

五、結論與建議

從實證分析得出，目前在四川推行普通高中培養成本分擔的主要問題在于“三個降低、三個增加”?！叭齻€降低”即高中培養成本中的個人分擔的比重正逐年降低；在學費不增加的情況下，政府在總的教育框架內用于高中教育的比例相對降低；在學校的實際運行中公用經費比例有下降趨勢?！叭齻€增加”，即在政府投入不足且不能在短時間內大幅增加收入時，學校便大規模舉債辦學，造成普通高中債務負擔增加；由于學?？傮w收入減少，擇校費增加迅速，擇校費在教育總收入中比重增加；由于擇校費增加具有不均衡性，以綿陽市為例，擇校費收入占教育總收入的比率“國重”為24.3%，“省重”為14.11%，“一般”為0.08%，導致普通高中系統內部資源和市場占有不均衡加劇。

調查顯示：（1）統計資料證明：2006—2009年全國普通高中學

費收入約占普通高中教育支出的25%左右。（2）四川普通高中現實年生均成本約6000元。（3）2009年全國普通高中生均預算內教育經費支出在普通高中生均教育經費支出中的比重為55%，考慮到2006年以來四川普通高中2001年以來生均預算內教育經費支出始終處于較低的水平，建議四川在普通高中教育支出中預算內教育經費占60%。（4）普通高中現實年生均成本約6000元不包含“新課改”及物價上漲等項目。本課題抽樣調查顯示：完成普通高中“新課改”需要增加培養成本10%左右，這里包括將60人以上的大班調整為50人以內的“正常班”，增加選修課、實踐課的教師等等。普通高中培養成本應在7000元-8000元。

普通高中教育的發展事關公共服務的均衡化，事關社會公正，高中教育作為“準公共產品”受教育者和社會都獲得了利益。從受益的角度看，受教育者和社會都應分擔教育成本。因此，穩妥、謹慎地推進普通高中財政結構的變革已經刻不容緩，而如何在政府投入與市場導向之間找到平衡點，成為四川普通高中可持續發展的關鍵。

注釋：

①四川省教育廳2012年度科研項目——重點項目“四川普通高中培養成本分擔問題的研究”（編號：12SA194）

②除注明出處的文獻外，本文數據均來自教育部財務司、國

家統計局社會和科技統計司編、中國統計出版社出版《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2007至2010年各卷，教育部發展規劃司編，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中國教育統計年鑒》2007至2010年各卷及四川省教育廳計劃基建財務處編印《2009四川省教育事業統計資料匯編》。

③課題組三臺訪談資料

④課題組江油中學訪談資料

⑤四川各地教育局2009年學費公告

⑥根據中國統計局編《2011中國統計摘要》（中國統計出版社 2011年5月）相關資料計算

參考文獻：

[1]教育部財務司、國家統計局社會和科技統計司編.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07、2008、2009、2010.

[2]教育部發展規劃司編.中國教育統計年鑒[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2008、2009、2010.

[3]四川省教育廳計劃基建財務處編.四川省教育事業統計資料匯編[Z].2009.

[4]中國統計局編.2011中國統計摘要[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11.

（作者單位 成都師范學院教育經濟研究所）

編輯 代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