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方言對于英語語音意識的影響

朱齊越

【摘要】本研究將雙語研究引入方言研究領域，通過分任務測試，考察漢語方言兒童的在語音辨識及語音操作任務中所表現出的語音意識水平差異，從而分析雙語語音經驗對于英語語音意識的作用與影響。滬語-普通話雙語兒童及普通話單語兒童在假詞實驗中的語音意識測試結果表明，雙語語音兒童在辨識能力任務中表現出劣勢，而在操作能力中優勢顯著。

【關鍵詞】語音意識 語音辨識 語音操作 語音知覺同化 雙語雙方言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4）03-0129-01

一、語音意識的一般定義及分任務測試方法

語音意識是指個體對言語的聲音片段（包括音節、首位音和音位等）進行分析和操作的能力。（Adams 1990）大量研究表明，作為語音加工技能的重要成分，語音意識無論在拼音語言系統（如英語）還是非拼音語言系統（如漢語）中，都對兒童的讀寫獲得具有重要作用。近年來，對語音意識的系統研究深刻地改變了兒童的讀寫教育，卻少有研究者將語音意識中的分析能力與操作能力兩種任務獨立開來，通過語音辨別和語音操作任務測試兒童的整體語音意識，從而在影響因素等方面進一步做出清晰明了的解釋。

根據語音意識的有關理論，語音意識主要體現為對個體語音的感知和操作能力。兩者同屬語音意識范疇，聯系密切，但卻是不同任務中所體現的不同維度的語音意識水平。在研究兒童語音意識時，研究者大多通過音節、音位等的計數和判斷異同來測試兒童的語音敏感性（即語音辨識能力），而運用對于音節、音位等組合與分離的手段來測試其語音操作能力。在既往研究中，研究者往往將語音辨識任務及操作任務交叉混合，以獲得整體語音意識相關數據；但是，不同任務中兒童語音意識的表現各有差異，若一概而論則很難細化。

二、雙語經驗作用于語音意識水平的理論沖突

有些學者認為，從語音知覺同化理論的角度上說，當雙語兒童的語音表征受到同化時，某些音位分布就會偏離正常的空間，因而有可能導致兒童對某些音位的感知錯誤，在語音意識測試時則會表現為對語音知覺判斷的準確率下降，即得到語音辨識能力較差的實驗結果。但有更多學者認為，語音意識作為一種元語言能力，必然和具體的語音經驗聯系在一起。Vygotsky（1962）首先提出，雙語者具有更好的元語言能力，即雙語者相較于單語者有較強的語音能力優勢，且有大量研究證明了雙語優勢的觀點，但這卻與語音感知同化的相關理論相矛盾。

這種矛盾恰恰與語音意識測試中的不同任務相關。李榮寶（2007）提出，有些研究已經觀察到雙語者語音意識的優勢是有選擇性的。但目前還未有對這種選擇性進行深入分析，并提出雙語者雖有雙語優勢，但在語音意識的某些維度上可能出現劣勢的觀點。

三、實驗結果討論與分析

本研究選取30名年齡相仿（4-5歲）、家庭背景相似、且從未接受過系統英語學習的幼兒園被試者參加假詞語音意識測試實驗。其中15名兒童具有普通話-滬語雙語語音能力，滬語聽說能力達到平均水平；另15名兒童為普通話單語兒童。

實驗材料中包含三個層面的語音意識任務，即音節意識、音節內意識及音位意識，每個任務都對被試兒童的英語語音辨識和操作能力分別測試，結果如下：（正確率%）

實驗結果表明，從整體來看，兩組兒童的語音意識水平相當；但從分任務的角度來分析，雙語語音兒童的語音辨識能力在三個層面都相較單語兒童較差，而在操作能力任務中卻優勢顯著。

雙語語音兒童較強的語音操作能力得益于其早期的雙語經驗，但也基于語音知覺同化理論，對英語語音意識產生一定的語音負遷移影響，在語音意識測試中則體現在辨識能力的弱勢上。該結論也同時符合近期領域內對于漢英雙語語音意識的理論研究成果。（陶沙 2005）

四、方言研究對于雙語研究的借鑒

雙語研究已發展成為語言學領域的重要分支，已有諸多研究者將粵語、閩南語等方言-普通話雙語者納入語音意識等相關課題（李寶榮 2011）。顯然，將雙語理論借鑒到方言研究正在成為該領域的研究趨勢。

從實驗本身而言，在既往語音意識研究中，大部分實驗材料涉及的都是拼音語言（如西班牙語），被試者對于語音規則的掌握很可能在無形中提高其語音意識水平；但由于方言本身并沒有書面文字系統，方言雙語者一般是雙語語音者，且是在語言環境中自發習得，因此如果以方言和標準語作為雙語研究對象，就能有效克服正字法則的干擾，將語音經驗對語音意識的作用從閱讀教學效應中分離出來，大大提高研究效率與準確性。而從方言本身性質來看，有些方言的語音體系與標準漢語差異巨大，即作為兩種語音體系，兩者具有高度獨立性；但作為實用語言，兩者又在相同的文化背景中使用，這便與其他的雙語現象不同。因此，將方言看成雙語現象并對其進行研究具有特殊意義。

五、研究小結及學術展望

本研究從語音意識測試的不同任務出發，通過實證探索雙語語音意識與漢語方言之間的聯系以及方言教育可能的發展的模式。普通話的普及將方言教育推向兩難的境地，如何做到兩者兼顧，如何通過尋找普通話與方言的平衡點來為兒童的語言發展提供最佳的環境與途徑，正是該研究領域的大勢所趨。研究表明方言兒童在英語語音辨識上需要更多有針對性的措施加以輔助，所以在今后的研究中，研究者可以著手探究相應加強語音辨析能力的訓練方法，從最大程度上發揮該理論研究的社會實用價值。

參考文獻：

[1]Adams， M.J. （1990）. Beginning to read： Thinking and learning about print. Cambridge， MA： MIT Press.

[2]Vygotsky， L. S. （1962）. Thought and Language [M]. Cambridge， MA： MIT Press

[3]李榮寶， 王友琨， 張家秀. （2007）. 語音知覺同化與雙語者的語音意識. 外語研究， 5， 000.

[4]李榮寶， 陳素梅， 王幼琨， 李光澤. （2011）. 兒童語音經驗對其語音意識發展的影響. 中國外語： 中英文版， 8（001）， 36-43.

[5]陶沙， 黃秀梅， 李偉. （2005）. 兒童漢英雙語語音意識： 跨語言一致性， 差異與遷移. 北京師范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 3（169）， 47-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