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曉敏
摘 要:仲裁在解決社會糾紛中的作用越來越突出,與訴訟相比,仲裁憑借自身的優勢,比如專業性、靈活性和保密性到得了人們的青睞。但由于仲裁的本質屬性是契約性,意味著它不能離開司法制度而獨立存在,需要受法律的制約。這就意味著仲裁既不能完全脫離法院的監督,同時,法院又不能干預和限制仲裁,法院在司法監督的時候要遵循適度性原則。
關鍵詞:仲裁裁決;適度性;司法監督
中圖分類號:D92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35-0106-02
眾所周知,提請仲裁的前提是要有仲裁協議,是仲裁庭取得管轄權的依據,它不僅開啟仲裁程序的依據和前提,也是排除法院司法管轄權的唯一法律依據。再者,仲裁實行“一裁終局”制,一旦有仲裁員偏袒做出不公正的裁決,當事人無法自力救濟,為了避免出現此類問題,需要以司法監督作為救濟措施[1]。最重要的是,仲裁涉及的大多都帶有商業性質的交易,而且仲裁多遵行不公開審理原則,這會使仲裁的透明度大大降低,進而使社會的監督難度加大,所以,我國迫切需要建立適合我國發展的司法監督機制。
一、我國司法監督的必要性
當事人的授權是仲裁庭取得權利的依據,是意思自治原則在仲裁制度中的具體應用,然而如果任由其自己發展,會適得其反。所以各國都要求對意思自治做出一些硬性規定,仲裁制度亦如是。“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但仲裁是以不公開審理為原則。為確保仲裁能夠合法、公正和保密性特點,建立完善的司法監督機制迫在眉睫。
對于在界定仲裁的監督范圍時,英國學者施米托夫曾提出兩種司法復審,需要把它們的概念辨析出來,不然就會產生誤解[2]。第一種是司法復審涉及仲裁程序是否符合社會正義以及依據仲裁機構所在地的法律,該仲裁協議能否被執行,各國大都主張對此實行司法監督。第二種是司法復審是對仲裁裁決中的事實性問題進行審查,因為大多數國家都贊成仲裁的“一裁終局”性,所以基本上都主張排除法院對實體問題的監督。當事人選擇仲裁,實際上是希望獲得一份終局性、有執行力的仲裁裁決,所以,只要仲裁程序符合社會公平正義的要求,即使仲裁員在認定事實或適用法律方面有偏差,他們也不會太抗拒,因為選擇仲裁可以避免繁瑣的上訴程序,節省不少成本。基于這個優勢,各國立法機關迫切希望在意思自治與司法監督之間尋求一種巧妙的平衡。
二、我國仲裁司法監督存在的問題
通常而言,司法監督包括實體審查和程序審查。所謂實體審查,指法院主要對仲裁協議是否有效、仲裁庭有無超裁、有沒有給予當事人陳述意見的機會等程序性問題進行審查。所謂實體審查,指法院需要審查裁決所認定的事實是否清楚,適用法律是否正確。
筆者認為,法院對裁決監督應限于程序審查,而不應把司法監督擴大到仲裁裁決中的事實認定和法律適用中。原因是在規定司法監督的范圍時,應維護“一裁終局”原則,當事人既然選擇仲裁就表示他對仲裁寄予厚望,再者仲裁員大都具有深厚的法律功底,對此,應當將實體審查從司法監督中予以排除。還應避免把司法監督當成仲裁的二審程序,總之,應將司法監督限定在程序范圍即及某些可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范圍之內[3]。對申請撤銷裁決來說,當事人依據第4項規定提起撤銷裁決的,法院僅需對證據本身的真偽進行辨明,就可做出撤銷裁決或駁回申請的裁定,不用對案件的全部事實進行審查,所以該項可以納入到影響公正裁決的情形中。法律對不予執行的規定是當事人基于《民事訴訟法》第217條第2款第4項申請不予執行的,法院必須就整個案件全面審查后才能斷定仲裁裁決所依靠的主要證據有無排斥情形。如果是基于第5項申請不予執行的,法院的審查范圍將會擴大,既要對仲裁裁決所認定的全部事實進行審查,還要對法律的適用情況進行判斷,因為在判斷適用法律是否合法時,要先查明事實真相。法院做出的撤銷裁決的裁定不僅具有終局性、不可再審性,更重要的是,幾乎否定了原仲裁裁決的效力。如果被申請執行人申請不予執行,則應在訴訟規定的期限內提出,對于這點法律沒有規定。法律規定有權受理該申請的法院為被執行人住所地或被執行財產所在地法院。法院經審查如果屬于《民事訴訟法》第217條第2款規定之情形的,應裁定不予執行。雖然當事人對法院的這種裁定無法尋求權利救濟,但該裁定并沒有否定原仲裁裁決的效力,只是表明自己拒絕協助執行的立場。事實上,仲裁裁決的效力會因法院不予執行之裁定所否決,如果裁決得不到執行,意味著仲裁裁決沒有法律公信力,形同虛設。從而形成了仲裁裁決“法律上有效,事實上無效”的局面[4]。
司法實踐中,我們很難找到能銜接這兩種司法監督的方式,使得仲裁法在適用中出現了許多弊端。最為突出的是,當敗訴方向仲裁機構所在地中級人民法院提出撤銷仲裁裁決申請,法院認為其理由不充分而駁回其申請,敗訴方仍能申請不予執行,以此來拖延時間,希望不了了之,以其對抗勝訴方的執行申請。還會產生一種不利后果,使仲裁的快捷性、靈活性大大降低[5]。在重復設置的兩種司法監督方式中,最終的結果必然是這些優勢蕩然無存。
對于外國仲裁裁決,我國法律沒有規定可以撤銷,所以,人民法院不能以撤銷方式推翻外國仲裁裁決的效力,而只能依據不予執行的規定,即:人民法院不予執行外國仲裁裁決的依據是依照我國締結或者參加的有關國際條約,或者按照互惠原則辦理,且不與我國社會公共利益相違背。對于“公共利益”一詞,是在國際司法上通用的用于拒絕適用外國法的一種理由,援引“公共利益”這一詞的前提是,只有在為了維護國家、社會重大利益時,才能采取一種措施。綜上所述,人民法院只能就外國仲裁裁決的程序性問題進行監督。
我國《民事訴訟法》和《仲裁法》對法院能否對仲裁裁決進行監督,做出了一些規定,這能夠有力地保證仲裁裁決的公正性,更能促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同其他國家的立法和實踐相比較,會發現我國《仲裁法》還有一些欠缺。
首先,對于申請不予執行仲裁裁決的期限問題,在《民事訴訟法》中,只是規定了當出現不予執行的情況時,當事人有權向人民法院申請不予執行,人民法院根據申請進行調查核實后,做出不予執行的裁定,但卻沒有規定一個合理的申請期限。只要申請人申請執行,被申請執行人會假借申請不予執行,采取轉移、隱匿或毀壞財產等手段,已達到逃避履行義務之目的,嚴重損害申請人的合法權益。
其次,對于國內仲裁裁決實行實體審查的問題,《仲裁法》規定“一裁終局”制。意味著法院進行監督時應只能審查程序[6]。假如允許法院對仲裁進行實體審查的話,一來裁決的法律效力無法穩定,二來幾乎默許了法院可以介入、干預仲裁程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司法監督是仲裁的后置程序,否定了仲裁“一裁終局”的特性。
再次,在司法實踐中,我國司法監督的仲裁裁決主要包括國內仲裁裁決、涉外仲裁裁決及外國仲裁裁決,對上述三種不同的仲裁裁決應采用不同的監督范圍。比如對國內仲裁裁決既適用實體監督,還適用程序監督,且實體審查的范圍限于證據以及仲裁員的貪污受賄、徇私舞弊等行為。而對于涉外監督,實體監督的力度就比較小,違背了《憲法》、《民事訴訟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也不符合現行仲裁立法的趨勢。
最后,對于如何補救法院做出錯誤裁定的問題。法院做出撤銷和不予執行仲裁裁決的裁定后,當事人無法尋求其他救濟途經,法律具有滯后性,這否定了當事人享有糾正錯誤裁定的權利,也剝奪了法院對其做出錯誤裁定的補救的權利。
三、完善我國仲裁司法監督的制度
“有權利就要有救濟”是立法和實踐中必須遵循的一條原則,法律是為了更好地保障人民的權利而設立的,但法律也具有滯后性,尤其是在經濟快速發展的今天,我們要適應新的發展趨勢,不斷修改與仲裁相關的法律法規。對上述的幾個缺陷,筆者提出以下幾個建議。
首先,仲裁裁決做出后,被申請人應當積極履行裁決,如遇到不予執行的情形時,被申請執行人應在制定期限內向有權受理的法院提出申請,如何界定合理期限,筆者認為可以參考申請撤銷仲裁裁決的期限。如申請不予執行的,應當視情況而定,要求當事人提供不同程度的保證金,若申請不予執行正確的,退換保證金,若申請不予執行錯誤的,可以以保證金抵債或催告當事人履行。
其次,授予法院對仲裁裁決的實體問題進行審查時,除了會沖擊“一裁終局”原則外,還會在法律解釋方面發生分歧。所以,筆者認為人民法院不應該對國內仲裁裁決進行實體審查,應把撤銷仲裁裁決作為仲裁司法監督的有效救濟手段,這樣可以避免陷入“重置”的境地。
再次,在對國內仲裁和涉外仲裁的司法監督范圍的問題上,筆者認為可以適用統一的實體法律,僅對仲裁裁決的程序方面進行審查,除非該裁決的裁決事項與我國承擔的國際條約義務相違背或若執行裁決會違背我國的社會公共利益的,應不予執行。我國《仲裁法》中也規定當事人地位一律平等,而且我國的民事審判監督制度也是國內與涉外接軌的。
最后,對于不允許當事人就撤銷和不予執行的裁定上訴的規定,筆者認為可以根據不同情形做出不同處理,如撤銷裁決是錯誤的,若是本級法院做出的,由合議庭提請院長將裁定提交給本級法院委員會做決定,如不予執行裁決是錯誤的,則允許當事人上訴,申請恢復執行程序,這樣才能根本上保障當事人的權益,維護仲裁的公正性。
四、結語
筆者認為,法院在對仲裁司法監督的時候,既要聽取當事人的意愿,過度的監督會跟沒有監督一樣百弊叢生。所以國家既要對仲裁實行司法控制,又要使這種司法控制在仲裁的保密性和終局性與廣泛的公共利益中尋求平衡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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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劉浩.國際商事仲裁與司法監督制度研究[D].長沙:湖南大學,2007.
[6]李祖軍,王嘎利.論我國仲裁司法監督制度的完善[J].仲裁研究,2005,(3).
(責任編輯:田 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