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磊
摘 要:群體是人類必然的組織形式,是人類生存最基本的存在形式。群體行為對社會的變遷和文明的演變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了解群體心理,把握群體心理非常重要。勒龐敏銳地意識到了群體的力量,并結合法國大革命,在《烏合之眾》一書中詳細地分析了群體的心理,對群體心理乃至社會心理學起到了重要作用。
關鍵詞:烏合之眾;群體心理;領袖
中圖分類號:C912.6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35-0070-02
《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以下簡稱《烏合之眾》)是勒龐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他流傳最廣的著作,被翻譯成17種語言出版。這本書初版于1895年,那時,距離轟轟烈烈的法國大革命已有100年的光景。勒龐生于1841年,到他30歲時,法國經歷了波旁王朝、法蘭西第二共和國、法蘭西第二帝國和法蘭西第三共和國。而在他30歲以后,第二次工業革命到來了,各種新技術、新發明層出不窮,并被迅速應用于工業生產。這些變化讓他感覺到當時的法國乃至全世界都處于思想的轉型期,“首先是宗教、政治和社會信仰的毀滅……其次是現代科學和工業的各種發展,創造了一種全新的生存和思想條件。”勒龐敏銳地感覺到,在那個混亂的時代中,一股新的力量最終會存在下來并至高無上,這便是群體的力量。勒龐從對法國大革命的反思中深入地探析群體的心理和行為,并提出了如何引導甚至控制群體的若干方法。
一、群體的一般特征
勒龐所稱的群體并非指隨意聚集在一起的人,而是群體成員的感情和思想全都轉到一個方向,成員個體的個性消失了,形成了群體心理,受群體精神統一律的支配。這是群體的首要特征。一個心理群體一旦形成,無論這個群體是由什么人構成的,無論他們的生活方式、職業、性格或智力是否相同,他們會獲得一種集體心理,他們的感情、思想和行為變得與他們單獨一人時不同。作為個人不可能有的感情和行為,在成為集體中的一員后,卻會出現。勒龐分析了群體心理與個體心理不同的原因,他指出無意識現象起著決定性的作用,無意識構成了種族的先天稟性,一個種族中的大多數普通人在同等程度上具備普遍的性格特征,正是這些特征,變成了群體中的共同屬性。“在集體心理中,個人的才智被削弱了,從而他們的個性也被削弱了。”勒龐進一步提出了形成群體獨有而個體并不具備的特點的原因。
1.群體的力量
群體中的個人感到從數量上群體擁有勢不可擋的力量,這使個人敢于發泄出自本能的欲望,而且在群體中也不必承擔責任,這樣,個人的責任感徹底消失。由于群體在數量上的強大,這讓他無法承認自己的愿望和這種愿望的實現之間有什么障礙,對于群體中的個人來說,沒有不可能這一說法。群體不僅沖動而且多變,這種易變性使群體難以統治。
2.群體的傳染
傳染的現象對群體的特點起著決定的作用,同時還決定著接收的傾向。在群體中,個體的感情、思想和行為與群體其他成員全部處于同樣的方向,因此,感情和行動是會傳染的,個人會無意識地向他人看齊,甚至隨時準備為集體利益犧牲他的個人利益。傳染性是群體的特征導致的必然后果。
3.群體易于接受暗示
群體易于接受暗示,這也正是傳染造成的后果。勒龐從當時最新的心理學發現——暗示和催眠出發,提出了群體暗示的概念。心理群體中的個人會進入一種特殊狀態,類似于被催眠的人在催眠師的操縱下進入的迷幻狀態,不再能夠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在暗示的影響下,他會因為難以抗拒的沖動而采取某種行動,而且這種沖動比被催眠者的沖動更難以抗拒。
對于群體的易受暗示,勒龐做了進一步的闡述。他指出,群體通常總是處在一種期待注意的狀態中,因此很容易受人暗示,而這種暗示很容易變成行動。至于群體會表現出怎樣的行為,要看這種暗示的性質。群體對暗示幾乎沒有抵抗力,沒有批判能力,容易輕信。群體是用形象來思維的,而不是邏輯。勒龐提出了“集體幻覺”的機制來說明歪曲是如何形成的,而這正是利用了群體的易受暗示和傳染性。
二、群體的感情和道德
勒龐認為群體表現出來的感情不管是好是壞,突出的特點就是極為簡單而夸張,造成的結果是全然不知懷疑和不確定性為何物。群體因為夸大自己的感情,因此只會被極端感情所打動,所以,要對群體有所打動,就必須夸大其詞、言之鑿鑿、不斷重復,但不能用說理性的方式。群體的感情簡單而極端,由于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力量的強大,群體又表現出偏執和專橫。群體對強權俯首帖耳,低聲下氣,對軟弱可欺者會隨時反抗。因此,群體的破壞力雖然驚人,但總歸是短暫的,他更容易屈從世俗,勒龐用拿破侖的例子說明了這一點。
雖然群體有著以上的特點,但勒龐并沒有就此完全否定群體,因為“群體可以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是也能表現出極崇高的獻身、犧牲和不計名利的舉動”,而這一點是個人根本做不到的。只有集體能夠表現出偉大的不計名利和獻身的精神,不時樹立起崇高道德行為的典范。
三、種族和傳統的力量
勒龐強調種族對群體心理的影響。他認為種族間的不同更多是由獨特的遺傳條件造成的,而無意識構成了種族的先天稟性,使得種族內的人之間十分相似,而種族之間的人有所不同。對于群體的情感,種族的基本特點也會帶來不同,這里的不同指的是程度上的不同,因為“所有的群體無疑總是急躁而沖動的”,例如拉丁民族的群體和英國人的群體就有十分顯著的差別。而在群體的意見和信念的形成過程中,勒龐認為種族的因素必須被列在第一位。他認為,環境和各種事件等暗示性因素可能有相當大的影響,當如果與種族的稟性對立,那這種影響便只能是暫時的。而作為種族綜合作用產物的傳統,也有著巨大作用。支配著人們的是傳統,當他們形成群體時,就更是如此。傳統的力量是如此強大,人們對傳統輕易改變的,僅僅是名稱和外在形式而已。沒有傳統就沒有文明,沒有對這些傳統的破壞,就沒有進步。勒龐提出,對一個民族來說,“理想的狀態是保留過去的制度,只用不易察覺的方式一點一滴地加以改進”。勒龐從種族和傳統的力量出發,對政治和社會制度的影響提出了質疑。他認為,制度和政府都是種族的產物,它們并不是某個時代的創造者,而是被這個時代所創造的。制度并沒有好壞之分,而且在特定的時刻可能并不適用于所有的民族。而一個民族也并沒有真正改變其各種制度的能力。作為對比,勒龐舉了英國“這個世界上最民主的國家”和美洲共和國作為例子,說明決定著各民族命運的“是它們的性格,而不是它們的政府”。盎格魯-撒克遜在制度的變革問題上,采用的方法是讓必要性和時間來承擔這一責任,勒龐崇尚這個辦法,認為自己所屬的拉丁民族應當學習這一點。
四、群體的領袖
正是群體領袖將群體的力量有效地發揮出來。群體需要領袖,這是一種本能。領袖的意志是群體性形成意見并取得一致的核心。而領袖更可能是實干家而非思想家。他們頭腦并不敏銳,也不深謀遠慮,但他們有著堅定的信念。勒龐認為“在那些神經有毛病的、好興奮的、半癲狂的即處在瘋子邊緣的人中間,尤其容易產生這種人物”。勒龐強調領袖的作用,他認為“無論信仰是宗教的、政治的或社會的,也無論這信仰的對象是一本書、一個人或一種觀念,信仰的建立永遠取決于人群中偉大領袖的作用”。個人只要脫離孤獨狀態,就處在某個領袖的影響下,領袖的作用就是充當他們的引路人。勒龐認為,領袖之所以有如此重要的影響,是因為“在群體的靈魂中占上風的,并不是對自由的要求,而是當奴才的欲望”,群體必然會服從他們的主子,這是一種本能。
領袖要影響群體、控制群體,最重要的是如下三種方法:斷言法、重復法和傳染法。斷言法就是做出簡潔有力的斷言,而不理睬任何推理和證據。勒龐認為,“一個斷言越是簡單明了,證據和證明看上去越貧乏,它就越有威力”。然而,斷言如果得不到重復,就仍然不會產生影響。斷言通過重復才能在頭腦中生根,并且使人把它當做得到證實的真理接受下來。這一點在現代傳媒尤其是廣告宣傳中得到了印證。斷言得到重復并不存在異議后,就會形成所謂的“流行意見”,傳染過程就開始了。傳染不但能迫使個人接受某些意見,而且能讓他接受一些感情模式。傳染在作用于民眾之后,也會擴散到社會上層,并最終在社會上層扎根。領袖也會接受這種觀念,但他們會把它作為己用,對它進行歪曲,通過斷言、重復、傳染的動員手段去實現對群體的控制。
在對群體的控制過程中,名望是最主要的力量。名望可以是先天的,比如稱號、財富和名譽,也可以是個人的,是一個人所特有的,而先天的名望更為常見。除此,還有一些名望體現在各種意見、文學和藝術作品中,這些名望往往是長年累月重復的結果。名望的特點就是阻止我們看到事物的本來面目,讓我們的判斷力徹底麻木。名望是說服群眾的一個基本因素,只要是享有名望的人、觀念或者物品,就會在傳染作用的影響下,使整個群體不自覺地接受表達某些感情或者思想的模式。而成功則是永遠影響名望最重要的一個因素,正如拿破侖變成大人物后,他的名望與榮耀同步增長,“對和他接觸過的所有人,都能產生這種神奇的影響”。
勒龐的群體心理思想主要來自于法國大革命的討論。與勒龐同時代或稍早的人已經就這個話題進行過深入地分析,如托克維爾和書中經常提及的泰納,但勒龐從群體心理的視角進行了更加深入的分析,讓人們更能從中解惑。由于受到時代和自身經歷的局限,勒龐的群體思想中充滿了對拉丁民族的不滿和對保守的盎格魯-撒克遜式的民族的向往,充滿了對社會主義的蔑視和恐懼,但這不能否認,勒龐對群體心理的研究是深入的,納粹獨裁統治甚至都是按照勒龐指出的路子走下去的。勒龐不僅指出了群體的行為特征,更深邃地指出了隱藏在這些行為下的群體心理特征。這本書不僅僅是對法國大革命時期種種社會現象的研究,更是我們反思歷史的寶貴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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