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師范生“三筆字”教學中的問題與應對策略

譚學念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5）

學習“三筆字”（即毛筆字、硬筆字、粉筆字），是每個師范生必備的基本技能，早在1992年，原國家教委即下發了《高等師范學校學生的教師職業技能訓練大綱(試行)》，文件“第二部分 書寫規范漢字和書面表達技能的訓練”強調：“對高等師范學校學生進一步加強規范漢字、書寫技能和書面表達這三項技能的訓練是很有必要的，但是這些任務相當困難而且容易被忽略。”并指出“這三項技能的訓練應當從一年級開始?！雹倌壳?，各高等師范院校對師范生基本上都開設了“三筆字”課，但成效并不明顯，這是普遍的現狀。對此，已有不少文章作了分析，本文試圖以筆者“三筆字”教學的具體情況并結合與同行交流的心得，做一些實踐層面的思考。

一、高校師范生“三筆字”書寫能力的現狀

按理說，目前高校師范生的書寫水平應較之以前師范生有所提高，因為，近年幾乎所有高校都征對師范生開設了“三筆字”課，而且，最近十年以來，我國不少高校陸續培養了數量眾多的書法專業本科、碩士、博士生充實到各高校書法教師隊伍中去，但結果并非如此。正相反，高校師范生整體書寫水平較之上世紀九十年代有明顯下降，形勢不容樂觀②。

具體而言，高校師范生整體“三筆字”書寫水平不足主要表現在如下方面：一是書寫姿勢不端正。本人在教學中發現，有很多學生書寫姿勢不端正、歪歪斜斜或者趴在桌上，甚至還有翹著二郎腿的現象。顯然，不規范的書寫姿勢，對字形結構的效果是有很大影響的；二是字形結構隨意。不少學生從小養成不良的書寫習慣，書寫隨意，字形大多不美觀，而且很難糾正；三是筆畫、筆順、字形書寫常常出錯?，F在的學生，不論是“三筆字”訓練還是平時書寫，很少能將筆畫、筆順、字形書寫正確?？梢赃@樣說，在我們學生的作業、文章、書信等里面，很難找到完全沒有書寫錯誤的；四是學生“三筆字”練習草率隨便。在我們師范生中開設了一學年共計約30實學時（除去一年級軍訓、節假沖課、期末隨堂考察等），在短短30學時內要上完毛筆楷書、毛筆行書、毛筆隸書，鋼筆楷書、鋼筆行書，粉筆楷書、粉筆行書，以及簡單的對聯、條幅創作，因此主要靠學生課后練習，而學生有很大一部分同學極為隨意和粗糙。這是導致“三筆字”練習效果不彰的主要原因。

二、高校師范生“三筆字”書寫能力降低的原因

高校師范生整體書寫水平明顯下降，實際上這并不是個案。筆者在國內多所我所熟悉且培養中小學教師的同行交流發現，同樣的情況也存在于上述學校。經過分析，我認為是如下因素合力造成了師范生書寫水平的下降：

（一）文化生態劇變破壞了自古注重書寫的文化傳統

古老的中國一直十分注重書寫技能的教育。早在殷商就有書寫技能的培訓，考古所見“習刻甲骨”就是指師徒授受的實證。此后，書寫教育一直受到重視。第一次對毛筆書法的沖擊是“五四”新文化運動，自來水筆引進到中國，但這并沒有真正動搖到國人對于書寫重要性的認識，而且當時論辯的雙方都是我國頂尖的文化精英，都受到了十分良好的傳統文化教育，相反，在論辯中書法還得到了長足的發展。而到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隨著改革開放，市場經濟的確立，科技的突飛猛進，計算機的普及與代替手寫、無紙化辦公，以及大眾文化的迅速繁榮，真正給予傳統文化最具代表性的書法予以沉重的打擊。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伴隨改革開放出生的這批人（即通常所說80后）已逐漸踏入各種工作崗位，他們的成長并走向社會意味著全新價值觀的融入，自然包括對傳統文化，也包括對書法的認識已然沒有以前那么親切、重視與敬畏。簡而言之，便是文化生態的劇變帶來大范圍的對書寫技能、書寫水平的不重視。

（二）大規模擴招導致師生比例嚴重失調

之所以說大規模擴招導致了書寫技能提高緩慢，是由于不少學校的教學資源無法應對急劇增加的學生人數，它主要表現在師資配備不足與教學條件簡陋。以筆者所在的系部為例，每年招收約1500人、30個行政班級，只有一名書法專職教師，以及一名院內聘任教師，平均師生比人均達到1：750人左右，教學任務如此繁重，老師根本無法深入細致地輔導學生。此外，除了上課之外，書法教室數量也因十分有限無法實現對學生開放，就使得學生必須“蝸居”在狹小的文化課教室練習，而文化課教室課桌又很窄小，對于練“三筆字”，尤其是毛筆字練習由于工具的特殊性，實在無法施展開來。

（三）學生不重視

前文已述，文化生態的劇變破壞了自古注重書寫的文化傳統，其根本便是改變了當代學生對待“三筆字”的態度。價值觀改變了。學生不重視書法、不重視“三筆字”學習，他們中很多人只將“三筆字”學習只當做一本課程，只為了修夠學分，而不是作為一門知識、技能，以及作為教師基本功來要求、鍛煉自己。因此，有很大一部分學生上課往往敷衍了事，甚至有很多人玩手機、聽mp3、mp4等（這一現象也存在于其他文化課程的課堂），課外作業也是草草了事，經常出現信手寫整張的“一、二、三、百、千、萬”之類的情況，根本不按老師講授、示范的筆法、結構要求來練習。

（四）書法教學“單兵作戰”

所謂書法教學“單兵作戰”的情形，即“三筆字”書法教學完全只是由書法老師指導、要求、督促學生的孤立局面。學生要真正練好“三筆字”，書法課固然重要，專門的“三筆字”練習固然不可或缺，但是良性的書寫、視覺環境也十分重要，因為，所有老師教學活動中的板書、作業批改等都給學生十分重要的示范效應。老師的書寫暗含如下信息：一是對“三筆字”重要性的認識。如果老師的板書寫得比較隨意或者不太好，自然使學生潛意識產生對“三筆字”重要性的懷疑；二是老師板書筆畫書寫、筆順的規范性等，直接傳遞給了學生。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在我教的學生中竟然還有書寫“二簡字”的，這顯然是受在第二次漢字簡化年代受教育的老師板書、或者批改作業的影響；三是對學生書寫習慣的要求。即學生平時的作業書寫，主要指做其他文化科目作業時也應當以書法的基本要求書寫，這樣才能真正養成好的書寫習慣，培養較好的書寫能力。要達到這一目標，僅憑書法老師“單兵作戰”是無法完成的。

三、高校師范生“三筆字”書寫能力降低的應對策略

基于以上對高校師范生“三筆字”教學現狀的分析，筆者認為，正如有的文章論述，應該建立類似于普通話一樣的國家測試標準、機構，建立統一的課程標準、教學大綱等③，應當加強從制度層面和學科體系出發加以建設，但在上述條件尚不具備的情況下，我們的教學工作還要開展，筆者以為可采取以下措施：

1.各高校可以根據學生數以一定的比例（如500：1的比例即可）建設毛筆字教室與粉筆字教室，專門用于師范專業學生課后練習，各班實行輪流排班練習的制度，設置專門的教室管理人員，也可以參照音樂專業的琴房與理工科實驗室管理配備人員。

2.在學生會設置專門負責督促“三筆字”練習的學生干部隊伍加強對課外“三筆字”練習的監管督促。這樣，學生“三筆字”練習才可能落到實處。

3.書法教師定期抽查各班“三筆字”作業，并加大對學生課外輔導的力度。如開展書法興趣班，還可以開展專門培訓書法小老師的輔導班，并通過他們來進一步帶動、幫助、輔導全體學生的“三筆字”學習。因為課余輔導要面向全體，以書法老師一人之力是無法實現的。

4.適當增加課時。增加課時的要求基本上是所有“三筆字”教師的共識。目前各高?！叭P字”教學的學時數大約都在只有30-35實學時，而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要完成教學任務，課時相當緊張，適當增加課時，以滿足于“三筆字”的基本教學。

5.建立合理有效的校級水平過關考核機制。這是促進學生認真學習“三筆字”最直接、最有效的動力。

6.建立“大文學科”間的聯系機制。對學生的“三筆字”技能培養不僅在于書法教師孤立地傳授，更重要的是整個“三筆字”學習氛圍的營造，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各學科老師在知識授受時予以輔助聯系。如教中文、歷史的老師都可以講講、提示學生的書寫要整體、美觀等等。如果不同學科，尤其是“大文學科”能在批改本學科的作業時適當對學生的書寫做一些要求，在學生心目中就會逐漸形成一種應當認真寫好字的意識——當然，意識會比較模糊，但必將有利于學生主動、自覺地認真練習“三筆字”。

7.編輯實用的“三筆字”教材。理論上說，學習書法最好的范本是古代的經典碑帖。但古代經典碑帖運用到硬筆字和粉筆字練習時存在一個艱難地轉換問題，而且古代碑帖都是繁體字甚至還有異體字、別構字，對現在的學生就有很大隔膜。目前的情況是，現行的“三筆字”書法教學都是采用的毛筆用古代字帖，硬筆字和粉筆字為當代人編寫的字帖，這又造成一個問題，那就是“三筆字”所用三種字帖的技法風格極有可能完全不一樣，因此很大程度上就增加了學生學習“三筆字”的難度。因為學習書法要掌握一種技巧風格尚且很難，何況要同時學習兩種以上的風格類型，這就更難了，目前全國上百種的“三筆字”教材都存在這一問題。要編寫一本“三筆一貫、多體一貫”的教材是一個人無法完成的，因為這需要先模仿古代經典碑帖，又需要將其轉換為簡化字，更需要將之轉換成硬筆和粉筆字，要使三者的風格一致而統一，這樣，學生學起來就能較容易做到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因此，如果有學校能夠牽頭組織全國從事師范生“三筆字”教學且經驗豐富、業務水平高的教師，編寫一本實用的高水平“三筆字”教材，將對高校師范生“三筆字”書寫水平的提高具有很大地推動作用和不可言喻的價值。

結語

此上是筆者對“三筆字”教學相關問題的一些粗淺思考，拙見以為，“三筆字”教學的落實與成效的真正體現，需要學校、老師、學生的通力配合、教學相長，這樣，才能真正推動高校“三筆字”教學水平的提高。當然，從教育管理者的層面、教育學者的角度，更應當積極探索相關制度、規章，以及教材、課程方面的制定與改革。如能將上述各方面問題解決，則“三筆字”教學所服務的師范教育能有更為長遠的發展，也才能真實教育“百年樹人”的目標。

注釋：

①《高等師范學校學生的教師職業技能訓練大綱(試行)》

（教師司1992·39號文件）（國家教委師范司1992年9月頒布）

②我并不完全贊同目前初等教育教師的“三筆字”書水平是“年輕教師好于中老年教師”的觀點，（見王瑪乃《當前小學教師三筆字現狀及對策》載《中小學教師培訓》1997年04期）相反，事實是很多年齡大的老師雖然沒有受過專門的“三筆字”教育，但他們受教育的年代，尚有自發寫好字的意識，所以他們的三筆字，尤其是粉筆和鋼筆字大多很棒，而不像現在的學生需要老師監督才練習的。

③唐榮《高師“三筆字”課程的現狀、危機與對策》（載《藝海》2008年02期）、楊皓、張宇宏《師范院?！叭P字”開放型教學模式設計》（載《天水師范學報》2010年06期）即認為：應該設立國家級的考級機制，建立統一的課程標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