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評價理論的話語分析——以中國神舟十號飛船升空報道為例

程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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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評價理論的話語分析——以中國神舟十號飛船升空報道為例

程建山

（武漢工程大學 外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5）

以西方主流媒體對中國神舟十號載人飛船的新聞報道為例，從評價理論的角度進行話語分析。分別從評價理論的三大子系統——態度、介入和極差系統探討了西方媒體報道中的人際意義。結果顯示，西方媒體對中國神舟十號飛船成功發射的消息主要持肯定與贊賞的態度，但其中也不乏否定和貶低之意。通過對新聞報道的評價系統分析，讀者可以挖掘出其中所隱含的人際意義，提高話語（語篇）的鑒賞能力。

評價理論；新聞報道；人際意義

一、評價理論概述

新韓禮德(M. A. K. Halliday)學派的代表人物澳大利亞悉尼大學語言學家馬汀(James R. Martin)博士等人在韓禮德的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Halliday 1994; Thompson 1996）的基礎上，創立了評價系統理論（Appraisal System）框架，它是系統功能語言學在對人際意義（interpersoanl meaning）的研究中發展起來的新詞匯語法框架。（Martin 2000, Martin & Rose 2003, Martin & White 2008）Martin & Rose（2003）認為，“評價即語篇中所協商的各種態度、所涉及的情感的強度”。

根據Martin & White(2008) 的觀點，評價系統可分為三個互相作用的領域——態度系統(attitude)、介入系統(engagement)和極差系統(graduation)。態度系統有關于我們的情感，包括情感反應，對行為的判斷以及對事物的評價。態度系統可細分為三大感覺區域——情感（affect）、判斷（judgment）和鑒賞（appreciation）。情感是分析情感反應的資源，比如高興或不高興；判斷是根據各種規范性的原則評價行為的資源；鑒賞是分析事物的價值的資源，包括自然現象和符號現象（比如產品和過程）。

介入系統主要涉及源態度和話語中各種觀點的聲音。一般來說，介入是有關于各種資源的評價方式，例如投射、情態、極性、讓步以及各種評論副詞有關于言者/作者的價值立場以及對這種價值立場的回應——通過引用或報告、承認、否認、反對和肯定等。介入系統又分為單聲（monogloss）和多聲（heterogloss）。

極差系統致力于分級現象，借此放大情感或使范疇變得模糊。對于態度來說，因為資源本質上是可以分級的，極差就是為了調節評價的程度，即情感的強度。這種極差被稱為語勢（force）；語勢的實現手段包括表示強度的詞語、比較級和最高級、重復以及一些書寫和音位特征。語勢分為強勢(raise)和弱勢(lower)兩種類型。在非分級資源資源語境中，極差具有調節范疇之間界限力量的作用，并建立核心和外圍事物的類型。這種系統稱之為聚焦。

二、文獻綜述

系統功能語言學為話語分析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與視角。作為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延伸，評價理論也具有極大的話語分析價值。研究英語語篇(話語)中的評價系統(資源)及其功能的論文、著作中，以英語文學作品中的評價手段的研究最多，其中主要是對英語原創小說等體裁的語料中的評價系統的研究。（徐玉臣，2013）例如，尚必武（2008）以評價理論的核心子系統——態度系統為研究視角，從詞匯層面對《燦爛千陽》展開分析，窺探作品中兩位主要女性人物的行為、性格、情感等，揭示她們被壓迫、受歧視的悲慘命運。管淑紅(2011)采納敘述學的視角和功能文體學的評價理論探討了英國著名作家伍爾夫德小說《達洛衛夫人》中人物思想表達的評價功能。趙霞、陳麗(2011)用評價系統中的態度系統對《傲慢與偏見》中Elizabeth的話語進行分析，揭示小說通過人物對話表達態度以及實現人際意義的方式。

還有大量的文章研究研究英語新聞語篇中的評價資源，主要是對國外報紙英語新聞、社論及電視訪談話語的評價資源的研究。王振華(2004c)對硬新聞語料做了“態度系統”分析，發現英漢“硬新聞”的語言裁決手段多于情感和鑒賞。劉世鑄、韓金龍(2004)探討了新聞話語的評價系統和評價特征，提出新聞評價性閱讀的方法和途徑。陳曉燕（2007）以系統功能語言學為理論基礎，在評價系統的理論框架內分析10個英漢社論語篇中態度資源的分布特征，并比較英漢語篇在這方面的異同。李君、張德祿(2010)以評價理論的介入子系統為分析框架，通過對CCTV9《對話》節目訪談語篇的分析，探索電視新聞訪談的顯著介入特征。唐麗萍(2010)以評價理論為批評話語分析工具，以《紐約時報》社論語篇和中國英語學習者信件語篇為語料，從閱讀立場的視角，考察學習者對西方經濟霸權話語的解讀。許有平等（2011）基于Martin的評價理論，從態度、介入和極差三個方面對比分析了《中國日報》和《紐約時報》關于上海世博會的報道，旨在揭示隱藏在看似客觀的話語背后的意識形態。

三、應用研究

本文基于評價理論，以西方主流媒體如美國有線新聞網（CNN）、英國路透社（Reuters）等對中國神舟十號載人飛船升空的報道為語料，分別從態度系統、介入系統和極差系統的角度進行話語（語篇）分析，試圖挖掘西方媒體對中國這一太空計劃的偉大成就所流露出的態度和情感，以提高讀者對西方媒體報道的鑒賞能力。

（一）態度系統

在系統功能語言學的框架中，態度系統涉及三種意義區域：情感、道德和美學。Martin & White ( 2008)認為，由于情感(emotion)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表達資源，因此它處在以上三種意義區域的中心地帶。評價模式把處于這種中心地帶的表達資源稱為情感（affect）。Martin & white (2008)使用三組對照，即“高興/不高興’、“安全/不安全”以及“滿足/不滿足”來具體表述"affect”這一意義資源。

例如在一篇報道中，對于中國載人飛船神州十號升天的消息，美國媒體的態度究竟如何，在整篇報道中似乎沒有直接表明，但仔細閱讀會發現這一句話：

China's march into space underscores the country's growing financial and military clout and has unsettled some Western observers.

Unsettled表明西方觀察者對中國日益增強的經濟和軍事實力感到不安，使他們心神不寧。表達了一種不安全的感覺。

判斷系統是表達對人或其行為的態度資源，它具體包括“社會尊重”( social esteem)和“社會認可”( social sanction)兩個子范疇，前者又包括“正常”( normality)、“能力”( capacity)和“可靠”( tenacity)三個范疇，后者包括“誠實”( veracity)和“正當”( propriety)兩個范疇。例如：

During its 15 days in orbit, the crew will master the rendezvous and docking capabilities that are essential for the operation of a manned space platform.

A 92-page report on Chinese military development released by the Pentagon last month highlighted the advances in China's space capabilities.

在這兩句話中，都用到了capabilities一詞，屬于“社會尊重”的三個子范疇中的“能力”范疇。第一句話表明中國將在飛船在軌道運行的15天之內掌握載人飛船關鍵的交會對接技術和能力。第二句話表明美國五角大樓上個月關于中國軍事發展的報道中強調了中國空間技術和能力的進步。由此可見，美國對于中國載人飛船升空的消息，以及中國空間技術和能力持肯定的態度。再比如下面這句話：

China views its multi-billion dollar space program as a way to raise prestige both domestically and abroad.

Prestige一詞屬于“社會認可”兩個子范疇中的“正當”范疇。表明中國非常重視這次太空發射，并把它作為提高中國國內外威望的一種方式，這是自習近平當選中國領導人以來第一次備受矚目的太空發射。

鑒賞系統用來表達我們對“事物”(things)的評價，這些事物主要包括我們所制造的或是表現出的事物，也可以指自然現象。鑒賞可以分成三個范疇：我們對事物的反應(它們是否引起我們的注意，它們是否讓人感到高興)、事物本身的組成(是否平衡或是具有復雜性等) 以及它們的價值(是否創新、真實、及時等)。（劉世生、劉立華，2012）

在報道中國神舟十號升空的消息時，這些語篇中都幾乎都使用了successful及其同根詞success、successfully等。這些詞屬于鑒賞系統，表達了西方媒體對中國空間項目的成功表示祝賀與贊美。例如：

China's Spaceflight Success Sets Stage for Big Space Station

The successful landing of China's latest manned space mission in June...

China successfully carried out its first manned docking exercise...

（二）介入系統

介入是表明作者和語篇的聲音來源的語言資源，是言語進行人際或概念意義協商的方式，是作者參與話語的方式和程度，分為單聲、多聲。單聲是指直陳作者的思想、觀點和態度，似乎只提供了一種立場、沒有公開承認其他意見的可能性。多聲指假借他人的觀點來間接表達自己的觀點，也是明確表示可能存在其他意見。（許有平等，2011）

一個多聲的話語場所包含話語的收縮(contract)和話語的擴展(expand)兩個子系統，它們處于一個對話意義連續體的兩個極點。話語的收縮又包括“否認”(disclaim)和“宣稱”( proclaim)兩個系統。話語的擴展包括“引發”( entertain)和“摘引”( attribute)兩個子系統。（劉世生、劉立華，2012）

在這些新聞報道中主要使用肯定的詞語表達了對中國載人飛船的肯定和贊美，但同時也用了一些否定的詞語。例如：

China is not, at this time, capable of reaching the Moon

However, Cheng says that China is not engaged in a space race with the US.

China is not part of the project that maintains the International Space Station (ISS)

以上這些否定句表明中國目前尚無能力達到月球。隨著美國政府在2011年關閉了空間計劃，暫時不會追求空間探索，而中國在某些空間計劃方面甚至超過了美國，但中國并不會參與與美國的空間競賽，中國會堅持其長遠的空間計劃。在空間技術民用方面，中國沒有加入維護國際空間站的項目。

與“否認”話語策略相反，“宣稱”則是明確地提出某一觀點，進而排除其他的選擇和立場。“宣稱”這一話語策略又具體表現為“同意’、“斷言”和“贊同”。例如：

Of course, the US, and even more Russia, have more experience in manned space.

Of course表明，美國和俄羅斯在載人空間技術上比中國有著更多的經驗，中國與這兩個國家相比還有一定差距。再比如：

A spokeswoman for China's manned space missions said last year the program would cost a total of almost 40 billion yuan (US$6.27 billion).

這句話中并沒有明確表示“宣稱”的詞語。但是作者通過一位中國載人空間任務的女發言人之口表達了中國此次空間計劃的總花費幾乎達到了400億人民幣（62.7億美元）。作者雖然沒有表明是否贊同中國的空間計劃，但是結合后面內容來看，應該是對這一項目持否定態度，認為中國空間項目花費過高，耗資巨大。

話語的擴展是指在某個話語場中，作者會盡量去包容、照顧其他的話語聲音，給與它們一定的話語空間，而不是對其聲音壓制或排斥。話語擴展主要由兩種話語策略來完成，一是“引發”，二是“摘引”。“引發”說明某一話語或是聲音只是許多可能的聲音或是觀點中的一個，即作者的聲音引發了不同的聲音。“摘引”則是把話語中的某些觀點通過他者的話語呈現出來，作者的話語退到后臺。例如：

"The functionality, performance, and coordination of all systems will be evaluated during this mission," Wu Ping, a spokesperson for China's Manned Space Program, told a news conference on Monday ahead of the launch.

作者大量引用中國發言人或媒體的報道來講述神州十號升空的消息。通過這些“摘引”增加了新聞語言的可信度和真實性，也間接地表達了作者的看法。但當作者對某一問題持不同看法或者不能確信某一觀點時，就常用“據說”、“據報道”、“某人說”等等，為自己留出一定的后退空間。

（三）級差系統

級差(graduation)是用來表述態度強弱等級的系統。級差系統具體的運作包括兩個緯度，一是根據強弱程度或是數量，二是根據范疇的原型性特征或是精確性的程度。在評價模式當中，前者用“語勢”(force)表示，后者用“聚焦”(focus)這一術語來表達。

“語勢”子系統指的是對態度或是介入的程度的強弱或是數量多少(大小)的描述。因此，“語勢”又可以分成兩個類別：一是對性質或是品質的程度強弱的描述，例如，非常漂亮、很悲傷等；二是對數量大小多少的修飾，例如許多的快樂等。前者可以用“強勢”來說明，后者可以用“數量”來表示。Martin & White (2008)認為，“強勢”主要應用于對品質和動詞過程的調節，而“數量”則是對事物的量的描述。如以下的例子:

例如，在談到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中國載人飛船升空的態度時，作者引用了他的原話“enormously happy”。Enormously屬于“強勢”的范疇。表明習主席對神州十號飛船成功升天表示極度地高興。

再比如，在談到中國對探索太空的開支時，作者使用了so much money來強調中國的太空計劃花費太大。批評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有著“a plethora of”（過多的，過量的）緊迫的問題亟待解決，從食品安全和污染問題到多起工廠火災事件。這兩個詞組都是對數量進行說明和描述，都是強調數量的多，都含有批評貶低之意。例如：

However, some wondered why China was spending so much money exploring space when it was still a developing country with a plethora of more pressing issues, from food safety and pollution to the prevalence of workplace fire disasters.

四、結論

本文把系統功能語言學的重要理論——評價理論用于話語（語篇）分析，分析新聞報道中的評價系統。本文以西方主流媒體對中國神舟十號載人飛船發射成功的消息報道為例，從詞匯的角度分析了評價理論的三大子系統——態度系統、介入系統和極差系統在這些新聞報道中的具體體現，其目的是揭示西方媒體對中國此次太空計劃的評價。研究發現，這些新聞報道對中國飛船的成功發射主要持正面的贊賞的態度，但同時也直接或間接地批評中國在空間計劃上面耗資巨大，不利于其他有關國計民生事物的發展，對中國的空間計劃持有否定、貶低之意。盡管新聞話語標榜著公正、客觀、中立，但它必然帶有特定的意識和態度。作者會通過隱性評價資源進行態度的表達，以便在不知不覺中影響讀者的主觀判斷，在潛移默化中拉攏讀者，拉近作者和讀者的關系，達到控制讀者意識的目的。（許有平等，2011）通過對新聞報道的評價系統分析，讀者可以挖掘出其中所隱含的人際意義，提高話語（語篇）的鑒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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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ourse Analysis Based on Appraisal System——a case study of the launching of Chinese Shenzhou 10 spacecraft

CHENG Jian-sh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Wuha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Wuhan Hubei 430205, China)

the paper analyzes several news reports about Chinese Shenzhou 10’s launching published by western mainstream medi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ppraisal system. It discusses the interpersonal meanings of these reports from three domains of appraisal system---attitude, engagement and graduation.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these reports mainly hold a positive and complimentary attitude but negative and derogatory attitudes are also revealed.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appraisal system, readers can understand the hidden interpersonal meanings of news reports and improve the ability to appreciate discourse/texts.

Appraisal System; News Reports; Interpersonal Meaning

程建山（1979-），男，講師，研究方向：功能語言學、語篇分析.

HO-05

A

2095－414X(2014)01－008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