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弟娥
( 賀州學院 文化與傳媒學院,廣西 賀州 542800 )
在普通高校中《大學語文》是面向文(漢語言文學專業除外)、理、工、農醫、財經、政法、外語、藝術教育等各類專業學生開設的一門文化素質教育課程。課程設置目的是培養學生漢語語言文學方面閱讀、欣賞、理解和表達能力。《大學語文》教學的成功,有助于學生綜合素質的提升,但是,教育越來越處于邊緣化[1]。自1981年開始在大學中開設《大學語文》以來,該門課程的建設與改革一直是高等教育界爭論的熱點問題。關于大學語文怎么編、學什么、怎么學、怎么教,都各有說辭。本論題試圖從文言選本在《大學語文》中的編寫以及教師如何教的這一角度,結合《大學語文》教材的編寫理念的變化與自身課堂教學經驗,以對文言作品的教學方式,大學語文教學的特性進行探討。
在中國大學的教育學科體系中,《大學語文》歷史悠久[2]。早在1949年之前就已經在老北大等學校開設,王國維、聞一多、朱自清、王瑤等文化名家也在 “大學語文” 課堂上留下了風采。隨著我國對蘇聯教育體系的引進,1952年院系大調整之后,“大學語文”課程開始在非中文專業的大學課堂消失。隨著改革開放的號角響起,“大學語文”在 70年代末最先由匡亞明在南京大學開始進行試驗性地教學,其后,1981年,由匡亞明與徐中玉領銜主持編寫了我國第一部《大學語文》。鑒于“大學語文”的這一“身世”,我們有必要了解匡亞明以及第一部《大學語文》主編徐中玉先生本人對大學語文的認識。作為學有所長浸淫古典文學頗深的專家型學者匡亞明,他對傳統文學有著割舍不了的感情。所以,在華東師范大學1981年版的《大學語文》序言中,他指出學校教育三職能“繼往開來,推陳出新”、“培養人材”、“移風易俗,樹立正氣,提高精神文明”庶幾都能由語文教育來實現。而這三個方面在大學語文教育中該如何體現,以及以何種方式體現,匡亞明在《談談大學語文的詩詞教學》一文中有更進一步的說明。首先,從繼往開來的層面,“作為一個中國人,特別是作為中國大學畢業以上的知識分子,如果連欣賞的能力也沒有,我覺得他這是不懂國寶,從這一點上講,他作為一個中國人,不是一個光榮,當然我不把它叫做恥辱,但無論如何總不能說是一種光榮。”匡老在此所說詩詞并非是指的白話詩詞,而是古典詩詞,至少在我們這一代,不能讓古典詩詞這類高超的藝術在我們手里失傳。我們并不是說所有的中國人統統要去寫古典詩詞,這辦不到,但是起碼應當要求大學畢業以上水平的知識分子應當能夠欣賞[3]。匡亞明以自身學力修養為經驗提出文言古文教育的重要性,同時,對如何培養人才,他提出對教師的要求是“辭、意、情、吟、析”,對學生的要求為“懂、熟、背、化、用”,這恰恰也是講讀教學文言文的標準方法。而對于語文教學“移風易俗”的作用,匡亞明在其中所提不多。徐中玉對之卻有更為清晰的表述,如他在《我對<大學語文>這個課程教學的一些看法》一文中這樣說,“大學生有更高的文化修養”、“更應重視精神文明”。在主編徐中玉的心目中,所謂提高大學生的“文化修養”,更主要的體現在對傳統文化與文學的識得上。顯然,從第一代“大學語文”的編寫者對大學語文內容編寫的認識可以看出,他非常重視學生對傳統文學的了解,這一點也體現在他們所編寫的“大學語文”的教材理念中。雖然他們所創設的“大學語文”編寫體例在時代的發展過程中幾經改變,但是,作為第一代編寫者所確立的用“大學語文”培養大學生“人文素養”的課程性質卻一直被后來者所遵循。
隨著時代的發展,匡亞明一代人提出的培養學生的“繼往開來,推陳出新”、“培養人材”、“移風易俗,樹立正氣,提高精神文明”這三點教育目的,逐漸被更為清晰的表述所取代。2006年的《國家“十一五”時期文化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提出,“高等學校面向全體大學生開設中國語文課”。2006年11月4日“高等學校大學語文教學改革研討會”在湖南文理學院召開,并以紀要形式記錄了當時與會者形成的對當前“大學語文”教學性質的定位,指出其具有“工具性、素質性和人文性”的特性與目的。2007年教育部以函件形式轉發的《高等學校大學語文教學改革研究研討會紀要》可以說是我國新時期“大學語文”發展史上的大事。以此函件為契機,“大學語文”逐漸成為各高校的公共必修課。“紀要”所指出的“工具性”,不單純是指學生自中小學就培養的“讀、寫”能力,更主要是要切合學生之后的職業定位。基于此點要求,“大學語文”的教材編寫出現了以專業為導向的選文標準,如以航空、醫學等專業為學習對象的“大學語文”教材,甚至出現從單純的醫學著作中選擇文本的“大學語文”。此種現象,無疑是以“工具論”為導向的。“素質”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其一為選文具有審美性,能夠陶冶學生的性質,其二,能提高學生的“人文修養”。所謂“人文性”則是“工具論”的提升,試圖在工具論的基礎上,能夠以“大學語文”的教學陶冶人的性情。如以徐中玉主編的2007年華東師范大學版《大學語文》為例,其選文以“仁者愛人”、“和而不同”、“胸懷天下”、“浩然正氣”、“親和自然”、“詩意人生”這樣十二個板塊組成,很明顯,這樣的以提高“素質”為目標的編寫體例與之前的以時間為序、以文學史的框架為綱的編寫體例有著很大的不同。
《大學語文》自1981年開始出版以來,其后上至教育部門,中至各個教學組織,下至個人、坊間出現名目繁多的“大學語文”。本論題感興趣的是各級各類教材中,對傳統文學,亦即文言文材料的選取呈現什么樣的變化趨勢。
以“大學語文”的第一代教材為例,徐中玉主編的華東師大版的《大學語文》與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的《大學語文》相對比來說,由于北師大版的《大學語文》主要是用于自學考試,因而,華東師大版的《大學語文》在學界的影響更大。
文言文是中國傳統文化最重要的載體,任何一部《大學語文》教材都會選編相當數量的文言作品[4]。無論是北師大版還是華東師大版,其選目中,文言文的比例都比較大,如北師大版一共選文59篇,而文言選文共34篇,占二分之一強,華東師大版的《大學語文》共選文91篇,而現代文學僅僅選取11篇,直至1983年此版本再出修訂本,對文言文的偏好仍舊延續。無疑,這種選文格局更能體現匡亞明等人對“大學語文”教學的預期,也與他們對傳統文學的認識是分不開的。而北師大版的《大學語文》影響雖然遠不及華東師大版的《大學語文》,但是卻代表了其后幾十年“大學語文”編寫的基本格局設計。雖然,在編寫體例上歷來的“大學語文”基本上均遵循著文言與白話平分“江山”的格局,但是,在對文言與白話在課程中擔負的教育重任,眾多編寫者卻不約而同的在白話文學編選上貫注了更多的注意力。
歷數數十年來的《大學語文》教材的變遷,文言選文雖然在篇目選定上有一定的變化,但是,對于知名作家以及選本,卻是相對穩定的,如《詩經》、《論語》、《莊子》、屈原、蘇軾等。而相對于有著千余年文學史的古代文學來說,百年不到的白話文學的選文應該更具有穩定性。可是恰恰相反的是,白話文學在“大學語文”諸多選本中,往往是最不穩定的。相對于華東師范大學 1981年版,以及 1983年再版本的白話選文中多名家不同,其后的“大學語文”更注意白話選文的時代性與思想性。如北師大的1981年版白話文就選擇了毛澤東與郭沫若的政論文,甚至還將《人民日報》的社論《正確地使用祖國的語言,為語言的純潔和健康而斗爭》收入其中。無疑,此版本是更為緊密配合國家的相關政策,在語言策略上,更是為了注重白話文。在這種對文言與白話選文選擇的大趨勢之下,即便如徐中玉所編寫的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的《大學語文》第九版,對文言白話選文也有很大的調整。正因為這樣的編寫體例,導致在具體的教學過程中,白話文言文本的教學方式也會有所不同。本論題試圖就《大學語文》的文言文教學,來體現傳統文化教育方式在非中文系大學生中的作用。
《大學語文》是面向非中文專業開設的母語素質教育課程[5]。它具有“工具性、素質性和人文性”特性。那么,在進行文言教學的時候,也應當在此三個框架的要求之下進行教學。但是,鑒于文言文本與白話文本語言載體以及產生時代的不同,因而,教師在講授的過程中,對以上三個方面當有所取舍,同時也應當有所補充。
首先,作為非中文專業的學生,無論是理工農藝還是其他人文專業,無論在學校還是在將來的職業生涯中,除非有著個人的愛好,否則都不會對文言文有更為深入的了解;同時在另一方面,大學生經過中小學的語文教學,已經具備了普通的語文能力。因而,在文言教學過程中,不宜再對文言文本進行字、詞、句的常規解讀,而應該在文學史的框架下,讓學生對文言文本具有一定的賞析能力,為其具有一定的審美能力打下基礎。如何在文學史的框架下培養學生的文言欣賞能力,這大致分為三個步驟。第一步驟,首先讓學生簡略了解所學課文的文學史地位,以及寫作者的基本信息。據筆者在《大學語文》教學過程中的經驗而言,非中文系的學生對文言文中的歷史來龍去脈,以及寫作者的人生經歷具有濃厚的興趣。因此,對作者的講述,對作者寫作背景,以及文學史的呈現,將更激發學生了解作品的興趣。以徐中玉主編的第九版《大學語文》為例,其選文不再遵循之前的編年史的編寫體例,而采用“主題式”的編寫方式,以一個單元一個主題的方式呈現,打通了文言與白話選文的界限。這樣的處理有著一定的優點。同時,對于大學生來講,以帶有濃烈“故事”情調的小文學史與作者個人生活的呈現,讓教師進行下一步講述,是引起學生興趣的有益方式。如第四單元的韓愈的《張中丞傳后序》,以及文天祥的《正氣歌并序》兩文,在文學史上的價值不僅僅是因為其思想性,同時也因為其文學性。那么,在學生中學歷史的基礎上,再給學生講述張巡與許遠的經歷,以及當時韓愈所處的文化環境,加之,文天祥身世經歷當也是同學們所愿意了解的。在這樣了解任務與了解人物的基礎上,再進行文本的欣賞,對于非中文系的學生來講,當不顯得突兀。
其次是對《大學語文》的“工具性”在文言教學中的實現。所謂“工具性”,即是實用性,或者是學以致用。相對于白話文本的教學來講,文言文本對于學生的學習,以及將來工作生活距離都較遠。那么,是否文言文學習就沒有工具性可言了呢?如徐中玉版的《大學語文》第九版就增設了“學文例話”,分《記敘文的閱讀和寫作》、《議論文的閱讀與寫作》、《詩歌的閱讀與欣賞》、《小說的閱讀與欣賞》四個欄目。顯然,在白話文已經普及的今天,應用文本不需要進行文言寫作,那文言文學習的實用性又表現在何處呢?首先,文言的教學可以培養學生的人文性,在潛移默化的過程中提升了學生的個人品味與修養;同時,也無形地提高了學生的應用文字的能力。另一方面,在日常的公文寫作中,適當應用文言詞匯,不但可以提升自己談話的品味,同時也會提高談話的效果。比較典型的例子就是前總理溫家寶的數次演講,其可圈可點之處在于其以文言詞匯表露心跡,這比喋喋萬言更有效果。
當然,在進行文言教學的過程中,切忌將文言文的教學上成補課的性質,中學時代已經掌握的內容應當少講或者不講,而更應當從學生的興趣層面入手進行教學。
[1] 鄧文華.試論“大學語文”教學模式的創新與改革[J].蘭州教育學院學報,2013,(7).
[2] 李明,何二元.大學語文是現代語文學科的固有課程[J].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4).
[3] 上海《大學語文》教學協作組.大學語文選講(二)[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82.
[4] 高小方.語言要點分析法與“大學語文”文言文教學[J].中國大學教學,2010,(1).
[5] 黃瑩.大學語文教材建設的現狀及改革趨勢[J].語文學刊,2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