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高校聽證制度
——學生事務管理法制化的重大創新

趙薇薇

（ 廣東財經大學 法學院，廣東 廣州 510310 ）

論高校聽證制度
——學生事務管理法制化的重大創新

趙薇薇

（ 廣東財經大學 法學院，廣東 廣州 510310 ）

聽證制度起源于法院審判的聽審，具有平衡性、公開性和參與性，是維護程序正義的堅強后盾。我國首先在行政領域建立起聽證制度，獲得良好的效果。高校在法制化進程中，應當參照司法實踐中的有效作法，將聽證制度引入高校學生事務管理中，既可以打破以往單一的行政命令形式，平衡學校與學生之間的地位，使命令具有更高的公正性，又可以讓更多的人參與到學生事務管理工作中，共同推動管理工作的有效運行。

聽證制度； 學生事務管理； 法制化

一、聽證制度與學生事務管理法制化的結合

自十五大提出了“依法治國”的方略以來，法治理念已逐漸滲透到社會管理的方方面面，人們的維權意識也逐漸增強。法治不能單靠政府的建設，更需要全民的參與。高等學校作為高素質人才培養基地，更是要承擔起法治建設的重任，為社會輸出符合時代精神的青年。法治教育，不僅僅是在課堂上教授技術性的知識，更應當從學校制度改革開始做起，讓學生在學習、生活的各個方面，都能切身體會到法治的精神。在高校建立聽證制度便是一個很好的嘗試。

（一）聽證制度的涵義

聽證最早源于英國的“自然公正原則”，是指法院在審判時公開聽取證人和各方當事人的意見，以保證審判的公平。后來經過演化，聽證制度逐漸適用于公共決策領域。我國的聽證制度主要有兩種形式。一是出現在《行政處罰法》當中的對行政處罰的聽證，是指行政機關在作出影響行政相對人合法權益的決定前，行政相對人有表達意見、提供證據以及行政機關聽取意見、接納證據的程序所構成的一種法律制度。這種聽證形式類似于法院聽證，其目的是為了公平處理行政案件，制約公權力的濫用，保護行政相對人的合法權益。二是在公共決策領域中的聽證，是指政府組織在直接涉及公眾或公民利益的公共決策時，聽取利害關系人、社會各方及有關專家的意見，以實現良好治理的一種的規范性程序設計[1]。由此可見，在第一種聽證制度中，聽證為各方當事人提供了平等的申辯機會，體現了司法領域的程序正義；第二種聽證制度為公共決策集合了各方意見，是公民參與國家治理的重要途徑，體現了我國人民當家作主的治國理念。兩種聽證制度都是我國法制化進程中的重要歷程，是將法治外化的重要表現。

綜上所述，聽證的特征可以歸納如下。一是平衡性，聽證的本質是給予各方當事人表達己方觀點的機會，讓各方的申辯權得以順利行使，平衡了各方利益；同時也使得爭辯事實在辯論中逐漸清晰，更利于糾紛的解決。二是公開性，聽證的形式是將爭議事物進行公開，令所有可能涉及糾紛的當事人都能夠獲悉具體的、真實的情況，并對此盡快做出反應。三是參與性，聽證的作用除了能夠保證程序的公正性，還讓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都承擔了一份責任。由于參與，大家便會對某項議案尤為關注，同時會更加自覺地配合此項議案的執行，當結果不如人意時，也不會特別針對提案機關產生抵觸情緒，而是反思自己的意見，與提案機關一同努力盡可能尋找解決措施。

（二）學生事務管理法制化的涵義

我國《高等教育法》第十一條明確規定，高等學校應當依法自主辦學，從而確立了“依法治校”的理念。學生事務管理，作為高校事務管理的重要組成之一，也理所應當依法管理。然而，現今高校事務管理多依賴于制度、規章和命令這一單向管理，注重學生對學校的絕對服從，行政色彩濃厚。這種管理方式，在我國高校發展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發揮著重要作用。隨著時代的發展，新思想、新文化逐漸涌現，學生作為社會當中最具活力的元素，是接觸這些新事物最直接的主體，是建設新時代的先鋒。高等學校是學生的培育者，因此高校事務管理也應當緊隨時代潮流，改變以往不適應發展的舊規章、舊制度。

高校舊制度管理的弊端已逐漸顯現。一方面，高校既是制度的制定者，也是執行者，身份的混同導致制度執行過程中的內在不公，并且在制度執行的過程中，學校始終處于強勢地位，執行也具有一定的任意性。這是現今高校事務管理的先天性缺陷。另一方面，制度隨著政策的變化而變化，具有不穩定性。因此，亟待變制度治校為依法治校。這一變革可以從以下幾方面著手：一是改變高校事務管理身份混同的狀況，打破制度執行的單向性，使學生、教師等多個主體加入到規則的制定和執行中；二是將制度、規章上升為相對穩定的律法并嚴格遵行。

（三）聽證制度與學生事務管理法制化的關聯

高等學校在我國一直采用半行政化管理，對學生事務的管理手段也類似于行政手段，即對于學校作出的決定，學生必須無條件服從。然而，已有學者提出，高等學校的法律地位應逐漸演變為學生與學校的普通民事關系，即學生與學校是處于平等的法律地位，二者之間的活動必須經過平等協商、自愿選擇[2]。事實上，我國的教育機構多為公辦機構，其性質屬于公益性事業單位，將學校和學生間的關系簡單地歸納為民事合同關系是不恰當的。在這種兩難的處境下，聽證制度為學校法制化發展帶來了生機。聽證制度本身也是行政領域參照民事司法領域的相關作法而形成的規范性制度，其既具有權力行使的行政性，也具有權利保障的民事性，很好地結合了學校處理學生事務各利益相關方的要求。因此，高校可以借鑒我國行政領域聽證制度的技術性操作，作為學校制度改革的重大創新。

一方面，聽證制度保障了高校事務管理的程序正義性。程序正義是實體正義的堅強后盾，并且是最容易被認識并實現的正義。高校事務管理若能夠做到程序正義，便可以基本實現高校事務管理法制化。基于聽證制度的內在特質，聽證為高校帶來了相對開放的環境，高校的行政制度不再是個別領導的統治工具，而是被全體師生所了解并參與，使其自愿履行自己的義務，這是實現程序正義的重要表現之一。

另一方面，聽證制度是實現《高等教育法》的重要手段之一。《高等教育法》在立法上保障了學校自主辦學的權利，同時要求學校應當依法管理。依法管理的要求之一便是有法可依，這要求學校在管理制度上進行改革，改變以往任意性較強的行政命令，取而代之的是具有穩定性的成文規章和辦法。聽證制度為制定高校規章提供了廣集意見的機會，使規章盡量完善，從而減少規章頒布后的執行風險。依法管理的要求之二便是有守法意識。這要求學校和學生都需要自覺遵守成文規定，共同保護學校管理的良好運行。聽證制度為全體師生提供了了解學校立法的途徑，使學校的管理信息得以公開，學校的行政權力得到監督和制約，而學生的法治意識也得到加強，叛逆情緒也在潛移默化中得到改變。

二、聽證制度是學生事務管理法制化的必要組成

高等教育的根基是以《憲法》為保障的，《憲法》明確規定了公民的受教育權，保障公民能夠自主地選擇受教育的方式和內容，而學校必須在法律規定的范圍內，為學生提供符合時代要求的教育信息。學生事務管理即是在制度上保證這種教育能夠很好的被學生吸收。然而，由于部分學校的制度缺乏、辦學目的模糊、信息閉塞、與學生交流不夠等因素，高校的學生事務管理在實踐中遇到了許多障礙。在問題出現后，學校又缺乏必要的補救途徑，學生的利益得不到很好的保障，嚴重影響了學校的發展。聽證制度的出現不僅彌補了學校的制度缺失，也為信息公開提供了良好的平臺，對學生事務管理發揮著重要作用。

（一）可以緩解高校與學生之間的利益沖突

高校的學生大多是剛剛成年的青年人，思想恰好是最活躍、最開放的階段，也是最叛逆、自我意識最強烈的階段。處于這個階段的學生，大多沉浸在自己的價值觀當中，對高校管理往往分不清對自己是好是壞而逆之。對此，學校若一味打壓便會適得其反。因此，高校管理應當針對學生的這個思想特征，給予人性化的教育和引導。在處理某件具體的處罰事件時，聽證制度構建了合理的三角形結構，這種結構符合民事訴訟當中穩定的爭辯結構，符合形式上的正義要求，使得學校和學生在相互辯論中進行交流、磨合。聽證制度為雙方提供了交流的平臺，使信息得到公開，避免了因誤會而引起的矛盾沖突，維護了校園的安全與穩定。

（二）為高校營造了良好的育人環境

高校的辦學目的是為了培養高素質人才，提高學術研究的能力。高校在教授文化知識的同時，也應當重視對學生思路的拓展和智慧的開發，而這些都要求高校有相對民主、開放、自由的環境，使學生的聲音能夠被聽見并且被重視。高校一改以往嚴肅的教條式學術氣氛，有利于在不同意見的交合中碰撞出智慧的火花，有利于激發高校的學術科研能力，在潛移默化中培養學生獨立思考的能力和大膽的創新意識，這無論是對學生的發展還是學校的建設都有著巨大的幫助。

（三）有利于加強學校的內部管理

上文已有所提及，聽證制度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對規則制定的聽證；二是對處罰決定的聽證。對于前者，學校的管理規則與學生有著直接的密切關系，因此學生有權參與這項規則的制定。而學生既參與了規則的制定，便對規則的實施和執行有了天生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學校的管理和發展不再是與己無關，而是關系著切身利益并影響著最終受教育的效果。這樣一來，學生的自律性便會加強，學生事務管理便打破了單向性，從而使學校的管理更加有序，校園環境更為和諧穩定。另外，聽證制度也使學校各種規章制度及具體的管理行為公開在陽光下，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對學校權力機關的監督和制約。這樣一來，學校管理行為的任意性便大為降低，長此以往，學校便能夠實現依法治學的目標。

（四）實現了服務育人的教育理念

服務育人的教育理念是現代高校學生事務管理的基本原則和要求，其強調教育不是僵化的知識灌輸，而是學校從學生的品格、道德、思想等著手，努力營造適合學生發展的教學環境，從而提高學生的綜合素質。這就要求學校站在學生的角度，以學生的根本利益為出發點，創新管理模式，使學校管理服務于學生素質的培養上。聽證制度正是高校在制度改革上的一項創新舉措，為學校與學生間架起溝通的橋梁，使學校更加關注學生的基本訴求，也為學生提供了維護權益的渠道，真正地將學生事務管理變成為學生服務，實現服務育人的目標。

三、聽證制度在學生事務管理中的應用

事實上，聽證制度在學生事務管理中已經被部分高校所踐行，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2000年華東政法大學曾經創造性地運用聽證制度處理了一次考試作弊處罰事件[3]，為聽證制度在學生事務管理中的構建提供了理論支持和技術性參照。高校聽證的具體程序設計可從以下幾點入手：

（一）聽證的范圍

高校學生事務管理的范圍非常廣泛，如果將全部事務都列為聽證范圍，顯然會造成管理效率大大降低，嚴重影響學校的正常工作。另外，也容易導致學生濫用聽證權，惡意攻擊學校，拖延處罰時間，對學校的安全穩定造成威脅。因此，聽證程序一般只能夠用于重大事務管理上，如影響學生受教育權的開除學籍處分、影響學生名譽權的考試作弊處分；又如影響學生重大財產利益的征收住宿費、課本費聽證等。吉林大學于2010年制定了《吉林大學學生事務聽證規則》，規定能夠運用聽證程序的主要針對的是：可能受到記過、留校察看、開除學籍處分；涉及學生切身利益等重大問題。總而言之，聽證的范圍應當受到嚴格限制，主要為兩個方面：一是對學生的重大處罰；二是影響學生重大人身、財產利益的公共事務決定。

（二）聽證的啟動

聽證程序主要是為了給予利害關系人公開申辯的機會，其結果也僅針對直接利害關系人。因此，聽證程序一般是由直接利害關系人啟動。在學生事務管理中，主要是指受處罰人或公共決定所涉及的學生群。對于學校是否能夠主動啟動聽證程序，應當依照聽證事務的不同種類而定。對學生的重大處罰，由于涉及的主體較為單一，受處罰人才是直接利害關系人，并且處罰結果立即顯現，受處罰人可以直接感受到處罰結果的影響。因此，對處罰決定的聽證，應當僅由受處罰人提出，學校或其他非受處罰的學生沒有要求啟動聽證的權利。對于影響學生重大人身、財產利益的公共事務決定，學校是作出決定的主體，對決定的了解較深，并且此類決定的受眾并不能夠直接感受到決定的影響，必須在決定實施以后方能逐漸顯現。因此，學校對此類決定有權利也有責任主動開啟聽證程序。

（三）聽證參與人

聽證程序參與人中除了直接利害關系人以外，還應當有不同的主體參與才能構成完整的聽證程序。上文已提及，聽證制度來源于訴訟程序當中的法官公開聽取證人、當事人意見的形式。因此，聽證程序的參與人可以參照訴訟參與人進行設定。首先，聽證程序中應當有決策人，對具體的聽證事項做最終決策。普通聽證程序中的決策人一般為聽證委員會，高校也可參照建立學生事務管理聽證委員會，主持并決策學生事務的聽證。其次，聽證程序參與人中應當有證人，證人可以是一切無利害關系的人，只要是對聽證的具體事項知情，都可參與聽證，包括學校普通教師、學生、后勤人員等。另外，對于涉及專業領域的事項，還可邀請專家進行指導。最后，聽證程序中應當有師生代表旁聽，并且有專門的記錄員或錄像人員對聽證過程進行記錄。聽證程序應當具備公開性，特別是針對學校公共決策的聽證，原則上全體師生都有權旁聽。但由于場地或設施的限制，可以適當控制旁聽人員，而由專門的記錄人員將聽證過程詳細記錄并載入檔案，在必要時可以將聽證過程和結果進行公開。

[1] 聽證制度[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169372.htm，2012-06-23．

[2] 閆偉．高校學生管理工作法制化[J]．山東省青年干部管理學院學報，2005，（3）．

[3] 被處分學生有權申訴華東政法學院5次聽證[EB/OL]．http://edu.sina.com.cn/l/2004-01-24/59990.html，2004-01-24．

On the Hearing System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A major innovation of student affairs’ management legalization

ZHAO Wei-wei
(School of Law,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Guangzhou Guangdong 510310, China)

Originating in court hearing, the hearing system has symmetry, openness, and participation, which is a strong supporter for maintaining procedural justice. The hearing system has been first set up in administration field with a nice effect.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should introduce hearing system in its student affairs’ management during the process of legalization, referring to effective approaches in the judicial practice. That can not only break the single order pattern in administration in the past, keep the balance between schools’ authority and students, making administration higher fairness, but let also more people involve in the student affairs’ management, promoting management effectiveness together.

hearing system, student affairs’ management, legalization

D912.1

A

1673-9639 (2014) 03-0073-04

（責任編輯 王小聰）

（責任校對 黎 帥）

2013-08-07

趙薇薇（1986-），女，安徽淮南人，碩士研究生，助教，研究方向：高校學生工作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