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同為先秦儒家大師的孟子與荀子,其關于人性善與人性惡的觀點卻截然相反。對性善論與性惡論進行探究和比較,可知其理論的出發點和實施路徑雖然不同,但是其目的卻一致指向教人從善。
關鍵詞:性善論;性惡論;本性回歸;化性起偽
作者簡介:崔淑忠,西藏民族學院2011級中國古代文學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05-0-01
中國古代關于人性論的觀點很多,孟子和荀子作為先秦儒家的兩個代表人物,他們截然不同的人性論觀點在很多方面都值得我們去探究和比較。
孟子“性善論”與荀子“性惡論”的理論出發點不同, 即他們對人“性”的理解和范圍界定不同。孟子認為人性善,所以個體的修養即本性的回歸;持性惡論觀點的荀子則認為,善是人為的結果,所以人要控制自己的欲望,達到“化性起偽”。
關于人性,孟子認為:“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孟子·離婁下》),也就是說人性是人之所以區別于動物的本質特征。荀子則認為:“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荀子·正名》)“今人之性,饑而欲飽,寒而欲暖,勞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荀子·性惡》)即人性是生而自然的本能和欲望。由此可知:孟子所謂的人性是指人的社會本質屬性,而荀子所謂的人性是指人的生理本能,是人的自然屬性。
孟子認為人都有惻隱、善惡、辭讓、是非之心。《孟子·告子上》:“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于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孟子·公孫丑上》)
荀子認為天賦之性善是不存在的,人的天然之性中不包含道德之善,荀子嚴格區分了先天之“性”與人為之“偽”,他認為孟子的“性善論”混淆了“性”“偽”的區別。善不同于好利疾惡、耳目之欲等本能,它不是人的自然本性中就包含的因素,而是人為的,是人后天對于禮法制度的學習和實踐的結果,所以不能認為人性善。“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
馮友蘭先生說:“荀子最著名的是他的性惡學說。這與孟子的性善學說直接相反。表面上看,似乎荀子低估了人,可是實際上恰好相反。荀子的哲學可以說是教養的哲學。他的總論點是,凡是善的、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人努力的產物。價值來自文化,文化是人的創造。正是在這一點上,人在宇宙中與天地有同等的重要性。”(馮友蘭《中國哲學簡史》第十三章《儒家的現實主義派:荀子》P140。)
由于二者的理論出發點不同,所以導致各自對善的實施途徑的表述也不相同。孟子重視發揮人本身的善良的作用,強調內省,通過反求諸己,寡欲養心,求得保持善心。荀子則重視學習的作用,主張通過教育培養、社會約束、師長示范和個人的主觀努力化性起偽,達到圣賢境界。
“孟子言性善,乃謂人之所以為人的特質是仁義禮智四端。荀子言性惡,是說人生而完具的本能行為中并無禮義;道德的行為皆必待訓練方能成功。孟子所謂性,與荀子所謂性,實非一事。孟子所注重的,是性須擴充;荀子所注重的,是性須改造。雖然一主性善,一主性惡,其實亦并非完全相反。究竟言之,兩說未始不可以相容;不過兩說實有其很大的不同。”(張岱年《中國哲學大綱》P192)
“性善”的實踐在于養“浩然之氣”并“持志統氣”。《孟子·公孫丑上》:“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則餒矣……”孟子的這種氣,需要正義的培養,并與義和道一起實施于言行,逐漸積累才能聚集成浩然之氣。 孟子認為人性本善,故人善養其浩然之氣,“持其志,無暴其氣”(《孟子·公孫丑上》)就能做到性善的回歸。
荀子提出“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也就是說人天性是惡的,而教人從善在于“化性起偽”。這樣“性”與“偽”就成了善惡的兩端。性,即天性;偽,即今天之“為”,也就是后天的努力、學習。荀子從性惡論出發,否定人的自我約束,并以禮約束人,希望通過后天的學習培養善,就是說應積偽而成。“人無師法,則隆性矣;有師法,則隆積矣。而師法者,所得乎積,非所受乎性。性不足以獨立而治。性也者,吾所不能為也,然而可化也。積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為也。”(《荀子·性惡》)要改變這種惡的人性,必須“外求”于他物,即依靠禮儀法度對人進行矯正,這樣才能實現從善的目的,進而達到善的境界。
另外,荀子還提到環境對人性的重要影響。《荀子·勸學》:“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他認為人們要和善為友,以求得到良好的環境氛圍滋養,使人性去惡向善。并注重積累:“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備焉。”(《荀子·勸學》)以求積善成圣。由此可見,荀子主張去惡性而成善,想要用教育化人心,積偽成善,實現教人從善的目的。
荀子性惡論的主要意圖是要改變人的惡性之質而遷于善。因為凡是善的、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人努力的結果。(郭齊勇、吳根友撰《中華文化通志·諸子學志》P91)
孟子的“性善論”和荀子的“性惡論”雖然對人性的理解和界定不同,對善的實施途徑的表述也不相同,但他們卻殊途同歸,目的都是教人從善。孟子認為人性善,其目的就是要引導人們最大可能地發揮自己善的本性,荀子認為人性惡,則是要對人的本性惡加以矯正,最終達到善的境界,成為如堯舜一般的圣人。
呂思勉先生說:“荀子最為后人所詆訾者,為其言性惡。其實荀子之言性惡,與孟子之言性善,初不相背也。偽非偽飾之謂,即今之為字。荀子謂‘人性惡,其善者偽,乃謂人之性,不能生而自善,而必有待于修為耳。故其言曰:‘涂之人可以為禹則然,涂之人之能為禹,則未必然也。夫孟子謂性善,亦不過謂涂之人可以為禹耳。”(呂思勉《先秦學術概論》下編第二章《儒家》第五節《荀子》P83-84。)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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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馮友蘭著、涂又光譯.中國哲學簡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5]張岱年著.中國哲學大綱[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
[6]龐樸主編,郭齊勇、吳根友撰.中華文化通志·諸子學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