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圖書館的經濟價值評估報告（2013.1）》解讀及啟示

劉春霞

（河南理工大學圖書館 河南焦作 454003）

1 引言

大英圖書館前身是1753年成立的大英博院圖書館，是英國國家圖書館，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學術型圖書館之一。它擁有超過1.5億件館藏，包括期刊、報紙、劇本、專利、圖畫等，既有最近出版的印刷品，也有公元前2000年的古籍手抄本。每年超過700萬網絡用戶通過其主站——圣潘克拉斯新館（St Pancras）、50萬閱覽室到館用戶共享其珍貴的館藏，諸如1215年英國約翰國王在拉尼米德簽署的《自由大憲章》，莎士比亞的手稿和達芬奇的筆記，披頭士樂隊的手稿等，大英圖書館已經成為歷代作家、商務人士、哲學家和科技工作者的研習中心。

牛津經濟研究院成立于1981年，是一個給國際組織提供經濟顧問、預測與分析工具的專業智庫機構。研究所采用牛津大學商學院提供的經濟學預測和模擬模型，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獨立的國際性預測顧問機構之一。為全球182個國家、85個產業編制預測計劃，提供分析與評估數據。

自2003年開始，牛津經濟研究院受托進行大英圖書館歷年的經濟效益評價。2013年1月，牛津經濟研究院提交了《大英圖書館經濟效益評估報告（2011/12年度）》，簡稱“報告”。報告總體由12部分組成，主要為：評估方法，適用范圍，成本效益，閱覽室服務，文件的供應和書目服務，Web服務，英國研究儲備，展覽、事務、一般參觀和學習，非使用價值，成本效益評估和多標準分析等［1］。

在本文中，筆者繞開復雜的經濟學模型，直譯了經濟效益及評估結果，解讀了其中蘊含的人文內涵，希望帶給國內從事圖書館評估、管理及服務的同仁以一定的參考。

2 成本估計

大英圖書館的運營成本包括三個部分：政府財政補貼（Grant in Aid，GIA），捐贈（Donations）和環境外部性補貼（Environmental externalities）。

據大英圖書館 2011/12年度報告（The Library’s Annual Report（British Library,2012）［2］），在 2011/12 財政年度大英圖書館收到1.019億英鎊財政補貼。

獲得捐贈及類似收入0.067億英鎊（其中英國國內的捐贈0.059億英鎊）。此項也稱為“機會成本”，除了圖書館日常維護，不能用于其他目的。

圖書館的運行也對外界施加影響，稱之為外部效應。據綠皮書（英國財政部，2003）定義，外部效應（可以是成本也可以是收益，稱負外部效應或正外部效應）是指在實際經濟活動中，生產者或消費者的活動對其他生產者或消費者帶來的非市場性影響。大英圖書館有兩種外部性成本：溫室氣體和垃圾。大英圖書館2011/12年度溫室氣體排放量約為20,900噸二氧化碳當量，主要來自于2011/12年度圖書館使用不可再生電力，燃氣及油氣。這些排放的成本可以通過DECC提供的碳價格建立。外部電力成本為14英鎊/噸，石油和天然氣54英鎊/噸［3-4］。應用年度報告比例可以生成大英圖書館的電力，天然氣和石油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溫室氣體的外部效應產生54萬英鎊成本。年產生垃圾2600噸，每噸填埋成本約2.35英鎊，共約6107英鎊。

故2011/12財政年度大英圖書館運行成本為：政府財政補貼1.019億英鎊，捐贈及類似收入0.067億英鎊，環境外部性成本0.006億英鎊，總成本1.092億英鎊［1］。

3 效益估算

大英圖書館效益評估的前提，是圖書館允許通過服務甚至投資創收。正是這一完備的“造血”機制，使這座260年高齡的圖書館依然保持著發展、創新的勃勃生機，始終走在業界的前列，大英圖書館2011/12年收益分布與比例如表1所示。

表1 大英圖書館2011/12年收益分布與比例

3.1 服務創收

大英圖書館的商務和IP中心（Business﹠amp;IP Centre，BIPC）的文獻提供含圖書館的內部加工、遠程文獻提供、以及專利速遞和圖書館文獻復制。每年它滿足2萬個客戶單位的450萬次以上的請求，對世界范圍的研究、學術和創新做出了非凡的貢獻。

BIPC對文檔資料支持事務性活動收取一定的服務費用。在2011/12年度0.2億英鎊收入中，提供服務（Provision of services）占0.199億英鎊，慈善與事務性活動（Events）占 0.0009 億英鎊［1］。

3.2 閱覽室服務

大英圖書館的閱覽室服務構成了它最著名的價值核心，在圣潘克拉斯（St Pancras）新館，倫敦北郊科林代爾（Colindale，North London） 波 士 頓 斯 帕 （Boston Spa，Yorkshire）設有善本和音樂閱覽室，人文科學閱覽室，地圖閱覽室，手稿閱覽室，科學技術和發明閱覽室，東方與印度檔案室，報紙閱覽室，集郵資料閱覽室等。

2011/12年度有511,044人次（來自英國和海外居民）訪問圖書館的閱覽室，其中486,832人次（95%）訪問圣潘克拉斯11個閱覽室，21,025人次（4%）訪問科林代爾和3,187人次（1%）訪問波士頓斯帕。2011/12年度大英圖書館的閱覽室服務創造了0.701億英鎊的收入［1］。

3.3 圖書館的書目文檔支持

書目服務向讀者、圖書館及其它機構提供：圖書館參考與外借資料目錄；權威目錄記錄；書目數據使用特許；即將出版資料信息等服務。

2011/12年度大英圖書館的文獻供應和書目服務共產生了0.067億英鎊，其中450萬英鎊來自本國的客戶。有共約4,300文件供應客戶，其中2,164來自英國［1］。

3.4 網絡服務

大英圖書館的主服務器（Explore the British Library）提供5,600萬條信息鏈接，2011/12年度大英圖書館到館及未到館獨立IP用戶達到7,073,470戶，創造利潤0.258億英鎊［1］。

3.5 英國研究儲備

大英圖書館實行英國研究儲備（The UK Research Reserve，UKRR）制度［5］，與 29 個高等教育研究機構建立分布式國家研究伙伴關系，通過剔除副本和低使用率期刊，轉移至高等教育研究機構圖書館，騰出空間用于其它服務，2011/12年度增加館藏面積9,249平方米，凈增效益0.054 億英鎊［1］。

3.6 展覽、活動、一般參觀和學習

作為圖書館的一個重要作用，大英圖書館每年承擔一些展覽、活動、一般參觀和學習。

2011/12年度大英圖書館舉辦了“皇家手稿（Royal Manuscripts）”，“地球之外（Out of this World）”等展覽 200余次。大英圖書館還長期保持永久性系列展示及展覽，如“約翰爵士里特布賴特畫廊（Sir John Ritblat Gallery）的歷史珍寶展（Exhibition of historical Treasures）”，“大憲章及古騰堡圣經（The Magna Carta and the Gutenberg Bible）展示”，“亨德爾和披頭士的作品（Works from Handel and the Beatles）展示”，“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Shakespeare’s First Folio）展示”等。這些展示及展覽雖多數是免費的，但也為大英圖書館吸引了442,471位參觀者，帶來0.039億英鎊附加收入。來自世界各地的培訓學習人員，2011/12年度為大英圖書館增加0.006億英鎊收入［1］。

有趣的是，2012全年進入St Pancras新館的1,491,326訪問者中，有大約2～4%的訪問者只是來參觀新大英圖書館的宏偉建筑的。

3.7 非直接利用價值

在大英圖書館的價值評估中，不能單純評價使用其服務的“直接利用價值”，更要重視那些圖書館用戶以外的“非直接利用價值”。非直接利用價值是一個環境經濟學和文化經濟學概念，例如，很多人重視歌劇的保存價值，提供資金支持，但這些人可能從不拜訪歌劇院。圖書館的非直接利用價值是指那些沒有直接使用圖書館的個體，重視圖書館事業并愿意支持它持續發展的潛在價值。

為此，牛津經濟研究院發放了1,211張調查問卷，設置題目“為了維護和發展大英圖書館，所有英國納稅人每年需支付大約3.50英鎊，如果您自由選擇現有的稅收分配，你每年最多愿意付出多少資金用于維持大英圖書館的運行？”（反饋信息見表2）。

表2 非直接利用價值調查信息匯總表［1］

按非用戶群平均意愿計算，英國社會16周歲以上人口50,653,848人，則非直接利用價值可達4.128億英鎊。（與2003年相比，非用戶群平均納稅意愿為6.3英鎊，考慮到通貨膨脹因素，到2012年5月，這相當于8.0英鎊，同比增長2%）當然，調查結果與地域、收入有關［1］。

4 成本效益評估

4.1 直接成本效益評估（Benefit cost assessment，BCA）

顧名思義，效益成本分析是通過成本和效益的比較，確定的圖書館給社會帶來經濟價值，為認識圖書館對社會的貢獻提供了一個視角。如前所述，大英圖書館2011/12財政年度總成本1.092億英鎊，總效益5.567億英鎊（其中，直接利用價值1.439億英鎊，非直接利用價值4.128億英鎊），凈利潤4.475億英鎊，效益比（Benefit Cost Ratio，BCR）為 5.1。

換句話說，大英圖書館每投入1.0英鎊，將有5.1英鎊的產出。這是一個非常理想的數字（在2003年的評估報告中，大英圖書館的BCR為4.4；2012年，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公共圖書館，BCR分別為2.8和4.2），具有極高貨幣價值［1］。貨幣價值量化數據表明，大英圖書館的服務不僅造福英國社會，而且惠及整個世界，維護了英國作為教育和學習中心的海外形象。

4.2 多標準分析（Multi criteria analysis，MCA）

BCA雖然是一個衡量單位貨幣價值的重要指標，但也有批評者指出，并不是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MCA可以為效益分析提供一種非貨幣形式效益分析的有益補充。

牛津經濟研究院設計了一個多標準分析調查表，選項設計和權重分配參照財政部綠皮書（Treasury’s Green Book，2003）和奧布萊恩的（O’Brien，2010）文化價值評估方法［6－7］（標準問題設置見表3）。

基于上述評價指標，牛津經濟研究院發放電子及紙質版調查表，英國國內發放1742份，回收1702份（回收率98%），面向全球發放2065份，回收1998份（回收率97%）［1］（通過權重分配獲得量化值見表4）。

多標準分析玫瑰圖（見圖1）顯示，“英國受訪者”占絕大多數，調查結果與“所有用戶”高度吻合，都對館藏的容量、免費服務及以做為研究資源認可重視程度較高（問題1、4、6、8），對創新和業務支持、展覽和培訓熱情相對較低（問題 7、11、15、16）；“BIPC”調查結果與此類似，但 BIPC支持企業家，發明家和小企業，免費使用企業和知識產權數據庫，包括一般項目的啟動建議，有關資金來源的信息，市場調研數據，商業新聞和專利信息，商標，注冊外觀設計和版權，因此對創新和業務支持（問題7、11）關注度較高；調查數據還表明，“海外用戶”對網絡服務、珍稀館藏、館工作人員知識的深度和可靠性（問題3、5、9）關注度較高。

5 啟示

通過解讀大英圖書館的經濟價值評估報告，獲得圖書館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綜合評估的完整認識，其中對社會效益的諸多認識令人耳目一新，字里行間流露出公益機構應有的人文關懷，點點滴滴閃爍著人性的光輝。深度解析大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報告所倡導的責任和義務，對于改變我國社會圖書館追逐利益、高校圖書館管理模式僵化、社會服務缺位的現狀，值得深思，值得借鑒。

（1）大英圖書館沿襲了良好的“造血”機制，使投入產出相抵或略有盈余，顯示了良性循環，體現了作為國家圖書館，取之于民，回饋大眾的職能。

（2）環境外部性價值的理念，將一個圖書館日常消耗（不可再生電力，燃氣及油氣）和垃圾處理問題，表達為溫室氣體排放當量，顯示出對全球變暖環境問題的關切，體現了作為世界著名的學術、研究和創新中心，對人類社會發展理應承擔的責任。

表3 多標準分析調查問卷的屬性設置表［1］

表4 調查問卷答題量化值表［1］

（3）報告中估算了參觀者創造的附加價值，英國研究儲備（UKRR）制度剔除舊館藏增加空間創造的價值，調查了非直接/非使用者的納稅意愿形成的巨大的潛在價值，體現了大英圖書館不單純著眼于經濟效益，對間接效益、潛在的社會效益更為珍視。

（4）基于傳統價值觀的效益成本分析（BCA），探討了大英圖書館對英國社會及全球的貢獻，注重國際影響力分析和海外形象的估量。非貨幣化效益評估的多標準分析（MCA），嘗試捕捉一些圖書館的非貨幣價值，揣摩用戶的使用心理，傾聽用戶的使用傾向，為主動改進服務提供了有益的參考。

［1］Andrew Tessler.A Report for The British Library：Economic Valuation of The British Library January 2013［EB/OL］.［2013-05-20］.http://www.bl.uk/aboutus/stratpolprog/increasingvalue/britishlibrary_economicevaluation.pdf.

［2］Department of Energy﹠amp;Climate Change (DECC).A Brief Guide to The Carbon Valuation Methodology for UK Policy Appraisal［EB/OL］.［2013-05-20］.https://www.gov.uk/government/organisations/department-of-energyclimate-change.

［3］Department of Energy﹠amp;Climate Change(DECC).Valuation of Energy Use and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for Appraisal and Evaluation［EB/OL］.［2013-05-20］.https://www.gov.uk/government/organisations/department-ofenergy-climate-change.

［4］British Library.The Power of Partnership:Thirty-ninth Annual Report and Accounts 2011/12［EB/OL］.［2013-05-20］.http://www.official-documents.gov.uk/document/hc 1012/hc11/1159/1159.asp.

［5］Daryl Yang.UK Research Reserve-A Sustainable Model from Print to E?［EB/OL］.［2013-05-20］.http://www.emeraldinsight.com/journals.htm?articleid=17089523.

［6］HM Treasury.The Green Book:Appraisal and Evaluation in Central Government［EB/OL］.［2013-05-20］.https://w ww.gov.uk/government/uploads/system/uploads/attachmen t_data/file/220541/green_book_complete.pdf.

［7］Dave O'Brien,AHRC/ESRC Placement Fellow.Measuring the Value of Culture:A Report to The Department for Culture Media and Sport［EB/OL］.［2013-05-20］.https://www.gov.uk/government/organisations/department-for-cul ture-media-sp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