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濟南的巔峰與“破產”

“曲山藝海”曾經當之無愧成為濟南的別稱，“書鼓茶韻”的美名響徹北方，濟南成為與北京、天津齊名的三大曲藝之都之一。一座城市歷經百年培育出曲藝文化和觀眾基礎，其輝煌與衰落的歷程，讓人動容。

北洋大戲院：一座城市的曲藝輝煌

這是一座位于商埠區、頗有民族風格的建筑——北洋大戲院。這座百年劇院，曾見證了濟南當年曲藝的輝煌。

最初，北洋大戲院是由一個木料場改建而成的，叫“大席棚”，1923年改建為樓臺建筑，有池座、包廂、邊排。這個時期，大戲院改稱為“上舞臺”。1934年，歷城人馬壽荃出任經理，將“聚華”定名為“北洋大戲院”。

北洋大戲院經理白晶琦介紹，當時，北洋大戲院班底平常以協助小有名氣的流動藝人演出為主，經常以重金禮聘著名演員前來。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起，京劇藝術大師程硯秋、尚小云、荀慧生，四大須生馬連良、譚富英、奚嘯伯、楊寶森及金少山、余叔巖、李萬春、袁世海、張君秋、方榮翔、侯寶林等赫赫有名的名角兒都曾在此獻藝。上世紀40年代，武生袁金凱、武旦俞硯霞、花臉蔣少奎加入北洋的班底，更讓北洋如虎添翼。北洋就像北京的吉祥、上海的天蟾，在濟南城執京劇牛耳之舞臺。

1953年，原劇院全部拆除重建，1954年春節正式開業，定名為“人民劇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座戲院從輝煌慢慢走向蕭瑟，經歷了由盛轉衰的變遷。

民國初年，京劇是濟南戲曲舞臺的主流曲種，盛行一時，被人們尊稱為“大戲”。云集在商埠一帶的京劇藝人達300人之多，占總藝人的70%。在“大戲”京劇之外，全國各地及濟南周邊地區的“小戲”如周姑子戲（即后來的五音戲）、上裝揚琴（呂劇）、崩崩戲（評劇）、柳子、山東梆子等紛紛涌入濟南。這一時期，新班社如雨后春筍般誕生，形成了班社、票房林立，戲園遍地開花的盛況。

全國各地戲曲名角爭相到濟南演出，群星璀璨，盛極一時，屢屢造成轟動之勢。京劇名角金少山、余叔巖、李萬春；四大名旦、四大須生等都來濟南演出。梅蘭芳第一次來濟就是在游藝園演出的，和其他名角合作演出《霸王別姬》，大為轟動。

“北京拜師，天津練藝，濟南走紅”

有一種說法，叫“北京拜師，天津練藝，濟南走紅”。就是說，北京是說書唱戲捧逗相聲的百年老店，要學看家本領真功夫，只有往京城里跑，學成之后跑碼頭了，就要上天津衛操練長長膽氣，要是再能淌過濟南府“曲山藝海”這片江湖深水，也就可以穿州過府，南下江南，奔走寧滬蘇杭，打遍天下都不怕了。

走紅濟南的藝人不勝枚舉，也使各自的藝術門類臻于完美。其中，山東快書和梨花大鼓，一個豪放一個婉約，堪稱北曲中的翹楚。

梨花大鼓是北方大鼓中最早的曲種。上世紀30年代是大鼓書最走紅的時代，女鼓書藝人占了濟南曲壇的大半壁江山。京韻大鼓“小彩舞”駱玉笙是大觀園共和廳茶園的“大梁”；大鼓皇后鹿巧玲在翠賣場茶園“壓軸”；唱梅花大鼓的花二順、花銀順姐妹倆兒是經二路青蓮閣茶樓常年“臺柱”；坐鎮大明湖鵲華居和趵突泉望鶴亭茶社的藝苑“班頭”，則是梨花大鼓“四大玉”之首的謝大玉。

上世紀40年代，曲山藝海的濟南又于斜刺里殺出一彪強悍人馬。這就是異軍突起的“晨光茶社”相聲大會，一下子火爆濟南。

相聲界有“北啟南晨”之說，北啟是指北京的啟明茶社，南晨便是濟南的晨光茶社。老北京的相聲“文”，天津衛的相聲“爆”。濟南府的晨光則汲取兩家之長，文、爆兼備，大受歡迎。

晨光茶社的相聲從抗戰時期一直說到20世紀60年代，久盛不衰。最盛時，聽眾需排長隊購票入場。老一輩相聲名家，如馬三立、劉寶瑞、郭啟儒、郭全寶、白全福等等，幾乎無一人沒在晨光茶社登臺獻過藝，其對中國相聲界的影響亦可謂深遠。

恢復“曲山藝海”的濟南意義

濟南自開商埠后，由封閉、保守的政治型城市變為開放、進取的商業城市。活躍的經濟刺激了人們對戲曲娛樂的需求。膠濟鐵路和津浦鐵路的相繼建成通車，為濟南與京、津、滬之間的文化交流及全國戲曲界的名家大腕薈萃濟南提供了便利。

其實，今日的濟南仍不失為傳統曲藝的一根“中流砥柱”。曲藝薪火代有傳人，至今仍不乏曲藝世家；濟南市民百姓中的戲曲票友、發燒友大有人在，自娛自樂的票友劇社和野臺子戲人數眾多，活動頻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水平之高與興趣之濃，細檢全國各大城市，除京、津兩地外，罕有可匹者也。

1915年，諸城派第三代琴家王心葵率弟子在大明湖創建的德音琴社是20世紀國內第一個古琴組織。在大明湖畔重振德音琴社遺風，成為很多人的夢想，就連郭德綱也說：“恢復濟南大明湖畔書山曲海的盛景，對于濟南這座城市意義非凡。”

白晶琦出身于梨園世家，其父是享有梨園“八駿（梅蘭芳、周信芳等）”之稱的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白玉昆。受家庭熏陶，白晶琦對“百年戲院”的蕭條倍感心痛，上任不久，她就請來了中國京劇院著名青年表演藝術家、程派傳人、第十七屆梅花獎得主張火丁來北洋演出。“當時票價高達上百元，但演出卻場場爆滿。”白晶琦介紹，隨后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于魁智、李勝素、馬廣祿、張建國等應邀來戲院進行過演出，受到戲迷熱烈歡迎。“可以說，戲劇演出仍有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