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父母由于工作的原因無暇照顧我,就把我送去了一個“閆”姓的朋友家照看。父母讓我管年齡在50歲左右的男主人叫“閆大爺”,稱呼坐在炕上嘴里抽著紙卷煙的女主人叫“閆大娘”。他們一家是山東人,用現在的話就是“闖關東”過來的。年幼的我,每天被父母送到閆大爺家照看,面對慈眉善目的閆大爺和閆大娘,我沒有生疏感,反而更多的是親切感。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閆大娘照看我。閆大娘常年臥病在炕上,很少下地走路。日子長了,我逐漸融入了這個大家庭之中。幾個哥哥姐姐也把我當成了他們家中的小妹兒來疼愛。
閆大爺是油脂廠的制油工人。用小時候我說的話——閆大爺是做豆油的!每當我這么說的時候,閆大爺那臉上的皺紋,就會讓笑容給撫平了許多。閆大娘每天幾乎都坐在炕上,時斷時續地咳嗽。聽媽媽說她的病叫“哮喘病”。在那個年代,這種哮喘病也沒有有效的藥物來治療。常年的病痛折磨,讓閆大娘的脾氣變得有些暴躁,經常無緣無故地發火、吵鬧。我經常看到閆大娘口服一種白色的藥片,那種藥叫“氨茶堿”。服用這種藥后,她的咳嗽和哮喘就會減輕些,氣也順暢了許多。家里的活幾乎都由常年從事夜班工作的、白天在家休息的閆大爺來做。哥哥和姐姐有時也能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即使這樣,閆大娘還在炕上指手畫腳的,罵這個做得不對,那個做得不好。她氣急了,還把坐著的屁股翹起一半,顛著屁股在那兒罵著……罵急了,閆大娘就大口地喘氣、咳嗽。乖巧的我就會跪在閆大娘的身后,用小拳頭來給她捶背,跟她說話,哄她開心。日子長了,我漸漸地成了閆大娘的心肝寶貝兒。
閆大娘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她與閆大爺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左鄰右舍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兒,他們都會伸出援手來幫助。那時候的冬季非常冷,雪大、風大,用老百姓的話說,經常刮“大煙炮”。一入秋,幾乎家家都要準備過冬的棉衣,有些年輕的媽媽不會做針線活兒,就去求閆大娘。閆大娘每次都有求必應,盡管身體不好,她也起早貪黑地去做,生怕耽誤別人家的孩子御寒。
為了照顧家,閆大爺跟廠領導商量,常年上夜班。這樣,白天能做好一日三餐,讓孩子們飲食無憂,好好地讀書。同時閆大爺還利用白天的休息時間去掏大糞賣錢。天真而又不懂事的我對閆大爺說:“大糞多臭呀!”閆大爺卻拖著濃重的山東口音對我說:“鳳啊!沒有大糞臭哪來五谷香。”聽了這話,我還調皮地去更正他的山東口音:什么鳳啊、鳳啊,我是紅。閆大爺就會呵呵地傻笑。
年幼的我,在閆大爺家被照看兩三年,耳濡目染了這對山東老夫妻的一言一行。他們善良淳樸、吃苦耐勞、樂于助人的品行熏染著我,這些美好盛開在我的童年里,這份愛滋潤著我的心靈。
哦,我的山東大爺、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