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微識著人道關愛

摘 要：被稱為“決定性瞬間創造者”的法國攝影大師布列松雖是上一個世紀的攝影傳奇，那“偶然的照片”所散發的藝術魅力仍然波及當代國際攝影界，更影響了中國眾多攝影人的創作方向，使他們將鏡頭轉向底層民眾存現狀，每一幅作品似乎向人們講述著人類因迷失方向而遭遇邪惡，從而使個體身心受到痛苦和磨難，人類何時能迷途知返去拯救那一個個躺在病榻呻吟憐憐的蒼生！

關鍵詞：布列松；偶然的照片；希望工程；人道主義關愛；攝影理念

在當代數碼攝影普及的洶涌澎湃的浪潮中，出現了紀實攝影、觀念攝影、超現實主義攝影、人體攝影、婚紗攝影等等模式，真可謂群芳紛呈、千姿百態，鋪天蓋地的攝影圖片波云詭秘、花樣翻新讓人們觀之不及、目不暇接而產生視覺疲勞，這正是后現代社會復雜的文化欲求沒有找到落腳點而又試圖尋找突破口所造成的正常反應，人們在攝影上希望與大師對話，向大師追問，一位在攝影藝術史上璀璨的巨匠，法國攝影大師亨利·卡蒂埃·布列松，越來越成為研究和學習的典范。

布列松在他傳奇的生涯中，足跡遍布歐美，并到過中國。他具有熟練的抓拍技能，創立了“決定性瞬間”的攝影美學，布列松注重觀察，他說：“重要的是觀察！攝影，是在很短的時間里，敏捷地表現出最重要的部分”。攝影最重要的部分是什么？是表現“人”，是表現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歷史的關系，表達對人類命運的深切地人道主義關愛，用極為精簡的方法才能達到表現上的單純，必須永遠秉持對被攝者和自己的最大尊重！其作品承擔著重要的社會責任，每個攝影師都應深具尊嚴感，無論一幅攝影作品多么輝煌、技術多么到位，如果它遠離了愛，遠離了對人類的理解，遠離了對人類命運的認知，那么它一定不是一件成功的作品，相機是素描本，是直覺與自發性反應的工具，是對疑問的探求，他強調說：“在攝影中，最小的事物可以成為偉大的主題”。^[1]通過抓拍手段，將微不足道的、司空見慣事物用強有力的構圖拍下來，表現決定性意義的深刻內涵，成為紀實攝影最有效的手段。布列松手持小巧的徠卡相機見證了20世紀幾乎所有的重大事件，從西班牙內戰到德國占領法國、印度分裂、1968年法國學生起義，其鏡頭見證了上海搶購黃金風潮、蔣家王朝的覆滅、新中國的誕生和文化大革命等。戰爭年代在南京拍攝過《苦難的眼睛》，作品中兒童一臉的愁苦與悲傷，在排隊領取可憐的救濟食物，從一個小角落表達出戰爭給民眾帶來苦難的真實現狀，人類渴望和平的心愿。在中國拍的作品《北京監獄的犯人練劍術》，畫面表現出新中國成立后，北京監獄的犯人在業余時間練習劍術的生活場景，反映了監獄生活的豐富性和人道精神。布列松的作品可謂“見微知著，人道情懷”，這種攝影創作理念深深地影響了當代中國攝影界。

中國攝影理念由于受經濟和科技等方面的原因發展較晚，20世紀90年代之前主要是宏大敘事、美好風光攝影及日常生活擺拍等，主要是通過拍攝過程、暗房加工等技術，探索對審美形式的處理和把握，其內涵為“美好事件或美麗景物”。90年代及之后隨西方攝影信息大量流入中國，特別是紀實攝影大師布列松等人的作品，使中國當代攝影異軍突起，由關注重大美好事物轉向關注民眾真實生存狀態以適應國際攝影新趨勢，涌現出著名攝影家解海龍、盧廣、王福春、趙鐵林、等人，他們將鏡頭對準了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打工者、精神病人、艾滋病人、受災者、貧苦求學者、西部大淘金、吸毒禁毒、小青藏鐵路建設等。已經成為專業攝影師的解海龍曾在各種攝影展賽上獲獎，孜孜以求勤奮探索的解海龍對自己并不滿意，帶著作品到處求教，一位老師曾對他說，你拍的“太好”了，可謂一語點醒夢中人，使他“鏡頭轉向”了生活在老土破舊、老少窮的山區的兒童，以引起社會上更廣泛關注，救助失學兒童成為他攝影的主題。曾被拍攝地的領導找麻煩、被老師誤解扭打，但他仍堅持不懈，作品《大眼睛》上一個手拿鉛筆睜大眼睛的小姑娘，仿佛帶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迷惑不解地向人們提出“某種”問題，作品展出后使當時舉步維艱的希望工程捐款“大突圍”，幾次迎來希望工程捐款熱潮，決定了中國希望工程的光輝前途，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負責人這樣說：“海龍的一張照片經常會引來一所學校，甚至不止一所”。^[2]《大眼睛》成為中國希望工程形象標志。一個小角落、一個小姑娘、一個眼神卻表達了大主題——希望工程。他的攝影集《我要上學》獲中國新聞攝影學會特殊貢獻獎，讓人們感受到了攝影的巨大感染力帶來的對攝影社會功能新認識，他要用攝影作品為貧困的孩子爭取受教育的權利，體現了一個攝影者的人道主義價值觀，這是見微知著的經典作品，與布列松的決定性瞬間不謀而合。

中國著名民生攝影家盧廣更是以其驚世駭俗的行動為中國當代新紀實攝影走出另一條新路，他多年來沖破重重障礙不斷挖掘艾滋病村、被污染嚴重傷害的人群等題材，并在非典肆虐期間冒著生命危險去醫院，歷時兩個多月，拍攝7000多張，真實記錄直到2003年4月21日最后一名患者出院，表現為搶救生命努力工作的醫護人員和非典患者，在病魔面前不忍受煎熬不屈不撓、樂觀自信精神風貌。真實記載了人們不幸的夢魘、生死離別、劫后余生、笑對人生等感人的鏡頭，并結集出版《64天非典攝影日記》一書。攝影家盧廣多年來致力于西部淘金、礦工、非典、中緬交界處的吸毒者、艾滋病村、青藏鐵路、沙漠化問題等領域的拍攝。他不畏艱難險阻深入到被重度污染的地區，眾多的作品以沉重的影調忠實地記錄著污染侵襲下的龜裂的土地，被污水滌蕩后斑斕發臭的水域，那濃煙滾滾的煙囪有恃無恐的噴射著危害人類的毒素，更為嚴重的是因污染過度而生理缺陷的兒童，他們那扭曲的肢體、殘破的肌膚和天真而無辜眼光看了就讓人心痛，他們的未來慘淡的命運誰來負責？這都是誰的過錯？盧廣以其敏銳的視角拍攝了《金三角的吸毒者》、《罪惡路上無青春》、《艾滋病村》等，每一幅作品似乎向人們講述著人類因迷失方向而遭遇邪惡，從而使個體身心受到痛苦和磨難，人類何時能迷途知返去拯救那一個個躺在病榻呻吟憐憐的蒼生！？攝影師盧廣在國內外榮獲多項大獎，其中《關注中國的污染》系列獲第三十屆尤金史密斯人道主義紀實基金攝影獎。

另一位紀實攝影師王福春，最為欣賞布列松的決定性瞬間的人道主義關愛的攝影理念，在他持續幾十年的攝影創作中，作品中的列車生活向人們展現了他的影像敘事，他認為列車就是一個小社會，是大社會縮影，有愛情、親情、偷竊、吸毒等豐富的生活內容，而作品的拍攝不是靠形式技巧取勝，內容才是關鍵。代表作《火車上的中國人》系列，將旅途中的人們的各種生活情態，戀人們肆無忌憚的接吻、旁若無人的化妝、憨樸的睡姿、疲憊倦意的神態等等，以好像不經意的方式表現出來，并融合他早年學習漫畫而得來的幽默情愫。

參考文獻：

[1] 顧志敏.決定性瞬間的創造[J].才智（上旬刊），2010（9）.

[2] 郭青劍.《大眼睛》：攝影的力量在這里充分展現[N].中國藝術報，2009-9-28.

作者簡介：顧志敏（1967—），男，本科，副教授，蘇州經貿職業技術學院藝術系裝潢專業帶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