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進士第一人——周匡物

窗外卷草侵碧苔，檻前敲竹響青冥。

黃昏不欲留人宿，云起風生龍虎醒。

這是一千多年前龍海首位進士周匡物在雙第山上白隱堂里，留下的一首記載唐代時雙第人文景觀的詩句。該詩真實地描繪了當時天城山偏僻荒涼、虎狼嘯聚、人煙稀少的景象。這對后人研究唐代經(jīng)濟社會、文化生活等狀況，無疑是一筆寶貴的歷史財富。在一個晴朗春日，我約了幾位朋友，踏上參觀雙第農(nóng)場的旅途，去尋覓這位漳郡首位進士的蹤跡。

輕快的小車沿著雙普路，穿林海，跨果園，越九九坑，峰回路轉(zhuǎn)。經(jīng)過大約40分鐘的路程，工業(yè)區(qū)、農(nóng)業(yè)科技園、商貿(mào)廣場、政務(wù)中心，還有那一幢幢布局完美、規(guī)劃整齊的僑居造福新村一一漸次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清新古樸的自然風光與現(xiàn)代摩登的氣息水乳交融、渾然一體，顯得特別和諧美麗而令人賞心悅目。這里山青、水秀、林茂、巖美、洞幽、寺古、風景如畫又獨具人文底蘊，成為漳州市的一座“后花園”。

欣賞著眼前的美景，我們興致勃勃地進入了雙第農(nóng)場。熱情好客的農(nóng)場辦公室陳主任既一邊茶一邊請客人品嘗自產(chǎn)的珍果，忙得團團轉(zhuǎn)。稍坐片刻，他自豪地展開話題，開始介紹讓當?shù)厝艘詾闃s的一代才子周匡物：

唐元和十一年（816），龍溪天城山麓的一位貧寒農(nóng)家子弟叫周匡物，自幼聰敏過人且勤奮好學，時常請教當?shù)赜袑W問的讀書人，并向他們抄來《四書》、《五經(jīng)》徹夜誦讀。未及第時，有一天看到雕有龍鳳的古鏡，觸景生情即賦《軒轅古鏡歌》一首：

軒轅鑄鏡誰將去，曾被良工瀉金取。

明月中心桂不生，輕冰面上菱初吐。

蛟龍久無雷雨聲，鸞鳳空踏莓苔舞。

欲向高臺對曉開，不知誰是孤光主。

一些文人紳士看到此詩嘖嘖稱奇，鼓勵他去赴試登科。當他躊躇滿志地去長安赴考，途經(jīng)杭州錢塘江渡口時，因交不起過渡船費而望洋興嘆，憤慨無奈地在江邊驛站墻壁上題詩：“萬里茫茫天塹遙，秦皇底事不安橋。錢塘江口無錢過，又阻西陵兩信潮。”適逢杭州刺史出巡路過見此題詩，嘆其才華，頓生憐才之心，遂派人送他免費過江，匡物才能如期抵京應(yīng)試。周匡物不負眾望，殿試時他當場寫出《學殖賦》和《鶯出谷詩》，因其才思敏捷、文辭優(yōu)雅、寓意深遠，遂考中進士第四名，馳名詩壇，成為漳州建州后歷史上第一位進士。

聽完陳主任的介紹，我們的仰慕之情溢于言表，迫不及待地催主人帶領(lǐng)我們?nèi)ヌ接倪@位古代才子的故居。

沿著公路再繞道來到天城山下，山影和樹枝的交相掩映中，有條羊腸小道迂回曲折，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蜿蜒深入林中，而無數(shù)潛瀑暗水，在這山間野地里潺潺穿流，只聞水聲而不見水。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我們跨過了一個半人高的石階，有些破舊的庵堂的殘垣斷墻顯露出來，滿地的破磚碎瓦，心想這大概就是周匡物的故居地了。是的，這正是一代才子的故居“經(jīng)湖里”。然而，周夫子昔時刻苦攻讀的景致已蕩然無存了，幾桌、硯臺……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人們再也難覓它的蹤影了。目睹這野草離離的窮鄉(xiāng)古村，我們可以想象周匡物當年的貧寒與清苦。然而，他寫的《周匡物詩集》中的《古鏡歌》等作品被收入古代經(jīng)典寶庫《全唐詩》，給地靈人杰的漳郡大地留下千古佳話。周及第后先任雍州司戶，元和十四年（819）武寧節(jié)度使國公李塑舉薦為五行軍參事。他體恤民情，政績顯著，備受鄉(xiāng)人尊敬。兩年后又任廣東高州刺史——也就是江澤民同志首次提出“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高州談話”之寶地。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我們順著周夫子留下的裊裊詩情，在此追尋和捉摸那逝去時光的留痕，更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留給后世的精神財富的份量了。詩人那些不朽的余韻讓九龍江人感覺閃爍了一千多年之久的榮光，這個光環(huán)世代相傳，激勵后輩貧賤不能移，奮發(fā)圖強，建功立業(yè)。爾后周匡業(yè)、潘存實、汪凱中等名人輩出，代有傳人，創(chuàng)造了彪炳千秋、光輝燦爛的九龍江文化。

彈指一揮間，往事越千年。走出探幽訪古的路徑，眼前煥然一新。陳主任熱情洋溢地指著前面那一座雄峙于漳州平原的巍峨偉岸的大山，給我們講“天城山”改名為“雙第山”的故事：繼周匡物之后，他的兄弟周匡業(yè)也明經(jīng)及第，官拜鄱陽知縣。由于兄弟倆人開漳州取士之先導，“天城”被朝庭命名為“名第”，后又改稱“雙第”，這就是“雙第山”和“雙第農(nóng)場”的由來。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zhuǎn)入此中來。”眼下正是開春時節(jié)，雙第山上繁花似錦，芳草萋萋，各種樹木郁郁蔥蔥，近可折枝、遠可遮眼，風光無限，令人流連忘返。山上近千畝桃花在這個季節(jié)競相綻放，春意盎然。此時樹枝上早開的桃花，像是著了淡淡的雪兒，遠遠望去迷人的緋紅之色中微有白色點綴，別具一種清純的風情，宛如“婷婷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的妙齡少女，稚嫩而純真。片片桃林散落山中，把“雙第山”圍上了一條條粉紅與白色相間的圍巾，如詩如畫。許多游客穿行其間，人面桃花相映紅，人與自然和諧親近，風月無邊。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沉默而深邃的雙第山，猶如詩人周匡物正在吟頌高山流水、黎民康樂的詩句，我們不禁肅然起敬。眼眺這連綿的春景，真想留下來多多地了解它。可是，不知不覺中，暮色降臨，也只能把攀緣雙第山的欲望拋在腦后了。

然而，自從那次一會歸來，一見鐘情的心便再也放不下了，每每途經(jīng)此地，就情不自禁地琢磨著，自己與“雙第”的周夫子定然有些緣份吧。在這個經(jīng)濟大潮洶涌而來，物欲橫流且文人貶值的年代，想不到我竟邯鄲學步，跟著周夫子的后塵吟詩誦詞，算是與之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吧？這倒是這輩子沒有想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