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專利權是一種壟斷性質的權利,因此必然要求對其進行嚴格的保護。一般情況下,任何人未經專利權人的許可是不可以實施其專利的,但也存在著意外情況。在一些特殊領域不得不應用的強制許可制度出現在大眾的視線中。但我國強制許可制度從未被應用,從而使部分學者質疑這一制度存在的必要性。但針對特殊的藥品領域和緊急情況下的國家強制許可,這一制度存在著自身獨特的價值。
關鍵詞:強制許可;利益平衡;公共利益
專利權的本質核心思想乃是促進技術進步,保護知識產權,從而實現新產業的發展和國家的技術創新。在這種核心思想的指導下,在一些存在著矛盾的特殊領域中,法律一直致力于在這一領域實現平衡專利權人的專屬知識利益和社會公眾的利益上下功夫,隨著各國法律實踐的完善和案例的豐富,也有了強制許可的出現。
強制許可,是指國家在特定條件下,可以不經權利人的同意,通過法定程序,允許他人實施專利的措施。從這個概念當中,我們可以很明顯的得出一下結論:首先,主體的限制十分嚴格,不是任何主體都可以強制許可的資格,只有國家才可以;其次,強制許可時,專利權人的意見不被考慮,國家意志發揮作用,專利權人無論是否答應都不影響強制許可的實現;最后,實行強制許可必須經過嚴格的法定程序,在這一過程當中的每項措施都有嚴格的制度約束,不可能有隨意性,否則將會給專利制度和專利權人帶來災難,使樂于創新的思想者對于自己思想成果的保護失去信心。正是因為此,強制許可在實際中運用的范圍極小,而且對它要求的條件十分嚴格。不僅中國如此,世界各國對待強制許可制度都持十分謹慎的態度。中國更是自1985年實施專利法以來,從來頒發過一次強制許可,不禁讓人質疑這個制度存在的必要性和價值。
盡管如此,筆者認為,專利權制度中的強制許可還是有存在的價值的,并且這種價值傾向于隱性的價值只有在特定的時間和階段,在特定的場合與情境中才能發揮出必要的價值,保護社會大眾的利益。在一般時期,它只會在法條中安靜的存在,不能發揮實際作用。但如果缺少這種制度的話,將會是法律本身的一個極大的缺陷,在必要的時候造成極其惡劣的后果。
在查找資料的過程中發現,雖然我國自1985年以來,沒有一起強制許可的判決,但是并不代表沒有這樣的案例。1993年發生在廣東省某研究所獲得國家專利局授予的“醫用不粘紗布”的專利案就有一定的示范意義。該研究所研制的紗布將在很大程度上改進了現用紗布的不足,在實際應用中將具有巨大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一家名為科龍貿易的公司看到了這一巨大前景,遂向研究所提出了雙方合作意向書,要求研究所將這項專利轉讓給科龍公司或者雙方簽訂實施許可合同也可以。研究所鑒于自身成果的獨特性,不同意轉讓專利,但同意允許科龍公司實施專利,但雙方在專利使用費和實施許可的種類上存在嚴重分歧,雙方因此未能達成一致的專利許可實施協議。此后該貿易公司多次向研究所提出協商,且表示使用費可以再商量,公司可以作出讓步。但研究所無心再回應科龍公司的建議,反而將專利保留在手中,待價而沽,期待更大的經濟利益。其間同樣有有許多家公司看中該成果的科研價值和社會推廣價值,遂與研究所洽談,但均未達成一致協議。研究所不允許別的企業以合理的價格實施其專利,自己也不組織實施,致使該具有重大意義的專利閑置達3年之久。鑒于此,科龍公司于3年后向國家專利局提出申請,要求強制許可科龍公司實施此項專利。當然最后結果是科龍公司的申請被駁回,專利局沒有批準。這個結果的出現是可以被理解和接受的。這個案件按照專利法中的條文規定,只能算作是第一種情況,即未能獲得專利權人許可時的強制許可,但此案中的科研成果并不具有多大的社會公眾利益涉及度,因此專利局基于較保守的觀念駁回了申請,成功維持住強制許可的“清白”的紀律,為以后的諸多案例提供了一種公示和警戒,告誡以后的單位和企業,不要情況緊急涉及國家利益時,不要輕易申請強制許可,即使申請了,拿到許可的難度也是十分之大的。
但是,除去這種情況,專利法條文中還有兩種情況,分別是為公共利益頒發的強制許可和從屬專利的強制許可。而這當中的為公共利益頒發的許可,將會最有可能打破幾十年強制許可空白。
時至2014年,禽流感仍然時時出現,危害公眾的生命健康。在早幾年的禽流感全球大流行中,它已成為人類面臨的嚴重威脅。而擁有據稱是目前唯一可對抗藥物達菲專利權的瑞士羅氏公司很自然成為焦點。多年來,基于保護自身智力成果獲取高額壟斷利潤的考慮,羅氏一直沒有許可其他制藥商生產達菲。這本無可厚非。但在全球大規模爆發禽流感的時候,羅氏還堅持其藥品高價的情況下,即必然會引發道德、法律一系列爭論。同樣的情況也時時出現在國際社會上,最典型的例子即是發展中國家與艾滋病等疾病抗爭的特殊許可。如,巴西政府為了向國民提供便宜的防治愛滋病藥物,允許生產和銷售仿制藥。此舉大大侵害了美國制藥企業的經濟利益,因而美國政府向世貿提出針對巴西的投訴,認為巴西的做法違反其保護知識產權的義務。巴西則給予保護人道主義的立場給予反擊。經過雙方多輪的談判,在全球輿論的壓力下,美國才在五個月后撤回投訴。
無獨有偶,美國受到炭疽襲擊時,美國則成了強制許可的一方,而擁有特效藥的專利德國拜爾公司則成了原告。美國認為拜爾公司的專利藥價格過高,以強制許可,迫使拜爾公司大幅降低特效藥的價格。類似的案例在國際上比比皆是,美國制藥巨頭與非洲眾多極不發達國家經常會因為這類問題而在聯合國展開激烈的辯論。巴西政府曾以簽發強制許可為籌碼,迫使某外國制藥廠將兩種治療愛滋病的藥物降價一半。而且近幾年,發展中國家屢屢應用強制許可制度來對抗發達國家制藥廠的專利權,已經簽發的強制許可,大多數與治療愛滋病藥物有關。也有一些國家,對簽發強制許可令則采取非常謹慎的態度。在韓國的一個案例中,有人提出對治療急性白血病一種外國制藥廠生產的藥物的強制許可,理由是專利藥價格太貴,但韓國政府經過考慮,還是駁回了這項請求,認為如果僅僅因為價格高就簽發強制許可,將沖擊專利制度的根本。
不管國家批準實行或者駁回,強制許可制度無疑是很多國家在面臨這類危急社會公共安全和公共利益的重要屏障。我們可以理解,在公共安全出于危急的情況下,國家對于此類藥品的強制許可是符合專利權設置的本身之義的,也是立法者規定強制許可的應有之義。因此,強制許可制度絕不是可有可無的制度,它存在的價值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被凸現出來,在緊急的情況下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我國在此方面似乎已有所行動。2007年國家知識產權局表示,今后出現特殊情況時,國家將可能啟動強制許可,不經過專利所屬企業的許可,允許其他廠商生產治療此病的專利藥品。2012新修訂的專利法擴大了國家啟動強制許可的范圍。可以預測的是,如果我國也出現了類似的緊急情況,國家是有極大的可能啟動強制許可這柄利刃的,使這項制度發揮價值,實現其為了公共利益的應有之義。(作者單位: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法學所)
參考文獻
[1]徐棣楓、解亙、李友根.知識產權法[M].科學出版社,2007
[2]周長玲.談專利法中的強制許可制度[J].知識產權,2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