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國法院對我國民間對日索賠案件管轄權

摘要：根據國家主權平等為依據所確立的國家豁免已成為國際公認的法則。二戰期間，中國法院對于日本在中國領土上針對無辜平民所施暴行擁有管轄權，不能適用國家豁免原則。

關鍵詞：國家豁免；對日索賠；侵權行為

2013年9月4日，日軍二戰性暴力侵害的受害者萬愛花老人離世。作為第一個站出來公開指證日軍罪行，并對日訴訟的受害者，20年間萬愛花老人八次趕赴日本，三次訴訟三次敗訴，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她只想聽到一句日本政府的道歉，可這最終也成為了未了之愿。“中國作為日本發動侵略戰爭的最大受害國， 其所遭受的損失是最為慘痛的， 然而， 近十多年來， 我國的民間受害者在一系列民間索賠訴訟中幾乎沒有勝績。”[1]中國民間對日索賠之所以如此艱難，是因為這涉及諸多復雜的國內法與國際法問題。我國法院若要真正行使對日索賠案件的管轄權，就需要援引國際法上有關國家豁免的理論知識。

1.國家豁免原則

1.1國家豁免的概念及分類

國際法上的國家豁免也稱國家主權豁免或國家管轄豁免。國家豁免泛指一國的行為和財產不受另一國的立法，司法和行政等方面的管轄，即沒有經一國同意，該國的行為免受所在國法院的審判，其財產免受所在國法院扣押和強制執行。“國家及其財產的絕對豁免是基于主權國家的獨立、平等和尊嚴。”[2]國家及其財產的受益者包括國家元首、國家本身、中央政府及各部、其他國家機構和國有企業及其財產。時至今日，“限制豁免理論越來越占據學術界乃至實務界的主流地位”，[3]比較盛行的是限制豁免主義。

1.2 限制豁免主義下國家豁免的范圍

1.2.1國家可以豁免的行為——主權行為

國家主權又稱主權，指的是一個國家獨立自立處理自己內外事務，管理自己國家的最高權力。主權是國家區別于其他社會集團的特殊屬性，是國家的固有權利。包括對內的最高權、對外的獨立權和自衛權，根據“平等者之間無管轄權”的法律諺語，國家及其財產在國家放棄豁免權的前提下，是不能受到他國的審判的。所以，國家可以豁免的行為總體上而言是指主權行為。相應的，非主權行為就不是國家豁免的對象，主要是指商業行為等。

1.2.2 不得豁免的行為——商業交易、侵權等

限制豁免論的基本精神己經構成當前國家豁免發展的主要趨勢，但是，對于限制豁免的內涵仍存在爭議，而且由于各國的不同理解，在實踐中的認定也有差別，“這就導致了法律標準的不統一，進而產生法律是否公平的問題，成為國際私法急需解決的一個重要問題”。[4]對于不得豁免的行為，2004 年《聯合國國家及其財產管轄豁免公約》（ 以下簡稱《豁免公約》）對國家豁免范圍做出了限制性規定。其實目前，對不得豁免的行為的理論上的概況主要包括商業交易行為、侵權行為。特別是一國對另一國的侵權行為不可豁免。“無論國家行為的性質都不得豁免的行為，例如侵權，這些行為不需要具體分析國家行為的性質，一旦發生，受訴法院在有管轄權的情況下即可受理，國家不享有豁免權。”[5]針對日本在侵華戰爭期間對我國平民的傷害，“日本的這一行徑絕對是屬于國際法上的不法行為。日本政府必須承擔因為其國際不法行為而引起的責任日本。”[6]

2.日本的侵略行為不可豁免，中國法院擁有司法管轄權

顯然，日本在侵華戰爭中對我國無辜平民的傷害，不屬于國家主權行為。而是屬于不可豁免的對我國無辜平民的侵權行為。雖然國家應豁免那些符合國家間集體利益的行為， 但外國對法院地國平民人權的野蠻踐踏破壞了法院地國和該外國之間的關系， 損害了國際社會的安全和穩定， “因此無論其貼上何種標簽：主權、軍事、公法行為還是其他， 都不應給予豁免。”[7]二戰期間，中國作為侵權行為地、損害發生地、受害者國籍地，中國法院對于日本在中國領土上針對無辜平民所施暴行擁有管轄權。

3.日本的侵略行為不可豁免，應對中國民間受害者賠償

“日本對其在侵華戰爭期間給中國人民造成的損害負有道歉和賠償的義務，這是不容否定的”。[8]“日本對中國民間受害者賠償負有國際法義務；日本拒絕賠償將承擔國家責任。”[9]國際法規定，發動侵略戰爭的國家應承擔國家責任，對于戰爭罪犯除了按國際法嚴懲之外，發動侵略戰爭的國家還應對受害國和受害國國民進行正式的道歉和戰爭賠償。另外，日本作為一個施暴者，對二戰中遭受侵略的少數幾個他國受害者履行過賠償義務。日本首次支付受害賠償是對英國等國的戰俘的賠償。“1954年，英國與日本在東京達成一項對過去俘虜及其受贍養者的最后賠償協定，經其它有關國家批注，日本于1955年5月能交付給紅十字會國際委員會的賠償總數為450萬英鎊。大不列顛渴望分得份額約為這一數字的六分之一。”[10]

日本官方常常以中日聯合聲明中中國政府放棄戰爭賠償為借口，以此來阻卻中國民間對日索賠提起的訴訟。“當求償國聲明放棄戰爭賠償的范圍不包括民間的賠償部分時， 被求償國是無權剝奪民間受害人請求賠償的訴訟請求權的。”[11]對此我國政府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所謂放棄戰爭賠償是指中國政府放棄戰爭賠償， 并不包括民間個人受害者對日本侵華暴行所造成損害的求償權。總之， 中國政府方面已明確地解釋了放棄戰爭賠償的范圍不包括民間受害者個人的損害賠償部分。因此，向受害國人民償付受害賠償金是日本政府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其必須履行的義務。我國法院也擁有民間對日索賠案件的管轄權。

4. 結論

中國是二戰受害國，對戰爭造成的傷害和痛苦有切膚之感。外國在法院地國領土上所犯的侵權行為不享受習慣國際法項下的豁免，而無論所涉行為是否屬于統治權或主權行為。即使在武裝沖突的情況下， 國際法也不要求豁免占領國濫用其官方權力， 違反強行法規則的侵權行為。總之“外國國家在他國領土上從事的侵權行為不享受豁免”。[12]考慮到中日兩國之間的各種復雜因素， 日本政府不可能對二戰中暴行受害者的中國無辜平民主動支付任何賠償， 而日本法院也不可能不顧國內的各種壓力判決其政府承擔法律責任。中國和中國人民是日本侵略戰爭的最大受害者。“盡管戰爭過去了半個多世紀，但目前還有為數不少的幸存者和受害者遺屬，他們都是適格的債權人、原告”。[13]因此， 目前來看， 中國民間受害者唯一可能獲得正義的途徑是在國內就日本在二戰中的暴行起訴日本政府。在國內提起對日索賠訴訟，不管是從民法，還是國際法都可以找到依據的。中國法院完全擁有司法管轄權，這是國家主權的體現，并完全在訴訟時效范圍之內。（作者單位：四川大學）

參考文獻：

[1]毛欣，試論中國民間對日索賠法律問題[J]，公會論壇，2006年1月

[2]張乃根，當代國際法研究[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3]程蕊，賴東菲，對國家豁免問題在思考[J]，中山大學研究生學刊，2006，03）

[4]趙理海，當代國際法問題[M]，中國法制出版社，1993

[5]曹介，淺析國家豁免范圍[J]，法制博覽，2012年9月

[6]朱文奇，從國際法上駁日本在其遺棄在華化學武器問題上的立場和觀點[J]，中國地質大學學報，2004年2月

[7]江鵬九，再論二戰遺留下來的賠償問題——要求日本對中國民間實行受害賠償綜述[J]，江漢大學學報，1992年02期

[8]上海天宏律師事務所對日索賠課題組，中國民間受害者對日索賠存在的問題及對策[J]，中國律師，2001

[9]劉正，論日本拒絕民間索賠的國家責任[J]，南京大學經濟學院學報，2002年第5期

[10]趙運剛，中日民間索賠法律研討會綜述[J]，法學，2000年12期

[11]管建強，從國際法看日本侵華戰爭的民間賠償問題[J]，法學，2000.03

[12]高建軍，國家豁免：理論爭議與國際法實踐——兼論對日民間求償國內訴訟問題[J]， 南京政治學院學報，2006年第4期

[13]劉波，吳明秀，康健. 國內起訴：民間對日索賠的可行性[J]. 中國律師. 2002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