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賈湖》一書是由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著的,介紹舞陽賈湖遺址的發掘報告,在1992年2月由科學出版社發行,分上下兩冊。是一本由多學科參與、數十人花費十多年編寫的洋洋巨著,被認為是20世紀末考古學界推出的一部重要的學術論著,出版后引起了學林的極大關注。①
整體影響
從整體上來說該書繼承了傳統考古學報告的優良傳統,同時也在不斷彌補這傳統考古學報告中的不足,對其一些創新和獨特之處我將在下文中一一說明,首先我得先向報告的總負責人張居中先生致敬,如果沒有他廣闊的胸襟這本報告也不會有如此完善之處。據魏京武先生統計,首先,從報告的編寫人員的組成來看,除主編、執筆張居中先生是考古學家外,特邀撰稿人多達35人。由這么多的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學者共同編寫一部考古發掘報告,這在我國已出版的考古發掘報告中尚屬首次,這就決定了這部考古發掘報告的多學科研究。②從現在考古學的學科發展來看,多學科合作已經成為必然,考古學所面對的對象是包羅萬象的,光靠考古學家本身是無法完全復原古代社會的,現在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其中,發揮所學長處 服務于考古,但從更本上來說,從最初的發掘開始就讓多學科去參與,拿出最原始的資料讓懂的人去研究,這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做到的。現在確實存在有些學者霸占原始材料,用材料來發文章的現象。因此我欽佩張居中先生的胸襟,動用自己所能動用的一切力量,毫不吝嗇的將原始資料貢獻出來,讓大家去研究去完善報告,使一個報告能發揮其最大的作用。
張忠培先生曾經說過“考古報告者, 是被發掘或經調查的遺存的一種有限的和作者從這類遺存獲得的信息的載體。發掘是對遺存的科學的保護性破壞, 故考古報告是對這類被破壞了的遺存的一種必要的保護形式。所以如此說, 是因為人們要再了解已被發掘了的遺存, 除了查看文字記錄、圖紙、照片及獲取的遺存外, 就只能閱讀考古報告了; 而再也見不到遺存本身或未經發掘的“完整”的遺存了。考古報告比保存在單位內的文字記錄、圖紙、照片及遺存, 于時、空的傳播方面更具廣延性的優點。”③。因此如何去編寫好一本考古報告是對以破壞遺存的一種最大尊重,遺存已經被破壞,我們無法直接去面對他,只能通過報告中所反映的信息對該遺存進行研究,再好的看圖說話,還是比不上對實物的認識,所以如何動用可以利用的資源最大化的公布遺存本身的信息是考古報告最大的意義。但該書在這方面也有一點缺陷夏鼐先生曾反復強調,考古報告要忠實可靠,文獻考證和推測性的東西,最好是另外寫文章,不要放在報告里。”而該書在下卷,大量公布材料的同時,也做了過多的評述,這對以后大家進行研究也是有一定的不利影響。本人經過短短幾年的學習,偶讀一些報告,也參與過一次報告的編寫,談不上對報告的編寫有什么認識,只是簡單的認為,考古報告就該客觀的將發掘的遺存詳實的介紹出來,在介紹的時候應該針對不同的對象,使用相關的人采用最適合這種對象公布的方式公布出來,讓大家有更清楚的了解。
下面就對該書一些具體的問題談談我的簡單想法。主要以公布材料的上卷為主,下卷涉及的一些研究本文只做一些簡單的介紹。
傳統梳理中的細節體現
該書上卷用傳統的方法對資料進行了介紹,雖然用的是傳統方法,但是其對細節的注重處處可見,從上卷第一章來看,基本上全面的介紹了該遺址的一些背景信息如傳統的自然環境、歷史沿革等,但第三節周圍古代遺址的分布頗有特色,在以前的報告中少有看到,雖然該結只是簡單介紹了賈湖從舊石器時代到商周石器六個大時代背景下的文化,但對我們整體認識賈湖地區早期文化是很有意義的。而且在期自然環境一節中對山地、礦產與土壤的介紹有利于讀者在思考其文化形成時有一個較為現實的比對對象。
第二章的精彩部分在第二節中,本節標題為資料整理,作者較為詳細的介紹了不同器物的整理背景和整理方法,這點是難能可貴的,這樣可以讓讀者對該報告中涉及的遺跡遺物有更為清楚的認識,對器物分類的標準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對將來參加其他遺址整理工作的人有指導作用。但是這部分本人覺得還是有補充的地方,既然分門了介紹了各種遺物的的整理方法,也涉及了一些分類標準,那就可以做的更詳細一些,這個問題也是其他報告中普遍存在的問題,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陶質陶色的分類,在大多數情況下在設定這個標準的時候,整理者會帶有很大的主觀性,這也是無可厚非的,莫說現在沒有一個較為清楚的統計辦法,如果真的存在一個統計方法,由于陶器的特殊性確實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但我們可以在這部分公布一些彩圖,比如將我們已分類好的各類顏色的陶器放在一起拍個照進行公布,對一些無法進行判斷的也做一個簡單說明,雖然一個報告里的灰白陶在其他報告中有可能會被稱為灰陶,但有具體的彩圖,讀者心里就會有一個較為清楚的判斷。
第三章地層堆積。過去我們的考古報告中一般只選擇少數典型的地層堆積加以介紹,而《舞陽賈湖》介紹地層堆積的剖面圖達10幅,共18個剖面圖,涉及到40多個探方,包括遺址西區、中區和東區,以及各區內的不同小區。象這樣全面地公布遺址地層剖面圖在已出版的考古報告中少見。我們知道,一個遺址的面積少則幾萬平方米,大則幾十萬平方米甚至上百萬平方米,這樣大面積的遺址各處的地層堆積不可能完全相同,成因也不可能完全一樣,因此,只公布幾個典型的地層是不夠的。《舞陽賈湖》公布這么多的地層剖面圖并就不同小區的地層成因進行探討,這無疑有助于讀者對整個遺址地層堆積情況及成因的了解。
在介紹遺跡現象時,該書也是很有獨特之處,如介紹房址時,有一節就專門介紹建筑技術,雖然這種介紹的結論有待大家的討論,但從發掘者本身對其有個簡單的介紹是無可厚非的,而且本書最大的特色是集合各類專家來編寫,這就大大提高了編寫的準確性,而且在介紹各種遺跡現象時,該書也秉承著能詳細就詳細能多就多的態度,爭取將更多的信息反饋給讀者。在灰坑介紹這一章編者就很好的做到本人上面提到的,對分類標準的介紹,其用表格詳細的介紹了各類灰坑的分類標準,這就讓讀者對這些抽象的A、B、C、D,圓形、橢圓形、不規則形、近方形有一個更為具體的映像。但在介紹某些墓葬時不知道什么原因編者只公布了每個墓葬的平面圖并沒有公布剖面圖,這應該是一種不規范的公布方式,對讀者理解該類遺跡會帶來很大的不便。而且在描述墓葬時也沒有介紹其長、寬、深等信息,對這些細節的處理上該書還是存在一定問題的。
由于這段時間一直在讀有關石器的書籍,所以我較為詳細的閱讀了石制品這一節,從整體上來說這一章也基本上是符合考古學報告要求的,較為客觀的反映了所出石制品的資料。但其對石制品的分類還有待商榷,尤其是打制石器,還是較為規矩的使用了傳統的類型學的分類方式,這種方式的使用是沒有什么錯的,雖然在早期石器的分類中這種方法并不是最為合理的,但基本方法是沒有變的,而且在石制品最初分類的時候沒有將打制石器和磨制是其兩個大類明確的分出來,這兩種不同的工藝所代表的文化內涵是不同的,如果分開來寫不同工藝所選用的原料技術,會更好的去認識整個遺址的性質。但作者最后作者提出兩點為人們所忽視的現象是難能可貴的,第一石質工具之打磨兼制和通體磨光與石料有關,優硬質石料制品多通體磨光,粗質易損之石材制物多磨及刃柄部分。第二鋸鐮之開刃方法用磨礪法,時間在二期以后即距今八千年左右,這說明鋸鐮的開刃技術是由打制直接過渡到磨礪法的。
《舞陽賈湖》中最吸引人眼球的當屬原始樂器骨笛的發現,報告編者從1987年到1994年對這批骨笛作了科學的三次測音研究,取得相當的成果,發現音階的變化,隨著孔數的增加而發生變化,音律的變化是為滿足人們實踐的需要而在增加。早期5聲音階,中期6聲,晚期7-8聲音階,到中期可以出完整七聲音階的能力,“4”音最后才出現。四聲音階就可以構成完美的音調,現在賈湖一帶的民歌中還是四聲音階。通過與音樂家的合作這批骨笛進行分期、測音、演奏實驗、制作藝術等進行研究,證明在距今8000一9000年賈湖人已能演奏出完備的五聲音階、六聲音階和七聲音階,其準確度令人嘆服。報告還列舉了大的骨笛測音對照表,這為研究中國音樂史提共了豐富的資料。從這一點我們也可以看出類型學是出于對器物本身的內涵認識的分類的,而不是簡單的對其外形的一種判斷。
在第七章分期研究中,第一節陶容器主要器類的演變趨勢一節中對各主要器類的演變趨勢進行了簡單的歸納,對我們認識整個遺址的發展脈絡和參考編寫的者的研究思路都是有很大好處的。在第二節中典型層位關系與典型器物組合中作者更具不同否認去進行了介紹,這對一個很大區域的考古遺存來說是好事情。但在前面的介紹中編者提到賈湖遺址新石器時代的文化堆積有三個層次,東部為4、5、6三層,西部為3B、3C、4三層,但編者在前面敘述這個事實的時候沒有交代這兩個區域地層有什么對照關系,雖然通過后面的分析我們會有所認識,但還是不方便讀者聯系整個遺址
在第九章文化性質及周圍文化的關系這一章中,作者首先按發掘布方中作了分區:每區選出典型單位,將所有遺存作了整理,選出個性突出,共性顯著的,保存完好的典型層位和典型器物群,整合對比。共在五個區中,分10個大組, 48個典型層組,,394個典型單位, 298個器物群。通過不同的器物群進行文化因素分析。在賈湖與周圍文化關系一節中,編者通過與其時間和空間上聯系較大這裴李崗文化諸族群及淮河中下游族群,遠郊的后李文化、大汶口文化族群、磁山文化、老官臺文化、南界的大張莊、下王崗諸族群,再遠的彭頭山文化等,他特別對黃河中游的中原地區和黃淮交匯地區前仰韶文化階段的諸文化類型作了入微探奧地分析解讀,將其分作兩個層次、六個類型的界定關系,把這些紛歧錯雜的文化類型及關系作了一個梳理和排比,有了較為清晰的序列和眉目,有助于更全面的解釋了賈湖所反映的一些文化特征。
總結
本文對上卷的評述在這算是一個簡單的小節,由于學識的有限,無法對報告中所涉及的具體問題無法做過多的闡述,只能在以后的學習中不管的去認識反思,由于下卷所涉及的問題都是具體化的問題,相當于一個研究論文集,我就不做簡述,最后用石興邦先生在對《舞陽賈湖》評價時的一段話作為本文的結束語,也表達了一些本人淺薄的反思。“多少年來,我們在學術課題的研討中、田野實踐的檢驗中和考古材料的整理和利用的過程中,得出了這樣一個基本一致的認識和看法,即發掘研究報告的編寫的成功與否,取決于具體實踐者田野工作的綜合水平,包括他研習的函蓋面和深廣度,而田野水平則靠考古者本身的素養,這包括對田野工作的理論、實踐與經驗對田野工作目的意義的認識理解程度,相關學科的知識層面和對歷史圖景的可視度等多諸因素來衡量的。這可以從賈湖報告和其他一些好的報告中得到證實,也為許多有價值的發現與成果所印證。要躋于這樣的境界,不僅要靠個人的鍛煉和素養,還要靠考古教學制體本身的改革和豐富充實來實現的。”。④(作者單位:四川大學)
注解
①石興邦:《喜讀<舞陽賈湖>》,《考古》,2001年第6期,第82頁。
②魏京武:《一部多學科考古研究成果—都<舞陽賈湖>讀后》,《考古與文物》,2001年第4期,第94頁。
③張忠培:《漫議考古報告》,《中國文物報》2001 年 9月 2 日。
④石興邦:《解讀<舞陽賈湖>》,《文博》2001年第2期,第4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