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我國刑事證人保護制度之完善

摘要：2012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對刑事證人保護做了相關規定，但是我國刑事證人出庭作證難、出庭作證率低的問題仍未解決，我國刑事證人保護制度亟待完善，在此，筆者淺談一下對刑事證人保護制度完善的認識。

關鍵詞：刑事證人；證人保護；制度完善

一、我國刑事證人保護現狀分析

（一）刑事證人保護的立法狀況

我國對刑事證人保護的立法依據，表現在《憲法》、《刑事訴訟法》、《刑法》和《治安管理處罰法》中的相關法律規定，多是宣示性的規定，缺乏可操作性。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對證人保護的規定較之前有所進步，條文相對具體。比如，第50條規定為公民作證提供良好的條件，第61條明確對侵害證人及其近親屬權益的給予嚴厲打擊，第69條、75條及第109條第3款也做了相關規定。在此基礎上，新刑訴法增加了第62條規定對危害國家安全犯罪等嚴重犯罪案件中的證人進行諸如不公開真實姓名、不暴露身份等的保護手段，保護措施更完善；增加第63條給予證人經濟補償，避免證人因出庭作證而蒙受經濟損失，這是我國證人保護制度立法上的進步。

（二）刑事證人保護存在的問題

我國證人保護起步較晚，法律體系不完備，在證人保護制度上存在的問題較為明顯，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證人保護權益范圍有限，忽視了對證人財產權利及其他權益的保護。我國現行刑事訴訟法對證人保護的內容的重點在人身安全，較少涉及財產權利以及其他重要權益。

第二，證人保護對象范圍存在立法矛盾?，F行的《刑事訴訟法》和《刑法》對證人權利保護主體范圍的規定存在明顯的差異?！缎淌略V訟法》第61條規定的證人權利保護主體范圍包含證人近親屬，而《刑法》第308條規定的打擊報復證人罪，懲罰的僅僅是對證人本人的侵害行為，因此形成了證人近親屬及其他關系密切人保護的立法真空。①

第三，證人權利保護機構不明確。按照《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公、檢、法三家是證人權利保護機關，易導致相互推誘、扯皮等種種怪象，缺乏統一的保護機構，既浪費司法資源，又未真正保護證人。

第四，證人保護措施不夠完善。新刑訴法第62條規定不公開真實姓名、住址和工作單位等個人信息、不暴露外貌、真實聲音等措施，措施有限，適用范圍亦有限制。

綜上，零散的證人保護規定造成法律體系本身的矛盾，使證人陷入求助無門的境地，法律所特有的確定性和可預測性無法在現實的司法實踐中發揮應有的作用，也無益于鼓勵公民的作證意識。

二、 我國刑事證人保護現狀的原因分析

證人保護出現的種種狀況，筆者認為有一下幾方面的原因：

第一，我國傳統的“厭訴”傳統使作證成為難事，從而也導致司法對證人權益保護的不重視。人們普遍厭惡出庭作證，因為這樣既于己無利，有得罪人。基于這樣的現狀，證人保護也處在不重要的位置，常常被忽視，證人保護制度也價位落后。

第二，我國刑事立法仍然處在打擊犯罪的理念層面，保護人權沒有得到真正落實。在相當長的一段歷史時期，我國的法治理念還停留于義務本位，權利本位的確立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所以，我國的法治體系對證人保護的理念沒有深入立法者頭腦，證人保護在立法層面沒有得到充分的回應。

第三，司法機關長期形成的對證人保護的薄弱觀念，是另外一大原因。司法常常是作為事后救濟出現的，司法機關常以被動中立的姿態示人，以其專業的事后救濟性思維來對待證人保護，而忽視司法能動的發揮。

第四，執法機關”官本位“的觀念和做法，使他們在現實執法中沒有加強舉措、部署，真正做到對證人權利的保障。

三、我國刑事證人保護制度的完善措施

新《刑事訴訟法》雖一時難以改變我國證人保護的現狀，但從其中釋放的信號可以解讀出我國證人保護制度分步驟、分階段構建完善的信息。筆者認為我國的刑事證人保護制度的完善應該有計劃、分階段的推進，應當根據案件的性質及嚴重程度，在保護對象和保護措施上有所區別，分清主次，以實現司法公正和司法資源優化配置。同時，筆者認為，盡快出臺《證人保護法》或者修訂《刑事訴訟法》十分必要。

針對我國刑事證人保護在司法實踐中出現的一些具體問題，筆者認為還應當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細化完善：

（一）明確保護機構

設定一個嶄新的證人保護機構是好的選擇，但基于我國司法制度現狀和司法改革的長期性和復雜性，筆者認為現階段將公安機關作為統一負責證人保護工作的機關較為適宜。因為作為行政部門，公安機關在能動性、靈活性、針對性、前瞻性方面，具有相對的優勢。在偵察、公訴和庭審階段可由公安機關刑偵部門負責證人保護；在審結案件后，如果仍有保護需要，可以公安機關治安部門負責證人保護。②

（二）明確保護對象

我國刑法和刑事訴訟法對刑事證人保護對象的規定存在較大差異，且規定的過于狹窄。筆者認為我國刑事證人保護對象應作廣義理解，不應局限于刑事證人本人及其近親屬，還應包括與刑事證人有利害關系的人等。根據我國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定，刑事證人是指除當事人以外了解案情并向公安司法機關作證的訴訟參與人，③然而司法實踐中，被害人由于其特殊身份其權益也常受到侵害，故刑事證人保護的對象還應包括被害人及其近親屬。

（三）明確保護權益的范圍

人身安全是傳統刑事證人保護的基本范疇，隨著司法的進步和實踐的發展，財產權益、名譽權益、精神安全等逐步進入刑事證人保護制度，我國刑事證人保護應當保護更廣泛的證人權益。

（四）確定保護期間

以往我國法律對刑事證人的保護往往是事后保護，保護時間段的滯后難以起到應有的效果。我國應該將刑事證人保護期間覆蓋刑事司法程序全過程，從立案到審判終結的各個階段都設定相應的保護措施，甚至對于在結案后仍需保護的證人給予特殊保護。

（五）完善保護措施

我國應根據不同的案件性質制定相匹配的保障措施，在保護力度上有所區別，可以分為一般保護措施和特殊保護措施。一般保護措施包括證人身份保密、侵害追究等措施，特殊保護措施包括貼身保護、遷居制度、視頻音頻雙向傳輸手段作證等措施。還可以應用現代高科技，如采取聲音處理技術、視頻出庭作證等手段保護證人。此外，還應逐步完善證人出庭作證經濟補償制度。

（六）明確保護程序啟動方式

啟動證人保護程序有依申請和依職權兩種方式，具體到實際案件中，筆者認為證人申請保護應當貫穿于整個刑事訴訟過程。事前的預防保護應以證人申請為主、保護機構的依職權啟動為輔，保護機構依職權啟動應當依據案件性質和證人受恐嚇威脅的情況，依職權開啟保護程序應保障證人的知情權。

（七）設立證人保護基金

證人保護基金是在國家主導下建立的基金，是證人受到侵害時給予證人經濟救助的最后屏障。我國的證人保護專項基金可以首先由國家撥付?？?，交由證人保護機構管理運作，再以社會資金參與、公益捐助等形式壯大，并制定完善的申領標準和管理規則。

四、結語

證人保護不僅攸關證人的權益，也是衡量一國法治文明的標志。我國的刑事證人保護制度建構雖然起步晚，但是起點高，新刑訴法對證人保護的規定是一大進步，但我們不能僅局限于現有法律條文的規定，而應注重司法實踐經驗，完善具體的機構和措施，以實現對證人權益充分保障。（作者單位：江西師范大學）

參考文獻：

[1]龍宗智，楊建廣.刑事訴訟法[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2]劉向東.2012年刑事訴訟法修改決定理論探析[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2.

[3]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課題組.刑事訴訟證人保護機制之完善[J]. 法學，2008（8）.

注解

①宋志勇.刑事證人權利保護問題研究[D].復旦大學，2010。

②何家弘主編：《證人制度研究》，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4年，第185頁。

③陳光中.刑審訴訟法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