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侵權責任的承擔

摘要：無民事行為能力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侵權問題已經成為了構建和諧社會，完善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一個重要問題。本文從普通情況、現實司法實踐、特殊情況三方面，通過對法條的解讀與解釋，探討了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侵權責任的承擔問題。

關鍵詞：流浪乞討人員；無民事行為能力；侵權責任

城市流浪乞討人員多由街頭賣藝者、拾荒者，閑散人員以及精神病人組成。作為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一個群體，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沒有固定的住所與收入，生活保障及其低下，他們的救助與管理長期以來都是城市建設以及社會發展各項內容中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關系著和諧社會的構建與完善，影響著實質正義的實現與發展。

隨著2003年8月《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的施行，我國對流浪人員的救助管理實現了從“收容遣送”到“救助管理”的跨越，人們開始愈加關注于城市流浪乞討人員生存現狀的改善。但是與此同時，我們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由于城市流浪乞討人員的流動性以及不穩定性，他們也成為了也是社會治安、秩序的一個巨大隱患。尤其是其中的未成年人以及精神病患者，由于其年齡與心智的因素，危險程度遠遠的大于了其他的流浪乞討人員。因此，當個人的合法權益遭受到該類特殊人群的侵犯而救濟無門時；當人們面對流浪精神病患者只能擇路避之時，我們不禁會產生疑問，在城市流浪乞討人員合法權益得到保障的同時，普通群眾的合法權益又該如何實現救濟？

一、普通情況下無民事行為能力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侵權責任的承擔問題

我國現行相關法律法規對于無民事能力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行為人的侵權責任的承擔已經進行了較為詳盡的規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32 條規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造成他人損害的，由監護人承擔侵權責任。監護人盡到監護責任的，可以減輕其侵權責任。有財產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造成他人損害的，從本人財產中支付賠償費用。不足部分，由監護人賠償”。

由此觀之，我們似乎可以直接適用法條得出一個簡單的結論，當公民的合法權益遭受該類特殊人群的侵犯時，應當由其監護人來承擔侵權責任，從而實現受害人權利的救濟。因此，要解決好受害人的權利救濟的問題，我們還需要對監護人的范圍有著一個直觀的了解。

監護人的范圍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16條，第17條已經做了較為詳盡的規定，在滿足一定條件下根據親疏關系由親友擔任，沒有滿足相關條件的親友時，則由未成年人父母、精神病人所在單位或者未成年人、精神病人住所地的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或者民政部門擔任監護人。

根據以上規定，在普通情況下，對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這類特殊群體的監護人確定的基礎上受害人權利的救濟、損害的賠償的實現也是較為容易的。

但論證到此處，我們不難發現實踐中，相關問題下受害人權利救濟的實現并沒有上文所述這么簡單、輕松。正如上文所說，想要確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監護人，這就必須聯系到兩個因素，身份關系因素以及住所地因素。但我們應該認識到的是，由于年齡、心智、精神等多方面原因的作用，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大都對自己的行為不具有辨認能力，對自己的身份關系也并不清晰。基于此，其身份也是難于查證。而且，城市流浪乞討人員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無固定住所。因此，想要通過身份關系以及住所地來確定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與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監護人無疑是空中樓閣，無法為之。因此，下文中，筆者將重點探討在現實司法實踐中這類特殊群體侵權責任的承擔問題。

二、現實司法實踐中無民事行為能力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侵權責任的承擔問題

上文中已經談到，如果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擁有滿足監護人條件的親友，則由該親友擔任監護人，承擔侵權責任；若沒有滿足條件的親友，則由其住所地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或者民政部門擔任監護人，承擔責任，進行賠償。而對于其住所地的認定，筆者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考量。

民法上的住所地指的是公民進行活動的中心場或者主要基地。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15條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第9條對此作出了詳盡規定。

基于住所地因素對監護人進行確認的現實考慮，我們可以將城市流浪乞討人員分為兩類，一類為以某一城市為中心進行長期活動（連續滿一年以上）；另一類則無固定活動中心，長期流浪于多個地區。

對于第一類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者限制行為能力人住所地的認定，無論對其戶籍地能否查證，由于其連續在該地區居住、活動滿一年以上，該地區作為其經常居住地當然為其住所地，在其是否具有符合監護人條件的親友存在無從查證的前提下，則該地區的居民委員會或者民政部門應當擔任其監護人，承擔由該流浪乞討人員所引發的侵權責任。

而第二種情況下，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侵權責任的承擔問題則相對復雜。

在第二種情況中，由于城市流浪乞討人員長期流浪于多個地區，因此并不存在經常居住地的問題。但是基于上文中已經談到過的問題，由于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在年齡、心智、精神上各方面的限制因素，想要查證清楚這一特殊群體的具體身份信息，住所信息過于困難，這也就導致了監護人無法確認的問題。從而也就出現了在本文一開始我們就談到的當普通群眾遭到流浪人群中無民事行為能力或者限制行為能力人的侵害時救濟無門的尬尷局面。

由于監護人的無法確認，而受害人的權益又需要切實的維護。因此，在此基礎上，我們可以于一定程度上將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視為一種“危險源”，從而比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中的原則性規定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中關于“危險源”的相關規定進行相應的責任承擔與救濟。

我國《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規定縣級以上城市人民政府應當根據需要設立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站以保障其基本生存權利。該辦法同之前的救助制度相比，雖然以被救助人的自愿獲助為其特點，但是相關補充規定對于該群體中更為特殊的精神病人以及未成年人也有著特殊規定。對于精神病人，我國相關規定基本形成了“先救治，后救助”的救助管理制度，而對于其中的未成人，相關法規則規定相關的工作人員具有告知、引導的義務。

此時，再回過頭去探討一下危險源的不當存在的問題。危險源的不當存在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來進行認知和分析：首先，引起了侵權責任損害賠償結果的這一法律事實是一種不可以被全部所排除的可能性且一直處于一種危險的狀態之下；其次，這種危險所具備的所謂的不正當性并不是從其存在上探討其合理性，而是指由于缺失了一些應該存在的因素或者未履行一些因為義務而使該危險處于一種不確定的狀態之下，使得損害結果有著隨時發生的可能性。

一一比照，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侵權行為也滿足危險源不當存在所引發的侵權責任的種種特點。正是由于應當負有救助義務、救治義務、引導告訴義務的相應機關、機構以及政府工作人員未能履行其職責義務，從而使得該類特殊人員的侵權行為處于了一種不確定的現實狀態之下。因此，比照法律法規中關于“危險源”的相關規定，筆者認為該特殊情況下所造成的侵權損害責任應由負有救助管理義務的相關政府機關（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承擔。由于在此種情況下由受害人來承擔負有救助管理義務的相關政府機關是否具有過錯或者過失較為困難，代價較大，因此，因適用過錯推定原則，由相關政府機關來承擔自己不具有過錯的舉證責任。

但此時，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由于該類城市流浪乞討人員長期流浪于多個地區，那究竟該由哪個地區的相關政府機關來進行責任承擔以及賠償呢。筆者認為，從便利受害人以及節約司法成本的角度出發進行考慮，應該由侵權行為發生地相關政府機關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但是，從公平正義的角度來看，該政府機關在進行賠償后應當擁有向其他地區相關政府機關追償的權利。但證明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曾活動于其他地區，其他地區的相關政府機關應負擔連帶責任的責任由該政府機關承擔。

三、特殊情況下無民事行為能力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侵權責任的承擔問題

此處我們所要論證的特殊情況指的是，無利益關系的善意公民個人長期救助某一無民事行為能力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城市流浪乞討人員，該流浪人員在侵犯了他人的合法權益后該侵權責任應當由誰承擔的問題。例如，公民A見一精神病流浪漢B十分可憐便每天放食于小區內供B食用。某日，B在進食時A的鄰居C路過，B病發襲擊C，致使C受傷。在該種情況下C的損害賠償該由誰來承擔，A是否又該對精神病人B的行為負責呢。這些，筆者都會在下文中嘗試性的進行解析。

如果能夠確認該城市流浪乞討人員的監護人則由該監護人承擔侵權責任；不能確認的話則由相關政府機關承擔侵權責任，上文中已對此進行了詳細的論述，此處不再加以贅述。在此種特殊情況下，雖然有公民以個人名義對該特殊人員進行長期救助，但是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的相應責任并未減少，我們所討論的重點也并不是監護人或者相應的政府機關是否需要承擔責任，而是該長期救助流浪人員的善意個人是否需要承擔相應責任的問題。

從該善意個人的行為特征上來看，該行為為好意施惠行為，一般情況下并不產生法律后果。但是，我們也不能因為這樣就當然的認定該善意個人可以完全免責。《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24條規定：“受害人和行為人對損害的發生都沒有過錯的，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由雙方分擔損失。”這是侵權責任法關于公平責任的相關規定。因此，雖然該善意個人僅僅只是好意施惠行為，并無主觀上的過錯，但是畢竟是其先行行為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損害結果的發生，從公平正義的角度出發，筆者認為，其是否承擔侵權責任也不能一言斷之，必須分情況而定。下面，筆者將以該善意個人在侵權行為發生時是否在場為標準，對這個問題進行淺要分析。

在情況一之下，假若該無民城市流浪乞討人員進行侵權行為時該善意個人并未在現場的話，那該善意個人不應承擔任何責任。因為，雖然其好意施惠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有一定的因果關系，該善意個人的先行行為創設出了一定的危險，其有管理、控制該危險的義務，但是我們應該清晰的認識到，由于該善意個人并非該特殊城市流浪乞討人員的監護人，其只有在對其進行直接救助或者喂食時才具有管理力和控制力，才有避免危害的可能性。其他時間內，該善意個人并不具有對該無民事行為能力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城市流浪乞討人員的控制管理能力，因此，若該善意個人在侵害行為發生時未在現場，則不具備“能為”的可能性，故不應承擔責任。反之，在情況二之下時，若該善意個人在侵權行為發生時在現場，“應為，能為，而未為”，沒有積極主動的去避免、阻止該損害結果的發生，則該善意個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

那么，在該善意個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的情況之下，其與該無民事行為能力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城市流浪乞討人員的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應當如何分配相互之間的責任呢？是按份，連帶還是補充呢？筆者認為，在這里應該是一種不真正連帶的關系。

首先，善意個人與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債務產生的原因不同，并非產生于同一法律關系；其次，善意個人與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債務產生是由于偶然因素，二者之間并沒主觀上的聯系以及共同的目的；最后，存在終局責任人——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雖然善意個人的救助行為直接導致了損害結果的發生，但是善意個人救助行為的前提是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未履行其相應法定義務。綜上分析，我們不難得出善意個人與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之間應當承擔不真正連帶責任。受害者可以向善意個人和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中任意一方進行求償，但是終局責任由監護人或者相關政府機關承擔，善意個人如果承擔了侵權責任可以就其賠償額全部向其追償。

關于城市流浪乞討人員中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以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侵權責任問題的研究還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們去探討與研究，這也是我們構建和諧社會，推進社會主義法制建設的一個重要現實需要。此文中，筆者僅僅從法條的解析與適用上進行了淺顯的分析與探討。在以后的學習和研究中，筆者將進一步努力，繼續完善對該問題的探索與研究。（作者單位：四川大學法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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