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革辭典

在30多年的高歌猛進之后，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再次走入了一個十字路口，各種理論紛爭、利益沖突及選擇之艱難撲朔迷離。為了回答這個問題，財經作家吳曉波以四大利益集團博弈法與四大基本制度分析法為分析框架，“從歷代經濟變革中探研得失，尋找規律與邏輯”，寫出了這部《歷代經濟變革得失》，為我們提供了更宏大的分析視野和更長的分析周期。

中國歷史上的十數次重大經濟變革，基本上都圍繞著政治上的中央與地方集權與分權、經濟上的強制計劃與市場規律、國有與民營經濟的主次比重、思想文化上的統一與自由、國強民富的矛盾等做出了不同的選擇。因其背后的原因和所處的環境各不相同，導致成敗各異。

“尊重市場規律的國家干預者”管仲“放活微觀、管制宏觀”，讓齊桓公“九匡諸侯，一合天下”，但不注重發展軍力，導致繁榮曇花一現；“命令型計劃經濟的鼻祖”商鞅強化國家軍力和集權制度，讓備受壓制的秦國陡然雄起；“大一統制度”的集大成者漢武帝全面推行強硬的國營化經濟政策，成就了他的文治武功，但晚年積重難返，民怨沸騰；唐太宗李世民以開放的心態，奉行“最小政府、最大市場”，奠定了中國最盛的開放王朝；宋朝王安石倡導國有計劃經濟并輔之以整體配套改革，卻終因與民爭利無功而返。至此，中國開始與西方國家分道揚鑣，逐步成為“高水平滯漲的、孤獨自轉的小宇宙”。到了明清，更是走向封閉自守的道路，直到鴉片戰爭被西方用堅船利炮轟開了大門。19世紀60年代與日本明治維新同時起步的“洋務運動”，依然出于集權統治的需要而大力壓制民營經濟，整體成效不彰。帝制崩潰后的民國，成為了各種理念和制度的大試驗場。隨后國民黨主導的國家統制經濟，在戰爭的壓力下很快土崩瓦解。

解放后的前30年里，我國繼續在計劃經濟的道路上，進行了從自負到自毀的大實驗。1978年改革開放沒有宏觀的整體頂層設計，“摸著石頭過河”，大大激發了大眾的發展動力，贏得了30多年的高速發展。

可以看出，無論是集權還是分權，無論市場還是計劃，都可能取得一時的成功，但也可能埋下日后衰敗的種子。只有打破舊有利益格局，削弱既得利益階層，并輔以相對自由和穩定的法律秩序，創造相對靈活、鼓勵創新的發展壞境，才可能獲得經濟發展。而這正是美國學者奧爾森《國家興衰探源》的主要觀點。這可以解釋美國、德國、日本等奉行自由市場經濟國家的迅猛崛起，也能解釋奉行集權體制和計劃經濟的蘇聯上個世紀30年代和我國“一五”計劃時期的高速發展。但是，世易時移，在發展過程中興起和固化的利益階層終將成為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桎梏。因此，我們需要與時俱進，極度清醒地保持體制和機制的永久活力。

探討得失，以資當世。今天的中國，集權與分權、計劃與市場、貧富縮小與擴大、文化的統一與自由等艱難抉擇，再一次擺在我們面前。為此，作者歸納了目前主流的改革策略：中國的經濟和政治改革很可能是一次以自由市場化為取向、以維持“統一文化”為邊界、在民主法治與中央集權體制之間尋找平衡點的非西方式改革。為維持千年統一的、已經內化于心的中央集權制，中國經濟制度必然會主動性形成一些“結構性缺陷”，從而使我們仍有陷入歷史閉環邏輯導致全面停滯的危險。同時，“中國的改革有可能因互聯網、非政府組織、企業家和自由知識分子四股新勢力的崛起而脫離歷史的藩籬，走向一個我們無法預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