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府、州衙署的建筑規模和布局

中國古代建筑都注重布置的規制，并融中國傳統文化于其中。宋代的建筑，由唐代的恢宏大氣變得雋永秀麗，注重庭院、堂廂、寢室井然有序，追求美觀和實用價值的統一。宋代府、州衙署作為宋代地方官廨的重要組成部分，既是府、州長官知府、知州辦公居住的地方，又是一個地區行政中心。因此，了解宋代地方衙署建筑形制，對豐富中國建筑史研究，和了解宋代地方官吏的辦公生活情況會有所裨益。

宋代府、州衙署內部建筑雖未形成明、清署衙固定的模式，但有一定的修建原則。這和宋代所處的社會背景相關，尤其是南宋隨著戰爭帶來的領土減少，首都的遷移，官府建筑組合的內部安排更顯簡約而實用。例如為了增加居住面積，多以廊屋代替回廊。宋代府、州衙大多在繼承前代地方衙署基礎上改造，其府、州衙的整體規模也與前代地方衙署相近。有的州衙是在原有基礎上增修的，像常州，“唐末，郡屬淮南楊氏，刺史唐彥隨經始于景福元年。建譙樓、儀門，正廳、西廳，廊廡、堂宇，架仗、軍資等庫馀六百楹至南唐郡歸，我朝因舊增葺。”（《咸淳毗陵志》卷五《州治》）常州州衙在南唐時就有屋六百楹（一列為一楹，或說一間為一楹），宋代增葺后，則更大些。還有的府、州衙因為戰亂、自然等原因遭受損壞，在某一時期內其規模要小于前代。像嚴州，“宣和中，知州周格重建，僅足公宇而已，燕游之地，往往蕪廢。故前志所載，白干峰榭、高風堂、瀟灑樓之外，余皆名存實無。”（《景定嚴州續志》卷一《郡志》）但宋代府、州衙總是在不斷地修繕和翻新，如平江府，建炎時期因戰亂盡毀，“吳都佳麗，自昔所聞。建炎兵燼，所存惟覺報小寺及子城角天王祠。”今“州宅、官廨、學舍、倉廩、亭館之類，皆中興后隨事草創，不能悉如舊觀。”（《吳郡志》卷六《官宇》）其內部建筑也年久失修，“而大廳之前，戟門之后，廊廉庳陋不稱。且甲仗、架閣二庫在焉，海瀕卑濕，暑氣蒸潤，戎器簿籍，或材弊文朽不可用。”（《吳郡圖經續記》卷上《州宅》）但到了元豐六年（1038年），“得羨錢二百萬”，又得以公使錢相助，又形成“易以修廊，覆以重屋，二樓對立，樓各八楹……又修戟門，薦之高于舊三尺。由是，自臺門至于府廷，棟宇相副，輪焉奐焉，不陋不奢，后無以加也”（《吳郡志》卷六《官宇》）的建制。由現存的宋代府、州衙圖來看，府衙的整體規模要大于州衙。

宋代各府、州衙雖然在整體規模上有所差異，但就內部布局而言，則相差無幾，都由法司、僉廳等辦公機構，雜物庫、錢庫等庫藏部門和亭臺樓閣等居住休閑設施構成。宋代府、州衙都建有雄偉的大門，穿過大門即是辦理稟訴等一般事務以及各班皂役等候傳喚的儀門。有些府衙正門與儀門中間也有別的建筑，如建康府衙大門和儀門之間建有鼓角樓。儀門“列戟十有二”（《咸淳毗陵志》卷五《州治》）。儀門東西門兩側則是府衙庫、房、司等辦理具體公務的部門，有僉廳、公使庫、軍資庫、法司、架閣庫、開拆司、客將司、錢庫、帳設、茶酒，西邊為雜物庫、甲仗庫、事務房。

儀門作為封建王朝的衙署禮儀前門，是威嚴的象征。儀門后為正廳，即“設廳”。一般宋代州衙正廳之南立有戒石，上刻有“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容齋續筆》卷一《戒石銘》）的銘文，是宋太宗摘取后蜀孟昶所撰戒官僚文中的成句，為戒飭臣屬而下令刻制。從《景定建康志》卷五《府廨之圖》可以看出，府衙的儀門和正廳之間較遠，其之間的主路上還建有戒石亭來安置戒石，而且主路兩側和東西廊屋之間還設有綠樹、小亭等綠化設施。

設廳，即正廳，是宋代府、州衙的核心，也是府、州衙長官辦理公事的主要場所。設廳是府、州衙中比較寬敞的廳，其具體規模可用南宋臨安宮中大殿做參照，崇政殿“其修廣僅如大郡之設廳”，（《建炎雜記》乙集卷三）“殿為屋五間，十二架，修六丈，廣八丈四尺”（《宋史》卷一百五十四《輿服志》）。“間”指的是房屋的寬度，兩根立柱中間算一間。“架”指的是房屋的深度。可見，宋代府、州衙的正廳也相當寬敞。不過，“臨安州治本為錢王宮”，“較他州宏敞”（梁思成《中國建筑史》）。宋代其他府、州衙正廳的規模就略小些。

正堂之后的便廳，規模要小于設廳，廳名并不統一，如嚴州州衙內的坐嘯堂，建康府衙的清心堂，臨安府的簡樂堂。穿過便廳，就是知府、知州住的內宅區域，也是整個衙署中戒備最嚴的地段。州衙內宅的主廳則統一稱為“黃堂”。《吳郡志》卷六《官宇》中載：“黃堂，《郡國志》：在雞陂之側，春申君子假君之殿也。后太守居之，以數失火，涂以雌黃，遂名黃堂，即今太守正廳是也。今天下郡治，皆名黃堂，昉此。”內宅除了主要住宅廳堂之外，還有池榭、假山、樓閣、亭臺等休閑建筑和各種花草樹木等綠化設施，將整個內宅營造出如同山水畫般的園林風格。像臨安府內的望越亭、石林軒、曲水亭、紅梅閣、竹山閣、香遠樓等；平江府的池光亭、郡圃、奇云樓、四照亭、秀野亭等；嚴州的荷池、環翠亭、千峰榭、擬蘭亭、面山閣等；臺州瑞蓮亭、駐目亭、舒嘯亭、解纓亭等，建康府的青溪、芙蓉池、喜雨軒、學齋、竹軒、石山、郡圃十亭等。

總的說來，府衙不僅在主廳的建筑規模上宏偉于各州衙的主廳，其內部建筑也比州衙豐富，辦公區域的廳堂數量也相對較多，執事機構和內宅區域的綠化、休閑設施都比州衙完善。

作者：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2010級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