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瑾
摘 要:我國目前高等醫學院校的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存在著一些問題:法制教育不受重視;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相脫節。從道德與法律的關系上看,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存在著互動關系,在教學上應相互融合,開展學科間的對話。教學中應指導學生正確看待和處理醫療實踐中道德與法律的沖突問題,倡導更高的道德操守。
關鍵詞:醫學院校;道德教育;法制教育
中圖分類號:A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29-0371-02
法律和道德的關系問題是法哲學永恒的主題。作為人類生活中的兩大基本社會規范,法律和道德共同引導和制約著人們的行為。法律從道德中分化而來,是最低的道德標準;而當某些道德規范成為社會共識和評價人們行為的標準時,又會轉化為法律。法律和道德的這種互動關系也體現在醫學院校的法制教育與道德教育中。在臨床實踐中,常常并存著法律現象和道德現象,協調處理好二者之間的關系是維護正常醫療秩序所必須的。如何讓醫學生正確理解法律和道德的關系,正確處理醫療實踐中法律和道德的沖突問題,是目前我國高等醫學教育必須研究和探討的課題。
一、醫學院校法制教育與道德教育的現狀
目前,在醫學院校中,除了“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這門通識課程以外,有關法制教育和道德教育的課程主要有“衛生法學”和“醫學倫理學”。但這些課程在設置、教學以及人文精神培養上存在著一些問題:
首先,“醫學倫理學”的重視程度遠遠高于“衛生法學”。從醫學生對醫學人文課程的認知調查中得知,在醫學人文課程中,衛生法學的認同度要遠遠低于醫學倫理學、醫學心理學、醫患溝通等課程。還有很多學生根本不知道學校開設了衛生法學的課程[1]。這跟醫學院校對法律教育的重視程度不夠,學生對法學課程的認識不足是密不可分的。正如妮娜沙婭(NiravD.Shah)在其論文中強調的,受過去三十年生命倫理學運動的影響,醫學院校將正式的職業醫師道德教育納入學校課程。但強調道德而不是法律的結果恰恰是本末倒置的。同樣的,索科爾(SoKol)認為“法律往往代表可接受的最低程度的道德”。但道德教育不能取代法學教育。法律是“最低程度的道德”僅僅意味著學生應該知道法律的輪廓,使他們能夠爭取更高的標準去規范自己的行為。因此,僅僅談論道德責任,不知道最低標準是無益的。可以肯定的是,職業醫生不應該將自己的職業行為等同于道德行為[2]。
其次,我國各高等醫學院校在不同程度上存在醫學道德教育與醫學法制教育相脫節的情況:在醫學倫理學課上,教師較少提及醫學法律的內容;在衛生法學課上,同樣鮮有涉及醫學倫理的內容;至于如何理解醫學道德與醫學法律之間的聯系及可能的沖突等問題,更是成為兩門課程教學共同的盲點[3]。例如,在北京朝陽醫院李麗云案件中,孕婦李麗云生命垂危,但其家屬拒絕簽署手術同意書,醫院因此沒有進行手術,最終導致孕婦及胎兒死亡。在此案件中,北京朝陽醫院堅持遵守法律規定,在實施“侵襲性”醫療行為前,必須獲得病人及其家屬的同意。但嚴格遵守法律,卻導致病人喪失了生命,違背了職業醫德,受到了人們的譴責。法律和道德沖突了,該如何做?該如何選擇?實際上,隨著現代科技和醫學的不斷發展,道德和法律相沖突的想象在臨床實踐中也逐漸增多,安樂死、腦死亡問題,器官移植問題,代孕事件等等,不僅讓醫務工作人員在臨床實踐中無所適從,也造成了高等院校的醫學生們在認識道德和法律沖突問題上的混亂。
二、醫學院校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的互動關系分析
(一)醫學院校法制教育與道德教育的內涵和外延
醫學院校的法制教育和道德教育都是醫學教育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道德教育通常指一定社會組織為使人們自覺遵循其道德行為準則,履行對社會和他人的相應義務,而有組織有計劃地施加系統的道德影響。比較完整的道德教育過程,一般包括提高認識、陶冶情感、鍛煉意志、確立信念和培養行為習慣等主要環節。我國高校道德教育的基本內容主要包括:一是集體主義教育;二是社會公德教育;三是職業道德教育。目前,醫學院校在道德教育開設的課程主要是“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和“醫學倫理學”。醫學倫理學是運用一般倫理學原則解決醫療衛生實踐和醫學發展過程中的醫學道德問題和醫學道德現象的學科。作為高等醫學教學體系中的一門重要課程,它不僅對醫學生和在職醫務人員的行為給予指導、規范和激勵,指明了行為的方向,使他們明確了哪些行為是社會積極倡導、贊譽的善行為,哪些是社會極力反對、唾棄的惡行為。對于醫學生來說,學習醫學倫理學,不僅僅是一個學習和掌握醫學道德知識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接受正確醫德價值指導的過程,是引導并幫助自己樹立正確的職業價值觀、職業幸福觀、職業榮辱觀,培養與提升職業道德素養、發展完善高尚人格的過程[4]。
法律素養,與道德修養一樣,是評價國民素質的重要標準之一。當今的法治社會要求當代大學生具有良好的法律素養,不僅具有扎實的法律基礎、真摯的法律情感、正確的法治觀念、堅定的法律信仰,還需要具有良好的法律能力,真正實現知法、守法、用法。目前,高等醫學院校在法制教育所開設的課程主要是“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和“衛生法學”、“醫療實踐與法律處理”等課程。通識課程“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使醫學生能夠了解基本法律框架,熟悉一般法律知識;而“衛生法學”、“醫療實踐與法律處理”是醫學院校特有的課程,也是醫學教育課程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對醫學生進行衛生法學教育,既能拓寬醫學生的知識領域,使他們了解更多與醫療相關的法律法規,培養醫學生的法制觀念和法律素養;又能規范醫療衛生工作,使醫學生在今后的工作崗位上能正確面對醫患矛盾、妥善處理醫患糾紛。
(二)醫學院校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的關系
從道德與法律的關系上看,醫學院校的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既具有內在統一性,又相互區別。
盡管道德和法律在產生的條件、規范內容、表現形式、調整范圍與實施的方式和手段等幾方面都有較大區別,但作為規范人類生活的兩大社會規范,他們共同調整和制約著人們的行為,調節著各種利益關系,維護著良好的社會秩序。道德和法律在相互區別的同時也是相互聯系的。首先,法律和道德調整適用的范圍有重合之處。法律是最低程度的道德。遵守法律是道德最低層次的義務,但對于高于法律的道德操守,法律則無權問津。如:在公車地鐵上給老幼病殘讓座,在遇見歹徒時見義勇為等等,這些是社會道德給公民提出的更高要求。其次,法律是由道德演化而來的,道德是法律的基礎,道德的發展狀況同時也制約著立法的發展。在立法的過程中,人們通常將符合社會道德,為大多數人所認同的社會規范通過法律的形式確定下來。道德規范的變化發展也影響著法律規范的發展。最后,法律和道德的沖突不容忽視。法律由國家制定認可,并由國家強制力保證實施,對全體社會成員具有普遍約束力;而道德則存在于人的意志和社會輿論中,主要靠社會輿論和人們的信念力量來維護,不能約束每一個社會成員。實證主義法學派認為法律和道德的關系是“實然”與“應然”的關系[5]。正因為法律和道德在社會發揮作用的機制不同,才會在醫療實踐中常常發生沖突。例如:北京朝陽醫院李麗云案件,醫生是否應該違背患者家屬意愿動手術搶救患者;又如未取得職業醫師執照的醫學生在緊急情況下是否應該救人等等。
在醫學院校的道德教育和法制教育中,應將道德教育和法制教育有機結合起來。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讓學生正確對待道德和法律的關系,才能使醫學生在實踐中做出正確的價值判斷和選擇。
三、醫學院校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相互融合的路徑探討
(一)明確教學目標,服務醫療實踐
在醫學教育體系中,道德教育是培養醫學生崇高的職業操守,樹立正確的職業價值觀、職業幸福觀、職業榮辱觀,培養與提升職業道德素養、發展完善高尚人格;法制教育則是培養醫學生正確的法治觀念、樹立堅定的法律信仰,提高運用法律解決問題的能力。醫學院校的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是殊途同歸的,都是培養醫學生人文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服務醫療實踐。
(二)關注道德與法律的沖突,倡導更高的道德操守
治病救人的職業使命與“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誓言都決定了醫務人員應具備更高層次的道德操守,僅僅是遵守法律是遠遠不夠的。因此,醫學院校應致力培養醫德高尚、知法守法的職業醫務人員。但在“醫學倫理學”和“衛生法學”的教學中,教師必須將道德與法律的關系講解清楚,并引導學生正確認識道德與法律在醫療實踐中的沖突問題。在每一個具體的事件或沖突中,法律優先還是道德優先并不能一概而論,還必須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而且,每個個體由于人生觀、價值觀的差異也會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教師在講解道德與法律的沖突問題時,應采取討論、案例教學、以問題為導向(PBL)等教學方式和手段,讓學生能夠與實際問題聯系起來,進行深入的思考與分析,充分發表自己的意見和看法,通過各種觀點的交流與碰撞,最終形成學生自己的觀點。
(三)提高教師綜合素質,開展學科間對話
教師是醫學院校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的主體,教師的素質也決定了教育的成敗。我國醫學倫理學與衛生法學課程的師資隊伍組成相對復雜,一部分來自哲學、法學專業,一部分來自于醫學、思想道德教育專業,還有一部分來自于管理學等專業。有很多教師自己都沒有學習過醫學倫理學和衛生法學的相關課程,只能邊學邊教,更談不上將兩門課程融會貫通。因此,要想提高醫學院校道德教育與法制教育的教學水平,一方面要求任課教師查缺補漏,充實自己在醫學倫理學與衛生法學相關課程的知識;另一方面醫學院校應鼓勵教師再培訓,到兄弟院校學習與交流,向有經驗的教師取經;最后還應鼓勵教師到醫院、醫調委等實踐部門調研,獲取醫療實踐中的第一手資料,為教學服務。
如何將道德教育和法制教育有機結合起來,而不僅僅是將道德和法律的內容做簡單的拼湊式介紹,最關鍵是要以學生為本,以問題為中心,與醫療實踐緊密結合起來。例如:在“醫學倫理學”和“衛生法學”的教學中,都有精神衛生問題、器官移植問題、安樂死問題等等,從法律和道德的不同角度去研究和分析會有不同的價值判斷和選擇。這需要開設這兩門課的老師相互交流、共同備課,在教學實踐中甚至可以采取一起討論、分析,讓學生訴諸于自己內心的價值權衡,做出自己的選擇。
參考文獻:
[1]陳化,田冬霞,林楠.廣東省某醫學院醫學生對醫學人文課程教學改革的認知探討[J].醫學與社會,2013,(6):89—92.
[2]Nirav D. Shah, The Teaching of Law in Medical Education [J].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Journal of Ethics, 2008,(10), 332-337.
[3]肖健,裴浩騫,呂群蓉.在醫學倫理學教學中融入醫學法制教育的探索[J].醫學與哲學,2013,(4):83—85.
[4]王德國.淺論醫學倫理學的教學目的[J],中國醫學倫理學,2007(2):79—81.
[5][英]H.L.A.哈特.實證主義和法律與道德的分離[J].瞿小波,譯,強世功,校.環球法律評論,2001夏季號:182—192.
(責任編輯:許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