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湖南花鼓戲的音樂特點及藝術風格

哈 利

湖南花鼓戲在三湘大地廣泛流傳已有二百多年歷史，旋律優美、曲調豐富、語言生動活潑、詼諧幽默，有鮮明濃郁的地方色彩。眾多著名聲樂教育家，歌唱家，都十分注重從傳統戲曲中汲取豐富養分，筆者通過對國內歌壇“女湘軍”何其多現象的關注中發現，無論是已經在國內歌壇大紅大紫，如日中天的四大民歌天后:李谷一、宋祖英、張也、吳碧霞，還是實力派“軍中百靈”新生代天后:、王麗達、雷佳，陳思思、劉一楨等一大批湘籍重量級當紅歌唱家，她們之中絕大多數都有長期從事，或系統地研習湖南花鼓戲經典劇目的藝術實踐經歷。在當下國內民族歌壇“千人一聲”的大環境下，尋求民族聲樂多元化的可行性，從優秀民族戲曲寶庫中的湖南花鼓戲音樂特點及藝術風格為切入點，是筆者的研究動因之所在。

一、湖南花鼓戲音樂特點分析

在戲曲研究中，離不開對戲曲音樂的研究，尤其是對戲曲唱腔的研究，必定是所要研究的首要內容之一，眾所周知，戲曲音樂是區別不同劇種的主要特征。根據戲曲研究的重要特點，筆者在研究湖南花鼓戲的過程中，特別注重對湖南花鼓戲音樂及其唱腔的研究，通過充分的田野考察和資料調查，在湖南花鼓戲音樂的研究中得出以下結論。

(一)小調

“湖南花鼓戲由民歌，山歌發展而來，小調包括民歌小調和絲弦小調，民歌小調不僅是原汁原味的正宗土音樂，也是湖南花鼓戲最早的音樂素材，其特點是質樸自然，節奏明快，旋律悠揚;而絲弦小調是從長江下游即江浙一帶引進的，其特點是典雅宛曲，如泣如訴。之所以將二者并稱為“小調”，是因為在湖南花鼓戲成熟以后，它們在劇中的地位、作用不可與牌子、打鑼腔、川調三種“正調”相提并論。”［1］

湖南花鼓戲中的“小調”除民歌外，另一種則是絲弦小調。“絲弦小調”是因為在戲曲演唱的過程中運用絲弦伴奏，所以人們把它稱為“絲弦小調”，“絲弦小調”不僅僅在湖南花鼓戲中存在，實際上在中國戲曲的流傳過程中就已存在，而且廣泛流行，可以說是我國戲曲音樂中的重要內容之一。

(二)牌子

走場牌子和鑼鼓牌子是湖南花鼓戲中兩大牌子。走場牌子主要來源于湖南各地的民歌小調，是零陵和邵陽花鼓戲的主要聲腔。走場牌子是在演唱時在前面加上大過門，同時又用小過門來斷句，而且每一段的音樂調式都是比較固定，由于經常演唱和演奏，使人們十分熟悉，特別是在唱腔的每一句最后都有襯詞，如喲濃喲、哪嗬海等等。如邵陽花鼓戲《打鳥》:

“南山高來南山青(呀伙喲依喲)，南山青(啦伙依伙咳伙咳)，南山看妹想成親(嗦妹子溜呀溜三嗦呢溜呀溜嗦妹嗦溜子妹)，想成親(哪伙依伙，咳伙咳).鳥銳一舉鳥飛走(龍鳳快喲)，要看毛姑娘，隨我來(呀)往前走(呢)。”

湖南花鼓戲中的牌子除了走場牌子這種唱腔，還有一種唱腔叫鑼鼓牌子唱腔，它是用鑼鼓、嗩吶作為伴奏樂器，音樂旋律十分歡快，活潑、高潮迭起的一種唱腔，在零陵、衡州一帶又把這一種花鼓戲叫“吶子牌子”花鼓戲(因為嗩吶為主要伴奏樂器)，但在邵陽地區把這一種花鼓戲叫“鑼鼓牌子”(因為鑼鼓為主要伴奏樂器)，實際上都是因為伴奏樂器而得名。其唱腔具有火熱、明快的音樂特點。同時，它還有一個特點是在唱腔中運用“鯉魚翻邊”作為腔句中間的斷句，而且在這種唱腔中比較普遍出現襯詞和襯腔。

(三)打鑼腔

湖南花鼓戲還有一種唱腔就是打鑼腔，這一種唱腔和農民勞動耕作息息相關，它主要來源于“游草鑼鼓”，隨著花鼓戲的在湖南各地的廣泛流傳，農民們在原有的基礎上通過自己的聰明才藝使湖南花鼓戲藝術不斷提升發展，農民在田間勞動時，經常在勞動中開展以鑼鼓伴奏，邊勞動邊唱歌自娛自樂，把勞動的一些場景通過花鼓戲的形式表現出來，農民在下田除草中，有人在田膛擊鼓，其他勞作者邊唱歌邊并排下田游草，逐漸這一場景被運用到花鼓戲中，把辛勤耕耘勞作場面融入藝術化的舞蹈語匯中，從而形成了打鑼腔。

(四)川調

在湖南花鼓戲中，川調唱腔高亢激越，是所有曲調中最主要的曲調唱腔，川調的來源就歷史資料記載而言有兩種，一種是由湖南話中把曲調中的過門叫做“扯串子”，所以在湖南花鼓戲中凡是在曲調唱腔中帶有過門的花鼓戲都被稱為是“川調”花鼓戲。另外湖南花鼓戲中的有些音樂曲調和唱腔是從四川省流傳過來的，人們也把湖南花鼓戲的這一類音樂曲調和唱腔就稱作“川調”。

在“川調”唱腔曲調音樂中主要由過門和唱腔兩部分內容組合而成，在“川調”的每一段最基本的唱腔曲調中又由起和梢兩部分組成，起指起腔，梢是指結束整個唱腔的曲調。“川調”唱腔曲調音樂由上句過門、下句過門、上句唱腔和下句唱腔四個部分組成。在“川調”唱腔曲調音樂中主要以嗩吶和大筒作為伴奏樂器，其中鎖吶可以增加音樂曲調旋律的特色，大筒起到關鍵的伴奏作用，在湖南花鼓戲中“川調”是社會影響力最廣泛的一種花鼓戲唱腔音樂曲調，許多其它的唱腔曲調都是在“川調”中充分吸取精華、借鑒其形式、根據其方法衍變而來的，它可以說是湖南花鼓戲中最基本的唱腔曲調形式。許多經典的湖南花鼓戲劇本，都以川調作為首選唱腔曲調音樂，如湖南花鼓戲中著名的《看家》和《劉海砍樵》等，就是以川調作為主要唱腔的劇目。

二、湖南花鼓戲藝術風格

(一)湖南花鼓戲的喜劇風格

喜劇性是湖南花鼓戲典型和突出的藝術風格。

1.喜劇人物

以否定性喜劇人物形象為主作為湖南花鼓戲在喜劇人物形象塑造上的一個鮮明特點。在不勝枚舉的湖南花鼓戲傳統喜劇中，嘲笑和諷刺人物性格上的弱點，因而凸顯其否定性喜劇的特征。如《南莊收租》中惟利是圖，財迷心竅的大少爺李洪信，《打鐵》中貪得無厭，狂妄自大的鐵匠毛國金等，都是被諷刺被否定的代表人物形象之一。

東西方喜劇中的正面人物形象都具有各自不容質疑的美審價值和地位。在劇中人身上無不寄托著劇作家的人生理想、審美判斷。《威尼斯商人》中的安東尼奧之所以被濃墨重彩地描繪成如此的慷慨、美好，闡釋了莎士比亞的博大人文主義愿景;而與莎翁同時代的東方百戲之祖湯顯祖在《牡丹亭》中將杜麗娘打造成因情一夢而亡，又為情死而復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不可以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2］跨越生死時空的“至情”抒發了世人對真情摯愛的執著追求和向往，撼人心魄。

2.豐富的喜劇題材

“湖南傳統花鼓戲中喜劇劇目繁多，選材大多源于歷史傳說、神話、笑話、民間故事等。所選喜劇題材多取材于現實生活，有著廣泛的觀眾認可度，每當這些活靈活現令人忍俊不禁的喜劇形象出現在舞臺上時，便以其獨特的喜劇品格，出神入化的高超演技引起了觀眾的強烈共鳴。并相信這些角色就是生活在自己身邊的張三，李四，這也是湖南花鼓戲在湖南農村得以常演不衰的原因之一。”［3］

在喜劇類型的湖南花鼓戲中，以愛情為題材的司空見慣。主人公非小人物，凡夫俗子莫屬。在描述萌發、建立和發展愛情的過程中，無不寄托了對美好生活的真摯情感和良好愿望，表達了樸素的愛情婚戀價值觀，抒發著勞動人民對美好的愛情婚姻生活的向往之情。

數百年來湖南花鼓戲為三湘四水的父老鄉親奉獻快樂和愉悅，成長為我國梨園百花園中的一朵靚麗奇葩。它以豐富生動活潑有趣的舞臺語言，悠揚歡快悅耳的音樂旋律，短小精悍的結構形式，以及演員充滿生活氣息和精湛的演技，將戲曲的寓教于樂的教化功能發揮到極致，充分展現了喜劇的民族、民間、地方特色。在喜劇類型的湖南花中，在眾多題材、類型、人物的塑造過程中，藝人們總要竭力探尋挖掘其中的喜劇性因素，在尋“趣”求“樂”上把戲作足，使觀眾在愉悅的審美享受之余得到某種啟示和教益。例如，花鼓小戲《扯白歌》是諷刺兒媳虐待毆打婆婆的，通常的戲法是宣講一大堆尊老敬老的孝道，但在該劇中沒有只言片語的說教，而是羅列生活中一系列反常的、不可能出現的現象，如公雞下蛋、石頭滾上坡、獐咬狗等，說明媳婦毆打“家娘”是不合常理的。在《扯白歌》中，還對舊社會不合理的婚姻制度進行了嘲諷，但也是采用生動有趣的形式來表現這一劇旨的。劇中寫新婚夫婦拜堂時，一邊是鑼鼓喧天、熱鬧非凡，而另一邊呢，新郎公卻躲到新婚夫婦的床底下去玩耍，后來又去和別的小朋友去捉螞蟻玩。觀眾在觀看充滿極具夸張喜劇色彩的歌舞表演之后，并不會認為這是無中生有之事，而相信就是身邊剛剛發生的可笑事。

享譽湖湘境內外的湖南花鼓戲興起于18世紀中葉。它是由走唱形式的地花鼓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湖南境內擁有豐富的民間歌舞藝術，清代中葉全國范圍內地方戲的興起，社會的穩定、經濟的繁榮、廣大群眾對文化娛樂生活的需求，為它的形成和傳播提供了契機。湖南花鼓戲在湘湖大地民間廣泛流傳，有它自己獨特的藝術特征，花鼓戲運用的是湖南的官方語言，所以在湖南三湘大地廣泛流傳，家喻戶曉，婦孺皆知，深受湖南人民的喜愛。在選材方面，著眼于表現勞苦大眾的日常百態、家庭道德倫理，愛情趣聞，以刻畫小人物為己任，以塑造農民形象為主，情節結構以單一線索敘述為主。在設置戲劇沖突上，無論情節如何曲折離奇，都致力于搜集挖掘發生在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鮮活的喜劇因素，以節奏歡快、輕松、愉悅的樂曲，機智幽默的語言和生動夸張的舞臺表演，營造歡快喜慶的舞臺氣氛。在藝術風格上，以田園牧歌式的輕松娛樂搞笑為主。湖南花鼓戲音樂的突出特點是節奏明快、字多腔少、響亮高亢，突破了以中平肅莊為重要標準的傳統的音樂美學觀，它的語言淺顯，通俗、易懂，聲腔的民歌化，融戲，歌為一體的獨特優勢，在我國眾多優秀戲曲劇種中獨樹一幟，熠熠生輝，是湖南民間藝術中一顆耀眼璀璨的明珠。對湖南花鼓戲的研究、開發和利用，是湖南地方文化繁榮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保護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遺產的重要內容。

［1］譚真明.論湖南傳統花鼓戲曲調的類型及其特點［J］.長沙大學學報，2012(5).

［2］湯顯祖.中國古典文學讀本叢書牡丹亭［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6).

［3］譚真明.湖南花鼓戲研究［D］.曲阜師范大學，20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