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蓋茨比》中蓋茨比之悲劇結局探析

馬麗娣

一、《偉大的蓋茨比》作品產生的社會背景

美國二十世紀杰出的小說家菲茨杰拉德(1896－1940)以《偉大的蓋茨比》一書奠定了在美國現代文學史上的地位。主要描繪美國二十世紀的一代人對美國夢的追求和幻滅，他的作品成為“美國夢”主題作品的經典代表。一戰之后的美國進入了欣欣向榮的新經濟時期，高度商業化的氣息籠罩美國，美國似乎成為一座取之不竭的金礦，無數投機商借機撈取一杯羹，成為一夜暴富另無數人垂涎的暴發戶，對金錢的瘋狂攫取成為衡量所謂成功的標準。過去所珍視的社會價值和精神追求在逐利者面前黯然失色，高尚的社會道德受到前所未有的忽視甚至嘲笑，社會表面的繁華無法掩蓋其悲劇預兆。菲茨杰拉德也是“源于他對自己悲劇人生的獨特體驗，以及對他所處時代的思考和理解”［1］，創造了《偉大的蓋茨比》。主人公蓋茨比年輕時愛上了美麗的黛茜，但由于只是一個普通的不名一文的少尉軍官，黛茜在蓋茨比參戰期間嫁給了富豪紈绔子弟湯姆。蓋茨比痛感是貧窮使他失去愛情，所以利用販酒等非法手段獲得大量財富后妄圖挽回“真愛”，終于重遇黛茜后，黛茜真的被他的揮金如土打動，主動投懷送抱，并因此與丈夫發生矛盾，精神恍惚中竟開車軋死了丈夫的情婦，蓋茨比主動替黛茜承擔起罪責并因此被殺死。文章的結尾處，蓋茨比無人吊唁，黛茜卻在通往歐洲旅行的路上憧憬著美好時光。

蓋茨比的個人悲劇引發了世界的同情，讀者在為蓋茨比扼腕痛惜的同時，也從各個角度解讀其悲劇的深層次根源。無疑，蓋茨比的個人悲劇結局的產生源于多種因素，包括其所處社會環境的，以及其自身價值取向的偏差。

二、蓋茨比身處“美國夢”破碎和階級對立無法調和的社會環境引發其悲劇結局

首先，蓋茨比的悲劇結局與其所處社會環境有著必然聯系。作品所處時代正是“美國夢”(A-merican Dream)激勵著無數人為之癡狂的年代，他們相信經過個人奮斗，人人皆可成功，這里的成功主要是指獲得財富，當然也包括隨之而來的權力和地位。在歐洲移民建立美國的最初，確實有人因為驟然擁有大量可開墾和投資的土地而獲得了巨額財富，但是到了二十世紀的工業革命時期，“美國夢”存在的土壤已經失去，想要一夜暴富則需要采用非法手段，正如文中的蓋茨比非法販酒而獲利一樣。這種對金錢的狂熱崇拜和使用非法手段對利益的追逐必然引發社會風氣的腐敗。蓋茨比即是追逐已然破碎的“美國夢”的犧牲品。為了得到所謂的愛情，蓋茨比不惜以違反當時禁令，用販賣私酒等非法手段謀得暴利，達到了重獲愛情的目的。殊不知其愛情投射的對象也是“美國夢”的狂熱信奉者，當蓋茨比頭上被金錢的光環籠罩，黛茜是愛他的;當自身的利益受到威脅需要替罪羊時，黛茜毫不猶豫地利用了蓋茨比崇高偉大的愛情。可以說，因為同樣信奉美國夢，同樣信奉金錢的魔力，黛茜最終選擇了追隨其利益共同體紈绔子弟湯姆，也同樣因為相信金錢可以買到愛情，蓋茨比為自己的美國夢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其次，美國社會當時無法調和的階級對立使蓋茨比最終被出賣而死。蓋茨比沉迷在以非法手段獲得的金錢為他贏得的所謂愛情之中，堅信自己可以金錢贏得他心中女神的真愛，殊不知“女神”曾經為蓋茨比的貧困而放棄他，可以為他的金錢而重拾他，更可以在蓋茨比與紈绔子弟之中選擇很快與后者結盟。表面看來似乎是黛茜的物質化追求與愛慕虛榮的本性使然。實際上，蓋茨比沒有認識到是深刻的階級對立原因導致了黛茜的最終取舍，她和湯姆同來自養尊處優的自私冷漠的具有剝削本性的所謂“上流社會”，他們的人性道德早已經受到金錢社會的腐蝕與毀滅。而蓋茨比來自被剝削階級，如果說金錢是黛茜與湯姆之流唯一至上的追求，金錢對于蓋茨比卻只是他追求純真理想愛情的助力手段。即使蓋茨比最終擁有的金錢數目超過了湯姆，出于蓋茨比的階級本性，他永遠都無法學會湯姆自私虛偽放浪奸詐的“貴族氣質”，更無法以這樣的“貴族氣質”贏得“貴族小姐”黛茜的充滿銅臭氣息的愛情。因為“整個社會就是一張我們看不到但卻牢牢控制我們的網”［2］。正是緣于這樣無法融合的階級對立，蓋茨比最終走向了自我毀滅。可以說，蓋茨比是被無法調和的剝削階級和被剝削階級的天然對立殺死的。如果有不知醒悟的“蓋茨比們”仍然夢想可以依靠物質財富的積累而去最終換取美女的青睞，或者剝削階級的擁抱接納，也必將重蹈蓋茨比的覆轍。

三、蓋茨比錯位的自身價值取向和自始自終的不覺醒引發了其悲劇結局

首先，蓋茨比的悲劇結局與其自身價值取向關系密切。蓋茨比的偉大之處在于他對于愛情的信仰、忠貞和無私的獻身精神，然而他愛的投射對象值得他如此偉大的付出嗎?他對黛茜執著的愛出于對其美貌外表的頂禮膜拜，而非心靈吸引，難怪錯誤的出發點最終引導他走上不歸之路。凌駕于道德之上的愛情必然難以經受任何考驗。蓋茨比的愛情選擇脫離了道德標準，認為金錢可以買來真愛，墮落的道德觀使其為攫取財富不擇手段，也使他喪失了對愛情投射對象的道德評判能力，即使黛西的言行早已充分暴露了金錢崇拜而非愛情至上的本來面目，蓋茨比聽出了“她的聲音充滿了金錢”卻仍不改初衷，固執地追求重溫舊夢。由此可看出，蓋茨比的悲劇結局雖是偶然，實為必然。

其次，蓋茨比之死令人扼腕的原因也在于他自始自終的不覺醒。“他認識不到上流社會極端自私的本質，將一個物質至上的人作為自己追求的人生目標。”［3］沒有自覺是他在物質與理想追求中的錯位才導致愛情夢與美國夢同時破裂。他錯在不該追求物質基礎上的愛情，因為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愛情已經稱不上愛情。更不應將愛情投射到一個消費至上的極端物質化女孩。他錯位的信仰缺失使他迷失了自己的精神家園。妄圖以金錢換取幸福，全然不理會“女神”已暴露出蓋茨比從前因愛情蒙蔽而沒有看到的真實面目。摻雜拜金主義氣息的愛情蓋茨比應該勇敢放棄，他選擇繼續以金錢作賭注去博弈愛情，真愛也必定離他越來越遠，其自身的悲劇卻注定離他越來越近。之前瘋狂追求金錢的蓋茨比心靈是空虛的，之后妄圖以金錢賭注愛情的蓋茨比心靈同樣是空虛的。蓋茨比人生失敗，愛情淪陷的原因即在于他追逐愛情時沒有恪守道德準則，其自身扭曲的價值取向決定了他的悲劇性結局。因為其自身價值取向的異化，金錢與物質最終引領他走上了不歸之路。

總之，蓋茨比的悲劇是其自身價值取向的偏差造成的，但同時其所處社會環境也為其悲劇結局奠定了悲劇的基調。蓋茨比的悲劇是個人的悲劇，也是“資產階級精神文明破產的悲劇，時代的悲劇”。［4］

［1］陳愛華.論菲茨杰拉德的悲劇意識［J］.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2010(6):45.

［2］張海艷，王紅.《偉大的蓋茨比》與《馬丁·依登》中的美國夢情節［J］.語文學刊(外語教育與研究)，2010年(12):30.

［3］王丹紅.蓋茨比悲劇的必然性分析［J］.世紀橋，2010(1):92.

［4］趙宏偉.社會透視下“美國夢”的幻滅—剖析《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深刻內涵［J］.哈爾濱學院學報，2005年(8):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