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論》視角下的歐債危機及其啟示意義

鄭景文

（福建師范大學 經濟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一、歐債危機的爆發

2009年10月，希臘政府突然宣布國家負債高達3000億歐元，承認2009年財政赤字和政府公共債務兩項指標均遠超過《穩定與增長公約》規定的3%和60%的上限，從而揭開了其長期掩蓋的債務黑洞。鑒于希臘政府財政狀況的顯著惡化，世界三大評級公司（惠譽、標準普爾、穆迪）相繼下調希臘主權信用評級，債務危機隨即愈演愈烈，希臘乃至整個歐洲的債務危機由此拉開序幕。

截至2010年4月，危機快速向歐洲其他國家擴散，“骨牌效應”日漸顯現。愛爾蘭、葡萄牙、意大利以及歐元區內經濟實力較強的西班牙都預報未來三年預算赤字居高不下。危機主角逐漸不再局限于希臘一國，債務危機開始困擾整個歐盟，之后甚至連法、德兩個歐元區的龍頭國都開始受到危機的影響，歐元大幅下跌加上歐洲股市暴挫，整個歐元區面臨成立十一年以來最嚴峻的考驗。2012年初，以標準普爾宣布將法國等9國主權信用評級下調為標志，這場開始于希臘的主權債務危機徹底席卷整個歐元區國家。

二、歐債危機爆發的必然性

歐債危機發生后，社會各界立即給予了高度關注，并對其爆發的原因進行了研究和分析。根據《資本論》中的原理，馬克思在研究資本主義的經濟周期和經濟危機時采取的是辯證統一的眼光加以看待：一方面，經濟危機具有其爆發的規律性，是資本主義經濟循環中不可避免的階段；另一方面，經濟危機反映了資本主義經濟體系自身的矛盾與沖突，持續沖擊著資本主義經濟體系，其爆發是資本主義經濟各種規律和矛盾運動的具體綜合與現實表現［1］26－51。

第一，資本主義基本矛盾必然導致經濟危機。在闡述關于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理論時，馬克思曾明確指出了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實質是生產相對過剩，而這一經濟制度的基本矛盾——生產資料私人占有和生產社會化之間的矛盾則是該經濟危機產生的根源所在。早在十九世紀，馬克思就曾在深入分析的基礎上得出結論：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是生產社會化與生產資料私人化之間的矛盾，該矛盾是資本主義社會所有政治、經濟矛盾的源頭。該基本矛盾的具體表現在于作為整體的社會的無序狀態與個別企業生產的有組織性之間相矛盾，引發資本主義經濟危機，且危機的爆發呈現出周期性與規律性的特點。隨著美國房地產和金融資產泡沫破滅，經濟危機隨之爆發。繼而，危機擴散到整個歐元區，美歐等西方國家又通過各種卑劣手段無償占有他國財富，這些手段包括：人為操控利率、發行債券、迫使其他國家貨幣升值等。這些“以鄰為壑”的卑劣手段是國際金融壟斷資本借以轉嫁危機的途徑，同時也是其進一步逐利掘金的必然選擇，更加體現了資本主義基本矛盾的不可緩和［2］94－95。

第二，宏觀調控與微觀運行之間的沖突是引發經濟危機的社會基礎。馬克思認為，資本既是一個不斷確立也是一個不斷揚棄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合乎比例的生產被不斷確立與揚棄。然而，按照同一比例同時擴大生產這一要求是一個外部要求，這一要求并非由資本本身產生；同時，當一個生產部門的比例超出現有的水平時，所有生產部門都將隨之且以各不相同的比例超出該比例。這就說明經濟危機爆發的社會基礎在于宏觀與微觀矛盾的激化，而這種激化的直接導火索就是社會生產所需要的合理比例被打破。宏觀與微觀沖突的根源在于社會化大生產要求政府對日漸細致的社會分工進行一定的協調和干預，而資本主義私有制及市場經濟體制的競爭性和追求利益的盲目性又要求在微觀經濟層面的選擇必須具有自主性［3］35－38。因此，宏觀干預的必要性和微觀選擇的自主性相互沖突，并最終構成了經濟危機爆發的社會基礎。

第三，信用體系的日漸完善是經濟危機的另一重要誘因。當今社會是一個商品經濟高度發達的社會，貨幣成為聯系生產與消費的環節。然而，從以物換物的原始交換方式到用貨幣進行支付的轉變使買賣在時空上產生錯位，并最終造成交易中的流通與支付環節在時間與空間上的不同步，進而極大地增加了經濟危機爆發的可能性。特別是在信用體系日趨完善的資本主義經濟中，供需買賣等各個環節由之前的直接聯系變成為信用體系下的間接聯系，交換價值在貨幣上取得獨立形式，并且與同樣作為獨立價值形式的貨幣對立起來。同時，資本家往往在獲得他人的資金后冒險投資，甚至進行投機或賭博，將他人的資本置于極大的風險之下，再加上金融市場本身所充斥著貪婪與誠信缺失，信用制度其本身具有極大的缺陷，并往往導致信用危機的產生［4］。所以，根據馬克思的觀點，主權債券出現違約風險的歐債危機必然導致金融危機，并隨著影響的不斷擴大，波及世界。

三、對中國經濟發展的啟示

經濟危機是當前矛盾的集中爆發，同時也是一種調節機制，是通過外在的力量對當前經濟進行平衡的過程。這一過程雖然具有一定破壞性，打破了當前生產力的現有狀況及其部分成果，但畢竟“不破不立”，通過這一過程，市場重新洗牌，消除了經濟再次起步的障礙。目前，我國正處在發展的轉型期，經濟、社會高速發展，因此，更應緊跟發展的潮流，投身世界經濟的浪潮中，對歐債危機加以總結和思考。

（一）客觀看待并理解我國市場經濟中經濟周期性起伏的現實意義

馬克思認為經濟危機是市場經濟的必然產物，他的這一觀點體現在其諸多理論闡釋中，在他對經濟危機可能存在于作為流通和支付方式的貨幣中這一理論進行闡述時就體現了其上述主張。經濟波動起伏在市場經濟中不可避免，并且呈現出時間上的周期性，其根本原因在于生產相對過剩。市場經濟存在盲目性、競爭性和風險性等特點，當商品生產者蜂擁進入某一產業時必然造成相關產業供給的過剩，且隨著這一過程的不斷擴大，當社會總供給與總需求失去平衡且供給遠甚于需求時，必然引發經濟危機的產生［5］60－66。因此，市場經濟背景下的周期性經濟危機不可避免，只要市場競爭存在，人們就無法徹底擺脫“競爭－風險－生產過剩－經濟危機”這樣的危機機制，故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盡量控制其波動的程度和影響范圍。

（二）有利于國內重新審視并且清醒認識生產與消費的平衡以及債務及相關財政赤字

首先，馬克思曾經深刻闡明了，如果在社會再生產中不能對生產、消費兩大部類的比例關系保持適當，則社會生產就會因結構比例和發展速度的差異而導致失衡，從而產生波動或危機。就我國而言，生產能力大于消費能力的現狀已經使我國對出口的依賴程度加大，一旦出口因外部原因遭到抑制，國內經濟勢必受到影響。因此擴大內需，平衡生產能力與消費能力的關系已勢在必行。其次，歐債危機給世界各國敲響了警鐘。我國作為在財政赤字控制上卓有成效的國家，依然不能忽視債務問題可能帶來的諸多風險。因此，中央及地方各級政府都應樹立對于債務問題的正確認識，規范政府融資平臺，加大監管力度。

（三）化危機為機遇，提升行業整體實力，推動產業升級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持續發展的動力

此番經濟危機在嚴重沖擊世界經濟的同時，也引發了世界范圍內的重新思考。作為“世界工廠”的我國制造業不再只是關注硬件設施的改善，而是開始更多的通過增強管理能力來提升產業競爭力，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進而促使我國進出口貿易結構更趨合理。同時，我國經濟長久以來相對依賴出口的增長模式，理應由此契機擴大內需，充分挖掘廣闊的國內市場和巨大的消費潛力，以此為立足點來保證我國經濟長期穩定的發展。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2］周逢民.歐債危機最新進展及未來走向［J］.銀行家，2012（1）.

［3］徐明棋.歐元區國家主權債務危機、歐元及歐盟經濟［J］.世界經濟研究，2010（9）.

［4］韓志國.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的四種演繹方式［N］.光明日報，2010－05－25（05）.

［5］張俊山.資本主義基本矛盾的發展與當前資本主義金融危機［J］.教學與研究，20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