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斌, 胡寒婷, 劉仁春
(廣西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廣西桂林 541006)
人類社會變遷實質是社會分化與整合交替配合的螺旋式上升過程,強調整合忽視分化,社會將難以前進;強調分化忽視整合,社會將陷于分裂。中國社會現代化道路從鴉片戰爭算起已有170多年,而改革30年縱向看超越了前140年的總和,橫向看則敢與西方發達國家100多年的歷程相媲美。在肯定改革成果的同時,我們必須承認,建立在“非帕累托改變”[1]基礎上的改革使得當前政府整合遠滯后于深度、廣度比任何時期都要激烈的社會分化,以致社會結構出現了失衡與斷裂問題。在十七大報告中,胡錦濤同志鮮明指出“(當前)社會活力顯著增強,同時社會結構、社會組織形式、社會利益格局發生深刻變化,社會建設和管理面臨諸多新課題”[2]。如何應對這些新問題,社會資本或許可以提供新的理論資源和思維動力。通過探析社會資本與政府整合的內在關聯,發揮社會資本在社會分化中的粘合與潤滑作用,有利于促進社會和諧發展。
整合一詞在《辭海》的解釋是“通過整頓協調重新組合”,它是政府為應對社會分化問題所提出的重要的治理與善治策略。整合具有三層含義:一是整合不是抹煞沖突雙方的差別,也不是要消滅沖突的存在,更多是一種認識、規范、調整、引導;二是整合不是單純的外部協調、管理,更多的是一種由競爭、沖突達到的內部的平衡、協同、合作;三是整合不是一次性的“手術”解決方案,而是不斷地對話、協商、談判,平衡被不斷打破又不斷尋求新的平衡,是一個不斷調試的歷史過程[3]。現代意義上的政府整合是指政府以協調和保證各群體利益為基礎,通過種種方式將多元的、異質的、碎片的群體整合為和諧統一的社會有機體的過程,主要由價值整合、利益整合、制度整合及組織整合等部分組成。
首先,價值整合是政府整合的核心范疇。在一個開放、多元、復雜、流動的分化社會里,社會價值體系往往要受到本體的、異體的、計劃的、市場的、傳統的、現代的、后現代的等綜合因素影響,從而呈現出離散、差異、碰撞、融合的變化現象。這使得人們困惑于一簇簇“價值叢”中,難以形成相互認同與集體行動,導致社會一盤散沙的局面。價值整合的最大意義在于政府代表統治階級的根本利益,把統治階級的思想打造為社會普遍認同的、占社會主導地位的核心思想,明確告訴社會各群體該信仰什么樣的價值觀,反對什么樣的價值觀,以此達成規范社會秩序、凝聚社會力量的目的。
其次,利益整合是政府整合的主要職責。在利益分化、利益博弈和利益沖突時代,社會成員或許會做出損人利己、相互爭斗的行為,但國家性質決定了政府必須是大公無私的,或者說至少在統治階級看來是大公無私的,這樣才能“緩和沖突,把沖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圍內”[4]。一個合法性高的政府應該是根據社會普遍受益原則組成,代表并且能夠捍衛各群體利益的政府,它不能因為發展某一群體的權益而損害另一群體的權益,不能為了讓多數人受益而強令少數人做出義務性犧牲,即便犧牲者可以獲得綽綽有余的補償也應慎重。
再次,制度整合是政府整合的客觀要求。廣義的制度包括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前者如各種成文法、政策、契約等,重在通過國家強制力量規范人們的行為;后者如文化傳統、習慣習俗、倫理道德等,重在通過社會長期生活內化為一種自我調適力,形成自生自發秩序。無論是正式制度還是非正式制度,它們都具有理性先導作用,即制度制約著人的行動,政府通過制度整合可以激勵或者抑制某種社會行為的產生,這為人們的互動合作提供了一套框架與秩序,使人際交往關系的建立更具預見性,以此減少社會交往中的機會主義。
最后,組織整合是政府整合的基礎力量。現代組織理論通常將社會組織劃分為政府組織、市場組織和非政府組織三類。非政府組織是20世紀70年代悄然興起的公益組織,具有自愿性、自治性、公共性、民間性、公益性等特點,其主要功能是利用民間力量從事前兩大組織無意、無力或無法從事的事情,如提供部分準公共物品、促進就業、推進民主進程、培育公民道德素質、保護弱者等,形成破解政府失靈與市場失靈難題的“第三條道路”。換言之,政府組織、市場組織和第三部門構成“鐵三角”之勢協調發展、相互促進已經成為現代社會的發展趨勢[5]。政府理應順應這股“全球性結社革命”浪潮,通過各種規范措施放松對非政府組織的監控,形成政府與公民社會互信互動長效機制,才能更好地將社會各種力量納入政府整合體系中。
自20世紀80年代起,社會資本的產生與應用開始成為國際社會科學界廣泛研究的前沿熱點。社會資本理論研究的開山鼻祖布爾迪厄認為,社會資本是實際或潛在資源的集合體……而且是一種體制化關系的網絡[6];在布爾迪厄研究的基礎上,科爾曼從社會結構論述了社會資本,認為社會資本是個人擁有的社會結構性資源,這種資源的生產性更多體現為一種經濟外部性效應,即它不依附于個人,也不存在于物質生產過程,主要是通過人們義務與期望、信息網絡、規范與有效懲罰以及權威關系等社會結構表現[7];當然,給社會資本定義最著名、從某種意義上也是最嚴格的學者是帕特南,他將社會資本界定為“社會組織的某種特征,例如信任、規范和網絡,它們能夠通過促進合作行動而提高社會效率”[8]199。帕特南將社會資本投放于廣闊的社會政治生活,通過人與人之間廣泛交往互動以及自愿組成各種各樣的團體協會,形成集體層面上的公共精神,幫助群體階層克服集體行動困境,從而促進社會進步與發展。
綜合上述理論,筆者認為社會資本是指通過信仰、規范、信任、組織網絡等“資本”增進一個社會群體共同收益并促成其集體行動的文化規范,它具有以下幾種特征:(1)不均衡性。社會資本因社會各群體所處的社會地位、地域、職業等而呈現層次高低不同的特征。(2)公共性。社會資本諸如規范、網絡等具有不可轉讓性,通常不能由私人部門提供。(3)外部性。例如合唱隊內部的團結協調精神可以“遷移”到社會生活中,形成更為廣泛的合作驅動力。(4)互惠性。社會資本“嵌入”于社會結構中,在群體長期生活中形成“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文化理念與集體行動。(5)自我強化性。社會資本是一種道德資源,利用得越多,其價值就越大,如果不用則容易枯竭。
社會資本在社會整合發展中具有強大的解釋力。社會資本的有效運作為政府集合提供了良好的公共精神,群體間只有不斷養成參與合作意識、強化信任的心理認同感、建立互惠規范以及創造盡可能多的利益共識,才能突破由社會分化帶來的集體行動困境,保證政府整合秩序的良性運行。反之,社會資本缺失與流失則會導致群體互不信任、互相對立的局面,政府整合將會變得愈發艱難。我國社會資本正是處于后者的狀態,或者更確切地說正在發生一場深刻的危機——社會資本危機,這場危機對政府整合提出了莫大的挑戰。
第一,信仰危機削弱了政府整合的信念支撐。信仰是社會資本的權威內核,一個缺乏共享價值體系的分化社會意味著人們可以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而無所顧忌、無所敬畏和無所廉恥。當代中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期,傳統的儒家思想在計劃經濟時代尤其是文革時期遭受了毀滅性破壞,而新的社會核心價值體系——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建設工作尚末完成,導致人們現在及今后相當一段時間內只能在信仰廢墟與精神危機中度過。也就是說,人們不知道信奉什么、如何信奉,以及信奉的代價太大了以至大家都不肯信奉,西方的世俗主義、功利主義與虛無主義因此得以肆意侵蝕和占據人們的心靈,在這種價值指導下,社會底線失守、道德匱乏就成為不可避免的事情。
第二,信任流失惡化了政府整合的社會環境。信任是社會資本的精神紐帶,在聯結社會群體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德國社會學家齊美爾早在20世紀初就指出:“沒有人們相互間享有普遍的信任,社會本身將瓦解……如果信任不能像理性證據或親自觀察一樣,或更為有力,幾乎一切關系都不能長久”[9]16。在我國傳統社會,信任往往“嵌入”熟人關系網中,即關系越親,信任越強,這種信任關系具有很強的等級性和封閉性。而在當代社會,由于功利主義和機會主義大行其道,普遍的信任不僅難以形成,就連傳統熟人之間的信任也遭受了嚴重破壞,“‘殺熟’現象的出現,標志著社會信任降到了最低點”[9]222。人人為自己、人人騙人人的行為撕裂了社會結構,增加了政府整合的難度。
第三,規范缺失降低了政府整合的理性先導。規范是社會資本的制度保障,具有理性先導作用,可以有效防止機會主義行為的產生。在規范缺失的我國社會,人們普遍缺乏崇尚法律法規、尊重習俗習慣的精神,他們的行動往往是根據自身功利世俗的物質觀出發,因此存在很大的隨意性和短期性。在這種情況下,人與人之間很難形成科爾曼所說的“義務與期望”、“規范與有效懲罰”關系,機會主義由此充斥社會各角落,信任、合作、互惠也就淪為空談。如拆遷問題,一個合理合法的拆遷流程應該是這樣的:政府部門制定法律法規→開發商與被拆遷戶在法律框架內按照市場規則自由協商談判→政府在談判出現問題后介入協調,以確保談判協商正常進行。現實中政府與開發商卻不遵守上述“游戲規則”,一開始就相互聯合共同威逼利誘被拆遷戶,談不攏還要強制拆遷,這樣必然是“負和博弈”[10]而非“正和博弈”結局。
第四,參與網絡不均衡軟化了政府整合的群眾基礎。參與網絡是社會資本的架構來源,是公民利益表達的工具。理論上我國建構了諸如人大代表大會制、政治協商制、社會協商對話制、社會團體利益表達制、上訪制等一系列的參與網絡,在實際中卻出現公眾利益無法通過正常渠道表達,只能選擇諸如跳樓自焚、參與群體性事件等非理性非制度化的表達方式。這種現象根本上是精英掌控參與渠道以強化自身地位造成的。阿爾蒙德和鮑威爾指出:“在貧富之間存在巨大鴻溝的社會里,正規的利益表達渠道很可能是由富人掌握的,而窮人要么保持沉默,要么是采取暴力的或激進的手段來使人們聽到他們的呼聲。”[11]這里的富人主要指經濟精英,事實上廣義的精英還包括政治、文化精英,這些精英在社會結構中雖是少數人群,但擁有人力、物力、財力等各種優勢,動輒就很可能會影響政府決策,而公眾只有“被聽證”、“被代表”、“被一致同意”的義務,這種情況下政府整合的“合法性”自然遭到軟化。
第五,民間組織成長不足導致了政府整合的斷裂局面。帕特南在《使民主運轉起來》一書中分析了意大利北部社團在“跨越社會分層,滋潤更為廣泛合作”[8]206中的積極作用,這種現象在我國卻很少發生。一方面是由于當代社會流動趨于減縮狀態,階層固化開始呈現,導致強者越來越專橫、弱者越來越民粹的社會局面產生,這時候要他們“跨越社會分層”進行自由結社并促進“廣泛合作”顯然不太可能。另一方面是鑒于“社會強則政府弱”的片面思維影響,政府沒有從根本上降低民間組織發展的門檻,致使民間組織除了自身發展所攜帶的先天不足(自身經費、人才和制度存在許多問題)外,還遭遇了后天失養(政府嚴格控制、相關法律法規不健全)的困境,嚴重制約了民間組織凝聚與整合社會力量的作用。有的民間組織為了生存,甚至還淪落為某些利益集團謀取私利、滋生尋租腐敗的溫床,加劇了社會分化與不平等。
在分化背景下,將社會資本融入政府整合過程從來不是一個戰術管理問題,而是一個戰略管理問題。社會分化充滿著許多不穩定性因素,政府要營造一個重信任、講互惠、求合作、多元參與的文化氛圍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只有政府、社會、群體及公民個人共同發力,才能更好地培育社會資本,實現優化政府整合的目標。
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引領政府價值整合,提高社會凝聚力。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以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創新為核心的時代精神、社會主義榮辱觀為基本內容,充分體現了各民族、各階層、各群體的利益需求,因而必然能夠最大限度地把全國民眾從思想和行動上高度凝聚起來,對來勢洶洶的西方世俗主義、功利主義和虛無主義給予絕地反擊。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需要從三方面著手:一是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倫理化。通過倫理培訓與教育,把核心價值精髓灌輸到社會各群體和個人意識中,使其內化吸收,自覺樹立起崇高的理想信念,以抵制各種落后腐朽的思想。二是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日常化。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踐行核心價值靠的不是宣傳口號,而是具體落實到人與人之間的日常交往中,堅定信念、堅守社會道德底線、倡導人們互信互助等看似與核心價值很遙遠,實質都是其最本質體現。三是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法制化。人是理性經濟人,核心價值建設不能完全建立在人的自律意識上,法制化能夠通過懲戒減少機會主義行為,降低道德成本。
以政府誠信體系建設帶動政府利益整合,促進社會誠信體系建設。《論語·子路》有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政府作為國家的代表、正義的化身,一旦做出失信行為,將會比其他群體消耗更多的信任資源和道德資源,對整個社會產生連鎖反應,“政府欺騙不僅毀壞政府本身,而且會毀壞整個社會的信用體系”[12]。從這個角度看,政府失信正是我國當前信任資源流失的根源,諸如彭宇案、釣魚執法、華南虎事件等,不僅對政府公信力而且對整個社會的信任體系造成毀滅性破壞。建設政府誠信體系,一方面要加強責任政府的建設,確保政府的承諾皆能兌現;另一方面要加強對公權力的監督力度,公權力是公民出于對捍衛公共利益考慮才讓渡給政府的,政府任何以權謀私、權錢交易、護強凌弱的行為都是對公權力的異化和褻瀆,實質是對公民背信棄義的行為,必須加以制止和懲戒。總之,種種為優化政府利益整合以及促進社會誠信體系建設的社會資本投資若想成功,必須從政府誠信建設做起,管住政府。
以完善社會規范實現政府制度整合,增強對社會未來的可預見性。鑒于社會規范具有理性先導作用,完善規范有助于增強對社會未來的可預見性,從而增加了公民群體間的重復博弈,促使其互信、合作、互惠行為產生,因此,完善社會規范成為政府整合極其重要的工作。一要著眼于新舊制度的融合協調,舊制度的慣性效應、既得利益集團的百般阻撓、新制度尚未足夠強大等,表明新舊制度交接必然是平穩過渡的,激進盲目的破舊出新反而會欲速則不達。二要著眼于理清正式制度與非正式制度的關系,重視正式制度而忽視甚至破壞非正式制度,容易壓抑公民社會活力,推高司法成本;重視非正式制度而忽視正式制度,容易導致“人治”,只有兩者整合并重才能促進社會有序運行。三要注重社會公平制度建設,努力做到“所有社會價值——自由和機會、收入和財富、自尊的基礎——都要平等地分配,除非對其中的一種價值或所有價值的一種不平等分配合乎每一個人的利益”[13]。
以大力發展民間組織促進政府組織整合,夯實社會基礎力量。把民間組織納入政府組織整合范疇成為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正如蓋伊·彼得斯所言,在這個時代,如果沒有公眾的積極參與,政府很難使其行動合法化[14]。大力發展民間組織需要做好以下幾方面工作:一是引導而非管制,為民間組織的發展營造寬松環境。民間組織在把握與滿足群眾需求、培育自治自助能力上具有獨特優勢,政府應加以合理引導,如培育典范總結推廣、取消掛靠制、降低登記費用等。二是加大對民間組織的投資力度。相對美國等國的結社傳統,我國的民間組織還只是一個新興組織,存在著經濟來源不足、人才短缺和管理技術不到位等問題,政府應加大資金和政策傾斜,扶持其健康發展。三是均衡民間組織發展,防止社會斷裂。某些民間組織除了自發組織公益活動外,還具有代表某些利益群體“間接參與”的功能,政府決定傾向于哪個社團以及采用何種方式協調社團之間矛盾等,都可能會造成某些群體獲益而某些群體受損的現象。在我國,精英組建的民間組織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具備壟斷正式參與渠道的能力與趨勢,政府所要做的就是打破精英的這種壟斷,讓那些窮人及其組建的民間組織知道他們并未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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